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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門田柾國就察覺了房裡殘留的魔法波動,一個野性的直覺,獸族戰紋瞬間浮現在他整個右手臂,一擊就朝窗戶拳攻出去,所有宿舍樓裡的人聽到一聲巨響,整棟建築都短暫劇烈地震動,玻璃以及窗架碎片散落在外面的花圃,而他從回饋到手上的觸感是命中卻稍稍打偏了。
他一收拳就馬上看見了倒臥在地面的泰泰,發動攻擊這麼大的動靜也沒驚醒他,上前查看發現泰泰周身冰涼臉色發白,搖晃呼叫他也沒有任何反應,田柾國瞬間腦中一片空白抱起人就往外跑,中庭的行人正納悶著出了什麼事,就看見還沒解除戰紋的朧兔橫抱著一名陌生的精靈少年奔跑著,沒人敢膽攔住他問話,只是一個個好奇地張望著他的背影。
當他跑到診間就聞到一絲血腥味,鄭號錫從內室出來急著問他發生什麼事,生怕被田柾國發現在門後的是重傷吐血的珍教授,雖然鄭號錫是真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珍教授的傷勢和殘留魔力看起來就是被獸族戰士的招式重創,他原本在幫忙治療,就聽到田柾國在門口的呼喊,珍教授當時以眼神示意他不准透露半句。
「他看起來只是使用魔法過度昏睡過去,好好休息過後應該就沒事。」
田柾國狐疑地看著精靈少年嬌憨無邪的睡顏,以他的魔力量連城鎮水晶都沒辦法利用,這孩子理應是無法使用任何術式,又怎麼會魔力枯竭。
「如果你擔心,可以把他留在這裡我來照看,你不是應該要趕去迷霧森林了嗎?」
田柾國正常應該是兩三天後才會從這次的任務回來,但突然有目擊報告,傳說中被稱為「失心者」又或者是「行走的災厄」的精靈狂戰士出沒在迷霧森林,因為門的封印就在那附近,他的出現讓各個守著等封印鬆動的勢力都不敢等閒視之,紛紛召集自家的實力者前往盯哨以及牽制彼此,田柾國也被家族強制召回,只是他途中居然有閒心繞路回了學院一趟。
「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重新把泰泰抱起在懷裡,有意無意地看向已緊緊關上門的內間一眼,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敵意,鄭號錫突然緊張,他此時一度認為就是田柾國打傷的珍教授,又搖搖頭覺得自己想法太荒謬。
在昏暗的房間裡,泰泰睜開了雙眼,他好累,累得全身就像只有力氣睜開眼皮似的,他覺得自己應該要繼續睡下去才對。
「醒了?」
田柾國就躺在他身側,如鷹的黑眸注視著他,泰泰這才注意到他的手就放在自己胸口,底下就是逐漸加速的心跳。
「今天發生什麼事了?誰來找你?」
泰泰雖然現在沒能看見煤炭,但他清楚知道牠沒有離開,而是用某種方式躲在身邊,他還能感覺到煤炭懼怕著小國,就跟自己現在一模一樣,他有預感不能讓煤炭的存在被小國發現。
「我……不記得了。」
他害怕地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的雙眼肯定瞞不住,他居然又再次對自己的主人說謊了,小國發熱的掌心貼在他的心口,好像就要把他灼傷了一樣。
「好,沒關係。」
田柾國拉起他刻印著奴隸紋的左手,輕輕摩娑著象徵屬於自己的印記,深深地看著他:「忍著點。」
「小國,我好痛!」噬骨的劇痛從手腕處蔓延開來,泰泰忍不住哭出來,但不論他怎麼哀號,田柾國還是緊握著他的手不放,從前第一次被打下奴隸紋也很痛,但跟現在完全無法比擬。
等他終於放開自己的手,發現手腕上的奴隸紋路變了,多了幾道圍繞的符紋不知道意味著什麼,只覺得除了項圈自己好像又戴上了手鐐。
「不要亂跑等我回來,這次會久一點,你要乖。」
壞掉的窗戶已經被修復,整個房間被封上了結界,任何人都無法出入,就連送餐打掃的魔偶也會被擋在門外,顯然就是因為這樣,房間裡備了飲用水跟可以久放的食物。
雖然泰泰本來就不曾主動踏出房門過,但這是第一次真實意義上被監禁在房間裡面,感受還是不太一樣。
就這樣過了一個禮拜,小國都沒有回來過,窗外的黑鳥也沒有再來過,所幸還有煤炭陪他,只要他呼喚他的名字,煤炭就會從影子裡跳出來,否則連說話的對象都沒有,他懷疑自己可能很快就會瘋掉。
手上的奴隸紋一天會發熱好幾次,然後當下都會突然失神全身無法動彈,每一次煤炭都會很慌張地繞著他轉圈,然而卻也是無能為力。
今天他也是縮在地上,等待著這次的麻痺過去,他感覺到煤炭好像下了什麼決心,邁著小腿往房門衝過去,用牠小小的身軀碰撞著門,一次無法成功,牠接著助跑再衝撞了一次又一次。
「煤炭,不要這樣。」
他不太清楚使魔是什麼樣的存在,但他能感應到這麼做煤炭肯定是很難受的,想要抱住煤炭阻止牠的行為,但使魔的動作很靈敏,就憑他剛恢復過來的身體完全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結界一點一點被破除,煤炭在最後一次往門衝過去的同時,壟罩出入口的術式跟煤炭在強光下一併消失,衝擊下房門歪歪斜斜的掛在牆上。
「煤炭?」
泰泰毫無遲疑地跑了出去,心想著煤炭是好奇心重的小狗狗,撞開了門肯定是迫不及待想到外面看看才跑得不見蹤影,他跌跌撞撞跑過了整層樓,最後找到了樓梯口,一路跑到了外頭,心急如焚地翻找每一個樹叢。
年幼水靈的omega哭的梨花帶淚,挨著每一個庭院裡的角落,喃喃喊著煤炭、煤炭,看起來很是無助又令人憐愛,很快就有女學生不忍心走過去想關切,卻看見面容標緻的精靈少年脖子上戴著銀製項圈,馬上意會過來他的身分,羞紅著臉又跑掉了。
很快耳語就傳開,那個朧兔的奴隸omega跑出來了,畢竟上次已經很多人撞見田柾國抱著他穿越校園跑到了醫學系所在的院所。有個人聽見了傳言就聞風而至,看到嬌小的少年就笑彎了眼,在所有人忌憚著不敢靠近的當下,他旁若無人地走到了泰泰身邊。
「你在找什麼?」
「我在找一隻黑色的小狗狗。」
對方笑得人畜無害,聲音軟軟糯糯的,看起來很是親切,泰泰第一時間沒有防備起來,但很快就察覺這個人不但是個alpha還可能跟小國一樣是獸族出身,不自覺地就倒退了一步。
朴智旻早就聽說了表弟這樣一個老嫌omega麻煩又總是外射後不理的人,居然會私養了一隻精靈omega,搞得都不再雨露均霑,下課一有空也是不見人影,八成都回房裡疼他去了,就這可人的模樣倒也是很有說服力,讓他更加理解田柾國的異常行為模式。
「我幫你一起找,叫做煤炭是不是?」
泰泰又退了一步:「不用了,我不找了。」
「我跟你主人認識,我們還是兄弟喔,他不在就讓我照顧你吧,不然你一個人落單多不好。」看omega害怕他便軟聲軟語地哄,雖然他確實是出於好奇才來看看,也存了點調戲逗弄的心思,但也不是真的不安好心,畢竟田柾國發脾氣他也是會怕的,他年紀輕輕還是學生就已經在家族中列於強者之席,這次緊急召集自然也有他一份,而自己搞學術的比起他戰力算是普普倒落得清閒。
泰泰聽到他提起小國,才後怕地想起他叮囑自己不能亂跑,就想著要趕快回去,以免被他發現自己不但說謊還不聽話,還有煤炭搞不好早就在房裡等著他了。
「真的不用,我、我還是回去了。」
而朴智旻沒有挽留他,只是跟在後面,很快就發現小奴隸似乎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左顧右盼四周都很陌生,也不怪他,畢竟是從來沒有獨自出來過。
朴智旻雖然當然知道田柾國的房間在哪裡,但他沒打算告訴,上前牽住了精靈少年的手:「來我房裡吧,我請你吃好吃的蛋糕。」他可是想問問小奴隸,田柾國都對他做了什麼,收集一點八卦談資,之後可以來好好笑話笑話他。
泰泰本來性子就膽小不敢反抗強勢的alpha,就真的一路被拉到了朴智旻的住處,坐立不安得想哭,小國回來不知道會有多生氣,他走之前很明顯就已經在不開心了。
朴智旻依約端出了小巧精緻的茶點蛋糕,就看到精靈少年倒在地上按著自己的手腕,神情很是痛苦。
「你你你怎麼了?可不能偏偏在我這裡出事啊!」
原本奴隸紋只是像這幾天往常一樣發熱,沒想到熱度逐漸攀升演變成鑽心痛楚,沒有根據但他確信了一件事情,小國真的生氣了。
朴智旻看他按著手腕似是受傷,便上前扶起他抱在懷裡拉開手腕查看,臉上閃過一絲訝異:「最高權限的奴隸紋,看來他很重視你。」
「朴智旻?你到底是在做什麼!」地面上出現了鮮紅的傳送陣,還沒看到人聲音已經先到。
朴智旻臉色鐵青,這可能不是單純重視可以解釋的了,高階傳送術,一次耗費一顆龍血晶石,揮金如土也不是這個樣子,他居然在確認小奴隸的位置不對後,直接丟下了家族命令殺了過來。
泰泰已經痛暈了過去,漂亮的小臉就靠在alpha頸窩,獨留摟著精靈少年的朴智旻百口莫辯地面對怒目陰沉、右手臂已經浮現戰紋的田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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