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奇手執一書,一躍而上,輕盈的身姿落在窗邊,垂落的右腿懸空,靠著窗框翻開了書卷。窗外陽光透落在略顯殘舊的羊皮紙上,書中的第一行字映入白奇眼簾。
「祝咒二字,本是同源,心生一念,好惡兩面。」
不管時光流逝,母親的字跡依舊熟悉。用指尖在羊皮紙上輕輕掃過,彷彿還能看見母親半夜靠著微弱的燭光,奮筆書寫的身影。
清風微涼,凌亂了白奇的一頭銀髮,髮絲末端散落在高挺的鼻子上,仍無阻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珠子在字裡行間游走。
鳥語又花香,仍無礙白奇於書中探尋未知的領域,直到腹中傳來低沉的抗議。此時空氣中飄來一陣誘人的煎蛋餅香,白奇方肯放下手中的書卷,順著彷似會勾魂的香味走到了灶台。
一個矮小的背影佇立在升起的炊煙之中,小嘴裡哼著歡快的曲調,纖腰上繫著白布,及腰的銀色長髮隨著節奏輕輕擺動,眼前這光景讓白奇會心一笑。
「今日早飯乃小璟特製煎蛋餅吧。」輕舔上唇,按捺不住的白奇早已在木桌上放好兩套餐具。
「鼻子還是如此靈敏呢,哥。」白璟轉身道,宛如嬰兒般嫩滑的肌膚搭配上水靈的大眼睛,正值花樣年華的少女與身後庭園盛開的茶靡花相互輝映。
「要吃快點哦,待會還要去見娘親的。」端上一盤熱氣騰騰的煎蛋餅,白奇立馬提刀切開,金黃的蛋漿緩緩滲出。
片刻,拭去嘴角的蛋液,白奇身披大衣,如常地向著身後空無一人的客廳大喊︰「我們出門了。」
「愚笨小鬼!去見白老大怎可忘帶本大爺!」忽然一道狂暴的聲音傳進白奇的腦海,重如鑼鼓的音波觸動著他的每一條神經。
白奇瞬間轉身奔向聲音的源頭,那是在二樓母親生前住的房間裡。床前放著個竹簍,打開一看,裡頭藏著一條凶猛的大白蛇。蛇身上鎧甲般的白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那雙深紅似血的冰冷眼睛直視著面前的少年。
「真不機靈!」白蛇對他放肆地叫囂著。
「聽著你這條臭蛇使喚人的口氣真叫人不悅。」白奇還是提上了竹簍,儘管他的雙唇依然緊閉,在腦海裡與白蛇的對罵卻沒有停止。
聽母親口述,那年小璟滿月。她一輩女流帶著兩個幼子,從中部回到了這片她成長的土地,並於山頭處埋下了櫻花樹的種子,那是她最愛之花。
十年間,往昔小小種子雖沒長成參天巨木,卻也開出了零星幾朵櫻花作點綴,以藍天為背景,實是賞心閱目。
一片粉色花瓣隨風飄落,輕輕地落在一塊石碑上,石碑上清晰地刻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白如湘之墓。
提著水果的小璟與白奇一同向著石碑鞠躬,竹簍也被放在了地上。
「跟娘親講幾句話吧。」小璟提議道,白奇也心領神會,雙雙合掌低頭。
「娘,孩兒今能聽見白蛇說話了!日後定必成為像你這般出色的咒師,甚要青出如藍,猶勝於藍。孩兒僅遵娘親教誨,不負娘親養育之恩!」白奇於心中默念。
「哼! 區區毛頭小鬼,竟敢放言要超越白老大,還差了一萬年!」換來白蛇毫不留情的嘲諷。
「遲早也會降服你這條臭白蛇!」此話白奇沒有於心裡說,讓身旁的小璟也聽見了。
「小璟也會努力學習,也要跟白蛇玩!」小璟也學著把話喊出來了,怎料白蛇非但沒放狠話,反而放聲大笑,豪邁的笑聲充斥著白奇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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