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敞闊乾淨,庭中種著很多花木,西廂處是丫鬟們的住所,東廂處是小廝們的住所,中間隔著高天河住的風雲閣,西廂邊有一道小門直通廚房和柴房,要取水、燒水都很是便利。
朱槿看看自己和畫眉的睡房,整潔簡單,她自己東西不多,三兩下整頓完了,便坐在床沿和畫眉她們三個聊天。序了年齒,原來四人歲數差不多,她們三人只比朱槿大幾個月而已,於是也就姐姐妹妹渾叫起來。三人都是被買進天河幫做丫頭的,倒沒有瞧不起她的意思,反而好奇問起她在淮秀院的見聞,朱槿也就把所知所見能說的說與她們聽了,說到新奇有趣處,三個人都聽得樂不可支。
「唉呀,想不到那些老爺們平素看著威嚴,喝醉了還會跟著樂伎唱曲子呢,」夜鶯聽得好笑起來:「我也真想去淮秀院喝酒聽曲,一定很好玩。」
「胡說什麼呢,一個女孩兒家怎可能到淮秀院去?」杜鵑哼聲:「陸管事說那是給男人找樂子的處所,不是正經地方,妳在這亂說話讓陸管事知道他又要叨唸半天了。」
畫眉撇撇嘴:「不是正經地方那葉管事和幫主他們還老是去?」
一句話說得大家沒聲了,朱槿道:「淮秀院的確是男人尋歡的處所,不過也有很多人會在那兒談生意、說事,我想幫主他們也不全是去玩的。」
「想想還是男人們好啊……」夜鶯一嘆:「天寬地闊哪裡都去得,不像我們只能窩在這兒,灑掃洗衣端茶倒水一天就完了,無趣得很。」
「是麼?像鐵柱那樣整天跟著幫主被葉管事唸得臭頭,或是像平安、富貴那樣,每天在廚房被秦大嫂嫌東嫌西也沒什麼好啊,」畫眉不以為然,又笑得甜甜道:「男人除非是像幫主那樣威風凜凜,否則也沒什麼好說嘴的。」
杜鵑和夜鶯聞言也都點頭稱是,眼睛也變得亮晶晶的。
「是啊,像幫主這樣又俊俏又威風的人……」夜鶯嘴角邊漾出笑容:「每天能看到幫主我就覺得心裡樂開了花。」
「真的,全幫裡……不,我看全揚州城都找不出比幫主更俊的男人了,」杜鵑也笑了,又嘆道:「一年半前海寇攻揚州我爹娘都沒了,幸好我是被天河幫買來的;說起來一年半前能平定海寇幫主也出力不少呢,真是個有本事的人。」
一年半前幫主領著天河幫上下配合閻金等人平定城內動盪的事朱槿當然也略有所聞,再一看三位姐妹臉上的燦爛笑容她也忍不住笑了。
「原來大家都這麼喜歡幫主啊。」
三人相顧一笑。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也不能光躲在這兒閒聊。」畫眉道:「先去廚房吃點茶食,下午就好好當差吧。」
於是四人又往廚房走去,今天的茶食是紅豆糕,四人連同秦大嫂、平安、富貴、趙廣、陸管事幾個一起也不過九個人,鐵柱則是和高天河、葉君懷出了門,不在總堂。
畫眉她們說了,平時總堂也就這些人。
看來在這兒當差是真的很悠閒,朱槿吃著茶食和眾人說說笑笑,也能打成一片,吃過點心,畫眉和夜鶯就到大堂值守,朱槿則和杜鵑一起留在後庭掃落花。
半個時辰不到就把後庭掃完,朱槿想想左右無事,又拉著杜鵑到廚房看看須不須要幫手。杜鵑本來不想去,還是被朱槿好說歹說拉著去看看了。正巧秦大嫂晚上要做八寶葫蘆鴨和清燉獅子頭,又嫌平安、富貴兩個手腳粗笨,現在聽得朱槿、杜鵑有心幫忙倒是高興得很,兩人於是就在廚房幫忙調理香菇、火腿、蝦米、雞丁、春筍、干貝、蓮子、糯米好做八寶飯,又幫著切肉做獅子頭。
秦大嫂看兩個小丫頭認真幫手,心情甚好,又看她倆的刀工實在平平,還熱心教她倆訣竅。
在秦大嫂教導之下兩人果然刀工愈見熟練,廚房中滿溢菜香、肉香。
「今天做的兩道都是大菜啊,挺費工夫的。」杜鵑問:「晚上莫不成有客到麼?」
秦大嫂搖頭:「沒有外客,不過幫主說今晚會早回來吃飯,所以就做點特別的。」
「真好。」杜鵑笑道:「我們也托福吃點好東西。」
朱槿驚訝了:「這菜我們也能一起吃麼?」
秦大嫂笑道:「不只一起吃,還能上桌吃呢,幫主說他是鄉下人,不管城裡的規矩。幫裡都是一家人,本來就該一起用飯。所以不只是葉管事、陸管事,就連我們這些廚娘、小廝、丫頭都是一桌吃飯的。」
杜鵑笑道:「一開始我也覺得彆扭呢,不過多吃幾頓就習慣啦,幫主說得對,一起吃才熱鬧、才像一家人呢。」
所以今晚三爺……幫主會回來一起吃飯,朱槿無法解釋此刻心頭的悸動,不過她一邊勞作著一邊覺得心裡像是有蝴蝶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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