濃鬱茶香盈滿室內,描繪著藤蔓與花卉的白瓷茶杯被輕輕端起,嫋嫋升起的白煙氤氳了那雙翡翠顏色,同時模糊了目光所及的那抹腥紅。
「您辛苦了,父親大人。」
將滴落著血花的匕首放在桌上,老拉菲卡在兒子身旁坐了下來。
「這樣一來,我就是這一代的家主了呢。」語畢,他就著杯緣淺淺一啜。
老拉菲卡吐出一口濁氣,為自己倒了杯紅茶,毫不在意手中的鮮血沾上杯具,喝下一口茶湯後緩緩開口:「是啊,畢竟就剩你了,米凱爾。」
妻子以讓情婦過門的條件讓老菲卡殺死末子,因此卡雷諾死了,即使老拉菲卡最喜愛的兒子正是這個末子,這一世的奪位元過程以這種方式結束,雖然過程和上一世不同,但結果是相同的,故而米凱爾沒有執著於這些相異之處。
不過米凱爾仍有一個疑問,「您如此喜愛母親大人,為何接受那樣的條件呢?」
「因為很可愛啊。」老拉菲卡咧開嘴,「當初嫁給我時只會哭哭啼啼的女人,如今能夠強裝鎮定和我談條件,所以滿足一下她也不無不可。」
喝了第二口茶並咂了咂嘴,老拉菲卡繼續說著:「反正情婦對我來說怎樣都好,你母親難得主動向我要求東西,我怎麼可能讓她失望呢,你說是吧?」
──真是個扭曲的男人。
米凱爾一面勾起嘴角一面這麼想著,換了一個話題,「您打算告訴我,把我當作怪物的理由了嗎?」
聞言老拉菲卡放下茶杯,瞇起一雙沉澱了歲月的瞳眸,注視遠方的一角,「因為你是人類。」
「……」米凱爾眉角一挑,「你說身為拉菲卡的我是人?」拉菲卡一直是狼,冷血殘暴的狼,無法猜測的狼,怎能與人相提並論?
「哈哈哈!沒有比人類更可怕的怪物了啊,米凱爾。」老拉菲卡大笑了幾聲,接著沉聲道:「一群怪物中的人類,不是更勝怪物的怪物是什麼?」
*****
那個女人仰躺在散發黴味的被子裡,交媾過後的氣味與妝臺上的精油芬芳混雜著充斥在空氣中,被浴室傳來的陣陣水花聲帶來的濕意渲染。
沐浴在不斷落下的溫熱水珠中,那個女人的聲音透過水幕傳進米凱爾耳裡,「你說……精液注入子宮裡時是什麼樣子的?」
白霧繚繞的鏡面前,緊抿的薄唇緩緩勾起。
米凱爾想起了某個夜晚的自己,與一名眼神十分楚楚可憐令人疼惜的妓女上完床後,他同樣心生了這個疑惑,因此他付諸了行動,而在得到解答後米凱爾也只是撇了撇嘴,覺得混雜著血跡與白濁的肉塊索然無味,接著米凱爾抬頭望去,只見那張溫存時嬌豔動人的臉蛋變得亂糟糟的、遍佈不知是眼淚還是鼻涕的液體,髮絲像水溝裡的爛泥般一塊塊黏在小巧的面龐上。
見狀米凱爾卻是開心地笑了,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她身上遊移著,來到應付掙紮時覺得礙事而敲爛的關節處重重一按,那人便如觸電般抽搐了下,而後又開始啜泣起來,呢喃了幾句聽不清的話語後再度昏了過去。
蒼勁的手掌抹開冰冷的薄霧,映照出那張俊秀的五官,將思緒拉回眼前後那雙翠綠眼眸逐漸聚焦,隨後沉澱下來。
轉動蓮蓬頭的開關時發出的嘰吱聲隱沒於團團蒸氣中,帶著一身水氣的米凱爾走出浴室,沒有絲毫罪惡感地任憑濕漉漉的腳掌打濕地毯,更甚者、米凱爾有點享受這種潮濕感,攀附於金色髮絲間的水珠隨著走動抖落,拍在裸露的肌膚上後沿著肌理線條滾至地面。
那個女人換用側躺的姿勢注視米凱爾,眼神裡似乎捎著滿意與驕矜,女人的這般反應不難猜想,米凱爾有著一張符合多數人審美的面容,包覆在衣料下的身材更是出乎人對他的第一印象地偉岸健碩,她簡直愛死了米凱爾胸腹肌肉的觸感,以及他在性事上的勇猛──雖然代價是一身傷,女人接過各式各樣的客人,米凱爾這種類型的自然不在少數,因此她非常瞭解該怎麼取悅對方,否則可不是流〝這點〞血便能完事,棉被下的慘況只有兩個當事人知曉。
米凱爾朝女人笑了笑,慢條斯理地穿起散落於床邊的衣物,過程中不時瞥了女人幾眼,惹得她跟著疑神疑鬼──彷佛米凱爾下一刻會從口袋裡掏出匕首,不過他只是默默地在桌角放下幾個銅板便作勢離去。
「下次再一起玩吧、親愛的。」在米凱爾關上房門前女人這麼半開玩笑地調笑道,換來的是前者一道參著如深淵般冷冽的眼角注目,下一秒那些冷漠倏地消失殆盡並換上一抹淺笑。
在米凱爾離去後,直至燈罩裡的精油乾涸女人才如夢初醒似地被背脊上的冷汗激得一顫。
不過這些是漫步於夜晚街道的米凱爾不知道,也無心知曉的。
老拉菲卡的話語依然縈繞耳畔,米凱爾卻仍舊抱持疑惑,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被稱作人類,作為拉菲卡的一份子,米凱爾從未以人類的角色自居,更別說以人類的角度看待世界,即使偽裝成和善的普通人,那也不過是一張面具罷了,是用完即丟的【物品】。
米凱爾陷入茫然,接著陡升的是一股渴望被鮮血浸染的煩躁感,只是現在的時機並不好,手上也沒有飼主給予的任務目標解饞,所以米凱爾選擇用性事壓抑下來。
稍微平緩了下內心的破壞欲後,米凱爾將思緒放在狄恩一夥人身上,繼杜蘭之後團隊又多了一名叫做特拉戈利的同伴,其曾經為莉雅和狄恩的劍術老師,收到狄恩求助的信件後趕來幫忙。
然而他們依然讓勃隆索夫逃走了,為了追緝那位俄羅斯毛皮商人,一行人奉命前往俄羅斯,由於此任務必然十分耗時,啟程前路易給予了他們短暫的私人時間。
狄恩一行人在得知npm為直屬路易的機密局,且莉雅、米凱爾和杜蘭都是成員之一後,便放下對杜蘭的戒心了,而或許是雛鳥效應,狄恩較為親近米凱爾。
對此米凱爾在內心譏笑了杜蘭一番,面上則是絲毫不顯,還好心地為杜蘭出主意好拉近對方和狄恩的關係,只是杜蘭似乎對此事不甚在意。
獲得休憩時間的米凱爾回家一趟後和老菲卡喝了杯茶,接著出外召妓,於深夜時分被路易叫去接受【真正的任務】。
米凱爾以這一世的拉菲卡家主收到的第一個命令為──殺死翻閱王室之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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