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皇拳 屈辱
江湖,一個充斥著權與慾的世界,要攀至頂峰,受眾人仰望崇奉,自強武道,是奪得權力的唯一路徑,強武是維護權勢的基本力量,矛盾的是,也是維持正義的力量。不管正與邪,為何人們總會信服在強者之下?理由是,強者付出了不為人知的努力,自強生息,超脫常理,達至一般人不能高攀的境界。人們所信服的,是一種畢生也追求不到,高高在上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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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信與于南天這十年一別的‘握手’,不僅是見面的招呼,還是邪與正的頂峰較量,把觀海樓的西廂變成了武道場。
十四妹被氣流扯得腳步不穩,緊扯著炎老三的手臂,花容失色道:「哥,他們在玩什麼?」炎老三正暗自運氣對抗兩大氣流,那有空閒回答她。
十多碼外的夏成中加強了馬步之定力,被眼前一幕所震懾:「兩個老鬼是怪物嗎,這算是什麼級數的功力?」
不一會,沉重的紅木椅子也氣旋被吸往露台,撞毀了露台的欄栅,直飛跌出三樓之外,眾人開始曉得事態嚴重了。西廂如置身強烈暴風中,所有雜物皆被扯出了空中,在空中不停盤旋打滾,藯為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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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兩大頂級高手比拼,吳子龍也無計可施,惶惶暗道:「再這樣下去,觀海樓要給兩人移為平地。」
十四妹由拉著手臂,變成了緊緊的摟著三哥,叫道:「快飛起來了,飛起來了,不要⋯」眼睛也不敢睜開,雙腳已難以站實地上。
義盟眾人武功底子不弱,但也得步步後退,靠在牆上方能站隱,廂中也只有吳子龍、肖公子、炎老三及夏成中四人能憑一己之力抵抗風暴,高下立現。
顏信與于南天兩人面不改容,右手緊緊相握,不斷把真力調升,抗衡對方深厚的功力。顏信一身霸道邪功,橫行黑道三十年,世間難逢敵手,此刻再遇功力悉敵的對手,怎能不叫他興奮雀躍。
于南天身負玄門正宗元煦功,早臻登峰造極之境,真力宛如延綿江河,看不見盡頭,對顏信攻來的邪功寸步不讓,正邪功力所築起的氣網在空中相互交織,固而掀起了強大的暴風流,登時風雲色變,觀海樓那能抵受此等無匹風力,勢必落得牆分瓦解之下場。
吳子龍目睹兩人的招呼打得如此'熱情',才暗暗後悔把義盟請來了觀海樓,此樓的一碗一碟,一草一木,皆由他親自挑選,下了不少心力來佈置,此刻怎不心痛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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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成中為顯身價,全力聚勁於下盤與吳子龍並肩而立,心中的震驚與喜悅在內心纏疊。震驚,是深深體會原來自己一直如井底之蛙,自以為一手天目劍法大可晉身武林中上流高手,只與各大掌門差之一線,誰不知觀海樓上,終於明瞭甚麼叫天淵之別,窺探天外有天的境界。喜悅,是因為師父夏重平被譽為中原第一劍,即是假以時日,他也有壓下眼前兩大高手的可能,雄心陡漲:「無目訣,我一定要取得師父所撰寫的無目訣,練成礦世神功,劍絕於天下,顏太爺、于南天、赤麟王、應懷安,五大門派,一一都要臣服於天目山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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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廳被旋風吹得一片狼藉,滿目蒼夷,眾人耽心不知如何收科之時,留不得也離不開之際,一股強大氣勁,竟由分隔東西廂房的厚木隔板,透牆而出,直擊向顏于二人的氣旋核心,「砰隆」一記巨響,所有氣勁倏地而止,顏信與于南天各自垂手分開,雙視而笑,顯然比試平分秋色,難分高下。
義盟等人旋即如解開了枷鎖,如釋重負,長呼呼地唞出大氣,即使如蔡茵及肖公子等高手,也得運轉小周天調順內息。十四妹雙腿接回地面,面龐還是埋在三哥強壯的手臂中,嚅嚅道:「是否停了,風暴停了嗎?」
炎老三顫聲道:「他媽的,是停了,他媽的,他奶奶的⋯」肩頭被重重一拍,回首一瞥,原來炎九姐早已來到廂房中,以極度震驚的眼神看著他,同時低聲道:「幸好請得動顏太爺,想不到他一看到轟雷叉,二話不說便命手下出動。當今黑道上,亦只有十八寨不懼五大派和于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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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信從露台外步入西廂,向著東廂的隔牆朗聲道:「好一招 ‘御龍卸甲’,皇拳果然非凡,顏信拜見八皇爺。」
場中人除了于南天心裡有數外,眾人又是一楞,什麼人竟能叫這老妖物這般客氣地說話?而剛才那一股拳勁更是駭人,隔著一度牆竟可把兩人的功力震散,簡直匪夷所思。
「皇拳?」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聽聞,心中冒起老大的一個問號。
于南天面色一沉,散去元煦功頂級功力,心忖:「想不到老朋友就在隔壁,以老夫的心眼也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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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人加起來也百多歲了,童心未泯,打個招呼也要天崩地裂的,折了觀海樓,本王到那裡吃山珍海味去了。今天適逢棋會,本王便以武林拳師的身份,和顏太爺、于大俠、吳公子及朱老大聚一聚,請過來東廂喝一杯吧。」聲音低沉卻潤耳,使人聽得無比溫逸。
吳子龍心神甫定,抺了一額冷汗,心道:「總算運道不差,或許世間亦只有他有此等能耐擺平眼前困局。怎地手下們沒告知皇爺早已來到東廂?啊,明白了,是皇爺吩咐了老爹的安排,比我們早到一步隱身東廂之中。」
他向手下吩咐執拾西廂重開宴席後,向夏成中道:「成中兄,這是難得的機會,一起過來湊熱鬧吧,王爺雖然沒提起你,子龍為你引見便是,請吩咐義勇旗好好看管著炎氏兄妹。」
夏成中與肖公子安排妥當後,隨吳子龍往東廂拜見當今朝廷鎮南王,阿爾德八皇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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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成中心嘀咕:「早聞八皇爺武功了得,武林排名可擠身十大高手之列,與于南天及嚴一岳等齊名,今天會的高手也真夠多了。剛才憑隔空的一拳竟能粉碎了那股兩大高手合併的旋風,功力之高可是深不可測。」
顏太爺與于南天並肩領先而入,狀若好友,像剛才的比拼從沒發生過一樣,朱金隨之,吳子龍及夏成中攜手雙雙進入廂房中。
東廂比西廂小一點,卻另一有一翻雅致雍華之佈置,北首還設有看似御座的陳設,金龍屏風配以紅檀龍座,尊貴之氣度比西廂猶有過之。夏成心中噗噗亂跳,終究是第一次與皇室人員碰面,難壓下緊張之情。
夏成中甫入東廂,但見一名魁梧男子,國字口面,虎目生威,兩邊耳垂以下修了整齊的頦鬚,盡顯其皇風御顏,挺拔的氣度如頂天玉柱,天威自生,心生敬意:「此人便是元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蒙古皇帝的族弟阿爾德皇爺了。他竟然不在臨安,來到了虞城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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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爺獨坐一席,道:「各人免禮,獨酌無趣,快坐下和文某共桌言歡,大家稱呼本王的漢化姓名文天來便可。」眾人心中一動,這名字也太著眼了吧。
雖然免了跪拜,顏太爺還是躬身行禮才坐下,其他人也一一依從,到吳子龍時,恭敬道:「皇⋯⋯文先生,這一位是由五大劍派聯盟推舉的義勇旗副旗主夏成中,師承天目山莊。」
文天來親熱地和夏成中相握,惋惜道:「文某和重安兄多年前一見如故,在黃海之濱談論了三天三夜的武學,與文某亦師亦友,這次遭逢刧難,實在是神人共憤,教人惋惜,夏賢侄,如有用得著文某的地方,儘管開口便是,文某定會協助竭力緝兇,掃除奸黨。」
八皇爺此言一出,大大提高了夏成中在各人心中的份量,想不到天目山莊和朝廷早結下了深厚淵源。其實夏成中也是剛剛才知曉,遂道:「成中為報師門血仇債無旁貸,文前輩,有于前輩及五大派結盟,緝兇之事,想必水到渠成,麒麟幫這一伙兇徒,定難逃出公道。」
文天來點頭稱是,邀夏成中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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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忽必烈攻佔臨安之初,不少武林白道義軍仍然奮起抗元,遂邀武功高強之族弟阿爾德擔任鎮南王,負責南渡善後之工作。鎮南王遵從皇旨以漢蒙一家為管治基調,為免雙方血河成流,一方面定下既往不疚之和約,另一方面則擺下擂台,深諳武林上也必須以武林的手段解決,便邀白道的核心領袖比武校技,好使武林人士悅服。最終憑其一手天山山脈中的天聖門絕學‘御靈拳’,一舉擊敗白道三名頂尖高手,包括穹蒼三絕之一的嚴一岳,峨嵋派掌門光華大師及華山派掌門𩃭子翁,並與于南天功力釋敵,打成平手,最終以武德平服了俠義道上的怨懟,更被列入當今十大高手之列,奠定了元朝能平定天下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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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為戰無不克,縱橫西域的海都可汗,正是看不過忽必烈這些懷柔手段。海都一直祟尚西方蠻國霸權強腕之施政,認為馬上刀才是管治的基本,故而在蒙古王帳大會中屢次和忽必烈鬧翻,遂萌爭霸之念。在奸臣賈似道的推波助瀾下,加上杜活的參與,決定以赤麟帳王為首建立先頭部隊,用以打破這種漢蒙和諧,以擾亂中原民心,此計實乃草率人命之毒策,以求一己之念,視天下蒼生如無物。當中原腹地大亂之時,其剩十一個魔帳便可乘勢東侵,大軍由西北兩面夾攻,一舉把忽必烈的天下搶過來,遂統一天下霸業之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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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各人皆是舊識,融洽言歡說不上,氣氛倒是平和。于南天曉得是時候入正題,道:「文兄,以你我交情也不用避嫌了,實不相瞞,這次來到虞城,便是為了追尋陸家莊之物而來,剛巧碰到顏爺,卻不知顏爺是為了何事而來?」各人曉得他是明知故問,惟剛才兩人一見面便較量起來,顏信確沒有清晰交代。
顏太爺呵呵一笑,道:「老夫來虞城,一是為了和于老兄聚舊,這是實話,二是為了同道而來。」
文天來脫口問道:「同道?」心忖你是十八大寨的總頭兒,這裡是東海吳家的地頭,誰是你的同道。
顏太爺道:「現在鼎子在炎老三手上,按我們綠林走鏢的規舉,收了錢即使沒了骨頭,也要把貨物送到目的地,黑道走貨也要講究信用,這是誰也懂得的道理,朱老大,你我手下多次在路上碰頭,如非這一鐵條,大家也不用傷了和氣吧。」一向呼風喚雨的顏太爺,毫不忌諱道出與朱金的嫌隙。
朱金也是老江湖,淡淡道:「顏太爺說得對,黑道上你爭我奪乃平常事,誰的信譽好,誰便能吃得開,錢財自會滾滾而來,既然顏太爺今天為炎老三出頭,吳公子,看來漁幫以後也不用吳家來耽懮了。」最後不忙在炎老三背上戳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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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子龍早知朱金為人,道:「朱老大,炎老三以後如何是一回事,今天吳某一言既出,主意是不會改的。顏太爺,這一口碧鍊玉鼎,子龍必須出面討回來交給師叔的, 否則吳家如同合謀幫兇,難以洗脫謀害陸家之嫌疑。」
吳子龍向文天來說了個大概,文天來沉吟半晌,道:「文某也實不相瞞,這次出巡虞城,便是為了杜家的暗鏢而來。那一批是宋室文物,朝廷不能任其流落民間。吳公子,你也懂我的意思嗎?」
吳子龍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本整個局竟是衝著吳家而來的,老爹吳不凡私藏宋寶秘密西送,還是被皇爺知悉了,心中暗罵:「該死的杜活,被他擺了一道,不是他泄漏風聲還會是誰?老狐狸的尾巴終於現形了。」隨即腦內一炸,始才清醒過來:「中原武林四大家族,陸家被滅口,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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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批文物正是由朱金的船隊負責,聞言心中打突:「難道和炎老三的下場一樣,要返航還貨?哼,老子才不吃這一套!」他詐作懞然不知情,默默不語。原來接下偷運宋寶的正是雙水聯,吳不凡為了穩妥不惜出高價聘用朱金的船隊,因為朱金一向與中原腹地及蜀東河道上的黑幫有來往,只要出了洞庭湖流域,這批黑貨便能瞞天過海,無人得知落入了吳家手中,而這一次私運宋朝遺寶的目的,正是其與賈似道交易的代價,吳不凡能稱霸東海,一切權力沿自朝庭的人心貪腐、政制崩壞及道德淪喪。
文天來何等人樣,觀人辯色,也不追問,一拍頭額,笑道:「文某該罰,此際把酒言歡,既以武林一脈相聚,不該提案子公務,由得手下去追查吧!」自顧罰了杯酒,道:「對了,于大俠,顏太爺,兩位在江湖上地位崇高,乃中原武林兩大泰斗。綠林豪傑對太爺馬首是瞻,統領號稱八千人馬大寨。于大俠則早已成為白道翹楚,現在身居義盟五劍主之位,兩人今天在觀海樓相遇,為的就是碧鍊玉鼎之事,殊非偶然,文某能否對事情探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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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心想你消息倒靈通,夏成中拱手道:「此事由在下向文先生訴說來由吧。」遂把天目山莊之刧說起,五派結盟聲討麒麟幫一事簡述了一遍。
文天來首先向顏太爺問道:「太爺,黑道上你們應該早已盯上了麒麟幫吧?」
顏太爺捋鬚點首道:「十多個五湖的小寨於兩年間已被他們吞併了,除了自擁魔宮的邊負是有點名頭外,其他的都是小伙團,不足為患。」
文天來轉頭向朱金問道:「朱老大,雙水聯可有發現麒麟幫的動向?」
朱金尋思了一會道:「河道上還沒出現他們的蹤影,消息都是由五湖上的人物傳來的,麒麟幫沒船沒碼頭,難以在河道上橫行,即使被他們收服的小幫小派,也只是一直依附大幫會而生的游勇,豈敢來河道上來撒野。」
文天來虎目閃著精光,顯然正在分析各人所提供的情報。隨之向吳子龍道:「子龍,你的決定非常正確,玉鼎絕不能落入麒麟幫這一夥歹人手中,他們利用漁幫這一計,正是以玉鼎來擾亂東海的勢力平衝,這一著借刀殺人極為厲害,子龍世兄不可不防。而山東想必是他們製煉邪丹的地方,當他們拿到了鼎子,棄陸路而走海路,明顯是要令各方大打出手,坐收漁人之利,哼,好一條借力打力之計,背後籌劃的人居心叵測,絕非等閒之輩。」夏成中聞言,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杜活之計竟被眼前的八皇爺一猜便透,薑是老的辣,看來這場干戈挑不動了,大有可能白幹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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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太爺聞言後鐵青著臉,聽出皇爺有意為吳子龍站台,遂道:「文先生的意思是,炎老三必須馬上回航,交還玉鼎嗎?」眾人當然明白他此行之意,聽其語氣,絕不會賣皇爺的帳。賊就是賊,無論表面上如何客套,利害當頭,天王老子也要扳下來,眾人看出他罷出的態度就是: 「那怕是當朝君主又奈我何,老子就是黑道霸主顏信,顏太爺。」
吳子龍瞳孔一緊,心想:「哼,子龍就是不相信你這老頭敢在皇爺跟前發難,黑道上的人怕你,難道吳家怕你不成。」
夏成中則尋思:「好一個顏太爺,聽他口氣只要一言不合便要翻面,連朝廷也不給面子,真的是橫行霸道,不可一世,難怪他能稱雄黑道多年,憑的就是手底下一手超凡邪功。不知他與赤麟王相比又如何呢?聞說魔宮一役段星幹得極之漂亮,在黑道上已打出了名堂,哈哈,終有一天,麒麟幫遇上太歲軍,兩雄相遇便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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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來交際之功何等了得,以皇爺身份為顏太爺斟了一杯酒,緩和了氣氛後道:「為了不讓麒麟幫的挑釁得呈,文某有一想法,請各位參詳參詳?」顏太爺面色稍緩,表示願聞其詳。
于南天道:「只要能為陸家取回鼎子,于某能代義盟作主,文先生直說不妨。」話畢向顏太爺瞪了一眼,顏太爺則微笑不語。吳子龍與朱金作了一個洗耳恭聽之態,夏成中則心緒不靈,曉得事情的變化,已失去了預期打擊東海吳家之效。
文天來輕撫頦鬚,道:「文某之意,現在吳家姚總管既已在海上對吧?鼎子便由吳家護航到目的地,並由顏太爺派人在陸上確保炎老三的人安然完成這鏢貨,義盟便可取回陸家之物,不就是三家和氣收場了嗎?」他掌握了三方利益所在而提出了可行之辦法。
顏太爺聞言大喜,一方面能保著炎老三的貨,亦即是自己的顏面,這一仗便算是大捷而回,另一邊廂鬼胎已萌: 「只要鼎子著陸山東,誰又奈得了我何?介時再與義盟算帳也不遲。」
吳子龍聞言雖則不願事情多磨,但礙於文天來的金面,遂道:「此事子龍交由師叔定斷,只要師叔點頭,子龍便下達命令給姚總管,定必親自護航送鼎。」
夏成中與朱金無話可說,等待顏于兩老表態。正當事情快將能完滿解決時,廊外急步響起,正衝往西廂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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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中被義勇旗眾員包圍的炎老三,曬黑了的面色一直沒好過,十四妹倚偎著從虎背山回來的九姐,沒精打采地在玩弄辮子,顯然無聊得很,卻不時偷眼瞄向一直在擦抹鐵扇的肖笙,也不知少女情懷在想什麼。一眾義盟輕酌低議,默默在等候東廂內頭領的高層會議結論,突如其來的急步,打破了西廂的平靜。
一名漁幫夫打扮的男子衝過了觀海樓執事的攔截,怱忙伏身,拜倒在炎老三腳邊,倉皇道:「幫主,大事不妙。」眼中透出無限懼色。急性子的炎老三早已煩躁不已,抽著手下的衣領,提起他的身子,喝道:「快說,吞吞吐吐的,想捱揍嗎?」
義劍同盟眾人的視線,都投到那名漁幫弟子身上,不知已經不妙的事情,又如何大事不妙了。
那名弟子牙關打顫道:「長⋯長⋯河幫的船圍攻我們的船,說我們越了海界,要沒收所有貨物。」炎老三聞言,整個人楞住了。
十四妹聞言後第一個彈起,罵道:「臭羔子,什麼海界了,大海是長河幫的嗎?」九姑娘斥道:「十四妹,不可胡言。」炎老三回過神來,驚疑問道:「姚總管是吳家的人,長河幫的人敢動他嗎?」在東海誰都知道,吳家和長河幫合作緊密,攏斷了官鹽生產,自家人怎會打自家人的主意?更何況僅是一口碧鍊玉鼎?
那名弟子道:「這一層便不曉得,飛鴿書上說,長河幫命吳子龍親往鹽場交代。」遞過了一張押了長河幫印鑒的紙條,炎老三接過一看,大喝道:「交代個屁,貨呢?」雙眼猶如噴出火焰。
那名弟子恑恐道:「長⋯長河幫要二千兩黃金作贖金,才肯放貨。」
「怦然」一聲,嘣嘣亂響,炎老三一拳轟毁了一張桌子,精藝的碗碟散滿了一地,怒罵:「他媽的長河幫,欺人太甚。」
義盟眾人始知大事如何不妙,二千兩黃金可不是尋常的數目,足夠一大門派五年的開消。
十四妹嗔道:「二千兩黃金?想也不要想,漁幫那來那麼多金子,他們的腦袋都壞了的嗎?」倏地「啪」的響亮一聲,十四妹整個嬌軀跌入了九姑娘的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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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慌惶失色的十四妹撫著面,淚水在滾動的眼瞳盯著炎老三,不能置信地道:「三哥⋯⋯你⋯出手打我?」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旁的炎九姐茫然失措,沒想過一直疼錫十四妹的三哥,竟然會出手掌摑了妹妹,痛心道:「三哥⋯你怎可以打她⋯」姊妹情深,炎九姐即使平常也常苛責十四妹,但從來沒有打過她的,這一掌直摑得她心中淌出血來。
炎老三怒得全身發抖,緊握拳頭道:「都是妳⋯都是妳闖的禍,妳以為事情真的是那麼簡單嗎?拿了錢又真的會放貨嗎?海界是不能擅越的,妳懂什麼,妳從來什麼都不懂,就只知胡鬧一通。」炎九姐從沒見過三哥把話說得這麼重,曉得事情已經鬧得太大,壞到了一個極點,心想: 「長河幫插手,比十八寨的太歲軍更難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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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妹以手背擦一擦嘴角,從九姐懷內掙扎而起,大聲道:「好哇,我什麼都不懂又如何了,就是我什麼都不懂,所以本姑娘什麼都不怕,這禍頭是我闖出來的,鼎子也好,人也好,由本姑娘去討回來,什麼也不用你管,哼!」話畢直衝出西廂大門,不顧而去。炎老三那想得到她如此妄為,憤怒過後,心中懊悔陡生。炎九姐呆了一會,喚了數聲:「三哥,三哥⋯」不一會,蹄聲從馬槽響起,炎九姐才猛然醒覺,暗叫不好:「糟了,這丫頭難道真的去找長河幫晦氣?」
炎老三倒抽一口涼氣,伸手一推:「還等什麼,去追呀?」炎九姐瞬即奪門而出,漁幫的手下連忙跟上。
蔡茵看在眼裡,心中一熱,俠義之情湧上心頭,難以抑壓心中仗義出手的衝動,向葉家寶道:「師姊追去看看,沿途會留下峨嵋派的暗號。」
肖公子目睹炎老三這一掌,不知為何,想起了日間與十四妹的比武,內心竟然奇怪地抽搐起來,痛在己身,想道:「一個小女孩跑進人家黑道地盤,如兔子誤闖虎穴,那還了得?」按不住不安之情,與蔡茵道:「我和蔡女俠同去,好得個照應。」葉家寶道:「你們放心去吧,那姑娘沒有錯,很有骨氣,希望她沒事吧。」
蔡茵與肖公子不待向吳子龍道別,逕自找到馬槽,炎九姐早已絕塵而去,兩人各自拉過馬匹,朝北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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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城方圓不到三數里,十四妹飛馬直馳出城,一心不想被人追上,擇荒而行,不一會便來到荒郊。她心中義憤填膺,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擦走眼淚,腦內只有一個信念:「人人都說我什麼都不懂,一直以為十四妹仍是在襁褓中的小女孩,偏偏本姑娘就不信長河幫是三頭六臂,哼,我們漁幫是好欺負的嗎?我不信憑本姑娘的本事,討不回漁幫的船貨回來,不懂的是你們這些自稱懂事的大人。」
直率,可被視為任性及反叛,也可說是青春年華的激情,憑激情義無反顧地幹一翻大事。唯在混沌的江湖之中,邪徒、惡霸、奸雄、小人及唯利是圖者無處不在,任意莽為等同把性命交予到別人手上。十四妹根本不知道前方有什麼正在等待她,或許,這就是多少年輕人的夢想,‘闖蕩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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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妹一顆單純的心只是為了漁幫,漁幫就是她的家,她很想為三哥及九姐分憂,她願意為這個家付出一切,這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漁幫被人家欺負,等同家人被欺負,誰能忍下這一口氣?家,就是十四妹的全部。
奔跑了十里後,終於冷靜了下來,思索著:「長河幫說我們過了海界,貨船想必已過了長江口的新川,長河幫要扣押船隻,只有一個地方,‘十里鹽場’!」「好,本姑娘就去十里鹽場轉一圈,倘若找不著貨船,一把火燒光他們的鹽場,讓他們見識一下十四姑娘的手段。」想著想著,竟然愈發興致旺盛,快馬加鞭,子時已接近設在江口的一個漁幫小渡頭。
看守小渡頭的頭目好夢正甜,那想到一向橫蠻的十四姑娘孤身而來,還要夜行渡江,除了暗嘆倒楣,依其意願,打不還手外,豈敢不從。然而手下已駕輕就熟地派人向五指礁通報其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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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妹渡江後往東北策行,急馳十多里後,脫離了漁幫的勢力泛圍,進入了荒山田野,漸漸認不出道路來,加上折騰了一夜身心始感疲乏。萬籟俱寂,大地上只有草坡與冷石相伴,寒風吹滲,十四妹腹中咕嚕咕嚕地響起,心想:「必須找到大路問清楚方向才可,順便填飽五臟廟才好找人晦氣。」
策馳了個多時晨後,東方晨光漸吐,終於看見了一些樵夫在山中路過,問清楚方向後,往東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了可通馬車之大路,遙遙看見了路邊茶寮的旗子,十四妹如覓至寶,精神一震,急奔過去。
當急行中剎停在茶寮時,馬兒揚起了大陣沙塵,引來茶寮中的客人怒目而視。十四妹像什麼也不顧大刺刺的坐下,一副大小姐的本色,喚道:「店小二,來半斤包點及一壺龍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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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火中燒,一向也沒儀態的十四妹旁若無人,大快朵頤起來,卻全然不察後方的桌子,四名店客正交頭接耳,不著意地打量著她。
養好了精神,問明了十里鹽場方向,正欲結帳時,往腰間一摸,才醒起出走時什麼也沒帶,一時間愣住了。「糟糕,怎樣忘記帶銀兩了,如何是好?」
店小二細心瞧了她幾眼,認出是漁家之人,神色開始不友善。
十四妹正在發愁之際,坐在路邊桌子的一名男子道:「老王,這姑娘的帳算在我頭上吧。」十四妹往那男子瞧去,長相平凡,只是衣著比一般人講究一點,遂道:「這位大哥多謝啦,本姑娘回頭時把銀兩留下,日後你向茶寮討回便是。」也不等待答話,跳上馬匹,馬鞭'噼啪'一揚,往海岸方向絕塵離走。
那男子搖頭輕嘆,喃喃道:「漁幫的十四妹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就憑妳一人便來鹽場討貨?哈哈,是不是太天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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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完
預告:第十八章 獨闖 鹽場
長河幫無視吳家總管,扣人扣貨,陡然增添奪鼎變數,當中有何圖謀?十四妹受屈出走,獨闖龍潭虎穴,群雄勢必爭相營救,一場龍爭虎鬥,即將展開序幕。肖笙遇上命中尅星,俠骨柔情,兩個身份極不匹配的男女,命運將會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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