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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依著床邊在地上哭著,素恩卻早已哭乾了眼淚。聽著榮的哭泣聲,素恩只能抿嘴不說話,害怕說些什麼再把榮刺激,會讓他做出什麼可怕的事。她在床上側了一下身子,看到房門外的戰亂之地,要是平日她一定會開口大罵,但如今只是轉了一下身子,呆呆的看著天花,看著沒有燃亮的燈泡。
素恩吃了太多助眠藥,即使剛剛跟榮激烈的拉扯與胃痛,仍是昏昏欲睡。眼皮重重的,慢慢蓋上了眼睛,直到榮也停止了哭泣,素恩仍是合上眼但無法再次入睡。她懷疑自己開始出現幻覺,慢慢感覺到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壓住。那種感覺是,手臂恍惚被抱住,慢慢延伸到身體,因為討厭無法入眠的感覺而輾轉反側,而當側著身子,更感覺到有雙無形的手抱著腰間,恍惚有「人」在把自己抱住。
但素恩清楚知道,根本沒有人,只要她睜開眼,那種感覺便會消失。榮仍坐在地上,沒有作話,到底是睡還是清醒,素恩並不清楚。素恩對於榮,好像有很多事都不清楚,他為什麼總是這樣忙碌,他在背後有沒有跟別的女人,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放在首位,他到底……
到底……真相到底是什麼,真的要憑自己雙手去揭開嗎﹖素恩的確是好奇,但她同樣害怕,假若親手揭開了秘密,自己又能承受得起嗎﹖還是根本不過是自己多疑﹖ 素恩無法制止腦袋中的胡思亂想,想著想著,她才發現那個被抱住的感覺沒有了,但仍然無法入睡。
「點解你要咁對我﹖」在素恩的耳邊響起了這句話,說話的像是榮,也像俊,她分不清此刻是夢境還是現實。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明明對於榮,自問已經很努力,他要的什麼都給予,他想自己成為那一種的,都很配合。只是偶爾鬧鬧情緒而已,反倒更應該質問他為何把自己視若無睹,卻說愛。
而對於俊,無話可說。因為這只是一場夢,只是一場虛幻,即使很多時候都會幻想假如他活於現實,像夢一樣甜蜜,又會否淪落到如今恍惚失去了自己,遺忘了存在?明明和他一起幻想共築愛巢的幸福,如同夢中站在唱盤機前一起準備起舞的溫馨,如被柔光溫暖。
「點解你睇唔到我已經好努力﹖點解你唔理解我一路以嚟都好辛苦咁撐住﹖」素恩聽到只是冷笑,雖然在面前的一遍漆黑沒有誰能感知到她在冷笑。人總是喜歡在苦苦哀求時把自己做過的事受過的傷放得無限大,好讓對方能夠體會自己正在水深火熱之中,伸出援手。但實情是,傷的並不是你自己一個,和你拉扯的同樣也正在受傷,同樣吃著一樣的苦,只是沉默不語而已。
「你以為只係你一個人受苦,一個人好辛苦咁撐住﹖你係未覺得我好輕鬆﹖我每日返工都無壓力﹖幾多問題都係我一個人面對你又知唔知﹖」素恩心底不停的質問,聲音在漆黑中被放大,對方恍惚接收到訊息,再沒有答話。
慢慢的在漆黑中看到畫面,同樣在家中,同樣躺在床上,同樣的榮在床邊的地上坐著。不同的是,旁邊坐了一個以髮蠟把頭髮梳得貼服的男人,是俊。素恩知道又是做夢了,但每次做夢只要見到俊,她便知道可以用意志控制,與平日無異。她選擇慢慢的坐起來,他們兩個同時轉頭望住素恩,一個身穿西裝的與一個穿便服的,兩個時空都同時出現在眼前。素恩嚇了一跳,但因床是三邊貼牆的關係,她無法逃離。
「夢嚟架咋,無事嘅。忍吓就得架啦。」素恩不斷安慰自己。對於所有硬著頭皮面對的事,素恩從小到大都學會「忍」,她知道所有事情都有完結的一日,撑不過去便咬緊牙關吧,終會有結束的一刻。對於上班的壓力,對於榮的沉默與無視,對於每一個惡夢……她知道一切只要忍耐,沒有事情沒有終結的一天。
「漢娜,佢喺邊個﹖」4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l6UbUD3HH
「素恩,佢喺邊個﹖」
榮和俊互相對望,互相對素恩質問,雙眼充滿敵視。素恩無法答話,啞口無言。即使素恩在夢中能控制意識,自由思想與行動,但偏偏有一件事她是無法做到的——逃出夢境。她嘗試用力尖叫把自己喚醒,把他們二人趕走,可是愈是用力,愈沒有震動過半粒音符。一次、兩次、三次……素恩看著他們二人仇視對方,又對自己怒目而視。她愈來愈害怕,心跳加速……
「你哋唔好逼我呀!」素恩抓著被子把自己包裹,用另一種黑暗包圍自己,然後不斷告訴自己﹕「無事架,忍一陣就得架啦……」
夢和現實,只是虛實交替。4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WbPSQfW8a
從來誰都無法逃出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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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會好,只要忍,到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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