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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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動 傳功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二………」
「笨小子,不用數了,剛好是八八六十四個方格,由九縱九橫的天山黑鍛鐵以活榫口接成,每方格嵌藏的鐵方片可按上下左右方向移動,看見嗎? 每方格內置的拗坑,最多可重疊三塊鐵方板,整塊如豎立起來的大棋盤嵌進了加固的岩石中,只有把方塊移至合適的方格中,鑰齒才會解開,這就是天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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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真的是巧奪天工,如此奇鎖是什麼人想出來的?」應復匡雙手不停地嘗試從方格之間移動方塊板,「叮咚叮咚」碰撞有聲煞是有趣,把玩了一會兒,眼前封著洞口的大棋盤天鎖,觸手生寒,聞風不動,心想真不知那老者是如何打開門鎖的。
「能想出如此折磨人的鑰盤,從易經八掛陣中變化出來的匠心獨運設計,除了雲在潛之外,古往今來尚有何人?」短小精幹的老者拓著一盞油燈,在應復匡三步外席地而坐,微微晃動的耀光把他一張僅如十歲的童顏照得亮目分明,使應復匡驚訝於天鎖的設計時,更感奇異荒誕,如非老者長了一頭白髮及長眉及腮,聲線乾啞,外表完全跟一般小孩無異。
「姓雲的? 難道是與奇雲堡有關係的人?」應復匡不得不聯想及此。
「正是雲賀天的伯父,前任奇雲堡的堡主。」老者忙不迭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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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嗯」了一聲,刻意閒話家常般問道: 「前輩如何稱呼,該是小子長兩輩的人大人物對吧?」
老者捲弄著長眉,露出一掛陰森森的牙齒道: 「對極,老子正是江湖上人見人怕的西蜀鬼門傳人,鬼門童子。」
應復匡睜眼張口了一會,喜道: 「原來前輩便是大名鼎鼎的鬼門童子,怪不得本領那麼高強哩。」實情是他才首次聽見,但不得不奉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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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童子聞言不但沒有歡容,反是沉著了童面,半蓋眼簾道: 「小子真的是應懷安的兒子嗎? 怎樣兩父子的氣質完全是海淵之別,一個心高氣傲,自以為是,小子卻口甜舌滑,懂得逢迎作勢,俗語說虎父無犬子,喂,你是應懷安親生的嗎?」
應復匡心想: 「這老頭說話毫不轉彎抹角,小子也不用過於造作了。」聞言輕笑一聲,坐到鬼門童子身旁去,以肩頭如老友般碰他的肩,道: 「實不相瞞,小子也懷疑是不是他親生的,故此才來到這裡來尋找娘親問過明白。前輩,你曉得不知道自己娘親是誰是多麼可憐的一件事情嗎? 最可恨是知情的爹爹總是不告訴人家,天下間那有這般當父親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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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童子拍手道: 「對,老子也是說你的爹爹不對,所以老子偏要和他作對,他不告訴你,待老子來告訴你。」
應復匡倒翻滾開,向他叩拜下去: 「前輩大恩大德,小子沒齒難忘。」
鬼門童子仰起鼻子受他一拜後,拍一拍身畔的空石塊著他坐下,把油燈擱在一旁,道: 「哈,是否大恩大德之後再說,這要由三十多年前成吉思汗晚年時說起,小子,你曉得金帳武士是什麼嗎?」
「略有所聞,就是大汗汗帳的十八名親衛武士,被視為蒙古諸族中最頂的尖高手群。」
「應小子說得沒錯,不過雖然是頂尖,卻跟老子還是差太遠。」
「對極,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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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童子興致勃勃的說下去:「蒙古黃帝老兒在馬背上縱橫一生,打下了前無古人的萬里江山,建立後無來者的大蒙古帝國,但即使鐵騎軍橫掃關內外又如何? 人不能勝天,年壽終有定數,無奈歷代諸王皆視已與天同壽,希望自己能擁有長命不老之身,大汗亦沒法屏退這魔念,當年聞得天竺國西垂有一隱世寺廟,當中的一口神井裡的井水能令人延年益壽,便馬上命金帳武士趕赴請求井水,怎知諸將抵達時被廟主一言拒絕,之後不由分說當然動起手來。小子,你猜到結果是怎樣嗎?」
應復匡深明獨唱無味,樂得接題道: 「金帳武士大敗而回,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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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子怎麼知道的? 那個廟主看上去平庸得很,卻以單人之力把六名金帳武士踢出廟門外,哈哈,未逢一敗的金帳武士如喪家犬般回去覆命,大汗當然勃然大怒,親自率領一萬兵馬圍寺去,怎知數月後廟主早已聞風潛逃,不但帶走了四瓶井水,臨走前還把石灰倒入井中令井水乾涸,徒然令大汗空手而回。此舉引起了大汗的激憤,把廟宇坐落的村子在一夜間燒成灰燼,無辜的數百名村民無一幸免,自此,神水的傳聞便由金帳中傳了出來。」
「噢,原來故事是這樣的,那麼,如何跟我的娘親拉上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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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童子像沉沒在思海之中,眼神呆望著前方的天鎖,猶如自言自語道:「自此,金帳武士四出尋覓那名廟主高手,追捕中曾交過數次手,縱然把他打傷了仍被他僥倖逃脫,直至兩年後的一個晚上,廟主著實無處可逃,便孤注一擲,竟想到潛伏到大汗的軍營中,可說是膽子大卻心思慎密,這一著令他亡命天涯的日子有了喘息的空間。
廟主突然如在人間消失了般,令早已被舊創新傷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成吉思汗更是不顧一切的欲得而後快,在那數年之間為了那四瓶神水掠城無數,大小寺廟更成了搜括的對象,令金帳武士在西域變成了厲鬼一般的可怕,當然,比起老子還是猶有不及。」
應復匡知趣的道: 「對極,對極,前輩比厲鬼還可怕。」
鬼門童子沒被他半奉半貶的戲言所觸動,續道: 「廟主為了掩飾身份,在軍營中扮成了一個負責照顧馬群的服役,在飼馬帳的地下挖了地穴把神水藏了起來,可說是神不知鬼不覺,試問金帳武士誰會懷疑到大汗身處的大營之中去,但天網灰灰,廟主終是人而非神,一絲的遺望改變了神水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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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耐心地等他說下去,同時亦奇怪天鎖之外沒有一絲動靜,外面的官晴或十四妹皆沒有上來打擾二人。
「廟主經年被金帳武士追殺其實陽壽早折,而當他曉得自己時日無多之際,便萌生如何把一身武功傳給後世的想法,日子在大營中一天一天的過去,天意難測,竟被他碰上了當時花年正茂的頌寧公主,亦即是拖雷的第十二位皇妹,忽必烈的細族姨。」
鬼門童子嘴角含春,面容如回復到真稚童顏般可愛,細說當年: 「頌寧公主天生麗質,聰敏異常,原來廟主早就看中了她的天賦及對武學的悟性,奈何身為下人奴僕怎可能輕易接近皇室成員,一直等待之下,終於在一次皇族的守獵祭典中,為自己制造了一次接近公主的機會,好促成與主公締結師徒之緣,就是人為的墮馬意外。」
應復匡機靈的猜道: 「廟主讓她坐上吃了軟蹄散的馬兒,當公主騎至某一處時,意外便在預料之下發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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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童子笑意輕洩,道: 「差不多就是這樣,公主掉進了一個深谷之中,族人們尋遍不獲,都認為她被野獸吞入了肚子,生存機會渺茫,搜索了兩天便公佈她的死訊,然而真相當然不會這樣。」
應復匡道: 「廟主安排了深山傳功。」
「對,這一傳功便是兩年,頌寧公主為了能逃出被困的山谷,每天苦練廟主傳授的神功,其領悟及後天的努力大出廟主的意想之中,剛出兩年光景,十八歲的頌寧公主便盡得其所學,除了功力尚淺之外,天竺的佛門神功已能融匯貫通,著實令廟主老懷大慰。」鬼門童子像愐懷了一些事情後,續道: 「區區一個山谷怎困得住身懷絕藝的頌寧公主,當她回到草原上時,剛好是父王第三次西征回來,正要期待父女重逢的喜悅之際,卻被她看盡了蒙軍如何對待被抓的戰俘及奴隸,女的受盡凌辱,男的受盡不為人道的折磨,使習乘佛門心法的頌寧公主覺悟了戰爭的殘酷,就在廟主元寂的那一個晚上,她擕同婢女侍從一百餘人,連同神水一起離開了大汗大營,自始在人世間飄泊傳法。」
應復匡問道: 「是否她們最終找到來鐵力堡了?」
鬼門童子敲了他的頭殼一記,笑罵道: 「臭小子,給老子賣弄些懸虛,多費些唇舌不成的嗎? 老是一猜便猜著,省去了的情節現在說不說好呢?」
應復匡咧嘴一笑道: 「嘻,把大綱說完,前輩可以重頭詳細再說一次,小次必定備席奉場,決不插言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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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童子收歛起笑容,道出了一個應復匡始料不及,日後對中原武林牽涉重大的隱密:「頌寧公主當年回到大營後曉得父王力邀雲在潛出山為他建造皇陵,在出走前摹模了天鎖的構造設計圖,並帶來了鐵力堡,希望鐵力能為她打造天鎖來封存四瓶天竺神水,眼前這一道天鎖,實情就是當年鐵力為頌寧公主打造出來的模擬試品好讓她熟練其解鎖的技巧,而那一段美好的時光,便是老子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這石洞,這一道天鎖,留下了我和小頌青蔥歲月的回憶。」
說至及此,應復匡也為鬼門童子高興,道: 「想不到前輩和公主竟然有一段大好的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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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誰說的?」 鬼門童子變面的速度比身法更快,把應復匡嚇呆了,一雙冷目透出了森森寒意迫視自己,道: 「可惡的是你娘親一班侍從婢女,阻止老子和小頌交往,說老子是長不大的怪胎、鬼門妖人、邪心不正,使老子受盡睥視的目光,離間老子和小頌的感情,更暗中施毒來毒害老子,哈哈,其實她們才是其心不正,女魔頭、大妖女,她們一心要殺老子,哈哈,卻殺不了,殺不了,她們天竺的佛門武功根本耐何不了易神經,易神逆經,天下無雙,對,我的好徒兒呢? 我的小娃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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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胡言亂語中,他在天鎖上的方格「叮叮噹噹」快速推動了十數下,「噗隆」一聲沉響,「呼」的一聲閃出了門縫,不出三息間,當應復匡還沒回過神來,鬼門童子捏著十四妹的右邊鎖骨,和自己同一命運像提小雞般把她帶了進來。
應復匡看見洞中多了一個人,心中寛了一點,趁鬼門童子忙於關上天鎖時,湊近十四妹問道: 「大姐,是不是前輩在虎背山上救妳出來的?」
十四妹無言以對下,鬼門童子把一顆大頭硬插在二人中間,表情豐富的道:「當時老子上老賊的歲殿偷了顏老鬼的碑文,把他氣得七孔,不,加上屁股是八孔生煙,那老鬼一直收藏著神水碑文的臨本,卻被老子發現了,嘻,有了碑文,老子便可以去找小頌,去找我的小頌……小頌在等我……」說至最後凄然不禁,流下了眼淚來。
晃晃的柔弱燈光映照在應復匡與十四妹二人的面上,兩人的眼神在隔了面具的咫尺距離一碰,一種親近的情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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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再次被觸動,十四妹暗自神傷在想: 「祭劍峰上被霍難圖侵犯的一刻,便是由眼前這小子所營救出來,他是目睹一切的唯一見證,那一次想必傷透了臭書生的心,十四妹已非清白之身,還怎有面目面對他們,臭書生又怎會接受一個不清不潔的女子? 那天晚上墜崖之後,童子便收了我為鬼門弟子,稱得上鬼門弟子,便得發誓必須隔絕人間之情,父母的親情、朋友的友情、君臣的忠義,以及人世間一切的七情,忘情始能乘上鬼道,但為何師父他………」她怎想到在鬼神童子的哭聲下,令自己也心生疑惑,究竟人是否真的能夠忘情?
應復匡在審視十四妹的眼神一會後,在鬼門童子的哭聲中柔聲道: 「十四妹大姐,妳不認小子不打緊,小子知道妳是有苦衷的,但九姐及肖大哥真的想念妳得快瘋了,尤其是肖大哥,他決意耗一生的時間來找尋妳,他不管妳願意接受與否,不見妳一面是絕對不會心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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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娃與所有人都沒再有瓜葛,除了一人。」十四妹淡淡道。
「什麼人?是肖大哥嗎?」應復匡抽著十四妹綑在背後的衣袖追問道。
「鬼娃非殺顏信不可。」冷漠中透出的殺意,陡然令應復匡心生寒意,暗忖: 「為何她要殺的不是霍難圖,而是顏信?」故問道: 「十四妹大姐,為何要殺那老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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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童子像哭夠了,涕淚滿面的道: 「那老鬼教唆霍難圖抓去徒兒欲得到易神之軀,始作俑者便是那死老鬼,小子,你知道原因嗎?」
應復匡即使知道也不會說出來,更何況真的不知道,只好搖頭等待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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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怕死。」鬼門童子現出笑容道。
「怕死?」
「對,他怕得要命。」鬼門童子湊著油燈後現出的笑容更是詭譎可怖。
「為什麼?」
「他怕會死在一個人的手上。」
「以他的魔功,即使小子的老爹也怕了他,顏老鬼還能怕誰了?」
「哼,天下間能殺他確沒幾人,但他既不怕應懷安及夏重平,也不懼無常劍佟心,因為老鬼一直沒有給予他們殺自己的理由,唯獨是一個人。」
十四妹終於忍不住多言的習性,淡淡的答道:「是鬼娃的師伯。」
「師伯?」應復匡搔頭難猜,想不到誰是她的師伯。
「啪」,鬼門童子抽了應復匡一記後尾枕,道: 「笨小子,比你的爹更笨,天下間有能力擊殺世間任何一個人,只有老子的師兄才能辦到。」
「前輩的師兄?」
十四妹道:「鬼門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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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太子?」應復匡沉吟一會,道: 「好像在那裡聽過此名頭,他又為何要殺顏老鬼呢?」
十四妹解釋道:「師伯是羅陰島紅衣十煞的首席殺手,如有人出得起報酬,他絕對會殺了顏信。」
「哈哈,小子,明白了嗎? 顏老鬼怎能料到那一天會有人出價要他的人頭,鬼門弟子要殺一個人,除非實力相差太遠,否則在本門易神經之下,如雙方武功在伯仲之間,鬼門弟子仍可說是穩操勝劵。」
「真的嗎? 小子明白了,所以顏老鬼是希望藉十四妹大姐的身體來參透易神經之秘。」
鬼門童子搭著他的肩膀,狀甚友善道: 「小子這次變聰明了,那你又猜一猜為何老子把徒兒抓進天鎖來?」
應復匡拉長了臉,搖頭聳肩道: 「小子怎知道?」
鬼門童子放開了他,往洞穴黑暗的深處退去,然後道: 「鬼娃,給師父殺了這神婢的殘種,誰叫她們當年阻撓老子和小頌的來往,好徒兒,快殺了他來為師父洩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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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十四妹二話不說,腿招一掃,快如閃電,直向應復匡胸口鑽去,「砰」,應復匡還沒機會反應過來,慘被擊出丈許撞向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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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在使用轟雷叉過度後體力尚未回復,胸口吃個正著,十四妹這一腳踢得不輕,「哇啦」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大姐,不要……」
「砰、砰」,十四妹出腿如風,在黑暗中辨色如神,以足背如掌括般賞了應復匡兩記耳光,冷冷道: 「誰是你的大姐?」
應復匡自知無力反抗,加上他根本不會向十四妹動手,擦一擦嘴邊血跡,雙目射出神光,笑道: 「小子的命本就是大姐救的,妳要拿去,小子絕無怨言。」
此言一出,十四妹一怔下,不再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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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玩,不好玩,小子不還手一點意思都沒有,啊,有了,鬼娃徒兒,妳下去殺了他的相好,那麼他便不得不動手了。」說罷身體力行,回來到天鎖前開始扳動方格塊,打算放徒兒出外行兇。
「噗隆」,天鎖再次被開啟。
「徒兒,快去……」
一句話還沒說完,一隻大如石磨的手掌探進來,抽著鬼門童子幼如孩童的前臂往外一扯,鬼門童子竟被那只手從門縫中硬抓了出去。
「師父……」十四大驚下往外追出,怎知又是同一命運,剛好來到天鎖前,被同一只巨掌在胸口一抓,全手頓感受到一股熱力入侵體內,頭腦一陣眩暈,身體瞬間變得軟弱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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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內的應復豈能不驚? 一把沉若悶雷的聲線從門縫外傳入:「童子老兄,鬧夠了沒有?」
「嘻嘻…想不到要你老哥親自出馬。」鬼門童子嬉皮笑臉的話相,不用親睹也知他如小孩童般被抓了起來,不敢造次。
「老匠本來也懶得管你那麼多,任你自己困在天鎖之內自生自滅,但你抓了故人之子入內,老匠便不得不管了。」那人老氣橫秋的說著,自有一種令人不敢違抗的氣焰,並續道: 「裡面的小子還不出來? 如天鎖自行關上,天皇老子也幫不到你。」
應復匡聞言豈敢怠慢,在剛好僅容人頭穿過的狹縫中鑽出石洞,看到了一名全身被薰黑的六呎大漢,左右手各拿著鬼門童子及十四妹,向他沉聲道: 「不要問,跟老匠來。」
話畢在大樑上一躍而下,如此拿著兩人加上自已的體重,踏地無聲後如一只狸貓般靈動,以快絕的身法到了廳門處,回首道: 「還不快下來?」
應復匡跳下來後看見了官晴與血霞子待在一旁,放下了心事,問道: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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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晴盈盈一笑道: 「一物治一物,能把鬼門弟子玩弄於股掌中,除了鐵力堡主尚有何人? 快,我們一起跟去吧,否則便會在堡中迷路了。」最後一句是向血霞子催促。
三人施展步法緊隨漢子身後,在幽暗的長塚道中左穿右拐,每一段走廊的未端便有八級往下的梯級,間有路經一些門房,應復匡心中暗自默記:「憑記憶我們是以四角形在兜圈子往下方走去,樓層以易經爻符來刻注,乾、兌、離、震、巽、坎、艮、坤來劃分,剛才我們處身的迎客是乾層,每往下走一截走廊的步數便愈多,代表四角形周長越長,刻下是坎,即是往地下走了六層樓了。」
應復匡與血霞子二人差不多使出全力才能跟上官晴,而相信官晴也是刻意放緩讓他們跟上,否則以鐵力的步速,早已消失在堡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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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艮層,視線豁然開朗,偌大的四方形演武廳出現在眾人眼中。上方開了一個大圓洞奇異地竟能透入天然采光,把堅硬而光滑的岩石地面照出了一個亮光圈,四面牆壁高愈兩丈,長度剛好是八丈,中間處皆設有出入口,門洞上清晰能見到金屬的名稱: 銅、鐵、錫、鉛。他們走出的門洞,正是鉛門。
單一的黑鐵顏色並沒有沉悶的感覺,反令整體空間統一起來,把焦點能聚在光照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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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入目的,是一件眼熟的兵器,筆直的插在采光圈的中央,不禁道:「小瑪兒,是轟雷叉。」
血霞子向四周掃視,道:「不知鐵力用了什麼手法把鬼門童子兩師徒制得貼貼服服,乖乖的坐在一旁。」
但見兩人被安置在一張長石櫈之上,鐵妮在旁監伺。
官晴道: 「是鐵力堡的不傳秘技煉脈訣,與江湖上流傳的截脈之法異曲同功,但奧妙之處晴姐姐也不甚瞭解,難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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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力全身被煤炭所薰,除了眼洞亮出精光外,著實與周遭的石板及門壁融為一體,他如一顆活動的大煤炭般走到應復匡的身前,令應復匡感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應復匡不自然地說了一聲: 「前輩,你好。」
鐵力一張黑面長滿了鬍子,近看始清楚他的輪廓是粗獷中帶層次分明的面容,五官端正,鼻樑挺直,全身隱隱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權威魔力,使人有一種膝頭鬆軟拜下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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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晴開口道: 「堡主不喜人稱他為前輩,學無前後,匡兒,稱呼堡主便可。」
「是,堡主,應復匡拜見堡主。」正欲拜下去時,官晴伸臂一撓,道: 「堡主不受任何禮拜。」
「是的。」應復匡只好抱拳站直。
官晴介紹道: 「這一位是上官倩梨的徒兒,瑪索兒姑娘。」
血霞子淡淡的拱手道: 「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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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力向三人道: 「三位大駕來到敝堡,就是老匠的客人。這裡是鐵力堡的悟武殿,應公子,請。」
應復匡以眼神向官晴詢問原由,官晴無奈攤一攤手,道: 「姐姐也不知道,匡兒請教堡主去。」
血霞子猜道: 「因為你㩦轟雷叉同來,故堡主以為你是有事相求,是否兵器出了問題?」
鐵力沉聲道: 「不是轟雷叉出了問題,是應公子出了問題。」
官晴內心一震,忙道: 「是否幫主在信內提到匡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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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力胸口起伏,長長吁一口氣,直視了應復匡一會,道:「三天前公子勉力使用轟雷叉之後險被天雷反噬,若非丹田尚有龍神瑙的效力所護,公子或許早已英年早逝。」
官晴與血霞子聞言一愣,此刻方才明白,原來應復匡從閻王處打了一圈回來。
鐵力道: 「來吧,以轟雷叉使出家傳的戰龍戟招數給老匠看,記著,用一半功力便可,當手握雷叉的手開始感到雷叉的不安時便停下來,知道嗎?」
應復匡眼神一亮,挺步拔起光圈中的轟雷叉,道: 「如堡主所言,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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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收歛心神,引功聚氣,從丹田導出約五成真氣,傳功於手中轟雷叉,在空中武起一圈,耍了兩個把式,大喝一聲: 「翻江倒海。」倏地原地一彈,身子在空中騰轉,舞起轟雷叉疾射向對門的空處,一股隔空旋勁由叉尖激射而出。「轟隆」一震,氣勁到處,丈許外的石壁飛沙走石被轟出一個人頭大小的小坑,應復匡卻同時大叫一聲,「嗆郎」,轟雷叉脫手墜地,猶自在地上嗡嗡作響。
應復匡喘著氣道: 「怎會這樣的?」
鐵力舉步走近拾起轟雷叉,以一雙粗大厚實的肉掌珍而重之的輕撫黑黝的鐵柄,流露出無限憐愛之意道: 「好孩子,好孩子,不用怕,不用怕。」
官晴與血霞子面面相覷,待鐵力解開疑雲。
一旁的鬼門童子插嘴道:「這柄用來打魚的魚叉本是炎小子之物,此刻由應小小子來使,魚叉老兄當然不大願意呢,哈哈。」他在小子前再加一個小字,說明應復匡較炎老三更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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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力道: 「童子老兄說得不錯,這柄叉本是前兩任鐵力精心鑄造給漁幫的老幫主使用的,目的是用來捕獵在沿海肆虐,吃下不少漁民入腹中的大惡鯊,他們有一套家傳的絕學叫做霹雷動。當年,前任鐵力便是為了此轟雷叉派鐵卒遊歷東海之巔尋得此天雷石,來配合炎老幫主的一手霹雷動來鑄造的。應公子,此叉傳至炎老三手上時,因為霹雷動練不至上乘境界,令轟雷叉發揮不了應有的潛力。今天,老匠受令尊龍王所託,傳你霹雷動,希望你能在堡中待至完功,使此轟雷叉能覓到真正的主人,應公子,你願意嗎?」
應復匡茫然不知的望向官晴,官晴喜出望外的道: 「還不快叩謝堡主。」心中極是欣慰,抓起身旁血霞子的手道:「瑪兒姑娘,匡兒真有福氣。」
血霞子心中的快意一閃即逝,任官晴握著自己的手,卻暗自憂心: 「唉,小子武功愈高,對幫主的威脅便愈大,這次幫主允許我與小子相處便是為了希望他能加入麒麟幫外,縱然不能成事,也好令他日後為敵時投鼠忌器,以情為牽絆,究竟,我兩在一起是對,還是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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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網情絲結於喜,纏於愁,解於悲,斬於哀,世間幾許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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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簷飛瀧雨濛濛、劍勢踤阹氣滂滂、窮途力末先不破、彩霞躡步影憧憧。」口訣夾雜霍霍劍影,吸引著一名少年在嶙峋的石岩上注足觀賞。
在天目山莊後山上的瀑布前,跌岩錯落,一名七歲孩童不懼危石,以木劍揮指拍打水簾,看似兒戲的手法,看在一身樵夫打扮的少年眼內,卻另有一番光景。
「這小孩便是夏成武的長子,看他執劍的手法雖然有名師指點,出劍法度不錯,惟劍至中途心浮不穩,令一套上乘的劍法變成了下乘。」
武心一動,來者來到了十丈之內。
白影從身後丈外站定: 「段少幫主,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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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夫轉過身軀,一張峻冷的面容稍寛,拱手笑道: 「恭喜夏旗主榮升正劍門的門主。」
「段少幫主,誅霍難圖乃你我合力之事,客套話不用多說了。 江湖傳聞是否顏信親至魔宮找晦氣去了?」夏成中一身白衣出現在岩台上,瀟灑自若,神采更上一層樓,眼中往瀑布下方一瞥,夏軍正自陶醉在練劍之中,不察岩台上有人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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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幫主曉以利弊,雙方先按下嫌隙,合力打擊長河幫始為上策,顏信被說服了。」
夏成中瞠目一閃即逝,道: 「怎麼可能?」
段星好整以暇道:「黑道上自有黑道的一套,當大家認定了長河幫為共同的打擊目標後,很多事情便可以非常的手法處理,恩仇自會如炬火般熄滅,只要沒人再點起,仇火自然會被遺忘。」
夏成中道: 「應懷安包圍了滿春樓三天,乃江南道上極不尋常的大事,剛好吳不凡來到天目山上自投羅網,被練萬山抓個正著,事情絕非巧合,段少幫主可否告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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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道: 「應懷安出手了,這也是大出我們的估算之中,但也有預料不到的收獲。不利的地方是以應懷安的睿智,必定聯想到我們與杜家正是一丘之貉,密謀合力拖垮吳不凡,長河幫絕對不會再坐視我們的擴張。有利的地方是他以避嫌出手阻止滿春樓支援吳不凡,至使倒楣的吳不凡裁在練萬山的手上,同時令我們警覺了他在做功夫。應懷安的手段是先禮後兵,已發出武林帖邀請我們參加半年後的五省大會,我們將會首次在十幫會前正式亮相。不過夏門主可以放心,他一定不會扯到義劍同盟的頭上去,琵琶島一役幹得非常漂亮,江湖上絕對沒有人會懷疑到夏門主的頭上去,加上朝庭的加冠更是鐵證如山,有了鎮南王這一張皇牌,夏門主的招牌在白道的地位如日方中,前途無可限量。不過……」
「不過什麼?」
「應復匡墜海竟沒死去。」
夏成中心中一晃,隱隱猜到段星相約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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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成中道: 「是長河幫的人救了他?」
段星沒有隱瞞道:「是敝幫的血霞子護法救了他,而幫主沒有下令殺他。」
夏成中道: 「殺了他便沒有了一著棋子,杜當家當然不讚成。」
段星解釋道:「問題是於理不合,這一關鍵時刻,麒麟幫還沒有足夠的實力捋長河幫的龍鬚,也沒有殺他的足夠理據。」
夏成中道: 「段少幫主的意思,是想由夏某出手?」
段星面向瀑布道:「莊中的碧煉玉鼎直至此刻仍被封存,多少是礙於朝庭的關係,夏門主,如若五大派的門主要一睹玉鼎的風采,你會如何推搪呢?」
夏成中道: 「爹爹一直以不詳之物來搪塞,及希望留給陸家後人來領取而打發過去,其他門人皆指言之有理而不再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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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驀然回首,沉聲道:「當天我們三人合戰霍難圖,江湖上只有應復匡一人曉得我們合力之事,按血霞子護法套取的供詞所知,他是清楚我幫從十八寨手上取走了碧煉玉鼎,那麼,貴莊中的玉鼎又能如何能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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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成中終於明白事件的始末,繼吳子龍之後,應復匡是最有機會指證自己與麒麟幫合謀的人,眼中不禁現露殺機。
夏成中默思了一會,問道: 「杜當家可有對策?」
段星道: 「夏門主,難道你忘記了還要找麒麟幫一報師門之仇嗎? 兩件事不妨以一件事來辦?」
夏成中道:「請少幫主指點。」
段星道: 「江湖傳聞一名手執轟雷叉的人與本門護法一同出現在太行山的匠坊,這消息如果傳入了義劍同盟的耳中,會演釋為什麼意思呢?」
夏成中不用多想,馬上接道: 「同流合污,招兵買馬,對白道極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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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一搭夏成中的肩頭,道: 「杜當家的意思,是要長河幫在五省大會上分一半江山出來,就是長江以南的所有地盤。刻下雙水聯已經在杜校的操控手上,十幫會的事情由我們分工來負責,白道上要做的,是以趕絕麒麟為名,暗中打擊在南方活躍的十幫會,當中收拾天府門便由義盟來出手,如何? 在行動中便可順手解決了門主心中的隱患。」
夏成中雙眼閃過兇光,道:「天府門?正是盤踞太行山山麓的幫會? 應復匡在那兒幹什麼呢?」
段星道: 「他要幹什麼也好,天府門包庇麒麟幫歹人,便是拿他們來祭旗的最佳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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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話 完
預告: 第五十話 天下 大亂
策劃經年,麒麟幫聯合十八寨數千惡寇,杜校暗中操控的雙水聯,掌管滿春樓的玉蜂王上官倩梨,加上暗中策動的夏成中,為了能在五省大會上拖垮長河幫,將以雷厲風行之勢打擊十幫會人馬,勢要孤立長河,趕其走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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