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馬戲團 - 第十七步

腦裡的警示燈正在唪叫，忽大忽小的令人急促不安，汗水滲出皮膚從他的頸椎滑落。

全身染血的廚師端著肉走到行動式火爐臺上，接著彎腰拿點火器點燃爐火，似乎準備把那一團多出鍋外的肉融化成醬。

當廚師轉身往桌上看去，似乎在尋找什麼之時，抬起眼的霎那，格爾森與那雙杏眼四目相對。

廚師先是驚訝再是攢眉蹙額的瞪向他。

「安柏！」廚師憤怒至極的拿著菜刀指著他身旁的女人厲聲的嘶吼。「這小子怎麼會在這裡？」

那個叫安柏的女人頭低得不能再低，彷彿在尋找能保護自己的洞穴。她驚慌的顫抖削下一條醜陋的皮。

「我不知道，波恩先生。他說他是來找你的。」她用充滿恐懼的語氣回答。

廚師彷彿在瞪視他，即使之間有一段距離，他還是能感受到那比火焰還要炙熱且致命的目光。

「趕他出去。」廚師說然後轉身。「團長交代過不能有人進來。」

命令一出原本蹲在其他角落的人站了起身走向他。

他瞇起眼，奧古斯特不準有人進入廚房？為什麼？

「我是為了這個而來的。」他展現出手中的鑽石，在他骯髒的手心展露熠熠生輝的光芒。廚師再次轉身，臉上只殘留不耐煩。

「為什麼肉排中會有此物？」

看見所物，頓時所有人——包括安柏與廚師都瞪大雙眼，彷彿看見了什麼驚駭之物，即將氾殺一切。

廚師愣了一會，直至臉上表情恢復平靜。不過......太冷靜了，有股異樣的違和感。

與眼前的人對視，即使他只剩左眼，他也明白這些人到底在隱瞞什麼。

霎時菜刀用力的插在砧板上，清脆的聲音刺破他的耳膜。

「那是要給藝人的肉排，只是不小心混到给工人肉鍋裡了。而那個鑽石是因為團長的要求，其原因你有膽就去問他。」廚師說道，興致缺缺的數著要切的甜菜根。

「你给小丑吃的是什麼肉？」他又提問，四周的空氣彷彿因話語而凝結，他感覺無限的壓迫感。

「*焰雞。」廚師語氣平板的回答。

焰雞！他沒想過，焰雞在貝羅恩甚至每一個城市都昂貴令人吃驚，價格就像天文數字，他當警察的日子也很難吃到這種美食。

「不可能，那太昂貴了。」

「藝人強調美感與華麗不是嗎？所以那些錢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如果你問夠了，就從我的廚房滾出去。」

廚師戲謔兼輕視的語氣絲毫沒有影響他窮追不捨。

「如果真的是焰雞，味道也不可能那麼香。」

他曾吃過一次這種美食，這種動物的肉扎實但卻乾澀，平常人都認為焰雞應該是很難吃。不過這種動物厲害的點就是，它身體裡的葡萄糖都被肉吸收，嚼得越久，越會嚐出一種如同仙果的味道，美味得令人愛不釋手。

「加點橄欖油和*菊葉，還有檸檬汁，味道會符合他們所愛。這是團長親自說的調理方式。」安伯突然小聲的朝他說道，卻在與他對視的瞬間移開目光。8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KDe2l7AP

「閉上妳的嘴，安柏。」廚師聽見她細語便立即斥喝。

格爾森察覺有股像是蠕動的蛆蟲般的騷動在心底滋長，並且越來越多，茂盛的就像野外的草原。

廚師身上的血實在令人疑惑，宰殺動物也不會浸得滿身鮮血淋漓，那個樣子——就像之前看到的兇手照片一樣。

他需要一個證據。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多麼需要老友，儘管才過幾天而已。

「那些肉是怎麼製成的？放鑽石的原因呢？」他走上前一步。

原本正在切菜的廚師迅速的轉身，快到令他來不及張目結舌。鋒利刀刃化作銀色影子扔向他，他千均一髮才即時躲過。

「夠了，小子。你只能問到這裡，不要以為仗著小丑後補的身份，就可以給我為所欲為。現在給我滾出去。」廚師吼著警告。

小丑後補。他痛恨這個名稱。

不過他不能回頭。我必須知道，我必須。

儘管如此他現在不再是警察了，他沒有權力再搜索下去。

即使他很想，即使他渴望自己能夠明白奧古斯特的想法。不過他現在再問下去的話，到時候嚐到的不會是勝利的甜美，而是吃不盡的苦頭。

他頓足了一下，臉上的緊繃表情從未放鬆，嘴裡的牙齒像是打火石般摩挲。結果這麼久他還是只能品嚐自身的無力。

退後一步，他望了那鍋正在沸騰、煙嬝嬝升起的肉鍋。不禁滿心作嘔，不管小丑吃的是不是焰雞，他都覺得其中一部分藏有腐爛的氣味。

轉身時他不經意瞥過安柏——那個膽小受驚的女人。在與她對視的剎那間，他看見了她的嘴唇波動，輕盈的如同蝴蝶搧翅。

「你不應該來問的。」

接著她低下頭，而他走出帳篷。

————

提姆看見遠處走出帳篷的他，便小跑步的跑過來。

「喂，菜鳥，時間過多久了，你去哪鬼混了？」格爾森聽得出其中的抱怨。「我們要去幫愛德華的忙，下午就要收拾好東西，用上火車了。馬戲團後天有表演，我沒說嗎？」

「......你有，抱歉我耽擱時間了。」格爾森不想多說他做了什麼，以免把不知情的人拖下水，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對方搔了搔自己的頭髮，將煤塵染到金髮上。「知道就好，快來幫忙。那些動物真是見鬼的難搞，我跟艾德都快忙死了。」

說完他便轉身走回去獸棚的路。

「艾德？」

提姆側臉露齒一笑。

「愛德華的小名啦，不過他不喜歡我這樣叫他。」

在他們走遠之時，他又回頭看了那個樸素不起眼的帳篷。

內心已被被安柏和她的警告、那鍋肉背後的秘密給佔據。

————

*焰雞：生產自貝羅恩郊區外的森林，難抓但其肉珍貴，價格如同珠寶般昂貴。

*菊葉：有著特殊香氣以及味道，甘甜不澀，適合當香料或泡茶飲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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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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