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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疫苗的小故事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5DLos4i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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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俄羅斯是最先研發出肺炎疫苗的國家，基於入學考量、需施打歐盟認證疫苗的伊利安是同儕間較晚接種的人，因此縱使並非刻意為之，他與亞瑟預約到牛津－阿斯特捷利康疫苗（AstraZeneca，AZ疫苗）的時機出奇的一致，就連施打的日期與時間段也是。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3FVNwyG2P
「幸也不幸，我險些就不被錄入可施打名冊了。」年值不惑的英國男子玩笑性質的提起這荏，見視訊通話對頭青年的困惑神色，緩聲解釋道：「因為英國規定境內四十歲以下的成年人必須強制注射疫苗，這政策若再晚幾個月發布，反倒就對我不太友好了。」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fNdminA1
在腦中簡單換算後意會到對方的無奈，伊利安笑了出來，電晶體轉換後略失真的藍眼珠看來像是銀白的月光，「對了，你現在感覺如何，再半小時⋯⋯格林威治時間五點半，就是注射後六個小時了吧？我目前沒有什麼症狀就是了。」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mTogN6KI
「我也沒有。五大湖的攝影師朋友事先寄了止痛藥給我，但我記得醫學報告裡說年輕人產生副作用的機率更高，我認為她緊張過度了。像我這樣的中年人應該還好，真有什麼也多半是白袍症或慮病症作祟。」亞瑟不置可否地表示了保守立場，一面喝了口半涼的檸檬茶。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iVYD1RHB
待時針轉向下一個數字，亞瑟在螢幕前讀著耳溫槍上的數值，懷疑額前逐漸加劇的痛楚更出於漠視他人關懷的懲罰。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SkEqSJDg7
「38.2度。」許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整張臉、顱內一切都在蒸騰的熱度，意識反倒因為不適而益發清醒，似乎逆向的拮抗效應，讓他更敏銳地覺知到那些令人難耐的發炎症狀。「我會給朋友親手寫道歉信的，隨信附上空運的鮮花，用酒精噴霧消毒一番後寄出。」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K0YkNJYr
早早吞下普拿疼的伊利安雖是心焦，也差點因這自嘲之詞不合時宜地發噱，連忙繃住臉要對方先吃幾顆退燒藥後躺下。「今天晚上就開著視訊吧。」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TTSyXka6
躊躇半晌，俄國青年終究沒能將那句「我很擔心你」說出口，不想讓對方平白承擔自己軟弱的徬徨不安。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mhgNueGw
不知是訊號延宕，或者高燒遲延了反應，亞瑟聞言安靜片刻、最後輕輕點了頭，說了句「好」。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PdkZdd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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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的時差在這特殊景況下已被模糊邊界。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pP2OLPUi
除低燒與注射處痠痛外別無徵狀，伊利安在床上用手機見對頭的動靜：頂著腦袋一片混沌，簡單沖個澡後，坐在床沿擦乾頭髮的亞瑟肌膚被熱蒸氣添上薄紅，素來清明的灰色眼珠此時目光黯淡，好似鎢絲準備燒壞的燈泡，深藍睡袍的腰帶鬆垮繫著、渾身散發著不似以往穩重的頹唐。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Q12bAkjb
「累了就睡吧，床頭放一杯水半夜醒來可以喝。」難得見到年長伴侶脆弱的一面，伊利安內心頓生憐意，語氣溫柔地安撫道。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NM3ZMzcn
「你也要睡了嗎？」許是精疲力竭，亞瑟的言詞變得精練直白，停下手邊的動作直勾勾看著鏡頭，不帶目的性的目光無端讓另一頭的年輕人感覺整顆心都被攫獲。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ae0YvTcw
「還沒有，不知道是不是止痛劑的原因，我睡不著。」伊利安據實以告，活躍的組織胺與免疫系統彷彿攝取過多的咖啡因，讓他在莫斯科的深夜裡毫無睡意。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a0gg5Uva
「那你可以說點什麼嗎？睡前故事或唱歌都行，不要沈默就好⋯⋯」亞瑟點頭表示理解，順從地拉開被褥、將半個身子塞入被窩，「這種時候的靜謐是一種凌遲，好像在孤獨地死去。」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9MeODAdi
聽聞這預料之外的請求時，伊利安認為他可能已經神志渙散到不知自己在說或做什麼了。不全是壞的那種意思，總是以年長者與保護者自居的亞瑟很少向他討要什麼，便是口頭請求也多為維護年輕人自尊心的體貼，並不真正是來自於、像此刻如此明確的「需求」。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BuLpzmK8
老實說，這使伊利安有點⋯⋯受寵若驚？他當然知道這絕非最適切的用詞，不過尚未能從已知的詞彙裡尋得一個更適切的描述這種不合宜的暗喜。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3TDYqqWY
「要不我放點音樂好嗎？」見螢幕上的人微微頷首，伊利安揚起微笑。「我大學學中文時，孔子學院的老師推薦的一個女歌手我還滿喜歡的，就聽那個，可以嗎？」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dbudECbj
「好。」病熱中格外溫順的亞瑟應和，想想又補一句：「也好，否則每次聽英文歌，我都會很想聽清歌詞是什麼，挺惱人的。」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5BvHqiUt
這話坦誠得讓青年失笑也不多言，輕門熟路地打開了筆電的音樂清單與床頭的藍芽音響。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FTunW6xA
不多時，電子琴音演奏的樂音迴盪於跨洋的兩方，在揉合清亮與柔美的異國聲線裡，本還想堅持一下多說幾句的亞瑟明眼可見的放鬆下來，眼部線條的稜線因為鬆懈而柔和幾分，漸漸不敵睏意地合攏起來。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qXUCpei5
見對頭的人沉眠，伊利安以指尖在畫面上勾勒那張在睡眠中也不堪高燒所擾的面龐，或許發燒也使得理智離他遠去，但他情不自禁地、任性地想要這麼認為——就如這場高熱，額前的熱意是此刻兩人最緊密的連結，那些無法訴諸於口的情衷與難耐亦然。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5fbRFxtx
背景的纏綿女音喃唱著他並不熟絡的語言，但這種半生不熟的距離，恰恰適合此情此景的朦朧，與在他心頭、無法以數字輕易量化的熱度。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9hlHEKlo
在進入最後一次的副歌時，他轉小音響的音量，眼神柔軟地伴樂聲低聲哼了起來。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bQRaupih
陽光為什麼總是燦爛 一旦我想你想到心慌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IGGAcKkH
街燈為什麼總是喧嘩 一旦我想你想到心慌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0nNGgTEz
當我離你很遠的地方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in4C9xjB
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ANQn5E8s
想你到心慌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70tiMRo6
張清芳〈想你到心慌〉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4pXDe84q
隔日轉醒之時，總算退燒的亞瑟見年輕伴侶在鏡頭前伏著身子寫著什麼，神態專注得甚且沒注意到他已經醒來。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Be3RGM36
無意打擾他的亞瑟輕聲下床洗漱，回到移動式電腦桌前便見伊利安滿臉侷促，只是帶上一貫的和煦微笑、狀似無礙地打招呼：「早安，親愛的。」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LWYUUqtb
「早⋯⋯你有感覺好點嗎？」徹夜未眠的年輕人不掩關切之意，眼窩帶著淺淺的青灰色，虹膜卻清澈如初、似乎並未受到這些副作用所惱。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Fbv9x3gz
「好很多了，」話說至此頓了頓，對後半夜已經記不太清的亞瑟思索後又道，「不知是不是我在做夢，昨晚好像有人在唱歌？」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jIrXya60
這話讓伊利安不明顯地僵直身子，聳肩表示在他睡前自己播了點音樂助眠，亞瑟看出什麼，但也不欲咄咄逼人地追問這些小事，轉而說起刮鬍子時誤拿洗面乳之類的日常瑣事。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HrRmBUZR
短暫閒聊過後，察覺青年從疲勞性亢奮的無意識緊繃中鬆懈下來，亞瑟並無特殊意涵地定定看向對方：「昨夜幸好有你的陪伴，親愛的，我很感激也很高興是你。」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ABs98U7p
這話裡的重量使得伊利安的眼神閃爍，遲疑答道，「可是我什麼都沒做。甚至連那些救了你一命的退燒藥都不是我寄給你的。」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aACCn99s
青年的喃喃自語讓他笑出聲，縱是語態輕緩得無法稱之為「慎重」，目光卻無比坦蕩篤實，「你不用做什麼，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我只需要你在。」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5dNUkmSv
這話使伊利安陷入愣怔，登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拿起杯子假裝喝水，理解對方說的是什麼才後知後覺地紅了臉，前夜無眠的眼睛因情緒起伏帶上幾分紅。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wUOPQL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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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分明才是我這輩子退不掉的高燒啊。他暗忖，面上不禁浮現靦腆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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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YleVzH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