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泰泰別跑啊!你現在不可以用跑的!」朴智旻苦苦追著,這幾天都沒什麼力氣病懨懨的人,怎麼跑起來一溜煙的居然連衣角都抓不住呢?
沒見過有這種孕夫一聽到自己懷孕了就不由分說的亂跑,朴大夫很是心急,直到看見他的目的地,才無奈地笑起來,看來得晚點再來好好地唸唸他了。
「田柾國!」
田柾國剛結束了手邊的事,正婉拒著屬下一起用膳的邀約,就聽到有人從遠而近連姓帶姓喊了他的名字。
剛被拒絕的全幼琳還想繼續勸誘,轉頭就看到剛剛被她嚇跑的小坤澤去而復返,居然還大喊著田副將的名字,一邊不管不顧的直衝過來很是無禮,就想上前把人喝退。
「哥!」
只見田柾國看到來人是誰就丟下了手上所有東西,箭步迎了上去,緊緊把人抱了滿懷,頭埋在小坤澤頸窩吸著氣,就連眼眶都紅了。
這下總算是全部的人都明白了宗主的親外甥,他們的田副將原來已經找回了那個傳說中的朱砂痣,細看了衣著居然像是上個月從西江來的那位貴客。
好不容易趕上的朴大夫是唯一一個敢打斷這場激情重逢的人,他很是緊張地拍了拍田柾國的手臂:「抱小力點,別壓壞我乾女兒了。」
───
他身上都是戰場帶回來的煙塵這下也蹭了泰亨一身,於是抱著人一起洗了澡,在他還沒來得及做點壞事,剛懷孕的小坤澤就在浴桶裡睡著了,只好把人擦乾了穿衣。
摟著熟睡的人兒,田柾國小心翼翼撫摸著他平坦的小腹,想到裡面懷著他們的孩子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得意洋洋這可是他裝進去的寶寶呢。
讓他自己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天,一定很遭罪的吧,懷了孕的坤澤若是孩子父親不在身邊,身心就會格外地脆弱。他上下其手確認著手感,心想肯定也沒有好好吃飯,他這麼努力餵出來的一點肉這下是都沒了。
聽他說自己前腳剛走金二殿下就來過了,也發現他身上已經有了印記。想著他忍著孕期不適還要扛著親哥的質問,就讓田柾國心疼得無以復加。
剛回來向阿舅彙報時順道問了留守的屬下,自己不在的期間可有發生什麼事,聽到了閔玧其如何出手穩住了場面。
那天他和金二殿下談話後不歡而散,金南俊就想直接把泰亨帶回去西江,而阿舅早已派兩隊人在主帳外圍把守著,恐怕泰亨也不知情這些事。最後金南俊愣是一步都無法挪開,一度雙方人馬劍拔弩張。
「金二殿下還是好好衡量,你擔心會發生的事都發生了,如今還有什麼是值得你擔心的?」
聽說阿舅還講了這些意味深長的話,就不難想像金二殿下的臉色有多難看,但最後還是收了親兵返回西江,而阿舅說已經跟他們的王長兄通過氣不需要擔心。
田柾國則是心情複雜,原本應該是他要站在那裏捍衛自己的坤澤,應該是他要親自去請求他家人的諒解才對,卻都讓自家長輩替他擺平了。
「哼,」他傾訴了這個心情給阿舅聽,得到了鼻間一聲冷笑,「還沒完呢,後頭當然還有得你受的,不用擔心。」阿舅如是說。
回過神,懷裡的人兒正眨著羽扇般的睫毛看著他。
「醒了?」
「你手到處摸來摸去的當然會醒了。」一雙大眼直勾勾的都是控訴。
田柾國皺著鼻子笑了笑,帶著歉意吻了吻他鼻尖。
「柾國,你為什麼會從軍呢?因為你阿舅的關係嗎?」
如今在他身邊,過去幾天的磨難像是不曾存在過一樣,自己好像終於回到水裡的魚一樣找回了呼吸的方式,一顆懸著的心被放回了原位,眼前的人從此都是自己跟孩子永遠的依託了。
聽到了這個問句,田柾國看進了他目光深處,輕輕用手描繪著他的眉眼,好像他手中的是這世界最珍貴又易碎的寶物。
「不是因為阿舅,是因為哥。」
「因為我?」
「我說了,如果你是奸細,我就跟你一起當奸細。」
田柾國複誦著自己當初傻呼呼的話,忍不住失笑出來。
那時自己想著,順著他留下的蛛絲馬跡就是一路跑到黑,最後總一定能把他找回來。所以才不顧一身的傷回到了舊城區裡,找到了泰亨原本應該走的那個正確的地道,鑽了出來就在將軍府第內,對著裡頭的人問就是這裡要造反的嗎?就在那個說起來算是自己老家卻是第一次去的地方,才遇到了阿舅。
「傻小子。」聽了他的回答,金泰亨瞪大雙眼也笑了,這些天再難受他也沒有哭過,但此時眼淚卻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