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往秋翊致處走來的蕭縱野見此情景,略為一愣,腳步未停,卻被經過的他派弟子擋住了去路。
「逆行呢,這裡都是要看下一輪比賽的,你繞後走吧!」
蕭縱野見情況確如那人所說,無奈只得調頭,握緊腰間刀柄,加快了腳步,發出噠噠的聲音。
「好久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你了。你現在長這樣呢?」那雲夢門弟子一哂。
「我也是,快認不出你了。」秋翊致莞爾,「這些年……過得可好?」
「我在雲夢門很好。你呢?在凌霄派可好?」雲夢門弟子問道。
「我也很好。」秋翊致應道。
「做大師兄很累吧?有沒有人心疼你?」
秋翊致一愣,因為故人的關切,有幾分後知後覺的感動,「累,有的。」
聞言,雲夢門弟子有些擔憂地道:「果真如此?你師尊對你可好?」
「很好,師尊待我極好。你看,這把琴還是師尊前不久贈與我的……那麼你呢?」
「是很好的琴呢,你應該很喜歡吧?你師尊待你真好。」見秋翊致似乎很喜歡此琴的樣子,雲夢門弟子也笑著道,「師姐們都對我很好,你也大可以放心了。」
「是,聽你這麼說,我便放心了。」
「你……」那雲夢門弟子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師兄。」
秋翊致轉過頭去,蕭縱野的手放在他肩膀上,道:「師兄在和誰說話呢?」
「既然你們有話要說,我便不再打擾了,先走一步。」那雲夢門弟子見狀,便作勢要離開。
秋翊致連忙道:「我們會再見的吧?」
「當然,我會再來找你的!」那一身海棠紅的雲夢門弟子應道,便拉著身邊的直率女修走遠了。
見秋翊致似乎並捨不得那女修離開,蕭縱野心中不適,道:「師兄身邊的人真多。」
秋翊致聽蕭縱野如此說,搖搖頭道,「別總是這麼說,師兄總不能永遠一個人。」
「若是那樣便最好了。」蕭縱野幽幽地道。
秋翊致轉過來看他,這段日子溫未嵐在眼前轉久了,蕭縱野似乎也被迫習慣了與人分享師尊和師兄,雖然還是不情願,脾氣卻消退不少,情況像是有所好轉,現在卻又說這些話。
卻不知秋翊致的想法只是一廂情願,蕭縱野這邊並不盡如他的理想。這些時日,蕭縱野仍舊極度不悅,只是臭臉色擺久了,師尊和師兄都不高興,而溫未嵐還是在那裡,他的情緒並沒有為事情帶來任何轉機。他也不能真的動手,只能半推半就地任由溫未嵐這個礙眼的人存在。方才他看見那女修時原本還是極為不爽的,只是忽然想到師兄也年二十五,已晉元嬰,人至這樣的階段,若是想找個道侶,好像也十分正常……
但是,儘管是女修,他也不允許突然冒出個師嫂來爭搶他已經被迫分給其他人的師兄!
「師兄想給我找師嫂了嗎?」蕭縱野問。
「胡言亂語什麼呢?並沒有。」秋翊致奇怪地看向蕭縱野,學著師尊的小動作一樣點了點蕭縱野額頭。雖是嗔怪,蕭縱野卻像是得了蜜糖般笑了笑,攬著秋翊致肩膀,好哥們般道:「那就好。師兄可要繼續看比賽?」
「看吧。你要回去修煉了?」秋翊致問。
蕭縱野卻搖搖頭,「不了,我昨日被打下來,今天便難得偷懶一回,不練刀,看看比賽。」
「你平時足夠勤勉了,便隨師兄偷閒一回,回頭別告訴師尊。」秋翊致順著蕭縱野的話打趣。蕭縱野點了點頭,「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今天一回不修仙。」
兩人同看了當天剩下的比賽,結束見日落西山,便各自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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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便是四強比賽了,此番第一組別的元嬰修士有五人,明日必然碰到其中一人,到時實力相當,不知會如何發展。
秋翊致在屋中打坐修煉,心緒因緊張而有些凌亂,唸了一記靜心訣後,緩緩睜開雙眼。
入夜之後,因為寂靜,有了幾分冷清。他想了想,走到闢寒琴前,彈奏一首曲調,以舒緩緊張的情緒。
尾音稍停,此時,夜空中卻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像是在回應方才琴音。秋翊致聽得此聲,不禁有些意外,他以為屋中有設禁制,聲音傳不出去,所以才放心彈奏。卻又同時驚喜,不想此處也有懂得音律之人,不知是在哪個院落。
他隨即又將手放回琴弦之上,以琴音與笛聲相和。琴笛曲音之間配合默契,本音不同,卻十分和諧,若明月繁星,各有千秋,卻相交映輝。
一曲畢後,空中寂寂,兩人皆並未開口,同調地沉默。秋翊致停下彈琴的動作,由窗望向天上那輪明月,周圍繁星點點。高山流水遇知音,人間美好二三事不過如此。
忽然間,一道人聲劃破夜空:「誰大半夜不打坐修煉,在那裡彈琴吹笛啊!」
秋翊致正一陣心虛,卻聽見那聲音繼續說話,語氣中帶著幾分興致:「你們要是繼續奏,我就要忍不住跟著唱和了!還奏不奏啊?」
原來是同道中人。秋翊致笑了出來,心緒卻已經過境,也不打算再奏,在那修士失望的嘆氣聲中重新閉上眼睛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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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秋翊致剛踏出院落,便見迴鋒樓的闕辰驀一人站在隔壁院門外,手中拿著一隻笛子。兩人皆為派內菁英弟子,兩派素又交好,故而曾有數面之緣。闕辰驀看見秋翊致,朝他點頭打了個招呼:「秋道友。」
秋翊致亦朝他點頭回禮:「闕道友好。闕道友是在等人嗎?」
「是,在等同門。我見秋道友的武器是琴,不知昨夜院中琴音是否秋道友所奏?」
「一時興致,卻不知屋中未設禁制,倒是打擾諸位道友了。」
「既是雅音,自然無妨。原來秋道友與我一樣,事前並不知住處未設禁制。如此說來,那麼先前發房牌的用意竟只是單純指路,並沒有匹配禁制的機制。也許是為安全考量吧?」闕辰驀說著,無奈地笑了笑。
隔壁院落住的確實就是迴鋒樓弟子,想來闕辰驀便是其中一人。聽得闕辰驀如此說來,憶起昨夜與他相和的笛聲,或許知音便是眼前人了。
秋翊致正想詢問昨夜笛聲是否出自對方時,迴鋒樓的院子走出幾個修士,闕辰驀見狀便告別秋翊致,與那幾個修士結伴離去。
想起昨夜默契的沉默,秋翊致又心想,不必相認,有幸萍水相逢一場也好。
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身著綠衣的身影默默看著這一切,握住了腰間別著的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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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強比賽第一組,凌霄派秋翊致對雲夢門厲暗香。」
秋翊致降落在比武台上,抬頭看去,對方居然是前一日數落天山宗的直率女修。
那厲暗香見是他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麼快就與秋道友對上了,我本還以為最後二強才會碰上呢,這下可惜了。」
都四強了,還快嗎?這話既是捧秋翊致呢,也是肯定她自己定會擠進前二,口氣不算太大,卻也不小。
「不敢當厲道友此言。」秋翊致客氣道,衣袖一揮,闢寒便出。「請厲道友賜教。」
「請賜教!」厲暗香縱身一飛,綾羅從手中飛出,隨主人身形靠近秋翊致。
音法的距離比物理的綾羅更為遙遠,秋翊致奏音將探來的綾羅彈開,後退兩步,直直朝厲暗香面門發去攻擊。操控綾羅的厲暗香不好亂閃,轉身迴避攻擊,身姿優美如舞。她以水袖擋去琴音餘波,踏蓮而近,再而一揮手腕,紅色的香霧撲面襲來。
秋翊致略一蹙眉,撥彈幾個音節後架起闢寒,周身音法護陣,將那香霧阻擋於外。若無猜錯,那是會致人迷幻的控制粉末。
他這一擋,厲暗香卻得以近身,身影由遠至近,開始旋舞,如蝶蹁躚,水袖打在陣法上,一並控制著懸在空中的綾羅也旋轉著,攻擊從四方而來。秋翊致無處可退,纖指在琴弦上拂而又瑣,奏響梅花三弄的後半闕,旋律高亢急促,琴音飛瀉而出,抵擋住環繞他的綾羅水袖,任那漫天飛來的攻擊都對他無效。
他又作勢凌空躍起,被厲暗香捕捉,喝道:「我早猜到你要這般!」說罷,眼疾手快地甩水袖欲纏上秋翊致腳腕,卻在快碰到時被一記琴音打退。而秋翊致捧琴往水袖空出的方向衝去,回身兩節音律再次打向厲暗香面門,厲暗香閃臉迴避,頓時失了對秋翊致的控制。
「你騙我!」厲暗香也不氣惱,竟是笑道。
台上兩人打得有來有往,不相上下。厲暗香身姿優美,秋翊致從容爾雅,共通點是攻擊凌厲迅速。比起昨日,秋翊致完全換了一套打法,不再徐徐圖之,而是靈巧出擊,其敏捷對上厲暗香竟然也不落下風。
最後還是那厲暗香再次揮去幻霧,被秋翊致忽然近身反彈,自中其招,稍一不慎便被秋翊致以全力一攻擊中,儘管厲暗香架勢格擋,仍一息彈出幾十尺,堪堪停在比武台邊緣。厲暗香還想再反,卻旋即被秋翊致以急音打退,僅僅後退那一步,便定下了勝負。
「凌霄派秋翊致勝!」
「大師兄!」台下凌霄派弟子高聲歡呼。
而厲暗香則豁然一笑,道:「秋道友真是好身手,我厲暗香輸給你,不可惜!」
「厲道友身手高強,亦讓在下大開眼界。」秋翊致禮貌地作了一揖,所言卻非是謙虛,方才四面楚歌之時他確實有一瞬以為要逃不出去,所幸厲暗香信了他的假動作,這才堪堪逃過,勝得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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