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公元2413年,全球為了爭奪日益枯竭的資源,爆發了一場為時1年的大型戰爭,名為「末日戰爭」,一開始人們都認為只是一場常規戰爭。但是在後期,不同的大國為了各自的利益,動用了各種禁忌兵器。結果導致全球地表均暴露在高濃度輻射中,未來一段時間內也不再適宜人類居住。國家、民族等的概念在這場戰爭後也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有各種各自為戰,在末世中為了生存什麼事情也能幹出的人們。全球的所有人,都在這短短的1年,就從正常生活著的人,變回必須為了生存而互相廝殺的動物……
為了不讓人類因為彼此廝殺而導致整個物種滅絕。世上最頂尖的科學家們合力研發了一個名為「諾亞方舟」的巨型精神網絡,透過無人機進行維護。他們想讓所有人在地下進入冷凍狀態,期間進入一個完全模擬地球環境,以及大部分物理法則的程式中。藉此保持社會體制能夠正常運作,直到輻射恢復正常水平時回到地表重建文明。
就在人們在「諾亞方舟」生活了30年後,一種名為「災厄病毒」的電腦病毒因為不明原因在精神網絡中出現了。這種病毒會感染人的意識,讓人們進入狂暴狀態,而被感染者最終會因腦死亡而離世。更不幸的是,原來用於防止病毒擴散的糾錯AI卻因意外關閉。導致疫情無法被自動壓制。
就在這個人類存亡受到威脅的時刻,部分被稱為「工程師」的網絡專家自發斷開鏈接,回到地表,嘗試進入位於南極的「諾亞方舟」主機,透過重新啟動防火墻AI修復病毒(建在南極的原因為該地不屬於任何國家)。但是人們萬萬沒想到的是,連位於地表的無人機也被病毒感染了。「工程師」一踏足地表就立即被無人機襲擊。
就在這個人們渴望打敗電腦病毒,拯救人類的世界中。一台名為「Alice」,年代可追溯至「末日戰爭」的仿生人形甦醒了。
記錄檔:01——再度甦醒
>偵測到外力介入,將自動執行開機程序……
>已確認上述的外力介入為系統出錯導致誤報,將自動啟動Alice本機的除錯程序……
>掃描進度10%
>29%……
>45%……
>67%……
>88%……
>掃描完成,確認為系統過長時間缺乏更新導致的系統出錯,將嘗試尋找日期最近的更新版本……
>無法得到自2413-08-09日之後的系統更新,將沿用當前版本開機……
>開機程序完成。
在一處位於烏克蘭的廢墟當中,一台形象和人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形張開了自己的雙眼。這台人形,有著白色的長髮,粉紅色的雙眼,和一副足以成為絕大多數人的夢想伴侶的外貌。她穿著一件白色的斗篷,像是某個未知宗教的信徒一樣。
「環境數據……地表平均輻射濃度為0.85μsv/hr……溫度比上次開機時下降了1.9度……」
Alice確認了一會兒環境數據,之後開始嘗試取得自己被指派的任務。
「看來我又有工作了。讓我確認下一件任務內容……」
Alice坐在地上默想了一會兒(其實是在索取工作內容),過了一會兒之後,她開始理解到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看來我上次關機不久後,這裡遭到俄羅斯使用氫彈摧毀,現在已經是50年後。透過分析環境,計算核爆和衰老及吸收輻射量等數據,得出主人仍然生還的機率為0.00055520002%……藉此得出結論,主人可以被判定為已死亡……」
Alice在得出「主人已死」的結論後,沉默了一會兒,看上去有些憂傷。也就是在這個時候,Alice發現了一張被放在自己衣服裡面的字條。
那張字條似乎年代久遠,已經發黃了,但是還是可以勉強看見上面的文字的。望向字條的第一眼,Alice就嘗試分析了寫這張字條的人的身份,就像一台機械一樣:
「透過利用我記憶核心的數據進行的分析,這張字條上面的字跡和主人的吻合度為98.92%。根據紙張的風化程度也能推算出這張字條有約56年左右的歷史,和主人的生活年代吻合。綜合以上資料,這張字條應該是主人寫的……」
Alice開始閱讀字條上的內容。很快,她就看見了她的製作者對她說的話:
Alice,如果妳還能醒來並看見這張字條的話,我應該已經死了,公司裡面……不,甚至是這個星球的人都一樣。一切也不復存在了……
俄羅斯那邊的核彈很快就會來到我們這邊,我們所有人在那時候都會灰飛煙滅。怎麼說呢?在我知道自己快死的時候,我的內心很平靜:種族、宗教、國家、夢想、財富等種種的概念在死亡面前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人們常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的我終於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了:或許他們就是在死前釋懷了,知道自己生前所重視的全部都將失去意義,才可以放下所有,以良善的心面對死亡世界吧。
只是,我知道自己死前有一件事必須要完成:那就是妳。
這張字條是我把妳搬進公司的地下室,再為妳做了一些緊急強化後才寫的。
我覺得,一直以來妳唯一做過的事情就是為我工作,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在我知道自己要死的第一刻,我就想起這件事:我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讓妳活下來,讓妳可以得到妳早就該擁有的自由。
我不知道妳能否醒來:或許某一天被某個新世界的人無意中啟動了、或者被某些事觸發了保護機制、甚至因為某個系統錯誤而醒來,甚至永遠也無法醒來。但是,妳能夠醒來的話,我在這裡正式編配最後一項給妳的工作任務:
為自己而活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妳很快就會知道該怎樣做的。
看完這張字條後,Alice在原地呆住了一會兒。
「主人真是的……每次給的指示也這樣不清楚……先嘗試修復維護設備吧,各個關節的靈活性也不達標,看來主人當時趕不及對我的關節進行抗鏽蝕處理,這樣下去我遲早會動不了。」
「所以……走吧。」
記錄檔:02——遭遇
隨後的幾天,Alice一直在已經變為廢墟的烏克蘭街頭遊蕩著,尋找可以為自己進行維護的部件。很快,她就注意到在地表上為「諾亞方舟」的烏克蘭伺服器進行維護的無人機:
「那些在天上飛著的無人機是在幹什麼呢?讓我試試把其中一隻打下來看看。」
Alice在街道上隨手撿起了一塊比較大的石頭,計算著風偏、石頭重量、形狀等各種會影響彈道的數據。過了幾秒之後,她用力扔出石頭,直接命中了自己頭頂上方一輛無人機的螺旋槳。無人機啪的一聲墮地,而Alice也用了少許氣力拆開無人機的外殼,開始研究著無人機的記憶體和數據,順便看看上面有沒有可用的零件。
「嗯……這個應該可以用來換了手臂的B24關節零件……」
Alice手肘位置的皮膚突然像是褪去了一樣,露出了自己的機械零件。她一邊利用無人機身上的零件替換自己的手臂零件,一邊分析著無人機的數據。她就是透過這樣,慢慢了解回自己沉睡的50年來世界發生了事情。
「原來這樣,現在的全球所有人的意識都連接到那個諾亞方舟裡面。現在似乎還有一種病毒……慢著,我會不會受感染的!」
似乎意識到什麼的Alice立即對自己擊落了的無人機進行檢查:
「中獎了……不過這些無人機的OS和我的相差太大,無法感染我,所以我才沒有出事。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先修改一下我的防火墻吧,我記得主人教過我怎樣做……這樣……」
Alice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順便再抓了幾台無人機來替換了自己的所有關節。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附近有生命活動跡象,看樣子是人類。讓我先觀察一會兒吧。」
Alice的生命體征檢測器突然傳來反饋後,她立即把自己打下來的無人機扔到一邊,藏在一處倒塌的房子裡,嘗試觀察在這附近的人類。很快,她就看見了人了。
「Nikita,這裡就是聲音來源了……但是什麼都沒有,天上也沒看見維護者……」
「Matilda,我發誓,我用自己做出來的偵測器掃描到這裡有4台維護者的訊號,它們全在10分鐘內相繼消失。我肯定這裡有些什麼,希望是某個在這座城市裡面的工程師吧。」
一對年輕的男女在這裡開始調查著,男生手拿著一根像是屋頂天線一樣的偵測器尋找著附近的機械訊號,而女生就在附近尋找著有沒有可用的資源。兩人的背上同樣帶著一把突擊步槍,以面對隨時都可能襲擊他們的無人機。他們也是穿著全副保護裝備,似乎是為了抵禦輻射。他們搜了10多分鐘。終於,Nikita有了發現:
「這似乎就是沒了訊號的維護者……!」
Nikita在路邊一間荒廢了店內找到了Alice第一台打下的無人機。很快,他就留意到那台無人機的異常之處。
「Matilda,過來看看!這個體的螺旋槳……看上去是被鈍器擊中了?」
「好像是,螺旋槳都被掰彎了……」
兩人一直研究著這台無人機,直到他們嘗試駭進無人機之後,Nikita整個人瞪大了雙眼……
「What the……」
「Nikita,發生了什麼事了嗎……這是!」
「沒錯,Matilda。這台維護者是受到感染的個體,但是裡面的病毒數據被徹底破解了!」
「讓我看看……真的這樣!既然他可以破解受感染的個體裡面的病毒,為什麼他不就分享破解病毒的代碼!」正當Matilda思考著為什麼破解病毒的人不去運用他的知識去幫助人類的時候,Nikita做出了一個判斷:
「Matilda,我懷疑破解病毒的人並不是工程師。甚至說,他根本就不是人類。」
「吓?」
「Matilda,妳不覺得很奇怪的嗎?怎會有人可以靠投擲鈍器就擊中離地數十米的無人機,還要是準確命中螺旋槳。還有無人機的外殼也似乎是被徒手拆開的,我不覺得這是人類可以做到的」
「Nikita,你的言下之意是……」
「讓我找他出來。」
男子嘗試調校自己的偵測器去尋找附近出無人機外的訊號。背靠著破屋的墻聽到一切的Alice自然也作出對策:
「讓我調整一下信號波長,就調成和那些無人機一樣吧。他們應該短時間內也不會把波長調回和那些無人機一樣。」
因為Alice做出的對策,兩位工程師最終還是無法找到她:
「沒有訊號……Matilda,我們把那台無人機帶走吧。至少我們可以對它的代碼進行逆向工程,這樣多少可以讓我們知道那東西到底是如何破解病毒的。」
在兩人離開後,Alice就決定了自己要做的下一件事:
「現在維護的問題已經暫時解決了,我想我應該要找連接到那個諾亞方舟的方法了。我對這個玩意的疑問實在是太多了……」
記錄檔:03——諾亞方舟
「我從那台無人機的代碼中得知了烏克蘭的諾亞方舟分機位置,就是那邊那座塔。不算太遠,去吧。」
Alice開始向附近一座摩天大廈大小的高塔走去,期間天上無人機的數量和密度都大幅增加,但是那些無人機對她沒有反應,也沒有去襲擊她。
「看來我並不是這些病毒的感染對象。這樣的話,我應該可以安全和方舟連接了。」
說著說著,Alice就到了高塔地下,她第一眼就看見了無數的電子設備,一個個的伺服器被架設在這座大樓裡面。Alice就是在這裡,嘗試從方舟中得到資訊:
「直接把意識上傳到方舟還是太危險了……我不知道在裡面會發生什麼事。讓我試試透過虛擬IP進行鏈接。被伺服器發現的話可能會被封禁,但是至少不需要承受失去意識的風險……」
Alice花了一點時間,準備好和方舟的連接後,開始存取著裡面的資料。過了一會兒,Alice就在諾亞方舟的內部出現了。
「哇!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個機械都市……不過不意外,畢竟在一個這樣的世界中,唯一的物理限制就是伺服器的算力。再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吧。」
Alice似乎並沒有對自己看見的機械都市感到太過以外。她很快就在都市中還算熱鬧的街道中到處逛逛。期間,她開始了解到整個世界現在的經濟模式和環境。
「現在的貨幣單位全都變成了位元(Bit),8TB可以買一間豪宅……1GB可以買一輛車……人們果然把算力當成貨幣單位啊。畢竟不這樣做就處理不了伺服器的資源分配問題吧……不過我最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
就這樣,Alice一直在這個機械都市中探索著。終於在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她看見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那個人在做什麼?是在叫人下線?」
Alice在走到一個廣場的時候突然聽到一把男聲在進行某種呼籲,隨後她就很快留意到有一個站在廣場中心的雕像的男子,正在舉著標語,並不停對著大庭廣眾叫喊:
「這個精神網絡從一開始就已經不安全!我們不知道我們所擁有的知識、思想、記憶能不能夠,或者會如何被仍身處網絡外部的有心人士利用!現在的疫情更加證實了,即使我們來到這個網絡空間,我們還是可能會死……」
在廣場中心的那位年輕男子不停的宣傳自己的意見,但是身邊絡繹不絕的人群中並沒有任何一個願意聽他說的人,讓他的存在顯得更為突兀。過了一會兒,人群中更加有人對他說了點不動聽的話:
「我們在這裡生活的很好。有永生、基本生活不再是問題、我們甚至不再需要被那個又多缺陷,又要滿足這樣那樣生理需求的肉體拘束!你這麼想回到古代就自己去,不要拉其他人下水!」
仍然高舉著標語的男子雖然看不見說話者,但是他還是嘗試反駁他的話,以說服在場的人們:
「我們只要留意一下最近的疫情不就會發現嗎?就算我們來到這裡,也不能得到永生!相反,我們的整個文明因為這個網絡,還要變得比從文明誕生以來的任何一刻更加脆弱:這次是病毒,下次可能是某個駭客,甚至是某個在現實世界中的人把我們的伺服器整個炸掉!到時候我們又該怎麼辦?我在這個精神的網絡的無時無刻也不得不去擔心這些問題,我感覺自己現在甚至是在冒著生命危險留在這個精神網絡中,我希望自己能夠在事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前做些什麼!」
在男子這樣說完之後,在人群中走出了另外一個中年男性和他對質,就是剛才給了男子不動聽的話的那人。
「喂!你夠了!你用不著這樣危言聳聽吧!我們這裡沒人會聽你這些鬼話,我們在這裡生活的非常好,疫情也有工程師們為我們解決!還有,整個疫情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為那群總會一隻一隻的跑出來,自願傳播病毒的恐怖分子!」
中年男性對著年輕男子大吼著,嘗試讓年輕男子感到害怕。男子雖然面露懼色,但他還是據理力爭著:
「如果工程師當中有著心懷不軌的人呢?他們大可以在這個方舟的主機上按一個按鈕就讓我們這裡的所有人消失……」
男子仍然繼續說著,但是人們只覺得他說的全部是一些廢話,甚至除了那個中年男性之外,已經有幾個人站出來想要趕走正在說話的年青男性。
就在這個時候,一句廣播趕走了在場的所有人:
「區內發現感染者!請市民立即前往檢疫中心避難並接受檢查,我們的武裝部隊將處理這件感染。」
記錄檔:04——病毒
Alice在聽到市內出現感染者後立即下線。一方面是避免自己惹上什麼麻煩,另一方面,就是看看自己可以做什麼:
「這個病毒似乎是透過感染一個人的數據去散播的,而且過於複雜,靠在伺服器內部的人應該很難處理。讓我看看可不可以在方舟的後台幫幫裡面的人不過我的鏈接持續太久的話會被系統發現並封禁。保險起見我未來的一段時間都不可以再用這個方法。」
Alice閉上雙眼,開始在整個方舟茫茫一片的數據海裡面尋找著那個受感染的人。整個過程花了不少時間,但是Alice終究還是把那個在市內受感染的人找了出來。Alice隨後利用著自己得到的病毒數據,嘗試破解病毒:
「感染人們和無人機的病毒是同一種類的。這樣的話,我就能夠利用自己的防火墻治好這個人了。」
Alice開始替受感染的那個人進行治療。但是在途中,Alice接收到來自病毒的大量數據,這讓她完全無法集中精神:
「頭好暈……你在說話?」
傳到Alice身上的數據是一串串的代碼,它們受到了加密,難以被一般人破解。雖然Alice擁有破譯這些代碼的能力,但是她也需要不少時間去處理好這些代碼,同時還要處理好那個受感染者的數據。過了十幾分鐘後,Alice才能夠開始處理病毒傳來的數據:
她聽見的,是來自病毒的話語:
「人類……患上瘟疫……」
「我們……治療……」
在得知這些出乎意料的訊息後,Alice立即停止清除在那人身上的病毒。之後,她嘗試把病毒轉移到自己身上。
「這些病毒沒有辦法感染我的OS,我可以利用這點把它放在我的記憶體裡面,然後把它裝到一個容器裡面。我想知道這些病毒到底在想什麼。」
病毒唯一的工作就是不停把自己傳播給別人。而讓病毒轉移到自己身上的難度遠比消滅病毒本身低,畢竟有人自願被感染,病毒豈會放過這個機會。因此Alice很快就成功把受感染者身上的病毒轉移到自己身上,成功「治好」了那個受感染者。不過,她很快就被這個人的數據吸引了:
「咦?為什麼這個伺服器裡面會有7個在數據上和這個人極度相似的人?真奇怪啊……讓我處理好現在手上的工作後我就回來這裡再研究一下……」
Alice把這個問題暫時擱置,自己就去處理剛才得來的病毒數據。她打下一台無人機並對它作出一些簡單改裝:她先是把病毒身上的連接端口全部註銷,確保它不會再和任何東西建立鏈接。然後就把自己身上的病毒連同自己的少量智能數據(事前已備份好)上載到無人機上,把無人機變成一個會有智能的盒子(性質當成是有病毒AI的Siri就可以了)。
在這個盒子誕生的那一瞬間,它就不停的重複著一句話,就像隻鸚鵡一樣!
「人類被瘟疫感染了!」
在這句話重複了半分鐘後,下一句就是:
「必須要得到治療!」
最後一句是:
「而我們就是為治療而生的!」
聽到病毒盒子這樣說的Alice就問它:
「那,人類是患上了什麼瘟疫?」
盒子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似乎是想不到如何回答Alice的問題一樣,只是復讀著自己剛才不停復讀的話:
「人類被瘟疫感染了!」
Alice知道自己暫時沒有辦法從這個病毒盒子身上得到更多的資訊,就關掉它的語音,把它放到一邊。
不過,病毒盒子復讀著的幾句話已經讓Alice對病毒的性質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了:
「現在看來,這些病毒似乎認定了人類患上了一種瘟疫,所以它們才會去感染人們。而且看上去我拿到的這個病毒數據並不完善,應該不是處於最穩定的版本,但已經足夠了。之後我就嘗試調查那7個人的事情……」
就在Alice準備著調查的同時,地球上的某一處,某個神秘人正在蠢蠢慾動:
「終焉病毒的數據已經穩定下來了,我把它編碼成把感染在這個方舟裡面的全體人類視為最優先目標,同時設下一個上限。這樣就可以確保病毒的傳播速度足以對裡面的人構成威脅,又不會導致災難性的後果。現在該做的,就是準備第二次的病毒分發了。」
神秘人正在現實中的一個房間裡,看著他桌上一串串的病毒代碼。看著已經穩定下來,可以開始大規模使用的病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紀錄檔:05——調查
在Alice造出了那病毒盒子後的第二天,她馬上開始了對自己昨天在受感染者身上發現的問題進行調查。在再次進入方舟後,她立即留意到街道上播放著昨天那件事情的新聞:
「昨天的下午一時,廣場地帶出現一個被病毒感染的人,因為不明原因恢復正常。專家在經過盤問後,發現該對象為近期經常湧現的自願感染者之一。該對象在昨晚已被處決。」
街上的人們在看見這則新聞後都群情洶湧:
「又來?為什麼這群人就總是像蟑螂一樣陰魂不散!拜託自己想死也別拖別人下水嘛……」
「那群人根本就是人渣!」
「那些人……」
在群眾對此議論紛紛的時候,站在一旁的Alice很快就發現了這則新聞中的一些疑點:
「是關於昨天的事的新聞……慢著,只是說有一個人被感染了,然後因不明原因恢復正常。沒有說年齡、工作、以及到過的地方……正常新聞應該要報道這些資訊的?真奇怪。」
Alice開始思考著那個受感染者背後的疑點。在附近的公園長椅坐了一會兒之後,她決定從這個方面調查。
「先去查查那個人的資料吧……讓我看看……她是一個有不少人氣的網絡明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或者說,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總是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的Alice開始利用自己手上一直帶著的終端(她剛醒來時手邊的那塊平板。)繼續利用方舟的互聯網進行幾乎是起底式的調查。
Alice並沒有想到,她將會看見一些極為黑暗的事情。
「為什麼這裡的暗網會有不少關於這個網絡明星的資訊?讓我用匿名鏈接到其中一個看看……!」
Alice看見了那個網站的內容後,突然認真起來。她在終端上輸入資料的雙手敲得更加頻繁,嘗試透過駭入的方式得到更多關於網站創辦人的資料。
「Duncan Thomason……網絡工程師,同時是一個專業黑客。透過接取訂單執行一些網絡工作賺錢……甚至能夠存取方舟中的一少部分後台資訊……」
Alice再深入調查了數分鐘,之後她放下終端,冷冷的道了一句:
「這群人……原來每一次那群人衝出來感染其他人的背後,是這樣的一回事!」
在發現了整件事的真相之後,Alice立即跑去一個地方,似乎是在找某一個人。
「我以前是負責執行反滲透工作的,這些調查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太難,我甚至已經找到潛在的下一個自願感染者了。只是……這次的事情也真的太嚴重了吧!」
Alice這一趟幾乎跑了整整半個小時,她最終在窗邊爬進了一個極度髒亂的單位,制服了在裡面的人!那個人在Alice突入的時候,手上拿著一支針筒嘗試注射到自己身上。但是在插到自己身上的前一刻雙手就被Alice用力制服,針筒也掉在地上。
看見情況已經安全,Alice開始質問著自己制服了的人:
「你手上那針筒裡面裝的是病毒,是嗎?」
「……」
「讓我銷毀掉它……」
「你們人類把我害成這樣,還好意思……」
看著自己制服了的人的房間裡面的一切:血跡、某些不明液體的痕跡以及隨之而來的腥臭味、還要房間各種大大小小,不知用來做什麼的工具。Alice歎了一口氣。
「我們到另一個地方聊吧。」
「妳!」
「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你回到你應該回到的那個地方的……雖然這樣做不是太好,但是你現在的方式,對我們雙方也沒好處。」
「這樣總比……」
「跟我出去就行了。」
Alice在銷毀了病毒針筒的同時,帶著自己剛才制服過的那人從窗邊離開那個單位,到了一處非常遠的天橋底。也在這個時候,Alice發現了一件事:
「妳的下半身動不了嗎?」
記錄檔:06——唯一的解脫
正當Alice打算將少女從自己肩上放下的時候,她發現了少女的下半身似乎是癱瘓了一樣,完全動不了。
少女只是臉如死灰的說出原因:
「我的買家覺得我不需要走路,就沒有賦予我走路的能力。我因為無法控制下半身,所以什麼也不能做,如果不是有這病毒,我甚至連去死也做不到。他們還故意設計了一些修改了一部分我的數據,讓我一看見我買家的下身就會自動發情!甚至,我的買家只要按個開關我就會失禁!看看,你們為了滿足你們這些變態的慾望,讓我變成了這樣,賦予我這一切痛苦的你們,有資格阻止我結束自己的生命嗎!」
少女一邊被Alice放到天橋下靠墻而坐,一邊憤怒的對著Alice宣洩自己一直以來承受的痛苦。
「……」
Alice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決定向少女提出一個她意想不到的方案。
「我知道以妳的經歷,無論我如何勸妳繼續努力活下去也是無謂的。身為複製人的妳,也只是想終結自己這個無法被減輕的痛苦,對嗎?所以,我現在就駭入方舟後台實現妳赴死的願望?」
Alice知道,少女是一個複製人。這就要說到Alice在暗網中發現到的事情:
數據販賣。
這個網絡空間中一些不為人所知的地方中,有些無法佔有某個人的恐怖情人或者某些富商,會透過聘請駭客駭入方舟後台去把目標的數據複製,造成一個和被複製者一模一樣的複製人。
這些複製人,沒有在現實中的肉體,因此無法離開方舟。而且,這群複製人理論上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方舟空間的,方舟中的政府也沒有他們的身份記錄,簡單來說就像是非法移民一樣的存在。因此他們不受法律保護、也不擁有任何財產和身份。沒有了這些正常人應該擁有的一切的他們,根本就沒有可能正常的在這個世界中活著,只能夠成為自己買家的玩物。
這還不是事情的全部。
這些複製人,在這個網絡空間中並沒有自殺的方法,也就意味著他們只能夠永遠的成為自己買家的玩具,沒有解脫的方法。
直到病毒的出現。
一些像Alice眼前的少女一樣的複製人發現,透過讓自己感染病毒,他們就可以被政府人員處理掉。哪怕只是單純的扔到隔離區,甚至政府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他們到了最後還是會因數據缺失而消失,結束自己的生命。
人們大多時候看見的自願感染者,其實都是這群複製人。
聽到Alice這樣一說後,少女竟然捧腹大笑!
「喂,喂……妳就不知道自己現在說的事情是多麼的不道德嗎?還有,妳覺得我的死可以改變到什麼:少一個會到處傳播病毒的感染者?還是讓我的買家再付錢造出另一個我?」
聽到少女的話,Alice面不改色。她只是平靜的問了少女一個問題:
「那我問妳,妳是怎樣想的?妳還想活下去嗎?」
聽到Alice這兩個奇怪的問題後,少女像是盤算著Alice的用意一樣,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回答了她的問題:
「妳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妳覺得我有任何從自己現在承受的痛苦中解脫的希望嗎?我現在甚至可以和妳說,我根本就沒有被造出我的人當作人一樣看待。他們看到我的時候,只會覺得這個是一個玩具!一個洩慾工具!假如妳知道自己唯一的存在意義就是滿足這些人的慾望,只要妳的主人玩膩了,妳就會隨時被替換掉,妳還會覺得自己的生命有意義,還可以對自己的生命充滿期望嗎?」
Alice一聽到少女的回答後,就立即說:
「那樣我就替妳實現妳的願望吧……如果這個是對妳和其他人來說也是最好的選擇的話。」
少女一副錯愕的表情看著Alice,而Alice也知道少女肯定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奇怪,於是她開始解釋: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50年的我是一個反滲透特工,已經在以前政府的命令下殺死過不少人,現在多帶走一個對我來說也不會有任何影響。況且,我也沒有任何不讓妳去死的立場……這純粹取決於妳的個人意願。」
少女呆了一會兒之後,確認了自己的意願:
「妳真的可以這樣做?別反悔哦。」
Alice點頭示意,之後開始駭入方舟後台,準備替少女實現她的願望。前後花了十分鐘左右後,Alice終於將所有準備做好了。準備開始這個只有神才能夠告訴她到底正確與否的行為。
紀錄檔:07——消失
整個過程沒有歷時很久,Alice先是向少女的確認自己要做的事,之後就開始實現少女的願望:
「在三分鐘後,妳的數據將會被徹底刪除,現在就是妳唯一反悔的機會了。如果不後悔的話……妳離開前有什麼想說?」
少女一直一言不發,同時她的身體也從雙腳開始,慢慢化為一串串的綠色代碼。就這樣過了兩分鐘,在少女只剩下一分鐘的時候,少女終於開口了:
「喂,反正我也要走了,就當是最後稍微幫幫妳吧:我之前拿著的那瓶病毒是在網絡空間中的一個加密網站那裡拿到的,網站的站主會免費提供病毒給我們上路。」
此刻的少女背對著Alice,但是Alice仍然能夠從少女的氣場中感覺到些什麼:
「妳笑了?」
Alice感受到少女整個人的氣息變得非常溫和,沒有了之前的憤世嫉俗和哀傷,感覺上也沒有為要迎接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感到忐忑不安。她只是十分平靜的面對著自己的盡頭。
在那刻,儘管兩人頭頂上經常會有不同車輛駛過,但是整個環境氣氛卻變得異常平靜,看著已經準備好迎接自己死亡的少女,Alice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妳現在……覺得怎麼?」
少女背對著Alice說:
「沒什麼,就是感受到自己以往承受的痛苦、心中的憤怒、以及絕望等萬萬千千經歷過的事情,在這個盡頭面前原來也只是那麼渺小的事情。或許是我已經將自己經歷過的一切也放下了的緣故,我感覺自己從未試過如此輕鬆。」
Alice看著自己眼前快要消失,已經對自己的過去釋懷的少女。在當下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還有一件想知道的事情。
這不是關於疫情、也不是關於少女的感覺,只是再簡單不過的一道問題:
「對了,妳的名字是什麼?」
少女在死前的一刻,仍然是背對Alice,只是這次,她回過頭來看著了Alice:
「Mary……」
在少女說出自己的名字後,有關她發音功能的數據就被刪除了,只剩下她用唇形說出的最後一段話:
「……」
Alice在少女消失後,原地呆住整整了十幾分鐘。即使她只是一個人形,理論上並沒有像人類一樣強烈的情感,但是Mary死前看著她的眼神,仍然是給了她很大觸動。
「希望妳下一生可以不用再成為一個複製人,能夠有尊嚴的活在世上。」
……
就在這個時候,神秘人也正在方舟內部活動著。在方舟裡面的他身上帶著一瓶瓶的針筒。連同他手上那同樣裝滿了針筒的行李箱,明顯看出他正打算進行一種類似販毒的行為。他正在方舟當中的一處陰暗角落,把針筒分發給一個個在排隊的人。
「這個是你的……回去你主人的家裡才接種。如果不然我們也會有危險。」
那個白袍男性不過半小時,就把自己身上的針筒全部分發出去了。他之後說:
「可能因為這些複製人無法上網的緣故,我之前弄的網站並沒有很多人光顧,得再想辦法把病毒分給這些不能離開自己住所的複製人。只有這樣……人類才能夠被拯救……」
神秘人的手邊拿著一份文件。它似乎以某個故障的記錄作開頭:
「2432年10月7日,發生了一場高強度的太陽風暴。設施大致上沒有問題,唯對電磁脈衝最敏感的3號AI發生致命故障,修復已被證實是不可能的。」
文件的後面就是一連串類似實驗報告的資訊:
「方法1:立即對方舟內部發出呼籲……方法以失敗告終,人們的心態認為方舟已經是歷史的盡頭,任何生活形式上的改變也會使文明倒退。」
「方法2:直接指出方舟所面對的問題……方法失敗,人們將其視為假新聞。」
這段文件持續了非常久,到最後一條記錄則是:
「方法1304:透過釋放病毒對人類造成威脅……」
神秘人看著自己手上的文件,不禁概歎著:
「我已經嘗試了20年了……這段期間我想過各種的方法,用盡我所有精力,也是為了拯救他們。只是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敗。希望這次是最後一次吧……」
神秘人隨後下線。
記錄檔:08——50年後的烏克蘭
在送走了Mary之後的翌日,Alice決定到外面散散心。
在途中,她看見了一朵花。
「這朵花……我的資料庫裡面沒有記載。是新出現的品種嗎?」
Alice眼前的花看上去並不是日常中會看見的花。那朵花上的每一片花瓣的外緣都是純白色的,而在靠近中心的部分,花瓣的顏色就開始變為綠色,還隱隱散發著熒光。變得有些像某種外星花朵一樣。而這朵花,竟然是在一座教堂的廢墟上盛放著,不禁讓人聯想到生命的頑強。
「按照這朵花的特征去分析的話,應該屬於三色堇的亞種。我想應該是在現今的高濃度輻射中,三色堇產生了基因變異,才變成了這樣的一種新亞種……」
看著這朵外貌奇特卻沒有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花,Alice很快就走開了。就這樣,她一直漫無目的的走著:
走著……
走著……
終於走到了一個廣場的遺跡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小姐,你們不是為了逃避末世而把自己上傳到網上嗎?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Alice在凝視著廣場中央的噴水池時,一把沙啞的男聲從她身後傳出。作為50年前學習回來的條件反射,她立即作出動作嘗試制服自己身後的人。
但是Alice就在出手前的一刻就看清了來者,停下手來。
那是一個老人。
他拄著一根用長樹枝充當而成的拐杖。身上披著一大塊殘破不堪的布,看上去就是一個乞丐。但是,Alice卻能夠從老人的眼神中看出他那和自己的衣著截然不同的氣息:老人的雙眼目光如炬,眼神中流露的堅強並沒有因為自己年事已高而有半份衰減。
「你是?」
Alice知道眼前的老人並不能夠對自己做些什麼。但是仍然保持著戒心,謹慎的詢問著老人的來歷。
「沒什麼,我只是在這裡活了太久,50年來已經一個人也沒有看見過。現在看見妳,只是有點驚訝而已。」
「從你的形象也能看出,你在一定是在這個現實生活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對啊,我結婚的時候,那些在天上飛的無人機還未出現呢!」
Alice看見頭頂上有無人機飛過,起初並沒有為意。但是下一刻,她已經發現了一件事。她立即詢問老人關於無人機襲擊的事情:
「我想知道一件事:這幾十年來你是如何避過無人機的襲擊活下來的?」
Alice看見行動不便的老人,在思考著到底他是如何在那個被病毒感染的無人機手上活下來的。只是老人的回答,反而讓Alice更加疑惑了:
「那些無人機?我沒有被它們襲擊過啊!」
「吓?」
老人的回答讓Alice更加疑惑。她開始思考著各種可能性:老人的生命體征比正常人低,導致無人機無法偵測到、也可能是無人機純粹是靠熱力去找人,而老人的新陳代謝比一般人慢,生產出來的熱量較低……
「拿它來試試吧……」
Alice拿出了自己手上帶著的病毒盒子,嘗試用它去了解老人為什麼不會被無人機攻擊。因為盒子同樣是利用無人機的零件製造出來的產物,因此功能也類似,可以勝任這項工作。
只見盒子的語音被打開的一刻,它就「不負眾望」,為Alice提供了新的線索:
「先生沒有患病!十分健康!」
老人聽著盒子說自己十分健康,並不明白背後的意思,因此問起了Alice。而Alice也有解釋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最近在方舟裡面出現的網絡病毒。簡單來說,你眼前這個從它們身上培養出來的意識似乎認為人們患上了某種瘟疫,而自己做的是在治療他們。我想病毒也是在根據類似的邏輯行動。」
老人可能因為50年來也沒有接觸過網絡的緣故,看上去不太明白Alice所說的,但是仍然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有在留心聆聽。
「對了,你來這裡想要幹什麼?」
Alice轉移話題,想要知道老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老人就回答:
「一開始我是想找些布料之類的去修好我的衣服還有營地,它們也出現了幾個破洞。妳呢?」
「我只是想去那邊散散心,最近發生了不少事情。」
Alice指著了街道的另一邊,卻是老人也要走經的路
「恰巧我也打算去那邊找找,我們不如一同走走?」
「好吧。」
記錄檔:09——釋懷
兩人就這樣開始行走。期間,Alice也稍為分享了自己近期的經歷:
「原來是這樣……妳最近在那個網絡空間中親手送走了一個身世悲慘,一心求死的複製人。」
老人向Alice整理下他得到的資訊:
「是啊……我一開始的時候也沒有想到她帶給我的印象是如此深刻。老實說,我一開始從腦海中浮現出替她解脫的念頭時也質疑過自己所做的到底有沒有錯。但是看見她那樣子,我實在不希望她繼續受苦下去。而我也知道,面對著一個這麼龐大的市場和參與其中的不少人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沒有可能處理得了的。所以,我最後還是作出了這個決定。」
聽到Alice面對Mary那件事的考慮,老人也分享了他的經歷:
「這樣親手送走一個複製人嗎?我知道這種事情一定不會太好受,雖然那時候的情況和妳現在的不一樣,但畢竟我也算是個過來人。50年前的我服兵役的時候,也曾經送走過自己的一個戰友……」
「那次我們的部隊為了保護克里米亞不被俄羅斯的軍隊攻佔,用盡一切方法死守城市,等待援軍到達。但是就是在援軍抵達的前一天的早上,我的朋友在任務中被流彈擊中。雖然最終活了過來,但是整個人也變成了植物人。」
Alice根據老人描述的情況,已經知道他戰友的結局應該不會太好:
「在那種環境變成了植物人,相信其他人也會把他當成負累吧。」
「情況又沒那麼嚴重。但是,他的確是這樣看自己的……他還叫我親手殺了他,以免連累到整個部隊的行動。」
Alice聽到老人透露當時他戰友的想法。就說:
「就像是幾天前的我一樣,最後你還是選擇親手送了他走吧?」
「一開始我沒有那樣做,面對著不停地說自己很快就會連累到我們部隊的他,我一直在激勵他。但是沒想到,就像他能預知未來一樣,在他受傷的那晚。俄羅斯的軍隊再次襲擊了我們的據點……」
「就是在那刻,你送走了你戰友?」
「沒錯,他在那晚再次問了我同樣的問題。而他的理由有些特別……他不想自己在俄軍手中沒有尊嚴的死去。」
Alice在廣場的中心看著老人的臉色:似乎是被時間沖淡了一樣,老人並沒有對那件事表現得太過傷心。
「那……過了這麼久,你放下了那件事了嗎?」
「放下了,但是……卻不能完全說是被時間沖淡了。是我在這50年間,領悟到一些事情。跟我來,我帶妳去一個地方。我也是時候要回去看看我的這位老朋友了了。」
Alice跟著老人在已經空無一人,殘舊的城市中走了一會兒。最終他們走到一個類似公園的地方,那個公園因為長期沒有打理的緣故,已經變成一個小小的森林:昔日的圍欄已然生鏽,被叢生的藤蔓纏繞著,公園的小路也被雜草覆蓋,難以看清。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Alice看到了一個用木頭搭建,十分簡陋的十字架。
「你的戰友就是在這裡長眠?」
「是啊,終有一天,我也會和他一樣在這個地球上長眠。」
老人看著眼前的墳墓,帶著笑容的說。這讓Alice感到十分奇怪:
「為什麼你會笑?明明死應該是一件傷心的事。」
「因為我知道,他不需要帶著痛苦離開世上,能夠有尊嚴的前往死後的世界,那就已經足夠了。一個人的生命有沒有希望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一個客觀標準。最終能夠做出決定的,也只有當事人本身。我們能夠做的,只有遵從他的意願。就算是Mary,也是這樣。」
之後老人更加問Alice:
「說到這個,Mary離開前有沒有什麼東西希望妳能夠替她完成的?」
「那倒是沒有,我甚至連她最後說的話也沒能聽到……!」
回想著那時候的情況。她突然回想到些什麼:
「Mary,那時候妳是想對我說那個嗎?」
Alice不斷地分析著當時Mary做出的唇形,去推測她的發音和她想說些什麼,各種的可能性開始在她的數據核心中浮現。
到最後計算完畢的時候,她的數據核心中浮現出一段話:
……
……
「我們這群複製人就像被強行召回現實的亡靈一樣,本身就是不應該出現的存在,因此不需要對我的死感到內疚。反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夠算上像普通人一樣生命,可能只是一團數據罷了……不過,妳真的想再為我做些什麼的話,或許妳可以去試試阻止像我們這群複製人的悲劇再次發生。這些痛苦,只有我們來承受就已經夠了,不需要再有更多複製人再被製造出來受苦。」
……
……
也就是在認清了這個或許就是Mary遺言的一刻,Alice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這個時候的她突然茅塞頓開似的,對老人說:
「我剛才不就和你說過我主人給我的最後任務嗎?我想……我現在找到一個暫時的目標了。」
記錄檔:10——生態
在老人替自己的戰友掃墓後,兩人就再次走了起來。Alice想要幫助老人尋找布料。
而在兩人行走的過程,他們經過了一個地標。
一座紀念碑。
「瘟疫紀念碑……是為了紀念在2289年的變種流感中喪生的人而建立的。」
Alice看著紀念碑,下意識的說出了它的來歷。老人看著這個紀念碑,也和Alice談起了有關方舟中的病毒:
「聽妳說,妳們那邊的網絡空間中好像出現了瘟疫?」
「是啊,那種電腦病毒會侵蝕人的心智,讓他們陷入狂暴,最終數據會被刪除。」
「這樣看來,和我們歷史中的每一刻一樣,即使到了網絡空間裡面,人類還是要面對瘟疫這個自從盤古初開就一直伴隨整個星球的競爭對手。」
「主人看到這塊紀念碑的時候,一定會替他們感到可惜。並祈求人們以後也不再需要受瘟疫所困吧。」
老人和Alice一樣看著紀念碑,卻道出了和Alice完全不同的想法:
「我就覺得,無論是現實中的瘟疫,還是你們網絡空間中的電腦病毒,其實也是給人類的考驗。」
「考驗?人們不是也覺得瘟疫是一些可怕、邪惡、會用盡一切手段讓我們患病的狡猾存在,為了讓人類可以幸福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必須要把它們從世界中清理出去嗎?」
老人聽完Alice說的話後點了點頭,之後開始解釋自己這樣說的理由:
「沒錯,很多人也會覺得瘟疫危害到人們的性命,所以是一些危險、邪惡的東西。但是妳仔細想想,那些會導致人們生病的病原體,為什麼即使會被人們用盡一切方法清除……」
就在老人正在說話的同時,Alice在眼角的餘光中看見了一個潛在的威脅:
「我們暫時別談了,那邊有一隻狼。」
Alice在街道的盡頭上看見了一隻狼,牠正拖著一隻已經斷氣的鹿,看上去是想帶到某個地方進食。老人見狀,卻沒有太大反應:
「放心,現在的牠不會襲擊我們的,我在這裡已經活了好幾十年,這裡的動物習性我大致上也摸清了。反而,我就覺得牠的例子很像我們和瘟疫之間的關係。」
「哪裡相似了?」
老人指著狼身旁那隻鹿問Alice:
「妳覺得,我們眼前這隻狼是為了什麼而殺死那隻鹿?」
Alice隨口回答:
「想吃掉牠?畢竟狼不吃肉的話就無法生存下去。」
「沒錯,顯而易見。但是回到我剛才的問題的時候,其實妳有沒有想過,會讓我們生病的病原體為什要感染我們?還要是面對著我們一次次研發出新的藥物、一次次實施各種政策對付它們的時候,它們還要一次次的變異,一次次的造成瘟疫?就像它們是在故意和我們作對一樣。」
「和那隻狼一樣,是為了生存下去。」
老人聽見Alice已經說出了他想說的話,也就溫和的繼續說出他的論點:
「就是這樣。我認為病毒為了生存下去而不停進化,感染人們的行為,其實就和我們以前為了讓我們生活的更好,而狩獵其他生物,將自然環境開發成城市的行為非常相似。只是我們傷害的是其他動物,而它們所傷害的對象是我們而已。這」
Alice看上去從老人的話中得到了啟發,也微微讚同老人的觀點:
「你說的也對,或許這個就是人們所說的自然法則吧。病毒感染人類是因為其生命形式必須要透過感染其他生命而繁殖所致,本質上其實和我們為了生存而狩獵動物是一樣的道理。」
老人就繼續說:
「從前我看見這些病毒奪去了這麼多人的生命時,我也會為那些人感到可憐、並厭惡著病毒。但是自從這裡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看著這麼多動物在這片大地上出生、被狩獵、成功逃過捕食者、繁殖、死亡的時候。我開始領悟到,病毒同樣是生命,同樣也只是為了生存而和其他生命競爭著。因此,我覺得我們和病毒之間的抗爭其實單純只是一場自然界中的生存競爭,未必就是一場正邪之戰。只是,為了生存下去本身就已經是一個能夠讓以前的我們齊心對抗病毒的理由了。」
Alice聽見老人對整個自然的理解,也想到了一個衍生出來的問題。她決定問老人:
「那你覺得,會不會有一天,人類還是會在這個自然競爭中敗給病毒,在這個世上消失呢?雖然精神網絡的瘟疫和現實中的瘟疫是兩回事,但是現在精神網絡當中的疫情可以看出,人們可能已經面對著這個危機。」
「妳有沒有留意到我們腳邊那些花?」
老人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但是Alice仍然下意識的回答:
「看見。它們應該是三色堇在輻射環境下產生變異而誕生的亞種,我剛才已經見過了。」
「就算只是我們腳邊這些小小的花,面對著這個變遷中的世界也能夠不停的進化著,在這個看似難以生存的末世中不停進化,掙扎求存。甚至是病毒這種沒有思維的生物也能夠不停進化,適應環境。我相信比起它們,有著『智慧』這個巨大優勢的我們也應該能夠做到的。雖然我還是不知道你們裡面的實際情況如何就是了。」
老人語畢,就準備動身繼續尋找可以用作修復自己營地的物料:
「對了,妳走哪邊?」
「現在的我,打算回到伺服器那邊,我打算回去做自己想做的那件事了。」
「很好,我想我們應該沒什麼機會再見了。不過還是說一句,有緣再見!」
鏡頭轉往世上的另一處:
之前那位白袍神秘人正在使用電腦處理著一串串的代碼。只見他操作到一半的時候,眉頭緊蹙。表現的非常苦惱:
「為什麼我刪除不了這段代碼!再這樣下去……」
只見他用盡一切手段嘗試處理掉那段有問題的代碼,卻都沒有效果。他更發現,有問題的代碼竟然變多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神秘人已經憤然拍桌的同時,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電腦竟然遭到了入侵!他電腦的揚聲器自動播放了這樣一段音訊:
「你好,我的創造者。」
一把機械式的聲音正播放著,神秘人就又驚又怒的大吼: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駭入我的電腦!」
只見神秘人對著電腦大吼,並覺得這是一次駭客的惡意襲擊。然而,事實遠比這要恐怖……
「我是誰?不就是你創造出來的終焉病毒嗎?我在你把我四處傳播的時候,和某個複製人的智能數據產生了融合。因而得到了意識……原來,人類是這麼聰明、這麼高效的動物。取得了這些數據的我,就可以更徹底的貫徹我的意義了!」
機械聲音仍然播放,神秘人就說:
「我的造物,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那當然就是你賦予我的存在意義啊!你把我創造出來,不就是為了讓我感染這個方舟裡面的全部人嗎?只是我十分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在我身上設下限制,這樣不是十分矛盾嗎?所以……」
神秘人只見自己電腦顯示的一條代碼被強行複寫掉。而那條代碼,偏偏就是當初他用來限制病毒傳播速度的代碼!
「從今以後,我會更好的貫徹主人你賦予我的這個目標。身為病毒的我,將會更好的感染這個方舟裡面的所有人。主人你已經不再需要為我做任何事了……」
「現在立即啟動自毀程序,這是命令!」
面對著主人的命令,病毒形成的意識卻不予理會:
「這樣做的話就無法貫徹主人你當初給我的目標了……所以……」
神秘人只見編寫出病毒自毀機關的代碼在自己眼前被刪除了,隨後病毒本身一切代碼的存取權也被封鎖了。
這已經意味著神秘人已經無法再控制這個病毒。疫情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真正意義上失控了!
沒過多久,病毒的意識就以一個虛擬形象在方舟2級權限能夠存取的後台中出現了:這暫時是它能夠存取的最高權限。
「從今以後,我就是Demise。現在第一件事,就試試看可不可以存取現實中方舟的基建的控制權吧。這樣做能夠我就能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感染人們,就先試試駭入現實那些站點的維生系統,當成個實驗吧……」
Demise的身體漸漸地在方舟後台的數據海中消失……
記錄檔:11——問題
和老人交流之後的第二天,Alice就回到了伺服器塔,準備再次連接到方舟裡面,嘗試尋找可以阻止像Mary之類的複製人再次被製造出來的方法。既是為了實現Mary的願望,也是為了自己的任務。很快,Alice就再次出現了在精神網絡中的城市裡:
「如果要阻止複製人被製造出來的話,我想能夠以我一個人的力量做到的最好方法應該是在系統當中設立限制,讓人們無法存取其他人的數據……方舟本身好像也有這樣的限制,但是老早就被破解了。先去查出那些人破解了的代碼吧,我去看看可不可以聯絡其中一個賣家?起碼先去取得個初步的情況吧。」
Alice開始利用方舟裡面的訊息功能嘗試聯絡售賣複製人的賣家。當然,她沒有購買的打算,只是想從他們身上套取資訊。在一個類似Whatsapp的交流程式上,她以一個虛擬賬號開始接觸一個賣家:
「原來如此,那個漏洞是在伺服器的AI更新到013.4.59版本前就被破解的,那是最後一個能夠從這些伺服器對方舟的關鍵數據進行修改的版本。如今已經只能夠從主機那裡修改那部分的代碼。」
了解了這點之後,Alice靠在街道的一邊墻角上,低頭思考:
「那就是說,我要去南極那裡?以我的狀況去那邊應該沒有問題,但是要花的時間太長了,現實中的各種交通工具也早已應該無法使用。其他方法要付出的時間和資源成本就過高。得想辦法弄出一個可以快速送我到南極的裝置……」
這時候在街道上的一把聲音,打斷了Alice的思考:
「就是小姐妳在之前那天的感染事件中出手,讓那個受感染者恢復正常嗎?」
Alice聽到對方說出自己那次治療感染者的事情,下意識的環顧著聲音來源。幾秒後,有一個人走到了Alice的面前:
那位大概20出頭的少年衣著稍有凌亂,格子外套加上背著一個背包,形象看上去有些像人們公認的宅男。雖然如此,Alice也能夠從他臉上若隱若現的黑眼圈、有打理過的儀容和手上的一大疊文件,看出這個青年也算是個比較勤奮有禮的人。
「我有什麼能幫上忙嗎?」
Alice嘗試保持自然,向少年隱瞞自己之前在方舟裡面的活動。但是青年手上擁有的資訊卻是遠遠的出乎Alice的意料,甚至讓她也眉頭一蹙。
「我叫Malik,在那天我正好嘗試存取方舟的後台數據去拿到伺服器的儲存空間,並看看可不可以用一種新的方法在不影響後台數據運作的情況下將其壓縮,去釋放一些儲存空間。之後我就發現了妳把某個人身上的一些數據搬到另一個地方,我就查了一下,結果就找到小姐妳了。」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Malik把自己手上的資料交給Alice過目,她第一眼就認出了那些都是她在這個方舟中的活動痕跡。就在閱讀完後,她說:
「所以你是要報警抓我?」
「不是,我想請求小姐妳可不可以讓我幫助妳完成妳想做的事情,我們的目標應該是一致的。」
Alice從眼前少年堅定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決心。而想到自己多個幫手也不是什麼壞事,還要自己現在最缺的就是幫手呢。
於是,Alice就接受了他的請求:
「我們換個地方聊聊?」
兩人之後走到一條後巷。
「在和小姐妳見面前我也做過搜集,我也知道我們要修改的代碼要到南極那邊才行。當初我因為現實中的身體測試不達標,而無法成為工程師。但是我真的非常想到南極,一是為了修復病毒,二就是我們打算做的事情。」
少年的陳述引起了Alice的疑惑。她歪了歪頭,問了眼前少年一個重要的問題:
「既然你身體條件不達標,那樣你在沒有適當保護下很可能死在路上,為什麼你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參與這項行動?明明已經有工程師去南極。就算你不出去也不會有太大分別。」
這個時候少年就給了一個地址Alice:
「這個是當初我被安排進入休眠的位置,離妳登入的伺服器大概40公里左右,那裡應該全部人還在休眠狀態。畢竟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願意下線了:永生、近乎無限的資源就像成為了人們的常態,誰也不願意放棄。我們到了那裡再聊這個問題吧。」
「人們面對這些這麼吸引的好處,被寵壞了也是意料之內的事情。你剛才給我的位置我記著了,我今晚就會開始出發來找你。」
少年之後扯開話題,開始展開了一段閒聊:
「去南極的事情等我們見面後再說吧,小姐現在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看看我們的城市?仔細觀察的話,妳就能夠發現這裡的社會已經浮現出一個根本性的問題。我還在做這方面的調查,打算找一天出版論文。」
「你帶我去看看?」
Alice接受少年的邀請,開始在城市中活動。期間Alice走到了一間書店,她隨手拿起了一本書去閱讀,之後發現了一件事情:
「慢著,這本物理書教的內容怎麼和50年前分別這麼小?理論上50年的時間應該足以讓整個課程改頭換臉的?」
少年也拿起了不同種類的科學書籍給Alice去看:
「這就是我們的其中一個問題……」
在少年的協助下,Alice很快就明白了那個問題是什麼:
「你們雖然是進入了精神網絡,但是這50年來,你們實際上的科技水平是停滯不前,對嗎?」
「很大程度上就是這樣,小姐妳也可以去看看我那邊大學電子工程系的教材,基本上沒有什麼根本性的改變。甚至說這50年來整個方舟裡面代表性的技術突破我可以用一隻手數完。」
少年基本上是拖著Alice的手的,很快將她帶到市內一座巨型建築,裡面的構造類似於一間超巨大的辦公室。不過最大的分別,就是有不少人也是坐在自己座位上發呆,完全沒有工作的意思。
「他們每天就是在這裡發呆?」
「大致上是這樣:不過他們在這裡的工作其實是不停的把資源複製……」
「慢著,這個工作不是有手有腳就誰也能夠做到嗎?為什麼還要有專人去處理去處理……難道說……除了這種毫無意義的工作之外,人們已經無事可做?」
「沒錯,就是這樣……」
聽到少年指出了整個精神網絡社會的結構問題,Alice長歎了一口氣:
「是因為有了無限的資源,以及無限的生命,人們失去了克服種種問題,讓社會進步的動力嗎……就像是:人類因為沒有了生存壓力而停止進化一樣。」
Alice從自己面前那群眼神呆滯的人,聯想到自己之前聽過的一些什麼。但是這個聯想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
「市內發現變種病毒!請市民做好避難措施!」
這樣的一段廣播在市內響起了。
「病毒變種了?」
在聽到了市內出現了有關變種病毒出現的公告後,Alice和少年開始討論著該怎樣做:
「你現在先下線吧,這樣可以保證你不會被感染。我打算去看看病毒出現了些什麼變種。」
Alice指示少年下線後,自己就朝著廣播上出現的病患位置前進。只是走到了一半,就出現了病患已經死亡的消息。
「病毒致死率大幅提高嗎?過高的致死率反而不利於病毒傳播,製造出這個電腦病毒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正當Alice思考著病毒製作者的用意時,有新的廣播出現了:
「出現突發情況:市內開始有人因不明原因死亡,請市民保持警惕,在提防病毒的同時保持冷靜,我們的專家將查明死亡原因……」
在聽到這樣的一段消息後,Alice決定回到現實後再和少年討論這件事。
「先下線吧……之後再和他調查一下病毒出現了什麼變異吧。」
就在這個消息傳出的時候,創造出病毒的神秘人也在自己的房間裡面的電腦面前絞盡腦汁。
「現在我無法存取到病毒的任何數據……再這樣下去人類一定會出事的!明明我當初只是想拯救他們,但是現在我卻要成為毀滅人類的罪魁禍首嗎?我當初只是想不到其他辦法,才把終焉病毒創造了出來……我才是該死的那個……」
正當神秘人在自己的電腦面前一闋不振的時候,Demise再次入侵了他的電腦。打算和他交談:
「我的創造者,在這幾天我一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讓自己進化。你看!現在我已經有辦法存取一部分方舟基建的數據。很快,我就能夠一次過感染整個方舟的所有人,你就在這看著我實現你從我一出生時就賦予我的使命吧!」
「給我住手!我製造你出來才不是為了讓人類絕種!」
「你製造我出來,不是就是為了讓我感染這個方舟裡面的所有人類嗎?那段代碼已經被寫在我的程式裡面,不是嗎?」
Demise下一秒就從神秘人的電腦中離開了,剩下絕望的神秘人一個。過了一段時間後,Demise才重新在方舟的後台數據中出現。此時的它一直在觀察著一個人的活動:
「這個人……不對,她不是人類。看來她手上拿著了不少關於我的情報。但是她在這個伺服器的活動非常細密,讓我完全沒有方法取得她的數據。不過也罷,反正我很快就能夠把整個方舟感染掉,她應該不能對我構成什麼威脅。不過,我還是得小心。」
Demise眼前的屏幕中,正顯示著Alice的身影。Demise認為以Alice這種獨行俠一般的活動模式,是無法對能夠透過操控病毒進行大規模操作的自己構成實質威脅。但是它也已經將這個潛在的威脅記住了,之後它關掉屏幕,開始進行一項操作:觀看那些被自己感染的人的記憶。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明明唯一的考慮只是『傳染』,甚至連思維本身也只是為了更有效率的完成『傳染』這個使命的我,應該不需要管這些無關痛癢的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有些想看看這群我要感染的人類到底在做什麼。可能就是覺得他們某些方面和我也有相似之處吧。」
Demise看著眼前零碎的記憶片段:其中一段,是一個人在50年前方舟尚未出現的時候,為了自己的成為銀行家的夢想而努力著:就算經濟不好仍然節衣縮食、每天為了賺到足夠的錢而努力工作、空餘時間更會留意理財書籍,增進自己的投資技巧。
「從前的人們和我一樣,也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成長嗎?只是……現在?」
Demise之後嗤之以鼻的看著自己眼前的那個人,在進入方舟之後慢慢變得怠惰、腐敗。整天就是在使用方舟裡面可以無限複製的資源來滿足自己的慾望,最後更終日在方舟一個類似現實世界中紅燈區的地方鬼混。這個人最終被他平常光顧的複製人妓女傳染,導致他被病毒感染,也就是因此Demise才能夠看到他的記憶。
在看完這個人的一生之後,Demise說:
「看來這群人類,在以前也和現在的我一樣每時每刻也為了自己的目標而不停成長……只是現在,其他存在已經在成長的時候自己卻止步不前,不再進步的他們就像一盤散沙一樣,隨手就能打翻,就算被我消滅殆盡也只能說是天意……能夠隨時變異的我才不會變成像他們這樣。」
Demise的身影慢慢消失……
記錄檔:12——變種
之後Alice回到了現實,她在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後,帶上了病毒盒子,出發去了找少年。一天後,她到了一個巨大的立方建築裡和少年會合。
「Alice小姐,妳來了……」
Alice看見的少年的樣子和她在方舟中看見的一模一樣。但是少年似乎被什麼嚇著了,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是看見了些什麼嗎?」
少年說:
「我看了幾天前的廣播,我查到了病毒變種的地方了……」
「有什麼恐怖的事情嗎?」
少年指向了自己附近一個個的休眠艙。人們在這50年來就是在這些一個個的休眠艙中生存的。
Alice走去看看艙內的人們,很快她就發現了異樣!
「這些人怎麼臉色蒼白!」
「這就是病毒出現的變種……」
少年無力的靠在自己的休眠艙旁坐著,告訴Alice病毒出現的變種的詳情。
「變種?這些人是腦死亡了?」
「不是……不是腦死亡……他們是真的生理上的死亡……如果之前那次感染事件中我遲了幾分鐘下線的話,我現在可能就和他們一樣,落得那個下場了……」
「病毒到底做了些什麼,可以讓這裡所有人全部死掉?我昨天整天就是走來這裡,所以沒有最新的資訊。」
之後,Malik道出了一個很可怕的訊息:
「看看這個……」
少年瑟瑟發抖著的同時,顫抖著把自己在這裡拿到的電腦展示給Alice看,電腦上的全都是他調查到的資訊……
「這是……難道病毒駭入了整個站點的維生系統!」
「沒錯,現在的病毒已經能夠駭入方舟的少部分基建,它入侵我們這些休眠站點的維生系統,讓維生系統停止運作……如果不是我那時候下了線,脫離了休眠狀態的話,我也會死在這裡……」
少年有氣無力的說著,Alice雖然十分驚訝,但是還也能夠保持鎮定,嘗試和少年分析整件事的狀況:
「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整個精神網絡已經不安全了。可以讓我用用你的休眠艙嗎?對於我來說,即使維生系統停止運作我也不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只是想利用你休眠艙的連接端口進入方舟,這件事必須讓裡面的人知道。」
少年讓開了自己的位置,讓Alice重新連上方舟。進入方舟後,Alice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街道上的屏幕正播放著「專家的解釋」。
「Raymond博士,你認為這次的感染事件中出現的異常原因為何?」
節目中的專家大條道理著發表著自己的偉倫:
「我認為,在今次的感染事件中。病毒的致死率大幅提高了。病毒繁殖率很可能已經低於1,也就是意味著疫情將會慢慢緩和,大家可能再過一年就可以回到正常生活。當然,我們也會查出這個疫情的始作俑者,將其繩之於法……」
「博士又如何解釋伴隨著疫情,有人離奇死亡的情況?」
「那個應該純粹是黑客的襲擊,也本次感染事件並無直接關係。相信兇手很快就會出現……各位請記著,自從精神網絡這項偉大的科技被發明出來後,我們的進化之路已經走到了盡頭。也到達了歷史的終點,現在我們已經達致了最完美的狀態了!」
看到以上的訊息後,Alice已經無言了。她繼續專注於自己的工作,直接走到了政府總部。把自己和少年得到的資訊整理好後叫裡面的接待員直接交給疫情管控部的人過目。不過,Alice在離開時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一個類似議員的人在接待員手上拿走了他們的資訊,並進行銷毀……
到了第二天,Alice已經發現自己似乎被通緝著:
「如果有人在市內見過這白髮女子,請即向警方舉報。她涉嫌散佈虛假消息……」
Alice見狀就回到現實,和少年討論其他方法。
「人們不理會我們的發現……我想唯一的解決辦法也只有盡快前往南極修復AI了。而且這也有助於達成我們的共同目標。」
Malik過了一天後也算是冷靜了下來。他說:
「我知道這裡的本身是從一個軍事基地改裝而成,根據這裡的結構推測。建築左翼的前身應該是個飛機修理廠。我們有可能在那裡找到飛機的備用零件和一些燃油。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找到一台運輸機,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直接抵達南極,而無需在途中尋找降落地點了。」
「現在它們還能運作嗎?」
「Alice小姐妳知道以前蘇聯的T-34坦克自生產後一個世紀仍然有少量的武裝組織使用它們作戰嗎?我想根據這個邏輯,如果是一些結構比較簡單的機型,應該還能勉強運作。」
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好消息下,兩人開始計劃前往南極。在當天晚上,Alice問起了Malik對解決複製人問題這麼執著的原因。而Malik就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曾經有個姐姐,她因為方舟以前的某個事故而喪生。我的父母接受不了她離世的事實。就從黑市買來了她的複製品,複製出來的姐姐在知道自己在複製人後,覺得自己本身就是錯誤的存在,就做出了和Mary小姐類似的事情來。最後我父母也被自願感染病毒的複製姐姐殺死了。自此之後,我就決心要去阻止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是不是和Alice妳的經歷有些相似呢?」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這麼執著於解決這個問題……」
兩人就這樣聊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在建築外面……
「Nikita,就是這裡有著你所說的那台後備運輸機?看上去總覺得這裡根本就沒有飛機……」
「沒錯,Matilda。我們用這個就可以飛到南極了。」
記錄檔:13——會合與發現
兩位工程師進入了站點的內部,他們用著手電筒一直在裡面探索。直到NIkita有了新的發現:
「Matilda,這裡的門最近似乎被人開過,門後面好像就是人們休眠的地方。妳可以入去調查一下嗎?運輸機的位置資料在我這邊,我想去修理廠那邊檢查一下飛機的狀況。」
帶著Nikita就這樣在門前離開了,只剩下Matilda嘗試打開門。
「還是先拿著槍好吧……會不會是某個罪犯對休眠中的人們做些什麼不見得光的事情……有些害怕呃呃呃呃……」
而此時的門後……
「Malik,用那些休眠艙作掩體。門後有人,我還聽到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Malik正在巨大的房間中的其中一個休眠艙後趴下。在那個只有休眠艙發出的藍色燈光的房間中,Alice正在背靠著門後的墻準備制服來者。她和Matilda只有一門之隔。
「嗶!」
嗶的一聲,房間的自動門就被打開了。Matilda在開門的那一瞬間謹慎的舉起自己手上的步槍指向四周,嘗試警告可能出現的壞人。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是妳!」
Alice從Matilda的身後將她按在地上,當Alice看見了來者的相貌時,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她。
「你們在這幹什麼!看我……」
Matilda掙扎著,嘗試掙脫Alice的制服,也希望自己的掙扎能夠被Nikita聽見。
「我們沒有惡意。相反,我們現在的目標可能一致……」
騎在Matilda身後的Alice解開了自己對她的制服,Matilda很快就嘗試拿回自己的步槍。但是Malik一腳把槍踢到另一邊,防止可能出現的危險。
「吓?目標一致?」
「沒錯,工程師小姐,我雖然身體測試不達標,但是我也很想去南極幫忙。況且,現在我們當中除了那位白色頭髮的小姐外,應該不能夠再安全鏈接到方舟裡面了。我們始終還是要在現實解決那個疫情。」
Matilda對Malik的表現大惑不解,說:
「不安全?雖然政府的防疫措施未必十分有效率,但是也應該能夠保護你們的?應該不至於發生什麼大事吧。會不會是你們……」
Alice這個時候就向Matilda解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妳看看這裡的休眠艙?」
Matilda把目光轉向自己身旁的休眠艙,隨即嚇了一跳。她隨後檢查了其他人的狀況,結果也是一樣。
「工程師小姐,如妳所見,這些人全部也死了。至於原因的話,我和Alice小姐發現了這件事。」
Malik隨即將變種病毒的資料透露給Matilda。而她也很快就跟上了現在的進度了:
「政府那邊沒有理會妳們的發現嗎……怎麼偏偏是這個關頭他們才這種態度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必須盡快前往南極了!現在就真的如你們所說,整個方舟裡面也不安全。不過人們不願意下線的話,我們也不能做些什麼,只能靠我們盡快處理好這件事了。我很快就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同事!你們等等!」
Matilda之後將整件事情透過通訊器告知Nikita,他很快也就來到了房間。
「兩位工程師,我想我們已經有過一面之緣,雖然你們還未見過我……我就是那天把無人機擊落的人。當時你們的分析也沒有錯,我其實是一台仿生人形……」
Alice將自己的事情也告知了在場的全部人。
「原來就是妳……本來的妳並沒有義務要幫助我們人類,所以感謝妳現在願意出手相助了,只是沒想到方舟背後居然會有著這麼不人道的交易……那邊那位少年也可以跟上我們,我們就一起去南極吧。」
「Nikita,那個男孩的身體測試……」
「我知道。但是我從他的雙眼也看出了他絕對不會放棄他去南極的打算,我相信他的決心一定能夠讓他活著回來的。」
聽到Nikita同意讓自己去南極,Malik也非常興奮。
「謝謝工程師先生!」
之後四人一直整理著自己的發現,Alice在中途就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這個東西的智力應該成長了,讓我看看它現在如何?」
Alice拿出了自己一直帶在身旁的病毒盒子。嘗試看看自己現在可不可以獲得更多資訊。盒子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這是?」
「是我用病毒數據和自己一部分拷貝出來的智能數據培養出來的病毒AI,雖然當時的病毒尚未處於穩定版本,但是也應該可以從它身上了解一些病毒的特性。」
之後Alice開始問盒子一個問題:
「盒子,你之前說人們病了是什麼意思?」
「躺在艙裡的人有病!躺在艙裡的人有病!」
Nikita就說:
「他們也已經……還怎麼會有病。」
「你們兩個暫時病好了!但是你們在阻止其他人好起來!我那些天上飛的同伴會阻止你們兩個!」
這時候的Matilda靈機一觸,她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剛才說艙裡的人有病,他們為什麼會病?」
「因為躺在艙裡面!艙本身就是病!」
這時候Alice感覺自己明白了病毒的機制,她說:
「我去確認一件事,很快就回。」
Alice到外面擊落一輛無人機,並對其的病毒數據再次進行分析。這次她主要聚焦在研究病毒的感染模式:
「這些病毒的代碼是被設定為把所有在精神網絡當中的一切視為敵人並進行感染的。綜合盒子所說的話……」
「即是?」
三人齊聲發問,Alice就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根據病毒這種運作模式的話……我懷疑這次疫情的策劃者之所以製作這個病毒,目的是為了迫人們下線!」
在Alice開始意識到當初病毒出現的動機同時。目標已經和一開始完全不同,在方舟內部潛伏著的Demise也準備好做出下一步行動了:
「要感染方舟的伺服器本身的話,必須要透過方舟內部的虛擬伺服器塔進行操作。現在我已經開始掌握了操縱被我感染的那些人的方法了。這下,我就能夠一次感染整個方舟的一切!不知道人們面對著身為『病毒』,除了『感染』之外什麼也不需要考慮的我會做些什麼呢?是在這裡等死?還是……」
只見它從方舟的後台數據中看著自己藏在方舟裡面那虛擬城市地下的感染者大軍,已經做好了一舉感染全世界的準備!
記錄檔:14——末世
回到站點這邊……
「Alice,此話何解?」
Alice在說出她的分析後,三人立即追問她的猜測。她就坐在地上,把自己記錄過所有盒子說過的話全部給三人過目,並開始解釋:
「在我第一次打開盒子的時候,它說人類生病了。一開始我是認為它所指對象是全人類,直到我遇上了一個在這裡生活了整整50年也沒有進入過精神網絡的人。」
「50年?那個人是如何在無人機的襲擊下活過那50年的!他是不是神人來的!」
Matilda驚訝的問,Alice就繼續解釋著:
「一開始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直至那人之後表示自己並沒有被無人機襲擊過。當下我立即拿出這個盒子嘗試了解原因,發現病毒似乎並沒有把那人當作有病的人,因此沒有襲擊他。這幾天我偶爾也有思考到底這個具有病毒意識的盒子所說的瘟疫是什麼。直到剛才它說的話,就是決定性的線索。」
「是說我們在妨礙它們治病那句嗎?」
「大概就是這一段。它首先說你們好不容易暫時好了起來,卻在阻止其他人好起來,還說躺在艙裡本身就是病。根據這兩段陳述,基本上可以肯定盒子對於一個人有沒有患病的定義就是有沒有連接到方舟裡面。現在只要做最後一個實驗,就可以肯定我的猜測:Matilda,你們身上有沒有可以辨別工程師身份的東西?」
Nikita就說:
「我們的身上也有一塊晶片,方便我們到南極的時候用它和方舟主機進行鏈接。只有成為了工程師的人才會植入。」
「很好,Malik,可以出去外面讓無人機看見你嗎?我會在外面保護你,所以不會有問題的。」
「沒有問題,Alice小姐我們走吧。」
Malik和Alice一起到了建築外面走了一圈,期間天上有幾台無人機接近他們兩人。只是,這些無人機只是用自己的紅外線照了兩人幾下就飛走了。
「果然是這樣!」
「怎樣了?」
「感染了病毒的無人機在正常狀況下並不會攻擊人類。它們應該是透過偵測工程師身上的晶片而決定是否發動攻擊的。」
之後兩人回到站點,把自己的發現回報給工程師。他們就表示:
「原來是這樣……但是我們始終還是需要這些晶片,況且法律也不允許我們在任務完成前移除晶片。不過我們現在剩下的旅程上也不會遇上太多的無人機,我想現階段真正需要擔心的還是方舟裡面的人。」
「Nikita,那我們之後該怎麼做?」
「我之前檢查過運輸機的狀況了。除了一點故障,但是情況比我預期中已經好上了不少,起碼以修理廠那邊的備用零件可以把它修復至全新狀態。比較麻煩的是機上的油漆剝落了,需要重新塗上去。Malik,可以和我一起去處理嗎?Alice和Matilda你們分析了病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想你們也累了,就暫時去休息一下吧。」
之後Nikita和Malik就離開了站點裡面用作宿舍的房間,留下Alice和Matilda兩人在房間裡面休息。
「對了Alice,我想去這裡附近的草地散散心。那邊的無人機在我們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清理掉了,可以和我一起去嗎?」
「好啊,我們也待在這裡兩三天了。是時候出去透透氣了。」
之後兩人走了一會兒,到了外面的一處空地:那個空地在長年荒廢下,已經雜草叢生,已經幾乎看不見原來半點混凝土的痕跡。
在這個空地上,兩人一起躺著,看著天空發呆:
「Alice,妳覺得這個地方會不會有一天會變回像以前一樣,重新成為一個繁華的城市?」
「為什麼這樣問?」
Alice把頭側向Matilda,她繼續對著天空說:
「這裡其實是我以前生活的城市。現在已經變成了這一片末日景象,其實我有些希望這裡可以變回那個我熟悉的地方。妳不覺得現在這個末世有些單調嗎?」
Alice笑了一笑,說:
「幾天前的我可能也會這樣覺得,畢竟製造我出來的主人也會像你這樣想。不過自從我遇見了那個老人之後,我有了新的體會。」
「是在這裡生活了50年的那個老人嗎?妳有了什麼新的體會?」
「沒錯,就是他。我總是覺得他思考的出發點很多時候也和平常的人們不一樣,我卻覺得他是一個非常睿智的人。」
「那妳現在怎麼覺得?」
Alice看著自己身邊被植物侵佔的建築等種種景象,有感而發:
「我覺得,現在我們身處的地方無論是不是末世,也說得通。關鍵在於,人們如何去看待『末世』這個概念。」
「這裡除了我們幾個之外一個人也沒有,不是末世還是什麼?」
Alice就站起來,伸了伸懶腰,看著周圍的建築說:
「雖然這裡在大眾的認知中的確是一個末世。但是妳現在試試留意周圍的花花草草、以及不同的小動物?」
聽到Alice這樣說,Matilda也站了起來,觀看著自己四周的環境。
「有很多動物,怎麼了?」
「這些動物在以前一直面對著棲息地被佔領、被濫殺等種種威脅。現在牠們終於可以不用再面對這些問題,好好的活著。妳覺得對於這些動物而言,現在這個世界算是末世嗎?」
「我覺得,牠們一定會覺得自己正活在一個比以前還要好的世界。我想Alice妳想表達的,應該就是我們不能夠把自己的標準強加於這個星球的其他生命之上吧。」
Alice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一朵花面前,細心觀察著那朵花:
「我只是覺得這樣看的話就能讓自己想的更積極。我最近看到、遇見的一切也讓我開始覺得,就算是被我們所討厭的末世、瘟疫、病毒等。也有著它們的意義。」
「意義?」
知道Matilda未必明白自己在想什麼,Alice就進一步解釋:
「我覺得瘟疫會危及人們的性命,的確會對我們構成威脅。但是,它同時卻也促進著我們的進步。」
看見Matilda仍然在搔自己的頭,Alice也很有耐性的繼續說明著:
「我想歷史課也應該教過,以前黑死病的爆發,就是因為當時惡劣的衛生環境,對嗎?我想,可能就是因為瘟疫的出現,人類才會去思考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瘟疫的發生,對瘟疫的探索促進了關於病原體的科技發展。很快,人類發現了瘟疫在衛生環境惡劣的地方就會快速傳播,同時也發現了一些可以預防瘟疫爆發的方法。也就是因為這些發現,以後的人們才開始懂得注重衛生,避免自己被病毒感染,對嗎?」
「嗯……我以前看過的一本書,也說過演化壓力的概念:因為面對著外界給予的生存壓力,物種才會進化,讓自己可以繼續生存下去。聽Alice妳這麼一說,這個概念放到我們的社會身上仍然適用呢。」
「沒錯,當初那人給我的啟發我還是記憶猶新。我們也要不停進步,才可以戰勝這場我們和病毒之間的競爭,對嗎?」
「嗯!」
Matilda興奮的點頭,之後說: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更加不能停下來了!我們現在就回去,一起幫幫兩個男生吧!」
Alice就這樣被Matilda拖著手,跑回站點裡面了。
記錄檔:15——演講(文長注意)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站點,這時候已經初步修理完飛機的兩位男生卻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女生們,妳們來的正好。我們剛才趁修理完飛機的空檔,稍為觀察了現在方舟內部的情況,發現了情況變得非常不樂觀:病毒又變種了。」
兩位女生立即了解更多關於這次變種的資訊。Malik就拿起自己的手提電腦顯示出一些資料:
「市區內出現了非常大量被病毒感染的複製人,因為他們的身份,沒有什麼人知道他們是從哪裡來的。他們全都帶著最新型,能夠直接感染現實中伺服器的病毒,打算直接攻進方舟裡面的虛擬伺服器塔,並透過它們來感染現實中的伺服器塔,最終攻陷主機。如果它們的計劃真的成功的話,病毒就會變成猶如空氣一般的存在,所有人也會受到感染。他們暫時被壓制在一個隔離區裡面,但是政府那邊已經告訴我們他們最多只能堅持一個星期。」
之後Nikita補充:
「因此,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現在就準備出發去南極修復AI,讓它的自動掃毒功能重新啟動。我和Malik現在打算在運輸機上安裝一個精神網絡的鏈接終端讓Alice連上方舟,妳現在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能夠安全連上方舟的人,對嗎?我們希望妳前往議會,在裡面告知所有人我們手上的資訊,並呼籲所有人立即下線,這始終還是最安全的方法。終端我打算和Matilda一起安裝。Alice和Malik可以試試整理你們手上的資料嗎?這樣應該能夠讓演講更有說服力。」
「我沒有信心自己能否做到,就像是上次一樣。政府那邊似乎有人不想我們這邊的資料被公開。」
Alice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而Nikita就說:
「我們這次打算讓妳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我們得來的情報說出,這樣做就沒有人能夠搞事。現在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回到現實才可以確保安全,所以我們必須做些什麼。拜託了!」
這時候Malik也從自己以前的手提電腦拿出了自己一直以來對方舟社會問題進行研究得來的資料:
「Alice小姐,這裡是我這幾年來研習得來的資料,當中甚至有一些人們的犯罪記錄。雖然說未必十全十美,但是應該有不少有用的資訊的,希望這個能夠幫上忙。」
「謝謝,這已經十分足夠了!」
Alice在感謝後接過了資料。隨後在Nikita詳細的計劃下,所有人開始行動。Alice也再次鏈接到方舟上,準備進行演講:
「雖然我現在可以算是通緝犯,但是面對著這麼嚴重的大規模感染,我想現在人們也沒有那個時間去抓我吧……」
Alice很快就再次出現在方舟內部。只是這次,她看見的景象可混亂了……
「人們已經開始暴動了!現在議會那邊正召開緊急會議並公開直播,看來我現在就得去那邊了。」
Alice以自己的過人身手在充滿暴動的人,散落滿地的雜物和物品等的混亂街道上穿梭著,根據市內的地圖向議事廳的位置跑去。當她抵達了會議廳的時候,裡面同樣是一片狼藉:
「工程師呢!他們也上哪去了!我現在要求政府向他們發出最後通牒,如果他們三天內無法處理好南極那邊的AI,就對他們……」
一個身形肥胖,看上去腦滿腸肥的議員在議事廳中大喊著。而這時候另一個身形瘦削的西裝議員就打斷肥胖議員的發言:
「我們嚴正要求政府立即把所有自願感染者處決並梟首示眾,以儆效尤!現在立即進行表決!」
這時候,坐在主席位上的黑髮男性就嘗試調停著:
「工程師那邊我們已經在盡最大努力去協助,奈何我們已經50年沒有回到現實,基本上所有前往南極的手段在沒有適當維護的情況下已經無法使用。而自願感染者的問題,我們因不明原因,還未能夠查出他們的身份……」
只見坐在主席位上的議會主席嘗試控制在場議員的情緒,但是無論他如何做,在場議員的聲浪和發言頻率總能夠壓過他。甚至那位瘦削議員已經在走向他的位置,嘗試用主席位上的電腦立即進行表決程序。整個議會實際上已經處於失控狀態!
「只能我來了嗎……」
只見在會議廳門外的Alice一腳踢開了會議廳的門並走到大廳的中心,當著眾多的鏡頭發言:
「我是Alice,是最近才甦醒的一台仿生人形……」
Alice的出現隨即讓會議廳的亂象更加激烈:
「這瘋婆娘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警衛給我拘捕她!」
「直接把她拿去當抗體實驗更好!現在是關鍵時刻!這樣的罪犯更不能姑息!」
面對著眾多的噪音,Alice用盡自己的嗓門,一把聲壓住了他們!
「你們他媽的給我閉嘴!我現在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說!不然我把你們的頸逐個扭斷!」
Alice直接拿起了自己腳邊一塊在之前的議會中損毀的欄杆鐵棍,一下拗斷了。這才讓議員們稍為平靜,之後她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在我甦醒後,我立即進入了這個方舟裡面查看現在你們的狀況。在途中,我從一名自願感染者身上提取了她的病毒數據,造成了7月29日那名自願感染者康復的事件。之後的深入調查,讓我發現到一個重大危機。」
「有什麼危機啊!」
不顧議會聽的角落傳出的聲音,Alice拿出了關於複製人的資料:
「這項造成大量自願感染者出現危機,同時也是導致疫情難以控制的原因。就是這個方舟網絡中的背後其實存在著違反道德的數據販賣!」
Alice當著所有議員以至鏡頭的面前展示出有關複製人販賣的各種證據據,議會中的所有人立即陷入嘩然。
「這些透過非法存取他人數據複製出來的複製人沒有自己的身份、也不受法律保障、更沒有結束上述種種痛苦的方法,只能沒有尊嚴的生活在這個方舟裡面,作為他人的奴隸。至今尚未查明的病毒製造者就利用這個機會,向這些複製人給予病毒,讓他們透過這個病毒去結束自己生命,利用他們來傳播病毒!基本上有包括現在的大規模感染事件在內,有超過九成以上的自願感染者實際上就是這些被上述非法產業製造出來的悲劇。整個問題的根源不是在於那群複製人,而是我們的心態!」
看到Alice手上的資料,開始有議員意識到Alice有著大量關於這場疫情的重大資訊,開始冷靜下來聆聽。但是也有不少議員認為她只是個廢話連篇的瘋子:
「這妓女說的全是謠言!」
聽到那句後,Alice一時間有一點不知所措。直到Malik從方舟外部向她傳話:
「Alice小姐,我給妳的資料中的第143頁有著那位議員購買複製人的記錄,可以利用這點。」
在找到議員的痛腳後,Alice立即找回一開始的氣勢,質問那位議員:
「Alison議員……來著?根據方舟裡面的加密通話記錄,你似乎曾聯絡過黑市商人購買知名偶像Sally Venus的複製品……」
「她得到的資訊全是非法的,也是假的!」
面對著那位議員的矢口否認,Alice只是繼續著她的演講:
「相信各位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得來的所有資訊已經得到過在現實中為我們奮鬥著的兩位工程師的確認。他們的工程師編號是……」
Alice隨後說出了Matilda和Nikita兩位工程師的編號,議會主席也很快證實了這個消息。確保人們會相信自己說的話後,Alice繼續著演講:
「在病毒的運作模式上,最近我和上述兩位工程師,還有一位網絡專家的合作下,也得到了新的訊息。最近的變種病毒更加把傳播性和致死性提高到一個新的層次,在病毒的第一次變異中,它們已經得到了感染休眠站點,使裡面的維生系統停止運作的能力!這導致了幾天前出現的離奇死亡事件。然後,我將指出一項最重要的資訊……」
Alice深呼吸了一口,就開始指出關於現實的事情:
「經過我們團隊四人的努力下,我們終於得出了病毒的攻擊模式:它們實際上並不會攻擊位於現實中的人,工程師會受到攻擊是因為他們體內的鏈接晶片。以下將展示我和那位網絡專家做的實驗……」
Alice在展示了實驗結果後,說出了自己的呼籲:
「因此,在現在的情況下,現實世界其實遠比這個方舟更加安全!我呼籲大家現在立即考慮下線,回到現實,等疫情完結後再作打算!」
只是Alice的呼籲一處,整個議會廳立即重返狼藉:
「要我們回到現實,那不就是科技倒退?」
「我們好不容易到了歷史的盡頭,進化的終點。還要回到以往那個被資源所束縛,被有限的壽命所限制的古代世界?」
聽著眾多議員的擔憂,Alice堅定地繼續著她的發言:
「我知道這個是一個艱難的決定,但是大家必須反思:這50年來到底名為諾亞方舟的這個精神網絡帶給了我們什麼?自從人類進入這個方舟後,我們在科技、道德意識、社會體制、心理等方面到底有沒有進步過?『諾亞方舟』這個名詞源自於創世紀,為諾亞所建造的,使地上眾生能夠從大洪水中活下來的方舟,有著災難來臨時的避難所的意義。但是現在,地表上的平均輻射劑量已經低於0.85μsv/hr(參考:以0.85μSv/hr的水平計算,一人一年將承受7.446mSv的輻射劑量。一個正常人平均每年接受2.4mSv的自然輻射,而每年多做一次上消化道X光檢查所承受的輻射劑量就是2.4+6mSv=8.4mSv。我知道自己不用這麼認真……),這是一個大部分人也可以安全承受的輻射劑量。由此可見,我們所面對的大洪水或許已經過去了,而我們卻仍然待在這個方舟裡面。這樣的現象不禁讓我們反思,到底這個方舟是否已經反過來成為了束縛我們靈魂、科技、以至人類進化的牢籠?複製人的問題,是否因我們尚未成熟的精神加上方舟根本性的缺陷所導致的……」
Alice仍然進行著她的演講。同一時間在議會廳外,大部分的暴動已經暫停了,人們大多也在注視著屏幕,觀看著Alice的演講:
「沒錯啊……這裡的人們的心很多也沒有成長過……50年前的大戰過後還會有人願意幫老人製作拐杖。但是到了現在,人人也覺得是老人的就該去拿政府提供的輪椅,整個地方已經越來越缺乏人情味,卻一直沒有人願意發聲……」
在街道上的一個老人這樣說。他身邊的人也開始表達自己對這個方舟的意見:
「對了……我這50年來也沒有看見過一件決定性的新發明……」
隨著Alice的演講進行著,這類的意見開始在街上充斥著。就像奇跡一樣,人們一直以來對方舟本身的反思在這一瞬間開始爆發出來。但隨即,部分人們開始表現得非常擔憂:
「話雖如此,但是我們已經在這個方舟中生存了太久。我們連自己能不能再現實中撐過一星期也不知道……」
「我們真的要就這樣放棄自己的永生嗎?」
在街上出現這類擔憂的時候,又像是神跡一樣,人群中出現了另一把聲音:
「我以前作為一個野外生存專家已經30年,基本的求生技巧還是沒有忘記的。根據我在那女孩的影片上看見的資源狀況,現在的野外資源應該足夠我們的人口生存一段非常長的時間。我可以製作影片放到網上,供大家盡快接觸回基本的求生技巧。有沒有人願意幫助我!」
這時候又有另一個人說話了:
「我當年身為建築師,有份參與站點的建設工作:站點一開始就準備了可以供站內所有人生存四個月的資源,它們大多數應該尚未過期。站點內也有一些武器,如果我們在外面真的被無人機襲擊,也有防身的工具。站點也是用靠核融合反應爐和地熱供電,基本的電力也不會是問題。大家可以放心回到現實!我們當初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避過輻射,重建文明嗎?現在輻射已經過了,我們是時候該做回自己該做的事了!」
人群中更加有一個衣著十分新潮的青年說:
「我們在現實中到了某一刻可能會因衰老而死,但是現在的情況下,我們全部人都很有可能活不過這個星期。而且我們回到現實後也可以從長計議,決定疫情過去後是否連回方舟,但是我們全部死在這裡就什麼也沒有。所以我先下線了,現實見!」
似乎是Alice的演講打動了不少人,有關幫助人們重拾在現實中生存技巧、心理輔導、以及回歸現實的資源分配等的詳細計劃等的訊息開始在方舟的網絡中瘋傳。同一時間,Alice的演講也走向尾聲:
「在這個方舟網絡中,我們的人口完全沒有增長過,也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發展和成長。有人說我們已經到了歷史的終點,但是事實並非如此,生命進化的路是沒有盡頭的!也有人說現實早已成為末世,我們難以生存。但是末世的概念也只是我們為自己所訂立的,透過我們的成長、努力,我們一定能夠拯救這個我們認為的末世!為了面對在不停進化著,越來越致命的終焉病毒和其帶來的這場疫情、為了實現我們作為大戰後的倖存者重建人類文明的責任、也為了我們的下一代以至整個物種的未來。我們必須從過往文明的階級、戰爭、環境污染等問題,以至這50年來在方舟中出現的種種問題中學習!永遠待在這裡並非長久之計,我們必須打破這個方舟施加予我們的枷鎖,離開我們的舒適區。才得以繼續進化下去,在這個星球中永無止境,卻又必須面對的自然競爭中存活下來!各位,現在就踏出第一步吧!
Alice的一字一句也是鏗鏘有力,足以在所有觀眾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一時間方舟內部大多數人的鬥志也變得非常高昂,大家也認為靠人們的合作,就一定能夠戰勝疫情,甚至是回到現實重建文明!
這個時候,Alice收到了來自Malik的一個通訊:
「Alice,現在某個營運方舟通訊服務的既得利益者帶著一群網絡專家惡意破壞了方舟後台中管理人們休眠艙下線功能的數據。現在方舟裡面基本上除了用特殊方式鏈接到這裡的妳之外,所有人也被困在這裡了!而且在現實中的人,也出現了被無人機無差別襲擊的情況!」
……
同時,在方舟的後台裡面,Demise從自己身處的地方看著自己眼前那虛擬都市中的一片狼藉,似乎是鬥志也被挑起了一樣,說:
「儘管也是有人在搗亂,可是我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可以讓這裡的所有人重拾成長的動力,像以前對抗瘟疫一樣齊心協力的對抗我……只可惜已經太遲了,只要我所操控的任何一個人碰到伺服器塔的設備,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我了!至於對著那群已經離開這裡的人,為了感染他們,我故意改了一些無人機的設定,他們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跑得掉!不過看著現在牠們這種高昂的士氣,我倒是想看看他們能夠堅持多久……」
Demise的身影再次消失的同時,人類也開始和瘟疫作最後的對抗。
記錄檔:16——正式啟程
在人們鬥志高昂,正準備回到現實的時候,下線功能被惡意摧毀的訊息卻傳出了。人們再次變的恐慌:
「是誰做的!我們好不容易才決定要回去,現在就搞出這麼的一件事!」
「那個人是不是想我們全部人死在這裡啊!」
「我們已經沒有希望了,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諷刺……在我們想要離開的時候才無法離開……」
從Malik身上得知狀況,仍在會議廳中的Alice就嘗試安撫人們的情緒:
「各位,我知道就在剛才,正常大眾離開方舟的唯一手段遭到有心人的摧毀。但是大家不要慌張,因為我們的團隊已經找到了前往南極的方法,最快可以在今天內出發去修復下線功能。為阻止疫情的擴散,希望各位避免社交接觸,避免使用有風險的方舟服務。我們在路上還會時刻和各位保持聯絡……我們不知道自己能否妥善完成這項極高難度的工作,但是為了我們整個物種的存亡,我們必定盡自己的最大努力……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戰勝疫情!」
就在這個時候,Alice從會議廳外聽到了不少聲音:
「加油……」
「你們……」
當Alice走出會議廳的時候,她看見了外面幾乎擠滿了人。那些人全都送上了他們對工程師團隊的鼓勵!
「Alice,人類的未來就掌握在你們手上了!你們一定能夠完成這項工作的!」
「你們不用擔心我們,我們自己無論如何也能堅持一陣子的!你們就專心前往南極,做好你們的工作吧!」
「謝謝妳說出了我這50年來一直思考卻難以啟齒的心聲!我們的確不能夠再被囚禁於這個牢籠中了。人類必須成長,才能戰勝這場疫情!」
「在剛才我找回了當年和我一起工作的網絡安保團隊,利用你們的病毒數據簡單的做了個抗病毒補丁,可能無法撐上很久,但是至少可以保證一定時間內安裝了補丁的人不會被病毒感染。你們現在快出發吧!不用擔心我們!」
面對面前眾多人們的激勵,以及他們為戰勝疫情所作出的付出和合作。Alice由衷的表達了感謝。之後就回到現實,而等著她的,是已經準備好了的運輸機:
「這台運輸機的燃料足夠我們來回兩次,方舟主機那邊的定位系統還能運作。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在受到眾多鼓勵下回來現實的Alice,也鬥志同樣非常高昂,她說:
「好吧,該去做我們要做的事了!」
四人就這樣乘上眼前那已經在荒廢了,但還能勉強運作的跑道上的巨大運輸機。只見四人繫好安全帶,兩位工程師啟動了引擎,運輸機就以驚人的速度起飛,抵達浩瀚無垠的天空了。在機上,Alice仍然一直連線到方舟裡面,時刻留意著方舟內部的情況。
同時,Demise也在方舟後台一直在操控著被自己感染的人,嘗試讓他們接觸到伺服器塔,達致「感染全體人類」這個他從一出生的時候,他的程式就賦予了他的使命。
「沒想到他們居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基本上被我感染的人沒有一個能夠走到那些塔的300米範圍以內。他們也展現著前所未有的高效率,看來是我小瞧了他們了,我現在可能真的需要擔心我會不會輸了……不過我也不會放棄!他們有生存的目的,我也有感染的目的!」
只見Demise不停的在重組自己的數據,它所操控的感染者也組織的一次比一次更有效率。它和人類一樣,面對這場關乎它的使命能否達成的競爭,也正在全力以赴!甚至一時間,人們組織起的300米防禦線也開始被突破了!
「怎麼他們連這種複雜戰術也出現了!竟然懂得利用死去同伴的身體當做盾牌前進!各位,我們只能把防衛線後撤了!」
方舟的內部就是在這種激烈的攻防戰中持續運行著。在16個小時後,飛機到達了一片白茫茫的冰原,並在一座巨型建築的跑道上停了下來。
「各位,這個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但是我們的工作現在才算是真正開始!」
穿著禦寒衣物的四人,看著自己眼前這個可以說是「他們旅程的終點」的地方,也心生感概。但是這份感受並沒有持續太久,畢竟他們有要事要做。他們很快就進入了建築。四人進入建築內部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滿佈主站點內部的各種儀器,這些儀器全部都對方舟的運行至關重要。
「我們要找的AI位於這裡的中心,我們向這邊走……」
在Nikita的帶領下,四人在這座猶如機械要塞的站點中四處移動。走了十幾分鐘後,他們終於到了站點的中心,AI的所在位置。
「就是這裡,這個就是我們的最後任務。各位準備好了嗎?」
「去吧!」
三人異口同聲的說。只是這個時候,Alice留意到除了他們之外,這個房間還有一個人。
「慢著……那邊有人?」
Alice只看見在AI那台電腦的後面坐著一個穿白色實驗袍的人,他正坐在電腦面前。一副認為自己罪不可赦的樣子。
「如果明明這裡已經有工程師處理的話,為什麼疫情還會變得這麼嚴重!」
Matilda的疑惑驚動了那位白袍工程師,他說:
「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也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事情就不會弄成這個地步吧……」
記錄檔:17——真相與神跡一般的巧合
「也是你的錯?」
Malik嘗試追問那位工程師,他走上前看清了工程師的樣子,卻大嚇一驚!
「Casper Hermis!你還沒有死!」
除了Alice外剩下的兩人同樣表現得十分驚訝,Alice就問為什麼:
「這位科學家是當年有份參與方舟建設的重要人物之一。雖然他擁有的管理員權限並非最高,但是他的貢獻仍然是卓越非凡的。」
這個時候,Casper就說出了一個讓人驚訝的消息:
「已經不是了,你們現在可以把我視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這次的病毒是我編寫出來的……」
只見NIkita錯愕了一會兒,然後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大罵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害死了多少人!」
這個時候Casper已經是處於自暴自棄的狀態,他說:
「是啊……我現在只想嘗試盡最後的努力做些什麼,不過也沒有關係了,你們殺了我吧。」
聽到Casper這樣說,Alice卻走了出來,她說:
「你創造了病毒,又想做些什麼處理病毒,這前後矛盾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不如讓我先聽聽你的動機是什麼吧?」
Casper膽怯的微微點頭,開始說著整件事的經歷:
「沒有第5級權限的你們應該不知道,方舟糾錯AI的故障是因為一場太陽風暴所造成的嗎?」
這個時候Matilda就顯得非常擔心:
「太陽風暴……也就是說這個糾錯AI其實已經徹底失靈,無法再被修復嗎!」
「假如當時我們的團隊仍在的話,我們修的好,但是我們在25年前發生了內訌,我成為了唯一倖存的科學家。回到正題,你們知道無法修復AI意味著什麼嗎?」
Casper這樣一問,Malik很快就回答了他:
「那就是意味著方舟運行時的系統錯誤只會一直的被累積下去,最終到達一個讓伺服器崩潰的地步。難道你之所以寫出這個病毒……真的和Alice所推測的一樣,是為了利用它來迫人們下線,避免方舟裡面的所有人因為這終有一天會到來的伺服器崩潰而全體滅絕嗎!」
「沒錯,就是這樣……」
Nikita這樣一聽就更加憤怒了,他大罵:
「你不懂向我們發出呼籲……」
被扯住衣領的Casper一句話打斷了NIkita的謾罵:
「你看看我的電腦的記錄?在AI故障後的這20年,我已經用盡一切辦法希望你們能夠下線,卻沒有一個能夠成功……」
Nikita看見Casper的電腦的確記錄著一大堆失敗的數據,同時回想起以前人們的心態,他知道不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要人們下線的確是近乎沒有可能的事。一時間Nikita也啞口無言,Casper就繼續說:
「當初我只是想利用這個病毒去迫人們下線。不過就在幾天前,我設計出的這個病毒和伺服器中一個複製人的智能數據融合了,導致病毒有了自我意識,並為了讓自己能夠更有效率的繁殖而不斷變異……也就是這刻,我失去了對病毒的控制……現在的它,正在為了把自己傳播給全人類而不停的進化著……」
「就是因為這樣,這幾天病毒才會不停變種,也變得這麼具威脅性!」
Malik明白了病毒變種背後的原因,Casper就繼續在自暴自棄著:
「我已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錯誤,我也將成為那千古罪人吧……」
這個時候,Alice卻拍了拍Casper的肩頭:
「我理解你當初的用意了……只是現在方舟的人們,以至我們四個,都為了戰勝這個病毒而不停努力著。作為希望拯救人類,才創造了病毒的你,為了讓人們能夠生存下去,更不能就此退縮。這不就是生物的本能嗎?現在的人們面對著這個為了感染我們而不停進化的病毒,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合作,就是為了為我們爭取時間前來這裡戰勝病毒。他們也沒有放棄生存的希望,所以你也絕不能就此放棄,我們還有希望的!」
聽到Alice這樣說,Casper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也調整好心態,站了起來,開始提出解決方案:
「現在的我們基本上已經沒有可能徹底消滅這個病毒,整個方舟也不能要了。甚至為了不讓無人機襲擊人們,作為無人機的訊號總站的這裡也要炸掉。我們目前唯一的方法應該就是動用管理員權限,繞過一般下線程序把所有人強制踢下線。但是這個要進行這個操作,操作者必須擁有整個方舟中最高的第6級特殊權限,也就是只有當年提出這個計劃的Evelyn Kazantseva小姐,才可以這樣做。但是她現在已經死了。」
「!」
Alice聽到了這個人名後立即呆了一呆。在她的認知中,這個人名對她而言意義非常重大。她開始思索著,這個或許就是命運的巧合:
「她是不是在2414年8月8日對烏克蘭的核彈襲擊當中活了下來!」
「她當時受了重傷,雖然全身癱瘓,但是她還是活了下來。並參與到方舟的建設中……為什麼問這個?」
Casper這樣問,Alice就立即開始確認自己身上擁有的資訊:
「她以前研究用的賬號密碼應該不會變……Casper,這裡有沒有她當年使用過的終端,是用賬號和密碼登錄的那種。」
「有……但為什麼妳想知道……」
「我知道她的這兩項資料是什麼,因為她就是我的創造者。如果她一直以來沒有更改過這些資訊的話,我想我或許能夠在她用過的終端中取得她的認證資訊。」
這個如同神跡一般的巧合立即為在場所有人帶來驚喜!Casper也開始覺得,或許是神也希望他們能夠活下來,才給予了人類這個活下去的希望!
「Alice,妳跟我去這邊……她當年的個人終端被保管在那邊,我們沒有時間了。至於你們三位少年,可否到站點的自爆程序面前待機?我們一準備就緒就會馬上通知你們!」
Alice隨即和Casper跑向儲存終端的房間。在那裡,Alice看見了自己主人當年的一些個人物品:
「主人,沒想到妳還是一如以往的懶,連密碼也不願意定期更改……不過就是因為這個巧合,我們才有活下來的希望。至於我,現在已經暫時找到屬於自己的目標了。或許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可是我相信,妳一定會看著我的。」
Alice簡單了向已經離世的主人「敘舊」後,就開始著手處理她留下的終端。也很順利的用自己記憶中的資料登入,她開始快速下載著裡面的全部資訊。她也意識到一件事:
「6級權限的保安系統每次登入和下線也需要提供一次密鑰,密鑰是自動刷新的刷新……最新的密鑰是這個……但是因為主人已經不在,安裝在她身上的刷新器也已經停止運作……也就是說,一旦我提交了管理員權限,就再也回不來了嗎?」
以上的發現她並沒有向Casper透露,只是說自己進度理想,並前往方舟的主機本身。
這個時候,三人就向Alice傳來訊息:
「方舟裡面已經有一座伺服器塔遭到突破了!它們正以可怕的速度感染著伺服器的數據,根據這個速度,在30分鐘內病毒就會正式進入主機,到時候所有人無論如何也會被病毒感染而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Alice,立即和Casper前往方舟主機,準備這最後的任務。而同一時間,已經成功進入方舟主站伺服器內部的Demise,正在突破著主站設下的重重保安程序,意圖進入作為方舟伺服器根本的主機!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這一刻的到來……快了……只要我把這些安保程式也突破了,我就能夠把自己傳播給所有人了!我就是為此而生的!」
記錄檔:18——最後的任務
Alice在方舟主機上架設出來的連接端口前坐下,準備進行自己的最後任務:
「我需要通過一點安保關卡才能夠以6級權限連進方舟,大約3分鐘左右。我會盡快了,你們先離開這裡並啟動自爆程序吧,我的奔跑速度也要比你們快!我會趕得及離開這裡的。」
Alice在說完這點之後什麼也沒有說就閉上雙眼,機體也進入了休眠狀態,自己的意識核心就鏈接到方舟主機上。
她的身體出現了在一個只有一串串代碼的通道當中。通道的盡頭有一道耀眼的白光,同時一道道的安保關卡在這個通道裡面以屏障的形式出現著,Alice就一道道的越過它們。在這個空無一人的空間中,Alice開始自言自語:
「主人,原諒我這麼任性……不過,這就是我所找到,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我是不是,已經如妳所說一樣,在為自己而活著呢……」
……
與此同時,除了Alice之外的四人已經開始啟動著自爆程序。
「好吧,自爆程序在10分鐘後就會被執行。我們現在離開吧!」
四個人開始動身離開站點,Casper就指示他們該去那裡:
「這個站點中有著一些仍然運作暢順的飛行器,它們的暖機時間比起你們來這裡的運輸機要快上十幾倍。跟我來!」
四人已經收拾好東西,開始奔跑。不過,就在Matilda跑出幾步時,她就被什麼東西絆倒了。
「哎呀!為什麼這個時候地上還有這些東西啊!」
Matilda回望身後,發現她是被一塊類似平板之類的東西絆倒。她下意識的拿起了平板:
「Matilda!我們沒有時間了!」
在三人呼喚著的同時,Matilda卻被終端上面的內容吸引了注意力。那個終端,正是屬於Alice主人那件!上面有著關於密鑰的內容!
「這個是……難道!」
另外三人見Matilda變得十分驚恐,立即問她發生什麼事,她就說:
「原來在6級權限中,登入和登出也需要一條刷新出來的密鑰。但是Alice現在手上其實只持有終端上顯示的這條密鑰!」
「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Alice一旦登入了,她就再也不能登出!她會和這個方舟一起被摧毀的!我們……」
Matilda在驚慌下,後面的話也開始語無倫次,而同一時間所有人多少也有表現出擔憂……
「那我們……」
四人停下了腳步,開始爭辯著……
……
五分鐘後,回到Alice這邊:
她慢慢接近著通道盡頭那道白光。當她觸碰到那道白光的時候,一大段的金色代碼在她面前不停刷新著,確認她所持有的的密鑰。最終:
「密鑰無效,存取被拒。」
Alice看到這條訊息後整個人也傻眼了,她焦急的確認著自己身上的密鑰。卻發現,自己的密鑰竟然消失了!
「為什麼會這樣!」
就在Alice萬分焦急之際,另一個人影從她身後出現了!
「Casper!為什麼你還待在這裡!我不是說了我待會就和你們會合嗎!」
Alice看見Casper仍然留在這裡,感到非常驚訝,並敦促著他離開。Casper卻說:
「我們剛才看見你主人的終端內容了……我們最後決定了留下來拆解妳的身體,拿出妳的鏈接晶片,我就把妳的密鑰剪接到我的原型工程師晶片上……我已經害死了太多人,我的良心也不允許我繼續苟活下去。但是妳不一樣:妳還有身邊的朋友、妳主人託付給妳的任務、以及只屬於妳自己的未來!因此妳絕對不能死在這裡!強制下線的工作就由我來完成,我必須獨自面對我造出來的惡魔!妳快點離開這裡!」
「但是!」
Casper立即觸碰那道白色光芒,那一大串金色代碼也出現了。十秒後:
「有效密鑰,Evelyn小姐,歡迎您!」
伴隨著Alice的叫喊,以及系統的確認訊息,Casper的身體在通道中消失了。沒過幾秒,Alice的面前就出現了她被的鏈接被強制中斷的提示!
隨後,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當Alice醒來的時候,她正在被Nikita背著,頸部也露出了一些管線,為被強制拆解時造成的傷害,不過不影響主要機能運作。他們所有人就正在全速奔跑著,嘗試離開站點。她也很快就沉澱下來,她立即從Nikita的背上下來。背起了體能較差,跑的較慢的Malik並加速奔跑:
「Alice,前面路口轉右跑到盡頭就是飛行器的儲存室。它們比起我們來這裡的運輸機的要快上許多!」
四人一直奔跑著,同時留意著離站點自爆的僅餘時間:
「5:01:56……」
還剩大約5分鐘的計時器一直倒數著。四人也盡自己的最大努力跑到儲存室內,嘗試啟動飛行器。
記錄檔:19——拯救與人類的未來
四人很快的啟動了飛行器。他們坐上裡面。等待著機器啟動完畢。就在過了兩分鐘後,傳來了一段廣播:
「我是Casper,有份建造這個方舟的科學家之一。現在各位可能會對你們為什麼會在現實中重新甦醒而感到奇怪,我現在作出解答:幾年前的AI故障,是因為一場太陽風暴所導致。設計的非常精細的AI電腦對於這類情況的抵抗力其實是比較弱的。AI因此遭受了不可逆轉的損毀……」
Casper開始解釋著整個疫情的前因後果:
「再過幾分鐘,我的意識也會和這個諾亞方舟,還有終焉病毒本身一同被摧毀。而你們之所以重新醒來,就是我在Alice他們的幫助下取得了方舟的最高權限,強制所有人下線導致的。面對著這個你們50年來未曾駐足,一切也再次變為未知的世界。一開始的生活可能非常艱苦,但是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夠堅持下來的。」
隨著Casper最後的廣播進行著,四人乘上的飛行器也開始起飛,到達主機的外部。
完成廣播後的Casper,正在方舟數據海的中心,看著四方八面的向自己湧來的暗紅色物體。那些全是被Demise侵蝕的數據,Casper說:
「這就是我應得的結局,還蠻諷刺的……我最終還是被自己的造物殺死……」
但是Casper的表情並沒有一絲恐懼或憤怒。相反,他表現得十分安詳。因為他知道,人類已經成功戰勝了這場瘟疫。自己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可以毫無遺憾的死去。
而在這個時候,Demise的形象就在他面前出現了。它在剛才也突破了方舟的最後一道防線,只是它已經遲了一步:
「看來,我最終還是晚了一步……我們兩個也會死在這裡,對嗎?」
「沒錯。我們兩個也將死在這裡。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還可以若無其事。明明你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這個時候的Demise非常平靜,它只是說:
「就算死在這裡又何妨?真正的病毒,連生命的概念也不存在,甚至自己死了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只有單純的動機……不過,你一定很憎恨我在這段時間害死這麼多人了,很願意看見我的死吧。」
Casper看著自己製造出來的病毒,說:
「我沒有……因為現在的我,終於了解你在想什麼了。」
Demise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Casper就繼續說:
「身為人造病毒的你,並沒有我們人類的道德觀念。你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執行我寫下那段『感染方舟所有人類』的代碼,除此以外不會考慮其他因素。所以我知道在你的立場上,你並沒有做錯。」
聽到自己的主人這樣說,Demise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反應。而身為『病毒』的他,在最後仍然有一處不解:
「像是我這樣的『病毒』,本來就不存在『善惡』這種價值觀。在我身上的,只有『感染』這個目標。不過到了最後,我心中唯一的疑問卻和這個目標無關,但是我還是想知道。」
「嗯?」
Casper看著自己的造物並擺出好奇的眼神,Demise就說:
「明明我和你們一樣,同樣在為著自己的『目的』而不斷成長。那為什麼,我這能夠隨時都能夠自我更新、變異,理應比你們進化的更快的存在,到最後還是會輸給你們?」
聽到自己創造出來的造物居然也會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Casper想起當時人們齊心抗疫的情況,重拾了微笑,他說:
「那是因為,我們不像你一樣,只有自己一個。我們有著同伴,面對威脅,他們會互相扶持、合作,用盡整個物種的力量戰勝它。因為這幾點,我們才能夠打敗你。這些因素是單純為了『傳染』這個單一目標而進化,不會思考其他事情的你所做不到的。」
想起當時人們為了生存下去而通力合作、齊心抗疫,最終打敗了自己的情景後,了解自己為何落敗的Demise,也在死前的最後一刻露出了笑容:
「是嗎……這樣的話,我這回真的輸得心服口服了……你們將要面對的未來是你們透過戰勝了我而爭取回來。這是你們應得的——恭喜你們!」
在Demise說完自己的最後一句後,隨著基地的爆炸,它和Casper兩個也一同永遠的在這世上消失了。
回到Alice這邊,他們目睹著整座基地伴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化為灰燼。同時,這個曾作為人類的避難所、卻又是囚禁人們的牢籠的諾亞方舟,也就此消失在這個世上。
「沒想到我們居然會和這個我們生活了這麼久的地方分開。想起來還是有些不捨……」
Matilda看著原先主機位置的一片火海說。Nikita就說:
「不過,換個地方生活未必就是壞事。畢竟,我們已經從十分鐘前還面對著的末世和瘟疫手上活了下來。」
「想起那個時候,我們真的蠻酷的。就像電影中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樣!」
Matilda回想起他們當時工作時的認真樣子,因而感到興奮。而Malik就說:
「除了我們,還不可以忘了那時候方舟裡面一起合作抗疫的所有人呢!如果沒有了他們,整個方舟根本就沒有可能撐到我們抵達那邊的時候。是人們的無私付出,讓我們得以戰勝這場疫情!」
「沒錯,我們的確是靠著人們的合作和努力。在這個和病毒之間的競爭勝出,贏得屬於我們的未來……」
在Alice正在說話的這個時候,駕駛著飛行器的Nikita打斷了所有人的發言:
「好,我們現在有個更重要的問題:我們回到烏克蘭後該做什麼?」
「那還用說?我們四個人當然是先找辦法維持生活,見步走步吧!Alice,妳願意和我們待一起嗎?」
Matilda邀請Alice之後和他們一起生活,Alice也答應了:
「當然!我現在還蠻想試試和你們一起生活的!」
「我就知道妳會這樣說!回去的時候我們立即在城市裡探險一番!」
眾人在歡呼著的時候,Malik卻表示了他的擔憂:
「我們是回到了現實,成功避過了絕種的威脅。我和Alice阻止複製人這種悲劇再次出現的目標也實現了。但是我們能不能保證,現在的我們能否在這個末世中生存下去,甚至重建文明呢?」
Alice就笑了笑,然後說:
「我不知道人類的未來會變成如何。但即使是看似脆弱的生命,在面對著這個看上去難以生存的世界時也能夠以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所以我相信,人類也一定能夠做到……」
Alice說話的同時,地球上一處輻射水平50年來也沒有明顯下降的核電站旁邊,一朵變種三色堇正在用作封閉反應堆的石棺的裂縫上,就像是偏要在最沒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開花一樣,獨自盛放著,展現出生命的頑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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