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馬戲團 - 第十二步 |第二幕：潘朵拉之盒|

肺葉痛的讓他面容扭曲，皮膚更是因寒冷而刺痛。雖然身體因剛才的奔跑而發熱，但風的力量比他想的還要兇猛。

「新來的，你的名字是？」男人坐到他旁邊，吸了吸鼻水說。

格爾森坐起身，喘氣的看著男人，臉因刺骨寒氣而皺起，他從沒接觸過這麼酷寒的天氣，就像冰雪侵蝕了他的血液。

「格爾森......·曼德。」他連說話時都會被牙齒打顫而停頓。

男人勾起了微笑，他藉此可見他鼻梁與眼下佈滿明顯的褐色雀斑。

「提姆•亞伯拉罕一世，這個世紀最偉大的工人。」他咧嘴笑說，伸出的手染滿了煙灰和繭，甚至有未癒合的傷口。

猶豫了一下他才伸手，雙手的冰冷融合，他覺得自己彷彿沒觸碰到任何東西。

他沈默的看著提姆手指的裂痕。馬戲團裡難道沒有醫生嗎？

提姆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乾草。他順勢瞥了這個男人一眼，他的衣服全是破洞與補丁，鞋子也破爛不堪。

提姆看著還坐在地的格爾森，挑了那骯髒的眉毛。

「嗯......如果你喜歡和馬糞相處，你可以說。」他說。他吃驚的立即爬起來，該死的這裡有馬糞？

提姆見他站起便哈哈大笑，他頓時明白所意。這裡的每個人都像小丑一樣愛戲弄人嗎？

天殺的，才剛進來就換來無聊的戲弄跟一堆疑問。他在心裡咒罵著。

提姆對他擠擠眼。「抱歉啦，只是想讓你輕鬆點，你有點太緊繃了，跟馬屁股一樣。」他的話中戲謔之意。

提姆走到車廂連接另一個的門處，他一打開門，格爾森便連眼都睜不開了，他的大衣被吹的無法拉起，頭髮也凌亂的如同雜草。

「走了！跟緊！」提姆轉頭朝他大喊，風聲幾乎將他的話蓋掉。

說完提姆便消失在他眼前。格爾森猛然抓住他的背包往門口跑去，提姆正在另一頭的車廂盡頭門口朝他招手。

看著連接的地方，底下鐵軌像幻影一樣若隱若現，他嚥下口水縱身一躍。

他跟上疾風如鹿的提姆，一路經過許多雜物車廂，接著到了倒數第四個車廂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群像提姆一樣骯髒，正在打牌抽煙的工人們。

提姆把他推進車廂裡面，讓他面對眾人的視線。「他是新人啦！」提姆說著，關上了門。

其中一個戴著貝雷帽﹑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人啐了一聲。「有錢人沒事來馬戲團幹嘛？應徵藝人？」

格爾森死都不願意當那個令他作嘔的小丑。

他審視所有人的視線，包括提姆。他擺出一如往常的死板臉。「我不是來應徵......那個的。」

沉默就像沙漏裡的細沙潺潺留下。

突然所有人爆出如雷的笑聲。

那個出聲的男人朝他舉起酒，笑的合不攏嘴。「欸，提姆，你從哪來招來這麼有趣的小子啊？居然不想當藝人。肯定腦子燒壞了，有錢人就是自以為自己很強。」

格爾森覺得怒火中燒，他的無禮有如巴掌賞了他好幾次，他握緊拳頭。

「我的腦子很健全。」

男人用銳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隨後嘲諷的笑哼了一聲。

「隨便。」他不以為意的努嘴，又喝了一口酒。「車廂只剩一個地方能睡了，希望你喜歡椎嫩的屁股。」

所有人哄堂大笑，格爾森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又被嘲弄了。這些人跟小丑一樣。

「你又發酒瘋了，葛林。」提姆拍了拍他的肩膀，格爾森不知道該不該甩開。「小心喝太多，到最後酒會從你的屁眼裡流出。」

笑聲再次四起，那個叫葛林的男人漲紅臉，要旁邊的人都閉嘴，這使笑聲越大，似乎就要將屋頂沖破。

即便不想承認，但他滿意那樣的嘲弄。

隨後提姆笑著拉他離開這個酒氣沖天的車廂，來到一節全是吊床的車廂，味道就像野獸的尿騷味。

「這是工人睡的地方，藝人的有如皇宮。」提姆說，他可能還要一陣子才能適應他的誇大其詞。不過，看看自己在看看他們，其實他這麼說也沒錯。

他們走過一節又一節的車廂，甚至是有關至籠中猛獸的車廂，甚至是他之後要睡的馬房都經過了。男人在染上紅色油漆的車箱門口停下，猶豫片刻而遲遲不敢打開門。

「怎麼了？」他忍不住問。

提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手指卻不停發顫，他察覺他的顫抖不是因冷而有。

「你知道藝人跟工人的差別吧？」

「......大概。」他其實不算了解。

提姆點頭，像是鼓起勇氣般深吸口氣。「別看他們的眼。」

「什麼意思？」

還來不及得到回應他就打開了門並立即垂下頭。

格爾森看見了色彩鮮明﹑繽紛的布料製的上下鋪床，香水味甚至比臭味還濃烈且令人窒息。

髮上染著各種顏色﹑臉上依舊塗著濃妝的小丑視線一致的看向打開的門口。格爾森頓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鄙視與詭異的注視感，彷彿那股眼神正在分析他，然後將他活活分屍。

提姆緊張拉著他往前走。

「別看！」他低聲厲語。

他立即垂下頭，就算自己再怎麼不願意。穿梭在藝人車箱猶如走在恐怖的童話世界，即便不直視小丑們，他依舊能感受到那毛骨悚然，有人攫住背脊的感覺。

車箱中安靜的連火車的行進都顯得巨大如雷鳴。

在他們一離開藝人車廂，兩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被他們嚇到了吧。」提姆再次露出笑容，只是藏有一絲驚懼。

格爾森沒有回話。

「沒有？好吧，我可是嚇得直尿褲子。」不到幾秒他又開始說笑了。「好了，接下來的車廂不能直接開，得敲門。而且請說話小心。」

他的警告這次起了作用，他順從的點頭。謹慎的看了他一眼後，提姆跳向下一節車廂，接著敲門。

「我帶團長要見的人來。」他說，語氣緊張不已。

沒多久門就打開，卻是出乎意料的面容。

小丑女出現在他眼前，這次穿著依舊單薄卻華麗的連身裙，裙擺的蕾絲因風而劇烈飄逸。

「做得好。你可以走了。」男人二話不說，瞥了他一眼就離開了。

小丑女微笑的看著他。

「警察先生，歡迎你。請進，團長等你很久了。」

他不明白奧古斯特怎麼會知道他來了。難不成他早已預料他會跟來？

疑惑當下他點頭，與小丑女一同走進亮眼且乾淨的車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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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步 |第二幕：潘朵拉之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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