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穿著米白色短袖翻領的襯衫，袖子和領子都是荷葉邊的設計，領口還繫著一條深紅色的蝴蝶結，下半身則是長度及膝的紅白格子百褶裙。
這套是聖維爾的姊妹校聖安琪女校的制服！我會認出來是因為去年有個國內高中生私下舉辦的網路票選，聖安琪以壓倒性的票數登上「最漂亮的制服」冠軍寶座。但是讓我想大叫的不是那套制服有多美，而是那個女生有張和程御翔幾乎相同的臉蛋！
天啊，是程湘那個女天兵！
「美、美……美……美女……」李學誠大概沒想到下車的是位超級美少女，震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咦？慢著，怎麼越看越像某個人……」
校門突然出現了這麼一位「吸睛」的美少女，許多打鬧的放學人群都安靜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人家瞧，眼裡都是毫不保留的驚艷。
「好漂亮！」
「混血兒嗎？」
「聖安琪的女生都這麼正嗎？」
「不知道她在等誰……」
「程家的大小姐。」阿聖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面無表情地瞪著成為矚目焦點的程湘，「她來做什麼？」
「我猜……是來接她哥哥的吧！」我乾笑著說。
程湘乖乖地站在車旁等候，似乎相當習慣周圍的竊竊私語和打量的目光，不但沒有表現出不自在的樣子，且還能對每個人回以禮貌性的微笑。
這一次見到她，與相親宴的打扮有挺大的落差，少了隆重的禮服、臉上的彩妝，一頭長髮也綁成一束高高的側馬尾，整個人看起來清爽、活潑許多。她和程御翔一樣是衣架子身材，簡單的服裝也能穿出飄逸脫俗的味道。
「怪了，她到底像誰？這麼優的妹我應該不會忘呀……」阿誠按著胸口，神情呆滯地喃喃道。
突然，程湘的表情變了，好像見到睽違多年的親人似的，臉上綻放出一朵燦爛的笑靨，然後一路小跑步地跑到我面前。
「樊大哥！」她很自然地握起我的手，巧笑倩兮地說：「好巧喔！你還沒回家呀？你有看到我哥哥嗎？」
這個親暱的舉動讓圍觀的人包括阿誠都看得瞠目結舌，有些人甚至發出失望的聲音，阿聖則是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呃，程小姐，妳好。」我感到尷尬地想縮手，無奈她握得很牢，「我、我沒見到妳哥呢，妳跟他約好的嗎？」
「才不是哩！」她吐吐舌，表情古靈精怪的，跟她那老愛冷笑的胞兄差多了，「我是來給他一個surprise的！我帶了妹妹們來喔！她們還在車上。噢，希望我們沒跟他錯過！」
「咦？可是我記得妳哥說他不想……」
「我知道呀！他每次都這樣！不管到哪間學校都不准我們來接他，你說他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有車可以搭，多舒服呀！他卻偏偏要無照騎車給警察追！」她一開口就像連珠砲似的，旁人都插不上話：「我們倆雖然是雙胞胎，可是不像人家說的什麼……什麼心電感應的，我完全不了解他在想什麼耶！以前常會帶一些傷回家，我問他發生什麼事了，他都回我被狗咬啦、被貓抓啦、或是跌倒受傷的啦！哼，以為我是笨蛋呀？我看他是跟人打架吧！」
「咦？呃？原來你們是雙胞胎，那……」
「家裡很多叔叔伯伯都偏心啦！他們都說我哥遺傳到我爸的天分，拼命教他一堆有的沒的，卻不准我學耶！你說是不是超級不公平？哼，討厭，說到打架，我、我也行啊！有次我同學取笑我哥哥，我就……」
「……」超厲害的傢伙，我插嘴不能，而且手還被她握著，掙脫不開。
我用眼神跟阿聖求救，他嘆了口氣，用唇語說「這種女生很麻煩」，不過還是伸出手來要把我們倆分開。
「程湘？」一隻手比阿聖快一步搭上程湘的肩膀：「誰讓妳來的？」
我們不約而同地轉頭一看，程御翔拎著鬆垮垮的書包，神色不快地瞪著自家妹妹。
嗯，不過我猜想他臉色這麼難看的主因是後面那群宛如追星族的跟屁蟲同學。
「啊，哥！」程湘喜出望外地撲了過去，一個勁地往哥哥的懷裡鑽，「幸好你還沒離開！我跟小茉她們一起來的喔！今天是學期的最後一天了，我們去逛街好不好？」
跟屁蟲同學們馬上靠過來評頭論足。
「咦！你們是兄妹？」
「哇！真的長得好像喔！」
「欸，看在同班的份上，介紹一下嘛！」
程御翔任憑妹妹撒嬌，只不過眼神陰森森地掃了同學一圈，原本嘴巴動不停的人們立即鴉雀無聲。
他應該是忍受這些疲勞轟炸很多天了，如今已經瀕臨臨界點，可能隨時都會爆發。
「這就是我不想讓妳們來的原因之一。」他沒好氣地對程湘說道。
程湘可能期盼得到哥哥的笑臉，卻沒想到他是這種反應，便馬上嘟起嘴，眼眶泛紅，「你根本就是討厭看到我！你很少回家陪我，那我來找你有什麼關係！你都這樣，為什麼嘛……」說到後來忍不住哽咽落淚，這急轉直下的發展令人措手不及。
「哇咧，原來是他妹喔！我還在想是像到誰……欸，妹妹，不要哭啊！我可以安……唔唔！」後知後覺的阿誠想跑來吃豆腐，但馬上被等得不耐煩的友人摀著嘴巴架走了。他們邊走邊念：「正妹好看歸好看，可是再晚一點就搶不到包廂啦！」
「愛哭鬼，丟臉丟到外頭來。」程御翔懶得安撫梨花帶淚的胞妹，轉頭向我說道：「學長，給你添麻煩了。她就是這種個性，不要理她。下學期見。」
「喔，好，下學……等一下！」我急忙拉住想走人的學弟，指了指瞪大眼睛、神情慌張的程湘：「你就這樣丟下她不管喔？她是你妹妹耶！」
「東環，不要管閒事。」阿聖在旁勸道。
程御翔瞥了阿聖一眼，露出一抹淺笑：「對嘛，學長應該多跟人家學學，各人自掃門前雪才是處世之道呀！」
「哥！」程湘揪住哥哥的袖子，眨著淚眼問：「你真的不跟我們回去嗎？小茉她們很想你，那次晚宴你一下子就離開了，她們……」
「叫她們不要癡心妄想！」不知為何程御翔翻臉了，表情異常可怕，「她們的想念跟妳的想念可不一樣，妳最好早日分清楚！替她們謝絕羅家並不表示我接受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我們的視野，留下一片尷尬的氣氛。
「什麼意思，我……我不懂……」程湘的淚腺簡直像是壞掉的水龍頭，看著兄長離開的方向不停地掉眼淚，周遭的人或鳥獸散或留在原地交頭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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