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開家門才發現不只副店長,就連廖姊都在恭候我回來,平時很吵的張善禾坐在沙發上像是剛被痛罵一頓的認真反省中,朱誠哲也緊繃著肩膀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語的廖姊好似未爆的火山,眼神比之前我被處罰的任何一次還可怕。
「除了秉翰和鈞燦,其他人離開。」
得到允許的情報商和他的好夥伴幾乎是從沙發跳起,連滾帶爬地離開我家,三人都落下一個同情的眼神。大門關上之時,二樓的小公寓又陷入死寂。
「啪!」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徹整個二樓小公寓,廖姊力道完全沒在省,打得我左耳嗡嗡作響,頭還有點發暈。混血精靈見我腳步不穩從沙發跳起想要伸手攙扶,卻被副店長一把推回沙發上。
這是我見過廖姊最生氣的一次。以前把我塞進廚餘桶或著丟進河裡跟現在比起來更像是小打小鬧。
「我從砂石車輪胎底下救下你們兩個的時候就說過了:『不准給帕薇霖帶來麻煩。』」
所以說「那次」不是意外,真的是廖姊出手相救的。
「我不管你們的世界是如何運作,但在地球就要遵守地球的規矩,在我家屋簷下就要遵守我的規矩。帕薇霖有自己的立場需要堅守,這絕對比你們兩人的命還重要。」
副店長這次的瞇瞇眼不帶任何笑意,他冷冷地說,「我們不會再警告第二次。」
意思是,如果我或洛瑞恩的行動危害到帕薇霖的「立場」,廖姊和副店長會毫不猶豫把我們兩個滅口,說不定還會牽連不在場的三個地球人。
他們兩人「警告」完後就離開了。洛瑞恩望著被甩上的門板說,「這次沒藏殺氣.連我都清楚感受到了。」
「不意外吧?我們從認識廖姊的第一天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只是沒想到連副店長也是。」畢竟副店長一直以溫和的形象示人,鮮少有發狠的時候。就連那一次在客人面前對我使出過肩摔的時候,臉上依舊維持著完美的弧度。這回不管是廖姊還是副店長都是認真的。
「其他人也都被威脅了。」這裡的「其他人」自然是指張善禾與他的好夥伴們。
「最近張善禾應該也不敢找我出奇怪的任務了。」應該說我也收斂一陣子好了。家當就先收起來以免忍不住就拿出來用,我把保溫瓶丟給洛瑞恩,「幫我取出放到我的抽屜裏面。」
洛瑞恩不解地接過我拋出的保溫瓶,旋開蓋子發現是好幾根幾乎與保溫瓶等長的長針之後忍不住碎嘴道,「你帶了這種東西出去?!如果無法回收的話──」
「我們兩個就會不知不覺被帕薇霖滅口。」錢幣畢竟不是利器,不管是殺傷力還是穿透力都比長針低弱,完全無法造成瞬間死亡的傷口。但錢幣的好處就是在地球很普及,路上掉錢都是很正常的事,完全不需要回收,真有人無聊到去比對指紋也能唬過去。長針就相對顯眼,循線追到我身上也很難脫身。屆時,帕薇霖也難逃被調查的處境。
但是,去找教主問話這種任務身上不帶個尖銳物根本說不過去。如果要問話總要有點讓人乖乖說話的手段,不幸發展成肢體衝突也需要個武器,總要為最差的情況做準備。
洛瑞恩倒出長針,走進我的房間,但對話依然繼續,「先不論從來沒有展現實力的廖姊,你應該能輕鬆打贏副店長吧?」
「能,但他們不需要打贏也能殺了我。陷阱設計得夠好,三歲小孩也能殺死高手──第一個抽屜。」混血精靈按照我的話把長針放回原處──
「這是……?」
洛瑞恩拿起一條金色項鍊,水滴狀的墜子搖晃著,展現出它的光芒。我回憶許久才想起那東西的來歷。
「張善禾從懷西恩島撿回來的,應該是某個貴族丟失的。」
「後面這應該是……家徽?」洛瑞恩輕輕撫摸著背面的金色浮雕,「用了很多海洋與船的意象拼湊而成的,應該是港口或者商船相關的貴族。」
這我還真沒留意過。這項鍊是張善禾在地上亂撿的,當時我處在很煩躁的狀態,混血精靈則因為沒有魔法很沮喪,兩人都沒有把這項鍊放在心上。
「相片下面有字,是精靈古語。」他用長針尖端指著一串如毛毛蟲般的字。
眼見混血精靈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我開口問道,「你認得嗎?」
「你不認得嗎?」他反問道。
「你憑甚麼覺得我認得?我是人類。」面對他的反問,我很理所當然的回答,還順便強調我是不可能認得精靈古語的人類。
「你算人類碼?湮炘羽穆沒有相關的知識嗎?」
「你覺得一把劍會長腦嗎?湮炘羽穆並沒有給我多餘的知識,它帶給我的只有麻煩。」想到那把破劍和它附帶的詛咒我就來氣,開口批評那把破劍又再遭到「懲罰」,心情又更差了。我不耐煩道,「你到底是能夠翻譯精靈古語,還是不想?」
洛瑞恩見我些許不悅,很坦然地給出了翻譯,「『阿萬』,雲的意思。」
我用眼睛也看得見墜子上用寶石鑲嵌的雲朵圖樣。這種無用的資訊真是浪費我的時間。我隨意把項鍊丟進抽屜裡關上,「走吧,我們還得去找張善禾匯合,你的族人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廖姊不是說──」
「她只說了『不能帶給帕薇霖麻煩』。」只要我們的行動不會帶給帕薇霖麻煩就無妨的意思。
更何況,張善禾完全不怕死,離死亡越近他越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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