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秋芍是被藺祈的咳嗽聲給喚出夢鄉的。
見秋芍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瞳,藺祈知道她是因為自己的乾咳而醒,一臉歉然的低頭賠罪。「抱歉,秋姑娘。我想可能是因為被蛇給咬過後,身子虛弱了些,且這深秋沼夜裡陰冷……咳、我似乎染上了風寒。」
「我沒怪你啊。」秋芍眨眼,一只手如葇荑般輕巧的附上藺祈的額間。「沒發熱,不過我想你應是因為頭部患痛,進而導致的輾轉難眠吧。」
「……如妳所言。」此時禮教不像古時一般森嚴,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已減去許多,不過藺祈感受到女孩子掌心的溫軟,還是不免愣了一愣。
「我先給你以莽草煎湯,待會你去一邊以之洗頭,但小心別使草湯入目了。」很高興在初入深秋沼時所採摘的莽草果派上了用場,秋芍起身四處收集乾枝準備生火煎藥。
藺祈從她的暖意中回過神來,見她忙碌樣不禁微微一哂。「無愧是秋氏長女,看來妳學得很勤啊。」
「還好啦。」嘴上謙讓著,但秋芍心裡卻有些小得意。「待會兒我還得替你製一『香蘇散』,除了常見的香附、紫蘇葉等藥材,另因為你咳嗽不止,在輔以半夏、杏仁,有疏散風寒之功用。」
嘴角勾起弧度,藺祈淡淡的說:「妳可真忙。」
「那是自然,我這一味藥方可是對症下藥、專門為你而開的呢。」秋芍沒時間搭理藺祈的調侃,因為她力氣小,深秋沼內空氣又偏濕寒,打火石至多也只迸出火星。
撐起病弱的身體,藺祈嘆了聲氣接過火石。不出片刻,秋芍搭建起的乾草堆燃起了火苗,縷縷白煙在林間瀰漫出一股草木香。
秋芍眼瞳中閃爍著欣喜的光芒,趕忙從袋內取出小壺,以及收有莽草果的油布包。「成啦!你快去邊上歇息,剩下來的我可以。」
半晌,藺祈照著秋芍的意思打點之後,似乎是藥性緣故,整日均昏昏沉沉的,秋芍也只是伴在他身側,偶爾探探額溫。這日光景就在這麼的沉默之下耗盡,只是秋芍也沒敢打擾到藺祈,只得在心底默默為自己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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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公子,昨日我見你的兵刃並非尋常,現下可借我瞧瞧嗎?」秋芍藥粉磨到一半,忽地想起藺祈震退巨熊時所時用的長刃,情不自禁地問了出口。
經過秋芍昨兒個整日的照料,藺祈恢復的不慢,臉上去了病色,看似是好了很多。也正因此,秋芍才終於分出心思出聲攀談。
「叫我藺祈吧,藺公子聽著怪難受的。」藺祈嘴上說著,一邊自刀鞘中抽出自己的隨身兵器。那只黑柄白刃的長刀在林間斑駁的日光灑落下,映透著異樣的幽光。「此刀喚作『雪刃』,不知秋姑娘是否聽過一種馬兒……」
「墨色鬃髮、四蹄皆白的踏雪?」秋芍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還有,你也就叫我秋芍吧。或者,想同我父親一般喊我為芍兒也行。」
被秋芍的取笑給搶了白的藺祈,面上難掩一絲木訥。「那我叫妳……小秋吧?無愧稦秋公主的身分,果真是博學多聞。不錯,此刀為我母親之遺物,當初鑄刀者即以烏雲踏雪為形體鍛造而成,甚至有傳言道它便是上古名駒踏雪靈識幻化。」
「那你相信這傳言嗎?」秋芍抽出紙包,準備將藥粉分裝成幾天的份量。沒等藺祈回答,她就自顧自的墜入天馬行空的想像裡頭。「你可曾聽過『裏陽山』?」
「裏陽山,江湖上名聲顯赫的仙門大宗、有意習仙者所心馳神往之處。」藺祈應道。「怎麼,妳莫非想一探裏陽山?」
「是曾想過啊。」
「不如我陪妳去吧。」藺祈一臉自適,像是說著一件輕而易舉之事。「也省得妳在這裡苦等受難,不如出去到外面的大千世界閱歷一番。」
似乎是沒料到藺祈會提出這樣突如其來的邀約,秋芍愣了一愣。再加上她自幼便被禁錮在父親所施予的無形框架裡,要她做出如此跳脫束縛的舉動著實有些為難。
「來吧,反正我看我要找的這人在此處也難以覓得,不如帶著秋氏的千金到江湖闖一遭,我自己也與有榮焉。」藺祈見秋芍有所動搖,加油添醋地鼓吹著。
「說什麼呢……」秋芍不自覺的握緊長弓。「那、請一定帶我在禮成前回來。」
藺祈朗聲一笑,「當然。」
秋芍卻被他這麼有自信的語氣給一懵。「裏陽山……距此處少說也有四、五日的路程,你為何如此有把握?」
「小秋,可曾聽過御劍陣?」
秋芍自幼以來了解外界的方式盡是透過稦秋的藏書典籍,換言之唯有父親願意讓她碰觸之事才能為其所知。想當然耳,虛無飄渺的遠地仙門定然不會是秋父認定必知的常識,更遑論是箇中玄學仙術了。「那是?」
「御劍陣乃以靈力輸於周身經絡,造成空間上的錯亂與交替,可使我們在須臾之間抵達彼方。」體諒秋芍的一知半解,藺祈盡量淺白的解釋。「這可是修仙者也得鑽研許久才學得會的仙術呢。」
「你曾習過仙術?」注意到藺祈說的話,秋芍雙瞳一亮。
「呃……」像是覺察自己的失言,藺祈擺擺手。「也不能作如此斷定。走吧,東西收拾後我們就立馬前往裏陽山。」
儘管仍有滿腹疑惑,但秋芍也知道藺祈不願多言,只得就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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