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所有客人和同事後,我來到帕薇霖的後巷徑直走到鄰居的後門前,搬開其中一盆盆栽。躲在盆栽後的棕髮少年注意力全放在手機上,藏身地點暴露時嚇得差點跳起來,見到是我時才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面?」他說完後又看了一眼手機,手機的畫面儼然就是帕薇霖的監視器,「我應該沒有被你們店裡的監視器拍到。」
「你想要在我們店外面徘徊多久?」我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反倒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進門再說。想來張善禾應該也不喜歡在外面吹冷風,收到邀請後便走進店裡。
他打量了放在後門邊的掃把和拖把,「鈞璨呢?」
「他先上樓了。」一邊說話的時候我便開始例行的打掃,「這麼晚還親自到店裡找我有甚麼事嗎?不能傳訊息嗎?」
「情報相關的東西我不喜歡在網路上留紀錄,只好遵循傳統一點親自登門造訪了。」雖然情報商的年資尚淺,但不得不說張善禾的觀念還是蠻正確的。他獻寶似將一張紙攤開在我面前。
「這是甚麼?」
「你不是需要那個私刑者的資料嗎?」我這才理解到眼前這張紙是一張辰杉市的地圖,上頭有許多用麥克筆畫記的圓圈和註記。
「這裡是學校,這裡是帕薇霖。」張善禾開始分析地圖給我看,「第一次出現是在這一帶,就是舊市區那邊。」張善禾指在地圖的左邊,也是整個辰杉市東邊。「接著是第二次、第三次……」
「這出現的地點有甚麼規律嗎?」我問。總計五次的案件,再加上最一開始我們在巷子裡發現的兩人一共是六次。六次私刑者傷人事件都分散在辰杉市的各處,說真的我看不出甚麼……
咦?等等……「這個人都沒有跑到外縣市嗎?」
「就我所知是沒有。目前發生的所有案件都集中在辰杉市裡。」
是對這座城市情有獨鍾嗎?或者受害者之間其實有關聯只是我們尚未發現?私刑者的犯案時間並無任何規律,前面的五起案件因為襲擊對象都是市井流氓所以默默還有一群支持者,但自從蘇老師成為受害者後,我能感覺新聞上聲討的力道變大了許多。
「你不叫鈞璨一起下來看地圖嗎?」
「不需要,他應該沒有任何興趣。」
「你們真的算任務搭檔嗎?不叫一下?」
叫得動才怪吧……之前以為一瓣花瓣可以改善我們的狀況是我太天真了。
我不能拿尖銳物有那麼嚴重嗎?這個世界又不能提著劍到處走,我不能碰尖銳物應該沒有差別吧?我雙手一攤表示無解,張善禾回到原本的話題,「所以呢?你為甚麼想要找私刑者呢?」
「雖然跟主神有關的機率很低,但我們確切在那個巷子裡感受到強烈的魔力。」我解釋道:「如果能找到人,問出到底是如何在這個世界使用魔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樣你的精靈魔法師才有用處吧?不然現在真的只有招來蜜蜂蝴蝶蒼蠅的功用。」
我無心地回應道:「對啊。」
某精靈恢復魔力之後第一件事應該是直接返回家鄉,找一個他認為更適合自己的搭檔吧?
我則有我自己的原因。
「那麼受害者之間有任何關聯嗎?」我把話題轉回私刑者身上,「除了蘇老師之外,其他的都是黑道吧?」
「黑道歸黑道,但都不是甚麼大哥級的人物,全是只會偶爾鬧事的小弟。」張善禾再次翻出他那顆專門收集情報的隨身碟,找出私刑者的資料夾遞到我眼前。相比上次,這次私刑者的資料夾除了受害者的照片之外,還多了受害者的資料夾,裡面都詳細記載受害者的個資、家庭背景、交友情況、信用卡紀錄、犯罪紀錄……
不止情報商本人,想來作為駭客的朱誠哲也出了一份力。
「蘇老師我也調查過了,除了幾張交通罰單之外沒有甚麼案底,家裡也沒有黑道背景。」
「受害者都是男性這點呢?」我點出心中讓我比較疑惑的部分,換來的卻是張善禾的白眼,「黑道這一行本來就比較少女生,就不要在這裡執著性別平等的問題了。」
原來地球的女黑道或流氓比較少嗎?我還在萊茵克王國的時候,女性為主體的地下組織不算少見,由於女性心思細膩的特質,這類地下組織會比一般的地下組織麻煩上許多。
「如何?對我的情蒐能力還滿意嗎?有任何幫助嗎?」
「資訊很多,但真的能夠循線找回的線索還是太少了。」我的目標是找到私刑者,但是這不規律的犯案地點與受害者人選根本無從預測他甚麼時候會再出現,最多就只能夜裡亂晃賭能撞見他的機率了……但這種浪費體力還不一定有成果的事我可不做。等下一個線索還比較實際。
「這倒是沒錯……」張善禾收回隨身碟時隨口咕噥了幾句,「這麼大一個人怎麼這麼難找?是人就應該要留有蹤跡,監視器總會留下身影,可是私刑者的犯案現場都會挑在監視器死角……私刑者真的不是跟你一樣從異世界來的人嗎?」
「其他國家我不知道,但是萊茵克王國不可能再派出我與鈞璨以外的人了。」
張善禾意義不明地多看了我一眼,害我思考了一下自己剛剛有沒有說漏嘴。
不管張善禾發現了甚麼,他都沒有多問反而自行岔開話題,「那你今天晚上你有空嗎?有人委託我找東西,晚上比較好找。」
「只是找個東西,應該不需要保鑣出手吧?」辰杉市的治安應該沒有差到晚上十點獨自夜遊會有人身危險的情況吧?
「一個人找多無聊啊!兩個人一起找才有聊天的伴,還比較省時間。」
這才是原因嗎……「為甚麼不找恩柔他們?」
「誠哲的作業還沒寫完,恩柔今天晚上應該不大方便出來……你等等應該沒事吧?」
是沒有……但我有點想拒絕你。依照我的經驗來看,晚上比較好找的東西多半是一些夜行性魔獸,或者只有晚上會綻放的花朵,又或者是晚上才找得到的人,這類人多半是殺手、盜賊、刺客之類的灰色職業。前面兩者不可能在地球出現,如果是找人對我來說反而最輕鬆也最安全……
重點是現在是晚上九點半,我連打烊後的餐廳打掃都還沒做完,第二天還要早起上課。現在跟張善禾出去找東西也不知道會耗到甚麼時候才能睡覺,我光用想的都覺得累!
同時,我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滿是麥克筆註記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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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想像的還好說話。其實你是個好人吧?」
我迅速打掃完餐廳立刻換上外出服與你會合,你跟我講的第一句話卻是這句嗎?我立刻調頭,「我回去了。」
「喂喂喂!不要走啊!賞金我會分你啊!」聽到這裡,我立刻回頭,繼續走在張善禾的身邊。
有錢好說話。現在吃的用的住的全都用廖姐的錢,雖然我有在帕薇霖打工但內心還是有那麼一點過意不去。
「你還沒找到嗎?」方才我打掃環境的期間,情報商完全沒有浪費任何時間自己先去繼續找尋委託人遺失的物品,我則是後來才與他會合。
「正在努力中。委託人可能遺失物品的地方有點廣,我已經找兩天了。」
張善禾與我會合的地點在舊市區的某家便利商店。他領著我到便利商店旁邊的小巷,再左右拐彎了好幾次──
「好啦,我們到了。」張善禾停步在一條巷子前面……怎麼說呢?就是一條小巷子,昏暗的路燈,緊貼牆壁處還有一些花盆,整個舊市區的道路網就是由幾百條這種小巷子加上幾條主要幹道如迷宮般串聯起來的。方才我就在張善禾的帶領下經過好幾條一模一樣的巷子。
我實在看不出這條小巷有甚麼特別之處。「委託人要我們找甚麼東西?」
「耳環。」
「你再說一次?你想說的是手環之類,比較大的東西吧?」
「就耳環啊。上面鑲了一顆鑽石。」張善禾將手機遞到我的眼前,上面就顯示著一隻耳環,旁邊沒有任何裝飾,就只有正中央鑲著一顆不比米粒大的鑽石。
「大半夜找這麼小的東西,你腦袋有問題嗎?」
「周圍比較暗才好找好不好。」張善禾拿出兩支手電筒,一支遞給我,自己打開了另一支手電筒,「鑽石會反光,晚上比較容易看到。你從對面找過來,我從這邊找過去。」說完他就蹲在地上開始地毯式搜尋。
我剛剛一定是瘋了才會答應他出來找東西。
我走到巷子對面,學張善禾打著燈光,開始尋找傳說中的耳環。
「啊哈!」
「找到了嗎?」才不到三分鐘就可以收工了?
張善禾開心地說,「沒有,我找到十塊錢。」
「……」
事實證明,張善禾這個方法真的有用。就在我手電筒一照,地上出現明顯不一樣的反光,湊過去一看那小東西就跟照片裡的耳環一模一樣!找到耳環的時候我都想掉眼淚了……我們找了三條巷子三遍快兩個小時才找到這麼小的一個東西!張善禾剛才還說如果再找不到就要掀水溝蓋。
到底是哪位小姐發出這麼有病的委託啊!不想要自己眼睛脫窗就不要讓別人眼睛脫窗啊!
「耶!收工!」張善禾把耳環裝進一個小盒子裡面,再放進背包。「委託金六四分,我拿到錢了過後再拿給你。」
隨便啦,我只想回家睡覺。都幾點了……
此時夜色已深.舊市區冷清的街道上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寧靜。錯綜複雜的巷子裡暗藏窸窣的腳步聲,與我們保持
瞄準的正是兩個學生打扮的少年半夜走在舊市區的夜路上,周遭有各種不友善的視線,彷彿我們是兩隻待宰的肥羊。
如果是這種治安,那麼舊市區還真的需要帶上個保鑣才安全一點。
「新舊市區明明只隔一條河,怎麼治安差那麼多?」我不禁問起。新市區可是號稱拿著金條走在路上也不會被搶的這種程度的安全,這些視線的主人個個都在盤算著要怎麼從我們身上獲得最大的利益。
「舊市區是老社區老房子,老人比較多,年輕人不是搬到新市區就是搬到外縣市。屋主去世之後孩子也沒回來處理屋子,就這樣閒置著,這種屋子常常有人非法入住。」張善禾扳起手指,「大聲」地數著,「癮君子、幫派、色情行業,像這類的很多就強佔空屋,然後經營起自己的生意。省租金嘛!」
被張善禾如此揭穿個,不友善的視線收回了不少,也有因為他的話語而更加狠戾的視線。
「不是有警察嗎?明知道是做這邊很多做黑的不來掃蕩一下嗎?」
張善禾挑起一邊眉毛,用回原本的音量問,「……你們的世界有這麼和平嗎?白道和黑道一般你不犯我,我不犯你,除非你不小心上了媒體。」
我想了一想,不禁認同起張善禾的話。
「救──變態啊──」一把淒厲的女聲自前方的某條巷子傳出,我們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似乎都在等對方先行動。結果兩人只是加快腳步,站在巷子口,目睹一個喝得爛醉的男子對一名女子上下其手的一幕。
……然後兩人彷彿沒有看見女子求救的眼神繼續往前走。
張善禾對我我見死不救的決定感到意外,「你不救嗎?不是騎士嗎?」
「我是騎士跟我想不想救她有關係嗎?」
「不是有騎士道或騎士條約之類的東西嗎?」
我把問題丟回給他,冰冷的語氣反映了我現下的不耐煩,「那你呢?為甚麼不救?」
「啊哈哈哈……如果我進去救結果反被揍你會幫我嗎?」
「當初不是說被抓、被圍毆或快被殺掉的話才下去救你嗎?」被揍好像不在當初說好的工作內容裡面吧?。
巷子裡間斷地傳來女子的尖叫聲和求救聲,我的腳步漸漸放慢,直到停下。
見死不救的行為是沒有觸發詛咒,只是我的良心會過不去。
果然我的思維模式有被詛咒影響啊……我忍不住仰望不存在的主神,懺悔起自己不符合騎士道的行為。但是我真的很不想要惹麻煩,尤其今天我沒有預期有隱蔽長相的需求,忘了帶帽子出門了。在夜色的掩護下應該不會被看見長相吧?
「你叫警察吧,我進去稍微阻止一下。」
不能給帕薇霖帶來麻煩。以這個為大前提的話,那麼就假裝自己是路過行俠仗義的愚蠢高中生好了……雖說這離事實也相去不遠了。
我真的只是想要進去巷子裡對醉漢叫囂幾聲,結果我還沒有走到巷口,巷子裡出現了第三人的氣息。
這是……
強烈的壓迫感、強烈的殺氣壓制著我,警告著我不要靠近。我幾乎傾盡所有的意志力,才有辦法再度邁步往巷子口前進。
這個世界,真的有能散發出這般壓迫感的人嗎?我躲在牆角,望向巷子裡。方才被騷擾的女子如同飽受驚嚇的孩子,癱坐在地上。騷擾她的酒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暗紅色的液體在酒鬼的身邊不斷擴大,空氣中瀰漫鐵鏽的氣味。
最後是前一秒不存在,明顯不應該在這裡的 「人」。它從頭到腳一身漆黑,唯有手上的長刀閃著危險的寒光。
我呆愣在原地,腦袋一時無法處理眼前的畫面。
這不是魔法製造的人偶嗎?為甚麼會在這裏……?這裡是沒有魔法的地球啊!
「你不是要進去救嗎?在看甚——」張善禾自我身後探出頭,縱然他是情報大盤商,看到巷子裡的情景也不免一愣。
黑色的人轉頭,它的臉沒有眼鼻,原本應該是嘴巴的地方扯出一條縫隙彎成詭異的弧度,對我們笑著。
「快跑!」我拉起張善禾就跑。說時遲那時快,那個全黑的人偶閃身至我們眼前,長刀往前就是一個長刺。我急忙將張善禾推開,用剛剛的手電筒硬是接下這一擊。長刀輕易地刺穿手電筒,手腕一扭一帶,將長刀奪過之後丟得遠遠的,並再他的腹部補上一腳。
腳底傳來的觸感是軟的,彷彿我踢到的不是魔法人偶,而是人類的軀殼。
這魔法師到底用了甚麼材料製造魔法人偶啊!總不會用屍體煉成的吧?如果真是這樣踢起來也該更像屍體一點吧!我又不是沒有處理過被條件奴役魔法操縱的屍體!
先不管它是甚麼材料製成的魔法人偶,魔法人偶的最大共通點就是很難被破壞。我剛剛雖然用了十成的力道踢下去,但它也只是倒退了幾步,完全沒有任何受損的跡象。
我立刻拉上還在狀況外的張善禾拔腿狂奔。
「那是甚麼鬼東西啊!」張善禾奔跑之餘驚恐地問。但我目前沒有心思回答,我需要專心地過馬路。
「葉秉翰,看車啊啊啊啊──」我無視人行道仍是紅燈的號誌強行穿越馬路。回頭一看,那黑色的東西已然撿回他的長刀向我們接近中,速度還很快!就在我身後,震耳欲聾的喇叭聲響起,再配上大卡車撞上某種物體的聲音--
大卡車在五十米外停下,但我沒有天真到認為這樣子就會結束。
「不去查看一下嗎?」張善禾的臉色有點慘白,「我看到他被輾過去了──」
「不。」我簡短地說,「它還沒『死』,我們先躲起來。」
最後,我決定先躲在學校的後山,學校就在舊市區和新市區的交界處,離我們剛剛甩掉魔法人偶的地方不遠。況且樹林中長刀容易卡到不好使,對我們比較有優勢。
絕對不能把魔法人偶帶回帕薇霖,那麼就得在外面解決掉它。很可惜的我手邊並沒有能夠砍它的東西,這個世界也沒有魔法可以讓我召喚武器。手中能給我拿來當武器的物品竟然只有錢包裡的幾枚硬幣。
可惡,在地球安逸慣了竟然連武器都沒帶就出門了……應該說我根本沒有料想到只是出來陪張善禾找個東西會遇到魔法人偶吧!
重點是那是條件式魔法人偶……我們兩人身上有甚麼條件觸發了他的指令呢?
「那……那到底是甚麼東西?」張善禾氣喘吁吁地靠在樹上,剛剛一路跑過來還爬了一小段山路,這種高強度的運動量還真是難為他了。
「應該是我們世界的東西。」我特地強調了「應該」兩個字。
「應該?」
「我不確定,他理應是用魔力驅動的,可是這個世界沒有──」
張善禾看我話講一半,問道,「怎麼──」
「有人來了。」張善禾立刻閉上嘴巴不再出聲。雖然很輕微,但我仍能捕捉到枯葉被踩過的聲音。對方的腳步很輕盈,聽起來應該是主攻速度。他越來越接近……
不對,這個腳步聲我認得。
此時,一頭燦爛的金髮進入我們的視線,冷酷的綠色雙眼不屑地看著我。
「主神在上,你怎麼會來這裡?」差點把我嚇死了……我一度以為我被剛剛那個東西追上了!不對,這精靈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把自己反鎖在房間死盯著房內的植物嗎?
「廖姐叫我帶你回家,不要大半夜在舊市區閒晃。」
被洛瑞恩這麼一說,我打開手機,未接來電十通,全都是廖姐和副店長打來的。
「你們店長在你的手機裝了衛星定位嗎?哪門子的店長會做到這個程度?」
張善禾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和洛瑞恩,我只好老實回答,「廖姐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法定監護人。」
「就算是爸媽也不會在孩子身上裝衛星定位吧!等等……法定?你們現在的身分難不成是合法還有戶籍的?」
這個我不用回答張善禾,相信他待會兒自己上網查一查就找得到了。我現在正瞪著那十通未接來電……
我到底該回電呢?還是等廖姐再打來?我回去應該不會被廖姐塞馬桶吧……
「喂,廖姐,我是鈞燦……是,我已經找到秉翰了……好,我會轉告他如果再不回去就等著沉進河床底部。」
「對不起廖姐我馬上回家!」我搶過洛瑞恩的手機,幾乎是用哭腔在喊。
廖姐言出必行,不是在開玩笑的!我再不回家真的會被丟進河裡啊……
如果讓「他」知道我能怕一個餐廳店長怕成這個樣子,我絕對會被笑死。
情報商一臉好奇地看著我,「你也有這一面啊,騎士大人。」
「閉嘴。」
「叫他『騎士大人』太抬舉他了,他就只是最低階的地方騎士,連菜刀都不能拿的廢物。」
「你也閉嘴。」按住隱隱做痛的太陽穴,我實在很討厭洛瑞恩一直針對我不能拿刀這一點做攻擊。
我也不是自願的啊!
「我不需要聽你的指示。」洛瑞恩前頭很高傲的走著,說話的聲音依然是精靈特有的,宛如飄浮虛空般的歌聲。
「你上來的時候有看到甚麼東西嗎?」我並沒有期待洛瑞恩會回答我的問題,但我還是自他的表情猜出他剛剛並沒有看見魔法人偶。
真的安全了嗎?心中這麼想的同時,我的眼角閃過一個黑色的人影。我警戒地在樹木間來回搜尋,領頭的精靈相信也瞧見一閃而逝的人影,停下腳步。
三個人站在樹林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我在樹木之間來回掃視,企圖先找出魔法人偶……
忽然,就像影片轉場一般,周遭的場景在我的眼前切換。四周變成模糊的灰色斑塊,就連腳下踩著的也是不明的灰色。而這個地方唯一有色彩的就是我們三個人。
「發生了甚麼事?」方才還懂得保持安靜的張善禾見到這般異狀終於按耐不住,出聲詢問道。精靈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大概是因為忽然就被拉到另一個空間卻沒有發現任何徵兆。就連我自己也沒感受到任何的魔力波動。
此時,明明沒有風卻有大片白霧湧入身周,視線變模糊了,那些斑駁不一的灰塊反而在濃霧中顯現出形狀。
色彩艷麗的磚塊屋舍、鋪著扁磚的馬路、路邊還能看見東倒西歪的馬車……如果是地球人大概會直覺認為他們穿梭回到古代,但在我和精靈眼中卻不然。
張善禾驚奇地看著四周,我和洛瑞恩現在的表情大概一樣的複雜,洛瑞恩的眼中更難掩激動。
精靈輕輕詠唱咒語,出現在他手上的火苗更是證明了一件事……
這裡是「家鄉」。
我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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