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聽說南俊哥趕回去西江了,奇怪的是也沒有來帶他走,問起智旻他也神情古怪說不出個所以然。
「好像……是有政治上的考量。」智旻支支吾吾只擠出了這麼一句,他們後面說的那些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該在場。
當時兩個乾元直接就在他面前交鋒起來,要不是自己身上剛好有閔玧其的印記,可能早就腿軟昏厥過去了,幸好閔玧其的氣息對他來說反而還有安撫的效果。
而這邊盟裡的人個個對金泰亨還是禮遇有加,也沒人限制他的自由,雖然他大多時候還是在營帳裡昏睡著哪裡也沒去,渾渾噩噩過了這十幾天。
直到今天說是田柾國終於要回來,金泰亨才坐不住了。他知道田柾國肯定還有別的事要忙,所以他不打算占用他公務的時間,只想要遠遠看一眼,確定他真的沒事就好,不然他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瘋掉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變得這麼黏人,等待的這幾天焦慮程度有升無減,已經到了食不下嚥的地步,甚至吃什麼就吐什麼,之前被田柾國養出來的一點肉可以說是都白費了。
周圍的人都很忙碌,只有自己現在什麼也辦不了,所以他更不願意讓人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多差,這幾天的折磨讓他心理狀態變得很奇怪很卑微,就連智旻來了他也是逞強著裝沒事,避重就輕得不敢讓他為自己診脈。
他披著斗篷戴上了兜帽,只露出一張精緻的小臉,走沒幾步就劇烈地咳起來乾嘔,咳得滿臉通紅,等緩了過來他又繼續走。
田柾國已經好幾天沒睡好,後續交接的工作曠日費時,投降的戰俘也是東紫人,未來都還是阿舅的子民,如何處置還得讓阿舅好好拿捏。還有接收的船隻跟物資,以後我方各種戰損,都得實地一一登記列冊,這一仗完還不是結束,這些瑣碎的作業都關係到下一步京城之役。
把概要呈報給阿舅之後,又忙著把後續處置簡報給他底下的人,不眠不休就為了有一個要趕快回去的人身邊。
全幼琳正聽著簡報,就看見一名嬌小的少年遠處站著,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盯著田副將。她嗤笑,又一個仗著自己皮相好看就對他癡心妄想的坤澤,看起來大概才剛分化不久的年紀吧,也不知道怎麼到盟裡來的。
她跟田柾國一樣都是來自因當年奪嫡而覆滅的將門之後,兩年前就跟他同在號錫哥底下受訓,即使對他有好感,但這男人就是一根木頭,根本不懂情愛似的,儘管不少人對他示好過,當中有坤澤也有中庸的姑娘,但他好像永遠讀不懂他人心意,總是四兩撥千金閃避過去。她覺得如果自己放著不管他,田柾國大概會孤老終生。
盟裡還傳說過他心上有顆朱砂痣什麼的,在她看來就是捕風捉影,只是以前模糊從他跟號錫哥的對話裡聽到他曾經有個愛慕的哥哥,但既是年紀比他大的坤澤,想必如今也早就嫁予他人了吧。
金泰亨偷偷地看著他工作的樣子,再次深切感受到當年那個白兔一樣的少年真的長大了,又高又挺拔,雖然平常總是傻呼呼地皺著鼻子對他笑,但認真的時候的堅毅表情又變一個人似的非常成熟,透著冷意的眉眼是他從沒看過的一面,卻非常有魅力,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兔子而是一匹狼。
看著看著他就開始覺得不對勁,旁邊一個高挑英氣的女子跟他站在一起居然看起來很是登對,他低頭看看自己的雙腿,莫名就酸了,明明他才是哥哥身高卻早就被狠甩了一大截,每個季度宮裡裁衣量身,似乎他的尺寸兩年來就沒再更新過了。
再抬頭就看到女子舉止親暱,又是倒茶又是伸手理理他瀏海的,看田柾國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很習慣似的還埋首在簡報之中。金泰亨的眼神就完全冷了下來,看來什麼盟裡的小姑娘們不只是對他們宗主青睞的嘛,正想走還瞥見那女子怪裡怪氣的對著自己冷笑,才知道自己偷窺的行為已經被發現了,拉低了兜帽就落荒而逃。
「泰泰!」
智旻正想去找他,就發現人鬼鬼祟祟在外面遊蕩很是反常,這幾天他可是一直躲著不太願意出來的。看他大概是因為跟金南俊吵架,一邊又擔心田柾國而心情不好,他便也不勉強他,但今天田柾國就要回來的樣子,這下他總該鬆口氣樂意了吧,拖了這麼久說什麼也該幫他診診脈了。
「智旻哪,我問你。」
卻看到好友苦著一張臉。
「說。」
「你有沒有吃了能夠長高的藥?」
看他失落的樣子以為是什麼事情,結果事到如今才在在意身高,智旻不禁失笑。也對,從小泰亨一直都比他高,如今卻連自己都超越了他一些些。
他拍拍好友的肩膀說:「生長期每個人都只有一次,錯過不再,你已經二十歲了,機會渺茫。」何況坤澤天生就是不會太高大的體質。
他在該長個子的時候臥病在床,那時候活下來都不容易了,事後才發現他比同齡人整整小了一號,但誰也沒有特別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情,畢竟他能熬過來真的已經難能可貴了,沒有人忍心拿這件事打擊他。
智旻走著把人拉進營帳,讓他坐了下來,伸手把著脈。
「怎麼了?」見智旻皺著眉不說話,金泰亨不禁緊張莫非這陣子自己身體真的有這麼糟糕?
只見智旻拉過他另一隻手重新診脈。
朴智旻臉色蒼白地道:「可能……這都快有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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