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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他斥退的眼神,田柾國厚顏地跟在後頭。初步了解他是以一個陣術師的身分出現在這裡,從其他人的態度來看都很倚重他的意見,稱呼他一聲顧問,用的假名是梵特。
金泰亨以這個假身分,憑藉對封印的獨特見解斡旋於這些權貴之間,表面上好像是推進了所有人對門的認知,但實際上卻是制衡了這些勢力,使得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太大的動作。
然而比起這些,田柾國觀察到的是,他似乎不太能喝酒,總是巧妙地迴避任何進酒的動作,他無視周圍人詢問的眼神直接把他手上的酒水換成了一杯果汁,整晚亦步亦趨跟著,只要有alpha靠近,就會被他帶著些微威嚇的信息素給震懾。
金泰亨看著遠處吃著第無數個草莓塔的涅涅,接著斜眼瞪了依舊跟在旁邊的田柾國,主動走到一間無人的休息室,而對方果不其然也跟上了。
「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也想知道你在幹什麼。」聽著像是一句質問,但田柾國委屈巴巴的臉跟示弱的態度,都讓金泰亨不知做何感想。
「你現在知道我用的是假身分,所以呢?要拿來威脅我嗎?要是不想被說出去就乖乖讓你們把孩子帶走?」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搶走孩子,只是……」田柾國深深地看著眼前的omega,他說話變得有條有理,還能長時間穩定維持偽裝術式,在場只有自己是因為已經見過他原本的模樣才能一眼認出。
「只是什麼?」
「只是你那時為什麼要走?我一直在找你。如果現在把孩子還給你,你還願意繼續見我嗎?」
田柾國到現在都還沒理清感情,也很訝異自己可以委屈求全到這個地步,好像在他面前什麼尊嚴都不重要了。他現在能活生生在他面前,就算是甩著一張冷臉,也強過過去幾年的無聲無息。
金泰亨嘆了口氣,一開始他就知道不對他揭露一些事實,就無法讓對方死心。田柾國一直在找自己他是知道的。田柾國雖然名氣大,時有耳聞他的事蹟,但行蹤一直飄忽不定,這些年來他們盡量閃避倒也相安無事。前陣子才聽聞他人在荊棘荒野屠龍,沒想到一下子橫越了千里出現在神殿遺跡,被他撞見了孩子,這些發展是完全的始料未及。
也預先想像過被他發現行蹤的場景,他以為這個前奴隸主會怒不可抑想把自己給抓回去,然而沒想到他卻一副被自己拋棄的可憐模樣。
「你想繼續見我?」金泰亨嗤笑,解除了身上的所有術式。
「但你想找的那個小奴隸早就不在了。」
還是那個熟悉清甜的莓果香,還有那雙濃密睫毛下的大眼,飽滿的唇跟光潔的頸窩,田柾國身體馬上一陣發熱,下身硬得發疼,全身細胞都在叫囂著馬上佔有眼前這個omega,這個漂亮的人是他的,好想藏起來誰都不可以亂看他。
他腦中嗡嗡作響,看著眼前的人嘴巴一開一合好像在說著什麼,他馬上靠上去低頭就吻住他,全身燥熱難耐,而這是唯一可以讓他解渴的清澈泉眼。身下的人想推開自己,他就摟得更緊,一心想著不能再讓他逃跑了,捕捉住嘴裡的小舌糾纏不放。
田柾國突然這樣撲上來,金泰亨反應不及就由著他被占了不少便宜,本能上順從了alpha的攻城掠地,就在他把手伸進衣服裡亂摸的時候終於回過了神,掄起帶有術式的拳頭,狠狠地敲了下去。
田柾國再次清醒過來,猛地跳起張望,然後看見omega還在房裡,就坐在窗邊盯著自己,他就鬆了一口氣。
「所以這就是你結了婚但還是非得找到我的原因?」
就算以前的自己看不出來,但現在的他可以分辨出田柾國的異常,分明就是某種易感型alpha,大概從第一次相遇他就是受到信息素的牽引才會抓著自己不放。
「啊?結婚?」
剛剛從唾液汲取了一些他的信息素,體內隱隱作祟的發情熱不像之前這麼猖狂,讓他思緒漸漸重新清明了起來。
田柾國揉了揉挨了一拳的腦袋瓜,馬上想起一個畫面,就是他懷著孕坐在自己身旁,而當時沒認出他來,為了避嫌就說自己已經結婚了。他摀著發疼的腦門,心想著過去的一言一行猶如迴旋鏢一個個飛回來敲打自己,要是當時就把他給認出來的話有多好。
「不是,那個,我沒結……不對,我結婚對象就是你啊!」田柾國兔牙一咬,事已至此死皮賴臉方為上策,他如果一直要推開自己,那就要一直忝不知恥地繼續靠上去。
「哈?我什麼時候跟你結婚了?」金泰亨忿忿不平但忍不住耳朵發紅,心想著這個當初把自己身上標記殘忍洗去的人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我知道我對你做過很多不該做的事,給我機會彌補好嗎?」田柾國看著他被吻腫的雙唇,鼻子嗅了嗅,失望地發現他又把信息素給隱藏了起來,顯然是在堤防自己。
「過去我人傻了點是上不了檯面,但不代表我現在就適合你。」
田柾國馬上就想說點什麼,但金泰亨舉起手阻止他開口:「至於涅涅,他是朧兔,等他長大了想去哪裡我都不會干涉,但他現在還小需要我的照顧,請讓他回到我身邊。」他的語氣有禮而冰冷,把自己被撩撥的凌亂隱藏在其中。
「如果不把孩子還給我,我跟你就再也沒別的好說。」
乍聽之下很決絕的話,但田柾國反過來想其中還是有一絲絲希望。他不做多餘的糾纏,只是讓他在這裡等自己。
他在會場找到了母親以及吃了滿肚鼓脹的涅涅:「媽,以後再讓涅涅來陪你。」
「你說這什麼話?涅涅要去哪裡?」田母皺起眉,頗有不放人的架式。
「我要帶涅涅回去他媽媽那裡,不然他媽媽以後就再也不理我了。」
田母一楞就放開了手,雖然不知道他又是怎麼在這裡找到了人,她知道自己兒子像她就是個死心眼的性子,大概是第一次談了戀愛,已經認定了那個omega。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放涅涅回去,興許以後還會生更多孩子呢,田母暗自打算著。
田柾國抱起涅涅,孩子馬上就問:「涅涅沒有媽媽呀?我想回去爸爸那邊。」
「涅涅的爸爸是大兔子,草莓味香香的就是媽媽喔。」他戳了戳涅涅柔軟的雙頰,想著無論如何他們之間都已經有了涅涅這個連結,在這世上已經永遠不可能是毫無干係的兩個人。
「喔!」涅涅困惑地聽著田柾國所說的話,雖然不太懂但還是開心地笑了開來。他知道自己不但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樣有著大大的兔耳朵,而且還只有一個爸爸沒有媽媽,嘴上從沒說過什麼,但其實他小小心靈裡並不是沒有過疑問。
一進門涅涅就打了個飽嗝,田母沒辦法拒絕乖孫,他說想吃什麼就一直幫他拿來。金泰亨一看眼皮就直跳,他親手奶大的兒子當然知道涅涅有多能吃。
「以後別讓他吃這麼多!」他連忙把孩子接過來,原本以為涅涅第一次離開自己這麼久會大哭耍脾氣,但剛剛卻看到涅涅乖巧依偎在田柾國懷裡,突然就有些吃味。
「好,以後不會了。」田柾國看著這個畫面突然感覺自己心跳很快,這瞬間他們就像尋常的一家三口,還故意在「以後」兩個字上咬字加重。
涅涅抱著金泰亨的脖子,被發現了自己吃了這麼多點心怕他生氣,奶聲奶氣地說:「媽媽,涅涅想睡覺了。」
金泰亨一手輕拍著孩子,抬眼就瞪田柾國,好好的涅涅怎麼突然改口喊自己媽媽,但小朧兔已經把眼睛閉上,就沒去刻意糾正。而後者羨慕地看著孩子巴在omega胸前,涅涅長得跟自己實在是太像,有點代理滿足的感覺。
金泰亨坐在漆皮扶手椅中,熟練地哄睡涅涅,低垂的眼眸裡都是他沒有看過的溫柔神色,脖子上仔細看還有剛剛自己留下的吻痕,他上下打量著長大了的泰泰,腦中都是自己過去擁抱過他的畫面。
鼻間傳來逐漸濃厚的琥珀氣味,他迎上了田柾國的目光,對方神色淡淡的,但金泰亨看得出來這是他想上自己時的那個表情,若是在當時大概已經直接在桌邊被就地正法。
「涅涅的眼睛跟我的一樣,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什麼?」
金泰亨想著有些事情還是得說在前頭,以免他們朧兔現在把涅涅當成寶,之後知道真相又拋棄涅涅,這樣孩子該有多失望,看得出來涅涅對田柾國有著天生對於父親的親近感。
到了今日,倖存的族人也像他一樣四處奔走周旋各個勢力,就是為了不要再陷入兩百年前種族滅絕的危局,到了今日黑暗精靈仍是一個敏感的身分,被其他種族排擠敵視被指為背叛者,所以在外走動多半都還是需要像他一樣掩藏特徵。
「你有見過紫色眼睛的精靈嗎?他們都是我的族人。」
而田柾國如果跨越不了這道偏見的藩籬,那還不如乾脆點就此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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