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月在那天之後再沒有出現,沒有在舞廳出現,沒有在龍蛇混雜的家出現,高俊的家也沒有她的跡痕。高俊不知道應該要在哪裡把她尋回,恍惚茗月這個人沒有出現,一切都只是幻像。唯一能證實茗月不是一場夢境,是一個月前高俊從包租婆手上接過茗月留下來的物品,基於茗月沒有回去,包租婆也無法繼續空置房間,唯有清走茗月的物品,叫高俊來把這些東西帶走。
那裝滿茗月用品的行李箱一直放在床邊。對高俊來說,這箱子擺放的都只不過物外物,他寧願能夠帶走的,是茗月。
只有茗月才知道,自己去了哪裡。茗月當日帶醉地離去,其實她一直在大廈門口等待高俊追來,只要他把自己哄回,她決定跟他回去。茗月以往的生日,都是跟舞廳的姐妹一起渡過,難得今年她想特別一點,跟自己喜愛的人過,卻偏偏換來失望、傷心和眼淚。
原來所有男人都是一樣,口裡一套,身體卻很誠實。他根本介意自己的出身,要是如此又何苦再沉淪這份愛?茗月一直幻想,終有天高俊會帶她離開煙花之地,成為他的賢妻良母,照顧小孩,打理家頭細務。但幻想終歸幻想,為了他一直堅守的夢想,既然對方一點都不在乎,倒不如將所有都拋棄。他不帶自己離開,倒不如自己先行離去。況且站得太久了,高跟鞋讓小腿發痛得趕走了酒醉。
茗月忍著高跟鞋的痛爬上了大廈的頂樓回家,包租婆坐在客廳中聽著電台,昏昏欲睡。她只好脫下了鞋躡手躡腳的返回房間,免得把包租婆嘈醒又給她責罵一頓。茗月回到床邊坐著,很累,但還得按摩一下小腿,以前沒有高俊的日子,也是這樣替自己按摩,也是這樣安靜的躲在這小房間中。
所謂的幸福,都不過是風中殘燭。吹熄了,只能嘆息。
嘆息之後,還得活著。茗月換上了平底的繡花鞋,整理一下妝容,又挽起手袋外出。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她還是想好好的跟自己慶祝。
她想吃一口蛋糕,即使一個人,與四面薄透的牆。
可惜晚上,西餅麵包店都早已關門。茗月獨自在街上,忘了帶上披肩,酒氣未散與涼風吹襲,感覺有點冷。路過的車厘哥夫餐廳都打烊了,想起了跟高俊某年聖誕節在愛皮西餐廳晚飯的時光,雖說高俊也是個公子哥兒,但對茗月來說,每人5蚊的聖誕大餐真的很昂貴,儘管是她第一次遇上如此豐富的排場。
「下次出黎睇吓燈飾未算囉,唔好食咁貴啦……」還記得那晚吃過聖誕大餐後,沿著彌敦道並肩散步著。
「一年一次,無所謂啦。」高俊用指尖輕輕的碰在茗月的鼻尖上﹕「為咗你,值得嘅。」
茗月瞇起眼笑著。
笑著。回憶過去的甜蜜,現在只能帶著甜蜜苦笑著。一年一次啊,是啊,生日也是一年一次,你就不打算讓我開心多一天嗎﹖茗月低著頭漫無目的走著,內心不斷在自言自語。迎面而來的大光燈讓她抬起頭,已來不及反應。
「嘭」!
茗月只能躺在大街中,朦朧地看著霓虹燈的五彩十色,恍惚在迷幻中飄浮。她憶起了那晚聖誕節的快樂,依著高俊的肩膀看著酒店門外掛上星形的燈飾,好美。
「你塊面咁凍嘅﹖」高俊脫下了西裝外套,披在茗月的肩上。5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ptuFJG1XM
「我唔凍呀,你唔好冷親啦。」茗月的指尖觸住西裝外套,想歸還又被拒。5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2wIpJKi2F
「你冷親,咁邊個陪我跳舞呀﹖」高俊點起煙來,呼出暖氣。
「高俊,我好凍……」茗月的內心不停的重覆,想念那件西裝,卻無力呼喊。
致﹕不辭而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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