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妖西界 - 妖刀訣 - 第十八章

　　樹林間，門汰五指緊扣住墨涯手腕，將人拽在懷中奔跑著，墨涯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想帶他去哪。

　　只要尚在禁妖湖畔就仍在岐俚生的地盤，被追上是遲早的事，然而墨涯並不想順從眼前的人，讓他隨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就算靈力消耗不少，本身的力量還是有的，墨涯死命反抗嘗試掙脫束縛。

　　對於懷中人的不安分，門汰顯得有些不耐煩卻又拿他沒辦法。在墨涯的努力下趁著對方一個沒抓穩，總算讓他成功脫逃。

　　見到墨涯掙脫，門汰發出一聲低吼，隨即轉身想將他抓回。在觸碰到墨涯之前，一隻巨大的夜鴞撲向他，朝他面門就是一記利爪攻擊，他只能急退避開攻擊。

　　凜夜的及時趕到，阻礙門汰抓回墨涯的計劃，後者咬牙切齒狠瞪著那隻不識好歹的夜鴞。

　　「礙事的傢伙！」門汰憤怒，一個轉身將目標轉向凜夜。

　　對一般妖物來說凜夜確實不容小覷，然而門汰身上有狐妖之力，連紋瑤都不是他對手更何況是一隻夜鴞。凜夜速度快，但門汰更快，他抓住時機一刀揮向凜夜，鋒利的刀鋒劃過寬大的翅膀，瞬間鮮血灑下。

　　「凜夜！」

　　凜夜發出一聲悶哼，化為人形態落在墨涯身邊。

　　他的左手臂受傷血流如注，卻仍是伸出右手臂將墨涯護在身後。方才一時情急，他將自湖邊撿回的的長刀扔在墨涯腳邊，此時他無法再以夜鴞型態作戰，便重拾那把長刀，打算以人形姿態繼續應戰。

　　「你的傷……」墨涯想及身上還有繃帶，欲替凜夜止血。

　　「沒事。」凜夜阻止墨涯。

　　現在沒有包紮傷口的時間，門汰提刀殺來，凜夜撐起身軀，也舉刀迎戰。

　　「墨涯！」這時辰云也趕到墨涯身邊，見到凜夜竟以人類型態持刀作戰，不免有些吃驚。

　　說起來墨涯的刀法就是凜夜教的，而教會凜夜使刀的便是他的契約之人，太谷羅聞風。當初會想教凜夜使刀，純粹是以備不時之需，夜鴞適合在空曠區域作戰，倘若戰場是在如室內般狹窄空間的話，能夠以人形態應戰還是較為合適。

　　雖然會使刀可畢竟不是專精於此，對上以刀法聞名的常前式，凜夜看似沉著卻明顯處於下風。墨涯想幫忙但他的刀在凜夜手上，偏偏結印畫符之類不用刀的術法他通通不會。

　　「你自己小心點！」辰云見狀即刻上前協助凜夜。

　　一個凜夜就算了，現在還多個辰云，門汰越戰越火大，但生氣歸生氣，他並不是沒有辦法。他可以硬戰而且未必會輸，只不過這樣重複打鬥他也有點膩，或許可以試著玩點別的。

　　他的目光撇過眼前的兩人一妖，眼睛微微瞇起。

　　濃烈妖穢氣可以混淆人類的心智，這他見過不少回，他並不是沒有嘗試讓妖穢氣侵蝕墨涯，那日在逸風園的池塘邊他也試過，但不知為何墨涯似乎對此免疫。然而辰云不同，他很容易被影響而且不易察覺，於是乎門汰控制著妖穢氣的擴散，一點一點放大他的憤怒，擾亂他的冷靜。

　　這把妖刀上的妖穢氣對常前式家的人來說特別有效。

　　提刀回身，門汰將想偷襲的凜夜擊退，隨後招招攻向辰云，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門汰來勢洶洶，辰云擋下幾刀卻沒法全部閃避，不一會兒身上便多處掛彩。他咬牙專注在繼續阻擋攻擊與思考該如何反擊，沒有注意到周遭氣息的轉變，待他察覺時，腦袋傳來陣陣暈眩。

　　一個不留神被發現漏洞，脖頸被門汰狠狠掐住。

　　「辰云！」墨涯激動呼喊著。

　　「這人對你就這麼重要？」門汰握得更緊，辰云覺得喉嚨隨時會被擰斷。

　　「如果你要的是我，那我跟你走！不要傷害他！」情急之下墨涯脫口而出。

　　辰云被掐的無法呼吸，視線與聽力也開始模糊，但還是聽見了墨涯的話。

　　「不准碰他！」辰云咬著牙，逼出幾個字。

　　墨涯擔心辰云的安危因此不敢亂動，凜夜就不一樣，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朝著門汰的背後砍去。沒想到一隻打不過他的妖物也敢來搗亂，門汰沒鬆手，轉身砍向凜夜。

　　經過凜夜這一亂，辰云硬擠出力氣掙脫，腳步踉蹌，墨涯趕緊上前扶住他。

　　辰云猛烈咳嗽，大力呼吸就像是要把所有能及的空氣全部灌進肺裡。

　　門汰力氣很大，在辰云的脖頸上留下明顯的烏青指痕，看在墨涯眼裡盡是心痛，就算自身靈力將耗盡，他還是必須做點什麼。

　　既然凜夜取走他的刀那他就借用辰云的刀，然而就在他將手伸向妖刀時，卻被辰云抓住。

　　「不可以……」辰云阻止墨涯碰刀，然而方才因缺氧的暈眩還沒散去，他使不上力，只能虛抓著墨涯的手腕。

　　妖刀是常前式的專武，不管是封印還是鎖妖鏈皆是以個人靈氣為基底所打造的，靈氣不合之人是無法正常持刀作戰。

　　現在狀況緊急墨涯管不了那麼多，仍堅持持刀。握住刀柄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排斥，還有一股渾沌的氣息。排斥感他懂，就跟傳輸靈力一樣，靈力基礎不同自然會有相斥反應，但那股混沌的氣息卻異乎尋常。

　　刀鏈是用辰云的靈氣打造而成，也是他與妖刀的聯繫，因此鏈中的氣息也等同於他的氣息。

　　那一瞬間他明白一件事。

　　辰云被妖穢氣感染了。

　　「辰云，你……」墨涯不可置信的看著懷中的人，手也越收越緊。

　　他抓得很緊，但有什麼還是離他越來越遠。

　　「我……沒事……」辰云硬撐著，然而腦中傳來陣陣轟隆聲響，一波比一波響亮。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周遭起了一陣異樣的濃霧，連身邊的墨涯都被吞沒在濃霧之中。

　　「墨涯？」看著墨涯從他身邊消失，他頓時感到驚慌失措。

　　耳中傳來門汰發狂似的笑聲，還有凜夜的慘叫及墨涯的嘶吼。他瘋狂喊著墨涯的名字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有門汰一陣陣的狂笑。他慌了，提著刀開始慌亂尋找門汰的蹤跡，見到影子就揮刀。

　　可他什麼都沒揮到。

　　濃霧之中他彷彿看到一些幻影，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因為妖穢氣而失去理智，雨禾猙獰的大笑，辰臣也發瘋般的亂揮刀，鏡童子互相攻擊對方，一身白衣被鮮血染紅。他在那些熟悉卻陌生的身影中想找到墨涯，卻徒勞無功。

　　門汰歇斯底里的狂笑有增無減，他逐漸崩潰，聲嘶力竭的吶喊。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樹林依舊是樹林，沒有任何濃霧。看著辰云痛苦的嘶吼，被他推倒在一旁的墨涯心都涼了。

　　他不斷呼喚辰云，但辰云將他一把推開，他想再次撲上去，卻被凜夜拉住。

　　「他已經被妖穢氣侵蝕，現在靠過去很危險！」凜夜不是不能理解墨涯的痛，可他不能眼睜睜看墨涯去送死。

　　他親眼送走一個，不需要第二個。

　　剎那間墨涯想起了多年前的場景，發狂的雨暮還有試圖喚醒他的聞風，他躲在岩石後，聽著刀鋒碰撞的聲音瑟瑟發抖。

　　他該如何讓辰云清醒過來？

　　辰云瘋狂地到處揮刀，完全認不出眼前的是誰，只要看到人影就砍，就連墨涯和凜夜也是他的目標。墨涯手足無措，反應也慢了許多，為了保護墨涯，凜夜挺身想與辰云對抗，但帶傷的他打不過發狂的辰云。只見辰云一刀劃過他的胸前，瞬間血濺滿地。

　　「凜夜！」眼看辰云就要殺了凜夜，墨涯撿起掉落的刀，朝他出手。

　　『欽！』刀與刀的碰撞，喚醒受到打擊的墨涯。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對辰云揮刀，一邊擋下攻擊一邊吶喊他的名字，可辰云什麼都聽不到。

　　他該怎麼做？他能怎麼做？小時候有什麼事情他都跟著父親有樣學樣，而那時當雨暮攻擊他們的時候，父親做了什麼？

　　現在的狀況下墨涯根本不是辰云的對手，遠處似乎傳來喧鬧聲，看來是其他人趕到了。

　　墨憶是第一個到場的人，看到辰云在攻擊墨涯，她一時愣在原地。

　　出現新的人影，辰云沒有停留，轉身發出攻擊。

　　像隻受驚的小鹿，墨憶傻了眼，連應該要迴避都忘了。

　　千鈞一髮之際，墨涯反射性的撲到辰云與墨憶之間：「辰云住手！快醒來啊！」

　　迷霧中辰云聽到墨涯的聲音，他的動作停止了，他可以感覺到有個人抱著他，很溫暖很熟悉。

　　「墨涯……」他唸著墨涯的名字，口很乾，聲音也是沙啞的。

　　「沒事的，只要你醒來，就沒事了……」墨涯的聲音就在他耳邊，柔和的語音伴隨著溫熱的氣息，安撫住他腦中的躁亂。

　　「墨涯……」除了喚著這名字之外，他想不出還可以說什麼。

　　突然辰云發現，除了擁抱傳來的那份溫暖之外還有一股濕潤感，就在他手邊，在他胸口，隨後鼻間嗅到一股濃厚的鐵銹味。

　　霧散了，他跪坐在地上，墨涯則是緊緊抱著他。

　　他手中的刀刺穿了墨涯的身體。

　　「墨涯……墨涯？」那一瞬間他什麼都聽不到，無法置信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在墨涯身後，凜夜受了重傷趴臥在血泊中，見到這樣的一幕仍想趕到墨涯身邊，只是每出一次力，更多鮮血便從傷口湧出。

　　「凜夜……不要動……沒事了……」墨涯忍著痛，有氣無力的對還在掙扎的凜夜說。

　　「怎麼會沒事……？我做了什麼？我都做了什麼？」辰云鬆開握刀的手，那雙手上沾滿鮮紅火熱的血。

　　那可都是墨涯的血啊！

　　「我有避開要害……不會有事……」一句話還沒說完，墨涯便失去意識，倒入辰云的懷中。

　　「啊！！！」辰云痛哭失聲，緊緊抱住墨涯，眼淚止不住地直流。

　　說好的會保護他，說好的不讓任何人傷害他，但如今做出這一切的又是誰？

　　眾人接連著趕到，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樹林間，門汰早已失去蹤影。1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nifeF6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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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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