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馬戲團 - 第十步

如同閃現的流星，如同劃過空氣的芒草，四周彷彿凝結，呼吸彷彿變得遲鈍。

格爾森一個轉身試著躲避攻擊，卻只閃過一邊，另一把匕首無情的劃過他耳朵的軟骨，如同螞蟻啃咬的感覺正刺痛他的神經。

等他轉回視線，奧古斯特正在用餐的樣子出現在他的眼前。他頓時詫異，誰會在這麼晚時還用餐？而且他的盤子滿是未乾的血跡，彷彿他吃著生肉。

壯漢小丑一步走到他面前，就占據他整個視線。

眼前兇惡的男人與他面面相覷，氣氛如同他接起女孩電話一樣的緊張。壯漢小丑雖然笑容滿面，在格爾森眼裡，卻像那隻表演上的巴克羅夫虎一樣凶惡。

「警官﹑警官﹑警官，我最討厭有人做一件事。」奧古斯特用餐巾擦著嘴，姿態優雅的如同貴族。「就是不停的來打擾我。」

他的黑眸如同時間，明亮且無情，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腳下枯萎，最後只剩殘留於原地的悲傷。

他只是越過壯漢小丑，從口袋拿出揉爛的搜索令。他瞪著一派悠閒的奧古斯特。

「我接到一通被害人的求救電話，而且我有搜索令可以搜查此馬戲團。」他咬牙切齒的說，舉起破爛的搜索令到奧古斯特眼前。

奧古斯特挑起了原本有眉毛的位置，看起來怪異又毛骨悚然。

他露出可以看見血紅牙齦的笑容，眼眸瞇成半月型。「格爾森警官，你這是打算威脅我？我們上次談得不夠清楚？」

他其實不打算威脅他，因為這樣整個馬戲團會是更大的麻煩。但憤怒驅使他，失落策劃他，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是因為這個該死的馬戲團而有。

喉嚨深處傳出的聲音彷彿不是他。

「是的！」他攢眉蹙額的回答，他內心渴望將真相顯露，不管是為了警察這個身分，還是他使那個女孩喪命。

「我，白朗區警署第四分局查案小組警員格爾森·曼德，接獲了通報消息，指控你們馬戲團有涉嫌殺害人——萊絲莉的跡象，為了她的安全著想我要在此搜索這個TERROR馬戲團。如有違抗，將依照法律程序辦理。」

一說完，奧古斯特的腳好像抽蓄了一下，彷彿觸電一般，他發出窒息的笑聲，似乎就要斷氣。

「噢，你不知道我多麼喜歡你說這話。」

奧古斯特舔掉唇上食物的殘渣，在口中細細品嚐。

「儘管去吧，我知道你要找誰。我們都是守法的好公民，我不會阻止你的，格爾森·曼德警官。」

見小丑團長宛若愛人般說出名字，他只能努力別失手揍他。

在大步走入奧古斯特帳篷的深處，他掀開了床邊的簾子，卻只見一張乾淨卻又不同色彩的布料在上頭的床。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東西。

在哪？

有一部份格爾森仍希望那個女孩——不管是萊絲莉還是雪儂還活著，但另一部分他希望她已經死了，死了徹徹底底，好讓他能逮捕這些令人作嘔的小丑。

他驚愕自己居然有這種想法，他不喜歡有那股黑暗的感覺侵入自己的思考裡。於是他蠻橫的將那個想法驅逐腦外。

他走過在小型餐桌旁奧古斯特和壯漢小丑，不理會他們臉上嘲笑的意味。

事情有些不對勁，為何他們可以如此有恃無恐？她究竟在哪？

惴惴不安的走出奧古斯特的帳篷，便轉身直接走入旁邊另一個紅黃相間的帳篷。

兩道迅速如閃電的東西在他進入時倏地打中他的雙肩，他哀號一聲，因為壓力與疼痛而蹲下，只能暫時用單膝撐著。

「哎呦怎麼是你啊！警察先生，你不知道不能這樣闖入單身女子的房間，尤其是在深夜。」

小丑女那開玩笑意味的語氣總是令他氣急敗壞卻又無所適從，既沒教養又粗俗。

吃痛卻不發一語的站起，他硬逼著把痛苦壓入胃底部，使自己無法發覺。

「我在辦案，依照法律我能搜查你的帳篷。」他如實陳述的回答，聲音是他從未用過的冰冷死板。

小丑女又穿著不同的衣物，這次是底色由黑色體操服，只是上頭有著水晶﹑祖母綠和一些紅寶石跟珍珠。

格爾森強迫自己暫時別去想那些寶石是哪來的。

小丑女伸出手指捲起耳旁的金髮，金髮如同黃金寶戒般纏繞在她的手指上。

「是我上次說的女孩？」小丑女問，嘆了口氣。「我提醒過你，你的行動關於到那個女孩，不要多管閒事，不然會後悔的。你怎麼沒在聽呢？」

「不要對我說教，也不要妨礙我調查。」

小丑女笑了出聲，手指彈過他的鼻尖。

「噢，愚蠢的小貓咪，我當然不會阻止你。」她轉身看向床，有個女孩在床上熟睡。「萊絲莉？」

接著剎那間，他的呼吸彷彿停止了。萊絲莉睜開眼，看向遠處瞠目結舌的他。

天啊——這不可能。他無法思考，無法回憶，只能僵住自身。這怎麼可能？她明明說過她是雪儂，而且那通電話她不是被——為什麼？為什麼此刻他還會看見存活的萊絲莉？

那他來這的意義究竟為何？

彈指之間，他的腦子轉動飛快，快到好幾個猜測都頓時湧進大腦。萊絲莉與雪儂，兩個名字，到底誰才是真的？或許兩個都不是，或許他真的被玩弄了。

又或者有可能兩個即是不同人——

振聾發聵使他抽了一口氣。不同人卻有著相同面貌的可能性也是有。顫抖著呼吸，他震驚到無法動彈。

小丑女突然貼上他，在他耳邊輕柔的說。

「考驗沒通過，你會後悔的。」她說了上次在格爾森房間裡說的話。

接著他被小丑女推出了帳篷。簾外的是一擊拳頭往他的腹部揍去。

他猛烈咳嗽，四周湧現疼痛，和混沌不清的景象。

奧古斯特在壯漢小丑身旁看著他，眼神視如草芥的如同看待下人。

「好了，你達到目的了，從此請不要再糾纏我們，不然我會提告你的，警官。」

「她不可能還活著！我接到她的求救電話！我知道你們殺了她！」

儘管他不再那麼確定，那種雙胞胎的可能性在他腦中飄蕩。如果其中一個已經死在表演上，那打電話的人到底是誰？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孩又究竟是誰？

奧古斯特這時微笑比了噤聲的動作，臉上興奮的笑顏就像彈跳木盒中的小丑娃娃。

小丑團長輕聲咂舌。「話不能亂說。說不定人不是我們殺的，而是你。」

他驚愕的雙眼圓睜。

「按照你說的在夜晚中就只有你接到電話，而且事情在你跟她談話完出現，說不定你——才是策劃兇手，想要栽贓到我的馬戲團上。」

「不可能！我不會這麼做！」他破口大罵。

奧古斯特彷彿握住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露出興奮一笑。

「你們都很愚蠢，但小丑不一樣，我們玩弄愚蠢，甚至善用，它們就是我們的道具。你的雙眼已經受到愚蠢侵蝕，正在腐爛，心才會如此盲目。」他咯咯笑，眼神毛骨悚然。

「如果不想如此，就成為玩弄它的人吧。」

格爾森此時才發現了自己跳進了不是普通的洞，而是永遠無法回頭的深淵。

而他已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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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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