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一個個子嬌小的四歲小女孩開心的跑向她稱呼哥哥的那個人去,她一跳而上,小小的身驅鑽進哥哥的懷裡,哥哥也開心的抱著她轉了幾圈,藉著回轉的離心力,手抓握著小女孩的手,使小女孩的身體凌空,像是飛在天上。
「哥哥!我最喜歡你了!」小女孩飛在天空,眼睛盯著哥哥的眼裡看。
「我也好喜歡妳,暗香。」哥哥對著暗香說,暗香看上去好開心。
哥哥放慢了速度,慢慢的將暗香放下,他牽著暗香的手,在開滿梅花的樹林裏慢慢的走著,那天天氣很好,鳥兒鳴叫,小動物在生意盎然的樹林中你追我跑,暗香總覺得眼前的景象像一幅畫,但有些被霧水抹過的感覺,她說不上來,不知道怎麼向哥哥表達,但只要能握緊哥哥的大手,什麼事情都不用害怕,她知道這種情感,可以被稱爲幸福。
「暗香,肚子餓不餓?我們去溪邊捉魚,你也來幫忙。」哥哥對著暗香說。
「好啊!」
兩個人牽著手,輕輕地走過凹凸不平的山路,暗香將延路經過的所看見的水果摘下,放進自己的袋子裏,哥哥則緊握暗香的手不放,暗香在途中看見了什麼,就跟著她一起去,沒有任何抱怨,原本只需要數分鍾路程,花了整整一個鐘,但暗香和哥哥都好開心。
兩個人終於到了小溪邊,他們捲起衣袖,走進冰冷的河裏找著鉤吻鮭,哥哥的手腳很快,用手裏的刺刀對著數條鉤吻鮭,一下子就刺了五條上來,暗香也學哥哥,用嬌小的手抓著不相稱的刺刀,也刺了兩條上來。
「哇!暗香,你怎麼做到的!?」哥哥驚訝的說。
「嘻嘻,我每天都在看著哥哥練武,耳濡目染嘛!你看!」
暗香從背後抽出四把小刀,然後往一旁的樹叢射去,不一會兒,就掉了兩隻雀鳥、一隻松鼠和一隻在旁偷看的猴子下來,當場斃命。
「暗香!」哥哥對著她大吼,暗香畏縮了起來。
「不能隨便取其他生物的性命!我們是為了『活下去』才來溪邊捉魚,吃掉牠們!而不是為了展現自己的技術,而去殺生!聽到了嘛!」
哥哥看上去非常憤怒,暗香在哥哥罵人的途中已嚎啕大哭。
「對不起!對不起!哥哥!都是我不好!對不起——————嗚啊啊⋯⋯」
「跟我來。」
哥哥牽著暗香的手,走去被暗香刺死的生物那邊,哥哥將生物一個一個抱過去一邊的空地,然後指示著暗香,要她挖地,兩個人挖了許久後,把那些死去的生物放了進坑裏,然後再埋起來,暗香累得坐倒在一邊,哥哥拿起了手巾,將暗香的臉清洗乾淨,然後對她說:
「暗香,答應哥哥,不要隨便輕取性命,即便妳有那樣的能力,也不能因此自傲。因為『生命』是我們必需要敬重的,若是我們遠離珍重生命的道路,那麼深淵隨時都將吞噬我們。」
暗香其實不太清楚哥哥在說些什麼,不過她知道不能再發生像今天一樣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
「那就好,我們來吃午餐吧!」
暗香和哥哥在河邊洗完手後,就著手準備烤魚和餐點,暗香負責切剛摘來的水果,哥哥則削魚麟、插樹枝和灑鹽,再用蕉葉包裹住,此時暗香已經生好火,哥哥就將插著魚的樹枝刺進火堆旁的土裏,兩個人一邊等著烤魚熟透,一邊吃著暗香削好的水果,看著火焰燃燒著蕉葉與鉤吻鮭吱喳作響,鉤吻鮭裏的油也隨著樹枝流到了地上,雖然兩個人已經吃了些水果,但看到這副景象,肚子還是不禁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啊哈哈!哥哥的肚子響的好大聲!」
「妳也是啊!不輸哥哥呢!」
兩個人拿起烤熟的蕉葉烤魚就是一陣狼吞虎嚥,像是餓了好幾天,蕉葉的香味刺激著兩個人的味蕾,與鉤吻鮭本身帶有的油香及肉質相輔相成,美妙的滋味在兩個人的口中爆發出來。
「好好吃!好好吃啊!哥哥!」
「是啊,真是不錯啊!」
七條蕉葉鉤吻鮭一下子就被這兩個人吃完,一丁點肉也不剩,最後一條還是兩個人一起分一半吃掉的,肚子飽足,滿意的依靠在一起。
「要是每天都能這樣就好了⋯⋯哥哥⋯」
「喂,暗香,吃飽就睡可是會變成大胖豬喔!」
「我也好想吃豬⋯⋯呼嚕嚕⋯⋯」
暗香靠在哥哥的身上睡著,嘴角流著一行口水,哥哥用手巾幫她擦一擦嘴角後,若有所思的看著火叢,天氣也開始轉變,烏雲一下子聚集了起來,山上的天氣可說是說變就變,哥哥抱著暗香跑了起來,暗香睡在哥哥的懷裏感到安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哥哥找到了小山洞,便走了進去,用大披風包住了自己和暗香,雨聲打在樹林和草叢的聲音令人非常舒服,暗香不知道為何知道自己正在睡著,這幅畫越來越淡,她掉進了另一個地方。
是她九歲的那一年,她看見了哥哥變成怪物的瞬間,那個溫柔和藹,愛護生命的哥哥,拿著一把不祥的刃器,撕裂了養育他們的男人,佇立在門邊的一個男人拍手叫好,而在那個男人來之前被哥哥安置在竹蔞裏的暗香,無法相信這一切,她記得哥哥叫她不要出聲,什麼也不要做,乖乖的躲在竹蔞裏。
「你果然是我一直尋找的繼任者,做得真是太棒了!」男人說。
「⋯⋯⋯⋯」哥哥沒有說話,看著自己手上的刀,邪惡地笑了起來,眼神盡是被瘋狂給覆蓋。
「就是這樣!來!讓我解脫吧!讓我重回生命的懷抱!」男人張開雙手,示意哥哥拿刀砍向他的身體。
「在我死去之前告訴你一件好事吧!『飲客刀』,最喜歡那些崇敬生命的人們!我也不例外,已經被它整整控制『六十年』了!終於、終於可以——————。」
哥哥一刀將那個男人砍成兩半,暗香不斷的發抖著,眼看哥哥拿著刀就要走出門外,暗香按耐不住,掀起了竹蔞,朝哥哥飛去,緊抱著他。
「不、不要走!哥哥不管做了什麼都是我的哥哥!我不在意的!你帶我走!」
哥哥轉身看向顫抖的暗香,一手抓起暗香的衣領,對她說:
「妳真是不聽話的妹妹,我叫妳好好待在竹蔞裏,妳卻跑了出來!知道嗎?『飲客刀』對我說,妳沒有敬重生命,妳沒有答應當年跟我的約定!」
「所以我將降一個詛咒給妳。」
哥哥在暗香的身上割了幾刀,是一種未知的文字。
「任何想要讓妳體驗生命美好之人,都將對妳發狂,追妳至天涯海角!在死之前,妳就一輩子在詛咒裏過活吧!」
「不要────」被疏影放倒在地的暗香大喊。
「疏影哥哥───────!」然後目睹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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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躺在暗香的旁邊看著她痛苦的大叫,什麼也不能做,她全身上下的皮膚顏色變成了不詳的紫色,由於變色龍的毒性實在太過猛烈,使得她不停的發狂亂動,鏡大夫和李蓉只好用布條把暗香固定在一塊木板上,情況似乎不容樂觀。
「我的扎針也控制不了她的情況!李蓉!麻醉藥好了嘛!?」鏡大夫說。
「不要催我!來了!」李蓉整好了藥,遞給鏡大夫,鏡大夫立刻讓暗香服下,情況似乎減輕了不少,但仍有微微的掙扎。
「我要再一次刺激她全身的回復機能,李蓉來幫我。」鏡大夫說。
「現在我是霜爽,我已經在做!」霜爽說道。
「霜爽?!或者妳體內的液體有可以中和那條變色龍的毒液,這邊交由我來做,妳去一旁專心製造就可以了!」
霜爽交由鏡大夫接手,然後跪在一邊闔上眼睛,身體不斷的在震動著,我看向胤真那邊,請求胤真將我的左手放在暗香的右手旁,胤真幫我放了過去以後,我握著暗香的手,心裏為她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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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又是哪裏?暗香再次的張開眼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胸前盡是亂七八糟的割痕,她想起這時她十三歲,腳邊躺臥著說要幫她的男人,終究還是發了狂,想置她於死地,於是她把那個男人殺死了。
不知道到底還要信任多少個人?還要殺掉多少信任自己的人?她看著著鏡子,再一次拿著匕首朝自己的胸口割上一刀,那個被詛咒的位置,她要去獵殺那個男人,終止這一切的因果——「飲客刀」的傳承。她一時成了高震的手下,一時作為「兵器門」暗地裏的掌門,她走訪各處,卻始終未果,她心中的仇恨無止盡的擴大,但她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一群屍首的山上,就像哥哥說的,她不重視生命,她只重視自己。
看來是時辰已到,這一生最後最快樂的時光,竟是與一位素未謀面的男子在盛京裡走走逛逛,這個人還問她能不能再見面,甚至在對決途中大聲的說喜歡她,想跟她一起共度餘生,多麼的可愛⋯⋯多麼的傻啊⋯⋯,不過就算是來生,也不會再見面了,因為她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地獄。
但她還是會想,如果再有一次機會見他,她一定會答應他的請求,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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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救了——」霜爽將累攤的雙手放下,跪在暗香的旁邊。
鏡大夫則是在一旁哭著,即便是這位素未謀面的女孩子,恐怕都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吧。
他們已經試遍了各種方法,但暗香仍失去了心跳。
我的左手緊握著暗香,看著暗香胸前那些割印正漸漸的消失,我流著兩行眼淚,悔恨著自己無法為她做些什麼,這時我想起自己的左手手上有一個方印,可以使任何生命起死回生一次,但這對暗香有用嗎?還是這只能用在自己身上?不管怎樣,試總比沒試要好,我心裏開始冥想起方印的意義,就像用「真言的三角印」時一樣,要心想對方,正視對方,想起「生命」。
此時我左手上的方印開始發光,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向我說道:
「你確定要這麼做?這可是能讓你自己起死回生一次的重要刻印,你就這樣拱手讓給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我聽得出來,那是棄疾的聲音。
「對,因為我想將自己的生命與她交疊在一起,她也是我生命的一部份。」我回答棄疾。
「還真是傻啊,不過,我沒看錯你。」棄疾的聲音在說完之後便消失。
所有人看著我左手發著的光都摸不著頭緒,我說:
「暗香,活下去,我一定會幫妳。」
接著所有四散出去的光聚集到暗香的身上,在她的全身都覆蓋著微光,溫暖地喚醒她。
暗香睜開了眼睛,流著眼淚,然後看向握緊她右手的那個我,說:
「小紅?」
我們兩個破涕為笑,她的右手、我的左手,仍緊緊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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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覺得如何?」
國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考慮著高震的提案,盈盈早在怪物被消滅的幾刻前將國王及高震送到王座間,國王很是讚賞高震和盈盈方才的作為,但唯獨高震提議的這件事需要好好的考慮。
「高震卿認為這麼做真的妥當?」國王再一次的向高震確認。
「當然,您也看到剛才的情況,在這樣下去,您可能會被這群莽夫滅了整個國家!我一定會協助您改變這一切的情況!」高震單腳跪地,眼神犀利的看著國王。
「那好吧!我也忍『八卦眾』很久了,那麼第一步我們先要?」
「先在錫安設置專屬於您的禁軍,擺脫受制於八卦眾的『武力』,接著一切都交由我來負責,我一定將所有情報獻給陛下您!」
「好好好⋯朕今天累了,要去休息,全權交給你吧!高震卿值得信賴,起身,然後滾吧。」國王坐上檯轎,離開了王座間。
高震起了身,走向空無一人的王座,跨坐了上去,背和腳各放置在兩邊的扶手位,頭自然的垂下,並將手捂著臉開始瘋狂大笑。
「看!多無能啊!李爾想必是在九泉之下猛搖頭吧!不過別擔心,我會幫你的!幫你教訓你那些無能的後人!哈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回盪在只有他與盈盈的王座之間,這場遊戲他玩的盡興,再不久他心中的計畫就將要完成,孰生熟死,一切都由他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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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的曙光從窗外穿過窗簾射了進來,我躺在一張巨大的床上,大概是可以睡上五、六個我的大小,我試著起身,卻連手指也動不了,我想確認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也沒能從這間房間發現什麼,這時有個人開門進來,是暗香,她吩咐著下人一些事情之後,就從下人那邊端了清粥過來我這,再將清粥放在床邊的茶几上,然後坐到我身旁,用手輕摸著我的額頭,而我看見她若隱若現,露出胸口的衣裳內裏,我連忙將頭轉了過去。
「早安。」暗香說。
「早安。」我回她。
一陣的沉默之後,我鼓起勇氣再看向她的雙眼,發現她的視線一直都沒有從我身上離開過,我頓時羞紅了臉,對她說:
「妳的胸口,我看光光了⋯⋯」
「沒關係啊,我就要讓你看的。」
我的臉更紅了,暗香看著我噗哧大笑,笑到眼淚都飆出來了。
「哈哈哈⋯⋯小紅,你真的好可愛,我很喜歡喔。」暗香望著我的眼睛說。
「別捉弄我啦!」我緊閉雙眼。
「⋯⋯小紅,謝謝你。」
「是你解開我胸口的詛咒,讓我再次獲得生命的,也就是說,我的這條命是屬於你的。」
「才不是,你的生命是屬於你的,這一次一定要好好守護啊!」我看著她說。
「哪個傻瓜說要與我的生命交疊在一起啊?」暗香邪邪地的笑著望著我。
「嗚⋯⋯我可是真心的!」我說。
暗香拿起我的雙手,並用自己的雙手緊握著我的雙掌,看著我說: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好嗎?」
接著她親了親我的額頭,再用頭碰著我的頭,那是一種我已遺忘許久,溫暖至心底的感覺,我們彼此沒有說話,感受著雙方的溫度,接著她離開了我的額頭,走去茶几那邊端清粥過來餵我吃,她一邊餵一邊說:這裡是她的家,她用當無面以及掌門的錢買下來的,請了幾個下人來維持家中的狀況,李蓉、魯智深和鏡大夫都在各自的客房做事情,今天已經是我昏迷的第七天,每天都是暗香親自來照顧我,胤真有過來探過幾次我,但看到我沒醒來,就作罷回去,目前朝庭與宗師門的狀況都不明,還沒傳出宗師門被西毒蠱妃襲擊的消息,暫時應該還不怕,然後暗香說到了她的哥哥,說著小時候與哥哥的快樂生活,接著說到後來的事情,就開始沉默,碗裡的粥也吃完了。
「你必需要快點學會『化氣法』。」暗香說。
「化氣法是一種將外在的氣息化做為自己身體能量的招式,其實你會一些,但都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使用,你必需要掌握它,這樣你才能長時間使用對上我的那一招,『花之絕.黃金蓮華』。」
「你說過要幫助我,那麼就要在實力上超過我,你和我所面對的敵人都超乎想像,待你自由起身之後,修煉就開始了。」
暗香說完,端走空碗便離開了房間,臨走之前,她補了一句:
「若是兩天內你沒辦法行動自如,我就會叫李蓉硬來了。」
不要啊————————,我心裡大喊著。
冷靜了一會之後,我望著空無一人的四周,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這麼平靜過,自從離開天鷺山之後就沒有一刻停過,還結識許多形形色色的人,若不是仙花,我可以一輩子都走不出去吧!我好想她,想要立刻找到破解法去幫助她,但首先要先學會暗香說的那個「化氣法」,我閉上眼睛冥想,想像著當時與暗香決鬥時,那種與大地連成一氣的感覺,怪不得魯智深總是在喝酒,將酒氣化成自己的能量,不用出完全部的力氣,我冥想著,接著一陣風吹來,我看向窗邊。
是個帶著一把看上去不祥的刀,坐在窗邊並對我露出惡寒微笑的男人,而我知道,他就是暗香的哥哥,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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