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別于薺後又獨自在餘煢繞了幾圈,秋芍這才悠悠步出山門準備折返稦秋。
「秋領主,我們主人有請。」秋芍一看,一直緊跟在海子奕身邊的隨侍白泝此時正朝自己畢恭畢敬的一拱手。再向不遠處一瞧,一乘雕工精緻、綢幕低垂的步輦亦在等候。「主人自會議結束後便在此候著秋領主,方才因為浀海有要務處理,只得先行歸城。」
見秋芍沒有反應,白泝接道:「主人吩咐必須邀請秋領主前往浀海一敘,還請領主體諒,否則白泝難以交代。」
「也好,我也得親自將外袍歸還給他才是。」今日在會議上一直沒有機會,海子奕最後又是自顧自地離開,秋芍這才想起自己還占著人家的東西。
「請。」白泝引秋芍入了馬車,旋即躍上前轅,一言不發地駕起車。車內,秋芍透過簾幕瞅著白泝駕車的剪影。這個男孩和海子奕一樣渾身流露著神秘的氣息,但相比海子奕的貴族霸氣,白泝更是讓秋芍猜不透。自稱隨侍的他雖然語氣恭敬內斂,但藏掩不住的是舉手投足間的氣質不凡。
秋芍不明白為何海子奕會突然邀她至浀海。換句話說,最近發生的每一件事都遠在秋芍的理解範圍之外。每一個人都有所隱瞞,每一個人都讓她感到無比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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浀海地處低窪,不少江流匯聚於此,降雨時更是同集水盆一般。是故浀海是一個建立在湖面上的城市,居民立木為柱,屋舍便興建於其上,其間以木板搭建成橋互通往來。馬車僅能行至窪口,入口處有小港供人換船前行。
趕路的兩日路程中,秋芍試探性地和白泝稍微套近了點關係,除了想藉此對海子奕和白泝兩個神祕人物進一步了解、有一大部分還是因為旅途漫漫,枯等在車內實是枯燥乏味,只好和白泝天南地北的拉扯話題。
「秋領主,這邊請。」白泝仍是依然故我地堅持著恭謹的態度,攙扶秋芍登上小舟。秋芍見白泝駕輕就熟的盪起雙槳,驚嘆之餘不由開始環顧身周造物美景。
窪口處是極為狹仄的,不過划出幾里便已豁然。夾岸柳絮紛飛、清露溼花,又有呦呦小鹿銜花戲;清澈水面被船身切割開,波光粼粼下有小魚游溪,實屬一片寧和。
「好美啊。」秋芍輕笑道,不由得揚起嘴角。
白泝一面盪著槳,一面言道:「這也是近時主人上位後才逐漸復甦的景色,倘是秋領主提前個半年造訪,只怕沒有這麼好心情。」
「咦,」因為父親並不常讓自己攝政,秋芍對各氏族大事並不太熟悉。「浀海……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嗎?」
「主人的父親在他十歲時去世,是以前領主海元濤以主人年紀尚幼,不適合繼位為由暫掌職權。在位期間疏於管理、貪戀權位,主人忍辱負重八年,終於在半年前成功奪回政權。」白泝將一段風生水起給說的輕描淡寫,「只是那逆賊海元濤竟趁亂逃竄,至今未有下落。」
不知該如何接話,秋芍只是更加地欽佩海子奕的早慧。「那你和海子奕……」
「我是主人的隨身侍衛,這輩子只為護主人周全。」白泝卻是沒等秋芍問完,語氣溫順卻斬釘截鐵地答道。「宴客廳到了,請秋領主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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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船後眼前便是一幢雖稱不上雄偉壯觀,卻絕對精緻典雅的屋子。幾位侍女一見秋芍便迎上前替秋芍領路,而在秋芍進入宴客廳後旋即退開。一個人處在陌生的房間還是有些緊張,但可能因為對象是海子奕的緣故,秋芍對此間的新奇感還是多過害怕。
「秋領主,妳來了。」可能海子奕的居室和此處另有通道相連,海子奕並非從正門進入,而是在廳堂邊一卷畫屏的後方走出,身側緊跟著白泝。
「海領主喚我秋芍就好了,秋領主這樣一直聽著也是有些負擔。」秋芍擺擺手,緊張地笑道。一見海子奕就彷若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氣勢迎面而來,雖然不至於讓秋芍備感壓力,但總是不禁捏把汗。
海子奕只是置之一笑,逕自在茶几邊坐下。「我也不喜歡人喊海領主。」
這一句話莫名嚇得秋芍一身寒顫,連忙從行囊裡探出那套海藍長袍。「這件衣裳……謝謝你。」
若有似無的瞥了一眼,海子奕蠻不在乎地道:「妳拿去吧。」
「這可不行!」秋芍的音量大的連自己也給嚇著了。怔了半刻,她才慌忙解釋。「我是說,我不好意思拿你的東西,畢竟無功不受祿嘛。」
海子奕又一次饒富興味地看著秋芍,與餘煢嶺會議上看見她憤然拒絕藺宇宸提議時的神情如出一轍。一口飲盡杯中香茗,海子奕示意白泝接過長袍,並吩咐道:「我還有點事,待會兒領秋芍到江心亭找我。」
白泝微微點頭,海子奕也真就轉頭從屏風後離開了。秋芍從頭到尾都是一臉特別迷茫的狀態,這海子奕,究竟找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麼?
收拾好長袍,白泝少有地開口打破寧靜。「除了朝夕在側的我之外,主人從不曾為旁人安排打點這麼多事。主人為我好是因為他從未把我當下人,而是將我作兄弟看待,想來秋領主對主人而言亦有特別之處。」
秋芍仍是沉默以對,只是腦中反覆琢磨著白泝的話語。
海子奕,究竟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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