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少年的蠢愛記事 - 第三十二章察覺(四)

第三十二章察覺(四)

Nov 25,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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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緩緩說道：「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嗎？我不想跟任何人深交，甚至連說話都不想，最好只有自己一個人。」

　　我回想起他很久以前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輕輕點了點頭。

　　「當時只有你和阿誠兩個人不會讀空氣，不停地跑來煩我。尤其是你，好像不懂得什麼叫作放棄。」他的神情多了一絲笑意，「我不曉得你的腦袋裡在想什麼，不管我拒絕你多少次，你都會想盡辦法引起我的注意。你的正面積極在我看來很愚蠢，根本就是白費力氣，可是我也真的是被你煩得受不了了，只好勉強和你做朋友。」

　　我露出怨懟的眼神，真心覺得這傢伙不但難搞，想法還很扭曲。

　　想當年，如果不是擔心他每天獨自窩在家裡可能會做傻事的話，我哪會受他的鳥氣！

　　「……日子一久，我不得不開始佩服你，你的處事風格傻歸傻，但總能討人歡心，和你相處很放鬆，你似乎跟什麼樣的人都能當朋友。」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會，望向我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就這樣，沒有什麼偉大的理由，或許我只是憧憬你的純淨而已。」

　　「阿聖，我覺得……」

　　他突然站起身，沒有讓我把話說完便快步走出房門，下了樓梯。

　　我愣愣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剛才他的表情……

　　只是「憧憬」嗎？

　　過了片晌我慢慢踱步到門口，一探頭就見到阿誠杵在牆邊，默默地與我四目相對。

　　我瞪著他，「你偷聽到多少？」

　　「沒多少，從他抱住你開始到剛剛為止。」

　　那幾乎全聽到了不是嗎！

　　「瞪我做啥，是你不會挑地點的，怪我囉？」他擺擺手，露出一臉「你這孩子真不懂事」的表情說：「馬聖武這人就是死要面子，都什麼時候了還要裝大方！你應該不會相信他是那種失戀了就可以馬上尋找新戀情的陽光蠢男孩吧？」

　　「我當然看得出來他在逞強，可是我又能多說什麼？讓他單獨靜一靜會比較好。」

　　他戳了戳我的額頭：「廢話！都被你甩了還要你去安慰啊？不要重演大少爺的悲劇好嗎？我懷疑你整個人切開來都是黑的！」

　　「你胡說什──」

　　「我先去替你拿晚餐上來，待會我可得忙著安慰那傢伙咧，沒空陪你嘴砲！」

　　這下子我無話可說了，接下來差不多有半個夜晚我都坐在通往一樓的階梯上，聽著阿誠從客廳傳來的低語。

　　內容大致上是「我們是換帖的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雖然你失戀了我想買酒給你，但是我們都還未成年」、「東東那個笨蛋哪裡好了？下次找一個比他可愛十倍的對象啊」、「想哭的話就到我懷裡哭吧！對不起，當我沒說」……

　　我想，這種安慰一點效果也沒有吧？

　　★☆★☆★

　　在寒假的尾端，成績單寄來了。我和阿誠看到比預期中還要好的分數都覺得很興奮，甚至產生一股想對著阿聖喊「師父」的衝動，但是在我們付諸行動前，他卻將自己的成績單隨手扔在桌几上，然後悶不吭聲地打開電視。

　　他的冷靜與我們的雀躍形成強烈的對比，我跟阿誠就傻站在他家大廳前，手裡還抓著剛拿到的成績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阿聖頭也沒回，用手指比了比桌子：「幾個數字而已，平常心看待。」

　　阿誠表情狐疑地將他的單子拿來一看，立即怪叫道：「我應該沒眼花吧，三科滿級分！其他的也有十四級分──什麼平常心？你模擬考也沒這麼高啊！」

　　「喔。」阿聖懶懶地應了一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考這種分數。」

　　阿誠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我連忙將他拉到屋外，朝他搖搖頭，示意不要再多言。

　　很快地迎來了開學的日子，同學們開始忙著準備備審資料，在大家都焦頭爛額的時候，阿聖的態度卻始終很冷靜，冷靜到近乎冷漠。

　　雖然以前就有注意過他的異樣，但是對於他近來的反應我不免吃了一驚。朋友當了那麼多年，我當然看得出他一直不太看重學業成績，也可以說他根本不熱衷念書，保持排名只不過是他為了要讓家裡的長輩安心的手段。

　　我曾問過他自己有沒有想要做的事，他的回答是：沒有。我原本以為他只是還沒找到目標，可是到了今天，他仍舊是為了升學而升學嗎？

　　「阿聖！」我叫住正要去找老師寫推薦函的好友，他回我一個疑惑的眼神。

　　我丟下正在翻我書包找零食果腹的白目誠，連忙小跑步跑到阿聖身旁：「我要順路去影印，一起走吧！」

　　他點了點頭，於是我們並肩走在一塊。

　　「咳嗯！」我清了一下喉嚨，想消除兩人之間的小尷尬，「那個……你不覺得訂立一個目標去努力，應該會挺有趣的嗎？」

　　「噗……」沒想到他超級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收到我不滿的目光後連忙止住笑，但是瞇成彎月形狀的雙眼早就出賣了他的心情：「你啊，就是這點可愛。」

　　「什……咳咳！咳……」這回我是真的被口水嗆到了，身為一個男生被周圍的同性朋友說可愛，到底是要人欣然接受，還是要因為衝擊太大該去撞牆反省？

　　我實在找不到什麼話可以反駁，只能默默地跟著他進去教務處影印幹部證明，然後再看著他找老師洽談，再然後……我就拉著他到樓梯間說話。

　　「你連選大學都只想應付了事嗎？」我很擔憂，他過去幫了我這麼多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他，至少要說服他不要那麼「慶菜」地升學。

　　「東環。」他的表情有點無奈，像是對我的追問挺頭疼的樣子：「我沒有要應付誰，我是想上自己喜歡的學校才會花時間K書的……你多慮了。」

　　「真的？」

　　他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往我背後的方向瞄了一眼，勾唇一笑。

　　我正想發問時，他便伸手捧住我的臉頰，彼此的距離瞬間拉得極近，近到快要碰到彼此的鼻尖，他放低音量說：「你要是敢再質疑我說的話，我就堵住你的嘴！」

　　嚇！

　　我猛地往後跳，瞪著他那半帶認真的神情，許久都講不出話來，實在難以分辨他究竟會不會將警告化為行動。

　　果然是因為我拒絕他，讓他生氣了嗎？難道自己真的很壞？可、可是我又不想看他拿前途開玩笑！而且這裡隨時會有人經過，被看到奇怪畫面的話豈不是糟糕了嗎！

　　阿聖突然笑了，那種笑容很像是做了什麼惡作劇般相當爽朗、愉快，隨後他揮揮手，說還有另一位老師要找，便率先下樓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是開玩笑的？

　　這時我聽見背後傳來頗耳熟的聲音，羅大少與他的班導師站在學務處前不知在討論什麼，似乎還沒有發現到我的存在。

　　……是有沒有這麼巧？

　　我心情複雜地抹著臉，再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裡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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