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麒謀 借計
斷雲崖西面十里外一處荒山石洞,燭光中血霞子蓬頭面腫,楚楚可憐地為雙臂血肉模糊的段星換藥包紥,一張言趣巧語的嘴巴,一反常態的緊緊閉上,顯然心情差至一個極點。靠著石壁閉目打坐的血霜子,猶如重病纏身,唇澤黯淡,面無人色,活像一具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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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王自顧包紥好左臂的傷勢後,嚴語峻冷道:「今晚雖然大鑊全勝,但經此一役,你們還敢輕視中原武學嗎?」
段星強忍著痛楚,垂首道:「徒兒學藝不精,請師父責罰。」血霞子聞言,終於忍耐不住,眼眶淚水如湧,她猜想段星的雙臂是廢定了。
赤麟王道:「剛才嚴一岳的穹蒼劍氣,如非霜兒的凝血指已達一定造詣,為霞兒擋去了大半劍氣,麒麟幫今晚已經失去了左右護法。」吐火倫為徒兒拆解剛才的比武要旨,並指出血霜血霞兩子過於輕敵,若嚴一岳決心殺她們,早已活不到現在。血霞子一聲不語,始知死裡逃生,更是為了姐姐的內傷乾著急。
赤麟王道:「幸而事前獲夏成中報訊,後得曲豹這內應的協助,今晚才能大敗義劍盟,還擒下了天涯劍客,總算險中求勝。」
段星道:「連師父的麒麟甲也被破了,穹蒼三絕真的不能小覷。」
赤麟王道:「星兒明白便好,今夜是一場實戰的教訓,以後你們行走江湖,對蒼山派的人,務必份外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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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霞子含淚關切地問道:「幫主,姐姐的內傷重嗎?」
赤麟王道:「霜兒在魔宮一役,內傷未癒,剛才強行抵擋穹蒼劍氣,引發了舊傷,必須靜癢一段時間才能痊愈。往後的行動,霞兒要多上點心才好。」
血霞子拜伏在地,嗆咽道:「左護法誓死效忠幫主,死而後已。」今晚若非吐火倫兩度現身,血霞子早已赴了兩次黃泉報到。
赤麟王將她扶起,道:「洞內沒有外人,不用多禮,我們四人都是亞德族群被忽必烈滅族的僥倖生還者,世上至親的人,便剩下了我們四人,本座視你們為親子侄,怎忍心看見你們被敵人所欺。只是經過今晚之戰,你們再不可輕視中原武學,要緊記,我們來中原的最終目的,不單止要稱霸中原,還要向忽必烈的族人討債,以他們的鮮血來安撫我們族群之靈,讓他們在長生天安息。」
段星神色怨恨,道:「滅族時星兒才三歲,但絕不會忘記他們活生生燒死我們的父母,擄姦族中的婦孺,如猪狗般屠殺我們的兄弟,把我族的草原變成焦土,這血海深仇,非報不可。」
赤麟王道:「所以我們在大仇得報之前,絕對不能倒下,本王要忽必烈一脈,在地獄中懺悔他們的罪行,以血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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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霞子道:「幫主,你的傷勢如何了?」
赤麟王道:「手臂的只是外傷,但剛才承受了五葉老道的垂死一擊,功力消耗甚鉅,真火也到了極限,本座也從沒試過這般虛耗,其實剛才一招本座只能擋下,根本破不了,若然五葉老道沒有被我的麒麟真火所嚇阻,誰勝誰負並未可知。」
血霞子今天兩鬥劍主,皆死裡逃生,但這寶貴的實戰經驗,比起獨自練上五年武功的進益,絕對不可相提並論。
血霞子關切地看了看血霜子,道:「幫主,擒下了姓嚴的,還有那個峨嵋小白臉,下一步該如何呢?」
赤麟王道:「嚴一岳和夏重平一樣,將交由杜當家處置,他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看到太陽。至於峨嵋派那小子,正是本王送給峨嵋山的大禮,留著他非常有用處。」話畢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續道:「杜當家果然料事如神,本王愈來愈受佩服他的智計,若果杜活生在軍中,絕對會成為一位名震中外的軍師,他安排的下一步,便是由夏成中,為我們取下長江口流域的地盤,打開東海的第一場勝利。如杜當家所言,要統戰中原,必先取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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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被師父一言所啟發,道:「據聞武林四大家族之一的吳不凡,表面為世家豪紳,實是江浙一帶黑道的頭兒,只要我們取得江口的控制權,便能掌控沿海利益,如緊握朝廷稅收的咽喉。」
赤麟王笑道:「不單止是朝廷的咽喉,還是長河幫的心臟,這一著,正正是借力打力,夏成中啊夏成中,陸陽生一案,正好是你揚名立威之時,白英泰已死,義劍盟正旗主之位,正等著你來坐呢,哈哈!」
血霞子疑雲頓生,問道:「幫主,借力打力是什麼意思?」段星心有同感,希望知悉幫主下一步的圖謀。
赤麟王從水壺中喝了一大口清水,道:「麒麟幫還在招納擴張中,絕不可天天殺戳比鬥,自傷元氣,像今天的戰事不能隨意妄為。戰略上,杜當家猶如再生孔明,不但縱覽全局,對中原瞭如指掌,籌謀施計更是環環相扣,細心入微。夏成中已成為了我們的一大戰力,現在他掌管了義勇旗的調動權力,只要挑動白道聯盟來對付東海吳家,削其勢力,麒麟幫便可坐收漁人之利。」
血霞子一點便通,笑容由抑鬱中復活過來,道:「所以白英泰必須死,由夏成中頂上。啊,對了,可以把陸陽生之死駕禍給東海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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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霜子不知何時療氣完功,大潑冷水,冷冷道:「江湖上早已認定是敝幫顧用了羅陰島的紅衣十煞去滅門,還怎能施移花接木之計?」血霞子想想也覺得猜錯了,暗喜姐姐已回復了教訓自己的本色,傷勢該無大礙,嬌氣地聳一聳香肩,靜候解話。
段星道:「有了,東海吳家一向攏斷了沿海貿易的航運,表面上為朝廷效力,奉旨運送官鹽,暗地裡卻與長河幫眉來眼去,大做私鹽賺個肚滿腸肥,我們可以從航運中入手。」
赤麟王給予一個賞識的眼神,道:「星兒沒有猜錯,馬泉在鬼門太子滅了陸家上下之後,應杜當家之安排,把碧鍊玉鼎的運送,委托了為吳家辦事的黑道幫會作保鏢,現在玉鼎已在送來山東的海路之上,只要我們把消息通報給義盟⋯⋯」
這次血霞子急不及待,神氣地道:「夏成中大破合謀幫會,東海吳家自然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血霜子若有所思,沉吟道:「那豈不是把玉鼎也領回去,我們如何制藥了?」
段星雙目放光,竟和血霞子同聲猜道:「夏成中搶回手上的是假鼎?」
赤麟王展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道:「玉鼎若果不是真的,如何駕禍給吳家?只要在適當的時機令鼎子消失,世上便再沒有碧鍊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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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道:「義劍同盟在長江河口挑起事端,會否引來長河幫的注意呢?」
赤麒王呵呵大笑,道:「夏成中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不是想撈個什麼天下第一來做嗎?先不說龍王應懷安,他手下猛將如雲,長河龍王麾下四方太座的實力,隨便挑一個已足以雄霸一方,夏成中不打敗龍王旗下一眾高手,如何成為天下第一? 這就是杜當家計謀高明之處。這一個月,我們靜心養傷觀看中原風雲色變的熱鬧。星兒,你傷得最重,緊記三個月內,切忌和人動手,知道嗎?」
「徒兒懂得。」內心卻往下一沉:「龍王之下的四方太座,真想會他們一會,可惜現在我的雙手,也不知何時康復。」面上難掩失落之情。
轉念心想:「經此一役,終於窺探了上乘武學的境界,始發現自身如井底之蛙,攻下了魔宮便被勝利薰心,以為中原武學不外如是。唉,這次雙臂受如此重創,傷及筋骨,一根手指更被削去,現在除了痛楚,根本動不了,也不知能否康復如惜。這一劍教訓的代價,實在太大了。」想著想著,心如鉛石所墜,頹然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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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失敗,除了戰敗,連雄心也被擊潰了。突然一隻輕柔的纖手輕撫他的臉。
「星弟,不要氣餒,手臂會好起來的,忘記了魔宮寶庫的人嗎?他會把你醫好的,世上亦只有他有能力把你醫好。」血霜子此刻展示出冷漠以外,溫情的一面。外表愈是冷漠的人,內心的熱情,絕不會比其他人少,她對妹妹血霞子的厲色,便是出於內在的親情所動。
段星道:「那被困在寶庫的老頭究竟是什麼人?」
赤麟王難得與三人相聚,話興甚濃,沉聲道:「他們毒魔兩兄弟,一個以毒奪魂,一個以醫製魔,故合稱毒魔,寶庫那老頭不單能把你醫好,還會把你的一雙拳,打造成天下無雙的無敵之拳,但你必須忍受千刀萬割之苦,當你捱過後,天下再沒有人能抵受你的麒麟天火之拳。」
段星道:「星兒不怕痛苦,但如何能做到呢?」
赤麟王道:「星兒,飲下拳魔洪百龍的血,我要你成為麒麟幫不敗之拳,凌駕黑白兩道,以十年之期,把長河幫取而代之,成為中原武林第一大幫會,這就是為師的期盼。」
段星啞然道:「十年⋯之期?」
血霜子代赤麟王道:「海都可汗要君臨中原,乃國家大事,絕非一朝一夕能成的宏願,成大事建軍立業,誰不是要經過千錘百鍊的經營,星弟,海都可汗何曾沒經歷過慘痛的失敗,現在不是建立了窩闊台帝國了嗎?麒麟幫不但要一統武林,以武力制勝江湖,在適當的時機,扶助大汗推翻忽必烈王朝,滅漢取元,這就是本帳的任務。」
赤麟王點頭道:「霜兒說得很對,本王貴為赤麟帳王,國師之徒,絕對不能有失於大汗,損害也密力火寺在汗國無上的地位,更不能掉了神帳的面子。」
段星道:「星兒曉得,海都可汗統領的神帳,都是所向披靡,天下無敵的雄師,與忽必烈的金帳武士在戰場上分庭抗禮,可爭一日之長短。星兒也希望可以助可汗建功立業,為師門爭光。」
赤麟王欣慰道:「有星兒、霜兒及霞兒助本王打天下,本王非常高興,加上杜當家這軍師的腦袋及財力,麒麟幫以十年之期,一統天下絕非無望,本王也很期待終有一天,和其他十一位帳王,站在長城之巔,看著忽必烈族人血流成河,踏著他們的屍身,高舉我們海都可汗的旗幟,把漢人的家園化成焦土,成為我們十二神帳的強者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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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的雄心再次燃起,堅毅不屈的意志從心底再次湧現,道:「麒麟天火,一統天下,星兒赴湯渡火,不辱使命。」
血霜子半膝下跪,道:「霜兒願以血盟發誓,永遠追隨幫主左右,死而後已。」
血霞子卻撒嬌道:「好的話都給你們說了,我一時間想不到⋯⋯幫主,總之我會殺通所有阻礙我們的人。」
赤麟王笑道:「好,好,你們都是難得的好戰士,能委以重任的好孩子,是亞德族之光。本王這次麒麟甲被破,也必須把修為再練上一層樓,才能與中原的頂尖高手爭一日之長短。縱觀天下,西域奇人異士之中,武者以金帳第一武士居首,中原則首推長河龍王應懷安,次而東北雪虎堡的雪虎山君、無常劍佟心及十八山寨總寨主顏太爺三人,再數其餘九大幫會、五大派之掌門,每一個都是武林中的絕世高手,要敗他們於掌下,絕非易事。」
段星道:「師父,請你放心把幫中要務交給我們三人吧,武功一途,非潛心修煉不可。現在星兒弄清楚了方向,以十年之期,使麒麟幫當上武林第一大幫會,星兒有信心辦到。」
赤麟王頷首道:「好,現在魔宮已奪,兩年多以來麒麟幫總算有了自身的總堂。狄崗及萬長江兩位營主這次誅敵有功,霜兒,頒令狄崗出任北香堂堂主,負責擴張長江以北,黃河以南之地盤。萬長江則出任東香堂堂主,以長江以南為界,臨安以東,各人需於三年間建立十個地壇,每壇百人,不得有誤。你們三人以總堂之名,全力扶助。」
三人齊道:「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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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王道:「星兒先回魔宮養傷,本王將會回西蜀向可汗覆命,杜當家的十名黑衣人會成為本王的親使,負責與你們聯絡,星兒,除了武藝之外,你要學懂擅用將士,像狄崗這些猛將正是難得的人材,絕不可虧待。霜兒,麒麟幫必須奉行賞罰分明之制度,功者必賞,授予血麟丹、武功及財寶,過者,輕則降職,重則施刑,叛者嚴懲不貸,放血三天,不死焚之,以立幫威。」
「霞兒,妳生性機靈活潑,是練武的好料子,兩儀軒轅劍一學便會,奈可也密力火寺的武功不合妳的體質,強練不單難有進境,反傷其身。本王閱覽部份由毒魔手抄的魔宮全書後,發現了拳魔手上的全書只得半册,都是男子修練的武功,女子修練的另一半竟然不翼而飛。霞兒,妳負責追尋那半部魔宮全書的下落,再行仔細搜一遍魔宮,看看會否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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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霞子道:「遵令!姐姐,若果我拿到另一半全書,我們一起挑些武功來練,看看誰的武功高。」
血霜子道:「不用了,凝血指已經是上乘的武學,妳一直不專心修練,半途而廢,荒廢了蜂王傳功的好意。」
赤麟王道:「蜂王是本王的好姊妹,她不會介意的,以霞兒的資質,把兩儀軒轅劍融入輕身功夫中,可嘗試一人使兩劍來練,便等若兩人同使,威力必定大增。只要再找到一套合適的功法,提升內力,大成可期。」
赤麟王藉機會點撥了三人武功後,回到幫務上道:「星兒,你與夏成中必須合作無間,但同時也要提防此人,夏成中目前雖然成不了氣候,但當有一天他能窺視天目劍法與道氣歸元結合之奧妙之時,便會是另一個夏重平,那時候要制他便不容易了。」
段星道:「徒兒懂得,此人城府極深,武功深藏不露,武當山上他竟能輕易擋下徒兒的八成的拳力,可見修為絕不在徒兒之下。我們與他父親夏重安達成了協議,以無目訣來交換殺夏重平,現在無目訣還沒繳出來,總推說下落不明,哼,不知這老兒在玩什麼花招?」
赤麟王面色變得深沉道:「杜當家早已說夏重安這人心胸狹窄,武功雖不高,卻總教人一種暗箭難防的感覺。此刻夏成武夫婦已死,他與我們合作,一心便是想成就兒子成為天目山莊的第一人,現在如願以賞,如若他違背約盟,他會明瞭下場將會比夏重平更慘。」
血霜子道:「難道無目訣不在天目山之上?」
赤麟王沉思不語,因為只要夏重平一天還在自己手上,一册還沒完成的無目訣又能成什麼氣候。但江湖上眾所周知無目訣乃融合了兩大劍術名家之劍理所著,被稱為三大武林至寶之一,其影響力可想而知。心中突然想起嚴一岳倒下前的一刻在喃喃自語,不禁回想:「嚴一岳倒下時像在呼喚無常劍佟心,無常劍,劍無常,真的那麼厲害嗎?連鬼門太子此等高手也欲戰而後快,難道他的劍法比夏重平還要高?」
段星回復了少年風發的神采,回應血霜子道:「霜姐,再給夏老兒一點時間吧,這陣子,我們便一邊養傷,一邊欣賞他的兒子如何把東海弄得翻天覆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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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口虞城以東五十里,經年由江水與海流交織出激盪怒潮,如龍吐沫,浪濤翻天,海上崎礁嶙崕,方圓十里喘流暗湧,由蝕岩怪石所組成的島嶼猶像海上的鬼域,如危機四伏的迷宮,等閒人視之為生人勿近的海上墳墓。里許外,五座高低錯落的大石山從水中探出,剛好如巨人的五指伸出海面,中央處,三艘被沖擊擱淺的漁船殘骸,升起了一縷青煙。青煙透出惹人垂涎的香氣,在交錯的殘骸木骨架中,甲板高處被改造成一所高樓,青煙便是由高樓頂端傳出。
「幫主,貨物已過南通北上,再駛一天,只要能繞過長河幫的鹽場關,便可一路無阻直抵山東。」一名漁民裝束的男子道。
一名赤膊中年大漢翹腿而坐,粗眉大眼,肩上烙印了一道鯊魚刺青,在疑似瞭望台的木台上一邊烤著一尾大魚,一邊大口大口地鯨吞米酒,聞言後道:「他奶奶的吳不凡,交給我們漁幫做的事永遠沒一件是易撈的,若然給長河幫把船截著,交錢了事事少,繳貨封艇便麻煩大了。」
另一名坐在下首的女子道:「三哥,長河幫一直持強欺壓我們,每次我們漁幫也要忍氣吞聲,這種活我們還要幹多久?」女子曬得一身棕色皮膚,頭上包著五彩布巾,年紀約三十來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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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膊大漢重重一摔酒壜,罵道:「那有什麼法子,難道去報官嗎?誰不知他們有皇權撐腰,只要他們向朝廷說一句,加重港口的稅金,我們三百艘漁船也吃不了兜著走。九妹,那一水貨究竟是什麼來頭?接頭人是什麼人?竟然能拿出五百兩金子重金來托運?」
被稱九妹的女子沉吟了一會,道:「三哥,聽祈總管說是西蜀杜家之人出面,說與吳公子談妥了才來找我們的,否則吳老鬼才不會為了五百兩金子要我們上這趟黑貨呢,你道這鼎子是屬誰的嗎?」因為委托者來歷不明,即使以高價為酬,吳家也沒以自家船隊接下而轉由漁幫待勞,可見當中必有隱情。
「三哥就是不清楚才問妳,妳倒考究起三哥來著。」話畢揮手示意剛才來匯報的手下退下,曉得穩情為幫中機密。
九妹待手下退出門後,煞有介事地道:「是太湖陸家莊之物,是一口會發光的玉鼎。」
漁幫幫主霍然而起,正在燒烤中的肥美大魚跌落火堆中,灰屑四起,兩眼透出震驚之神情,呆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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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怎麼了?」
「怪不得吳不凡有生意找上門也不幹,原來是陸家莊之物,九妹何不早說,這次可是天大的麻煩。」話音才剛下,門外搶進了一名手下,神色慌張。
九妹長身一巴掌便刮去,「啪啪」,重重的打了那手下兩記耳光,出手快且狠,罵道:「你娘沒教你要敲門嗎?」
看清楚一點,那手下已經被人整理了一頓,現在傷上加傷的一副可憐相,撫面道:「九姑娘、炎幫主,不得了,義劍同盟的夏成中佔了我們的虎口碼頭,說要我們三天內交出陸家的貨。」
漁幫幫主,江湖上人稱鐵鰭炎老三,乃東海沿岸漁民的大頭兒,聞言心中大驚:「來得真快!」對手下卻怒道:「交他的娘,憑什麼?不交又怎樣?」口中雖硬,內心卻在發毛,手下為了五百兩黃金,接了不該沾手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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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姑娘也是火爆性子,揪著手下的衣領,差不多貼面直斥:「你們沒吃飯嗎?我們碼頭有幾百人,也打不過人家嗎?」黑道上被人欺上門來,給傳開去什麼面子也丟盡了。
那手下五官堆成一塊,待九姑娘發洩過後,才悻悻然道:「是江南大俠于南天到了!」
炎氏兄妹惶然對視一眼,心忖:「這次真的闖禍了。」江湖皆知于南天疾惡如仇,江湖上輩份極高,手底下一雙爐火純青的元煦掌能鑠金碎石,可不是開玩笑來著,兩人的面色瞬間變得難看之極。陸家莊滅莊之消息早已震動整個江湖,現在漁幫被套上偷運遺寶之嫌,等同與整個白道武林對著幹,說得不好聽,在武林公憤之下,漁幫難逃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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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炎老三久經風浪,驚魂稍定後,來回踱步了良久,斷然道:「被人欺上門還要跪地求饒,交了貨後漁幫以後如何還能在黑道上混?哼,于南天老兒,反正已找上門來,就看看是誰被吃掉?九妹,沒辦法了,妳去請顏太爺出山吧。」
九姑娘驚嚇的表情比剛才聽見于南天的名字更甚,牙關也有點顫抖,道:「三哥,不要開玩笑了,黑道上惡名遠播的十八寨總寨主顏太爺?我們如何請得動他老人家?」
「嘩啦嘩啦」,炎老三一腳把酒壜踏得希巴爛,咬牙道:「既然是于南天,黑道上除了當年的六魔之外,放眼當今武林可以震懾他的,一個是我們的對頭應懷安,另一個就是顏太爺,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
九姑娘方寸大失道:「我們做海上的,十八寨做陸河湖泊的,真正的河井不泛,加上與十八寨一向沒有交情,如何請得他動身,三哥開玩笑也要有個譜兒。」
炎老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轉過雄軀,把擱在一旁,通體黑漆如亮睛的長鐵叉拿在手上。細看下八尺長的漁叉鐵柄,雕刻了極精緻的海浪紋絡,三頭分叉閃閃生光,倒鈎寒芒刺骨。炎老三運勁提起,臂膀肌腱也賁了起來,可見鐵叉分量極重。他珍而重惜地看了幾眼,道:「九妹,妳帶幾名手下,攜這支轟雷叉及二百兩黃金上虎背山,顏太爺一定會應承來助拳的。」
九姑娘氣憤道:「三哥,這支轟雷叉就是你的命根子,也是我們漁幫幫主的象徵,怎能送予他人。再加上顏太爺也不懂用漁叉,送他又如何了,我們送還那臭鼎,賠錢給吳家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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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老三道:「九妹,妳在黑道也混了不少日子吧,那有這麼簡單的,要在黑道稱雄,憑的是什麼?」其實九姑娘也懂得,只是憤慨難平才衝口而出。
「但交了轟雷鐵叉真的能請得動顏太爺嗎?」
炎老三緩緩回頭,正容道:「只要漁幫能闖過這一關,即使失去這支轟雷叉,若可贏回黑道上的尊重,這才是對得起先祖之舉。九妹,收了人家錢財,便要替人擋災,若然這次漁幫連于南天也摃得起,以後我們便有好日子過了,出來混就是為了爭一口氣。」
炎老三走出甲板,舞起重達百斤的轟雷叉,甲板瞬間如黑雲蔽天,寒風刮面,身後的九姑娘也得退避三舍。炎老三愈舞愈快,雷聲隆隆,竟含開天闢地之勢,鐵柄嗡嗡作響,猶如向大海長嘯呼喚,天上駭然聚起雲霧來。
舞得一會,炎老三倏地一止,單手向天舉起轟雷叉,向天狂呼咆吼:「江湖上無人能抗拒鐵力堡的兵器,強如十八寨龍頭顏太爺,即使看不起我們漁幫,也不敢看不起鐵力堡,因為這柄轟雷叉,就是代表了鐵力堡,代表了江湖上絕對的權力,此轟雷叉就是出於當今鐵力堡主之手!」此時一度電光從天而降,直打到轟雷叉身上,炎老三大喝一聲,揮叉一轟,砰隆一聲巨響,破船船舷被打出一個丈剩缺口,堅木猶如腐朽,威力之驚人,如三匹悍馬前衝之力。
「見叉如見鐵力,如顏太爺收下此轟雷叉,非來助拳不可!操你娘的義劍同盟,十八總寨來做本大爺強援,就看看誰的人多,誰的手臀夠硬!」
第十四章 完
預告:第十五章 東海 風雲
夏成中率領義勇旗追尋鼎蹤,在麒麟幫馬泉悉心安排下,直搗漁幫碼頭,以白道聯盟之力迫令炎老三交出碧鍊玉鼎。夏成中能否一舉順利立功?麒麟幫的借力打力,又能否動搖雄霸東海的吳不凡家族?蘊釀多時的江湖風暴,各大勢力之比拼將由玉鼎之爭掀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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