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精靈族的七王子,洛瑞恩.君.燦德禮。」
「我是他這次的任務搭檔,萊茵克王國的皇家騎士,葉斯賽.翰克雷。」
「我是地球人,張善禾──吼!你們很沒有幽默感耶!」
那是因為現在根本不需要你的幽默來破壞氣氛!我們兩個瞪完張善禾之後,把焦點轉向眼前的女精靈。
方才因為女精靈的精神狀態很糟,幾乎不願意放開洛瑞恩,洛瑞恩破天荒把女精靈扛到他的房間內(洛瑞恩公主抱女精靈的畫面盡入了郭叡均的眼裡,他的臉色很難看)。房間綠意的景象也的確讓女精靈冷靜了許多。
我們家有三個房間,洛瑞恩拿了二房,我住最小房,主臥室則是廖姊的倉庫。當時挑房間的時候我很自然就留了二房給精靈王族。挑完房間之後這還是我第一次正式踏入洛瑞恩的房間,之前都只有在外面偷瞄一兩眼。
或許是想在冰冷的磁磚和白牆中尋求一點自然的感覺,洛瑞恩把地板全換成了草皮,不只地上,桌上也擺了好些花草,牆壁上甚至有植物攀緣。天花板的燈光換成了溫和的黃光。自製的棚架也爬滿了花藤,燈光透過葉子縫隙照亮整個房間。
身為他的室友,我完全不知道他是甚麼時候改造他的房間的。
「與諸位相識是主神賜予在下的恩德。在下為歐文.奧蘭多之次女妮拉絲莉亞.歐.奧蘭多,隸屬塔席克部落。」
「這一長串是……?」
「精靈族比較正式的自我介紹。」
「所以還有更正式更囉嗦的自我介紹嗎──喂!幹嘛打我!」
「閉嘴。」打你已經算好的了!精靈族很寶愛自己的傳統,對傳統不敬可是會掉腦袋的。洛瑞恩的自我介紹在精靈族當中可說是精簡到不行,已經不合格的那種。但他是王族,沒人敢去糾正他。面對王族,妮拉絲莉亞理論上應當搬出最正式的自介詞與禮節,但她單單說話就已經很勉強了,要把正式自介與禮節全做完豈不是會先昏死在床上?
「萊茵克王國?七國當中有這個國家嗎?」妮拉絲莉亞虛弱的聲音問,她的疑惑也證實了之前我和奈洛的臆測。
「羅薩王國在紀元836年已經滅亡了,而你離開我們的世界時是……」
「紀元835年……在下明明只離開了兩年?」
「現在已經是851年──」
「853年了,家鄉時間過了兩年了,奈洛上次有提到。」我更正道。女精靈對時間流逝反倒不顯訝異……應該說精靈有著漫長的生命,如果沒有生病或戰爭,他們可以輕易地活過千年。十幾年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甚麼。
女精靈困惑地望著我們,我決定簡短地說明我們兩個地任務內容和曾經被傳送回家鄉一事簡略地說了一下。當然,神器和我與萊茵克王國之間的關係隻字不提。妮拉絲莉亞也開始交代自己會出現在地球的始末。
「那個時候,我離開了部落與友人一同偽裝,搭上前往懷西恩島的渡船……」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sq24YdvpE
當時,妮拉絲莉亞是個剛成年的精靈。本來,精靈不時就會偽裝外出遊歷,見見七國當中美麗的風景。她自然也趁著成年禮剛結束之時,約了友人一同去懷西恩島看海潮。據說懷西恩島的西邊有個淺灘,潮水退了之後會露出藏在海底的粉紅色沙灘,運氣好的話甚至能見到生在海裡的花朵,再配上西下的夕陽,絕對是個極美的景緻。出生至今未踏出原生森林的妮拉絲莉亞從沒見過海,出海一行不僅能完成對那片蔚藍的嚮往,更能見到傳說中的海中花,這行程做為成年的紀念再好不過了。
出海可是件大事!大海是個未知的領域,海象難以揣測,平靜的海面說不定下一秒就卷起巨浪吞噬整艘船。全世界也只有主神安捷特能夠揣摩大海的心思了。部落裡的耆老聽聞了這般決定,又是張羅食水又是打點行囊,祈福儀式一辦就是一個星期,向主神祈求族人平安歸來的歌聲在部落迴蕩到出發當日,他們離開部落入口後才慢慢停歇。
她與友人將尖耳藏在斗篷底下,厚重的帽子遮住了他們的外貌,成功的搭上了人類前往懷西恩島的船隻。
那天的天空很清澈,海也很藍。兩位頭一回見到海的女精靈簡單施了一個偽裝魔法,脫下帽子,享受帶點鹹味的海風打在臉上的感覺。在友人見到躍出海面的魚群時,友人興奮地指著大海跳腳,單純的模樣就像第一次見到獨角獸的孩子。
因為對大海的無知,他們兩人在瞧見遠方的黑幕時,也只以為那是主神創造的景色。但當船員急忙的轉舵降帆時,他們總算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就算船已經掉頭,錨已經拋下海底,那黑幕就像大型的重力魔法,船隻不斷被黑幕吸引,然後沒入。
妮拉絲莉亞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失去意識,她只感覺視線被黑暗吞沒之後,很快又是一陣光明,幾乎是眨眼的瞬間,可是眼前的景色卻大相逕庭。
高聳入雲的建築、灰色粗糙的馬路、帶點白霧的天空、呼嘯而過的機關都讓她感到新鮮。週遭的人的穿著與她在附近村落見到的人類穿著截然不同。旅伴雖然不在身邊,但她對這陌生的環境感到無比新奇,完全把旅伴的安危拋在腦後。反正她相信旅伴有自保能力。
她套上斗篷,到處走走看看。一下子見到玻璃罐理的流沙、轉個頭又見到會自己打開的門……每樣東西都很新鮮,她逛著逛著,轉眼已經晚上了。她才發現身上雖然有可以在懷西恩島通用的羅薩王國貨幣,卻沒有這個地方的錢幣。她可是有注意到,這裡的人除了錢幣,還有用紙張和小卡片交易呢!
沒關係,精靈本來就在森林深處生活。長期與森林為伍的他們並不介意睡在樹上,食物靠著自己打獵採集也沒有問題。況且,剛剛逛市集的時候(她過後才知道那叫做『百貨公司』),熱情的攤商提供了不少試吃,現在還不至於飢餓。
只要走出城走進森林就好,當時她的想法就是如此天真。
她一直往遠處的小山走去,但沿途人煙越來越少,燈光也越來越昏暗。
然候她遇見了一群滿身酒氣的男子。
她是精靈魔法師,但這個世界沒有魔法靈脈,一個魔法都使不出來。沒有魔法的她又不曾鍛鍊體術的她就只是一名毫無還擊之力的少女。
領頭的那個人類男子粗暴地把她按在牆上,扯下她的斗篷,輕撫她的尖耳朵。
「這個螢光、這個觸感……竟然是真的。」他讚嘆著她肌膚上的淡藍螢光,沒有修剪的指甲刮過她的肌膚,方才掙扎過程造成的擦傷正流出白色的血液。他好奇地用手指沾上她的血,然後把大拇指蓋在她的額頭上。
就像蓋章做記號一般。
然後他說出了接下來兩年的判刑。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東西了。」
領頭的人類男子把她帶進一棟比城堡還高的建築,關進其中一扇門內反鎖。門內就是一間屋子的格局,客廳、廚房、睡房和廁所都有。所有看得見外面的窗戶都被陸續進來的工人封死,不管用甚麼東西砸都沒有用。整個屋子和牆壁都鋪上了軟墊,徹底杜絕她想不開一頭撞死的可能性。
每天人類男子也會進來在餐桌上擺上食物,或者在冰箱裡屯上食材和調味品供她煮食。但廚房裡不要說菜刀了,連把剪刀都沒有。男子送來的東西永遠是已經切好處理過的肉片和蔬菜。
果然不應該在來到的第一天就用激烈的方式回歸主神的身邊。現在不僅沒有成功,所有方法也都被封死了。她也嘗試過趁著人類男子開門的瞬間逃跑,但人類男子反而弄來了鐵鍊銬住她的腳踝,長度調整成屋子四處都能活動,但就是不能踏出玄關。
她是高傲的精靈,但她並不蠢。她不像一些囚犯會拒絕送來的食水,她反而吃得更多。因為如果沒有體力,她就不能掙脫男子淫穢的雙手。三公主的悲劇和小殿下的出生成了他們精靈族的借鏡。
況且,那名人類男子也很樂在其中。
她就像寵物一樣被豢養著,每天有食水,人類男子也留了電視和一些書本給她讓她有點東西做。一開始她還不覺得怎麼樣,精靈長壽且富有耐心,她可以慢慢等,等脫逃的機會。
不出兩個月,她就知道她錯得離譜。有一天,她發現自己隔著陽台的玻璃望著遠處的綠色山丘,無意識地搥打著透明的牆壁。一直到夜深了,山丘被夜幕遮住,她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敲得發白。
她需要回到大自然的懷抱,迫切地需要。但這是那名人類男子無法給她的。隨著時間流逝,她越來越常陷入那種無意識的狀態,有時是跪在陽台前,清醒時發現自己的腳完全動不了,有時是拿著湯匙挖掘那道玻璃牆,但最後只得到扭曲的湯匙一根。直到有一天,她像隻被困住的猛獸──不,她的確被困住了,用指甲刨著阻隔著她和那片樹林的透明高牆,手指抓得皮開肉綻,人類男子連夜找工人來,不只是那陽台,連其他窗戶都用水泥封死。
這回,不只是最後的那片綠,她連陽光都失去了。本就空氣不流通的房子變得更鬱悶了。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或著她已經瘋了?她努力抓著自己殘存的理智度過每一天。她試著用碗盤和人類男子提供的蔬果種一些幼苗,企圖讓自己破碎的心靈得到一點慰藉,但植物沒有適合的土壤終究無法健康長大。每天她跪在原本的天台,遙望著只存在於想像中的藍天祈禱著,祈求主神賜予她渡過難關的力量。
每天,她都無時不刻警惕著那大門打開的聲音。只要一不留神,人類男子猥褻的爪子就會伸向她。她不允許自己被骯髒的人類男性玷汙。她不會犯下和二公主一樣的錯誤,絕對不會。
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夠再撐多久。有一點她倒是很清楚,這人類男子想要迷昏她的方式多的是,只是迷倒後霸王硬上弓太沒有挑戰性了,這不符合他的胃口。他更喜歡的她是軟弱的屈服獻身的模樣。
想得美。
她不知道確切時間過了多久,但是牆壁上的月曆換到了第二本,這才迎來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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