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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見過一次田柾國。
金泰亨從恢復記憶之後就一直在努力控制住門的能量波動,想盡辦法拖延時間,他的努力讓外界以為門尚在封印之中,依舊無人可接近染指,那天也是為了調整地脈的其中一個節點,挺著八個月的孕肚獨自前往其中一處遺跡。
到了今日黑暗精靈仍是一個敏感的身分,被其他種族排擠敵視被指為背叛者,所以在外走動多半都還是需要像金碩珍在學院中一樣掩藏瞳色等特徵,此時任誰看了他都只是一個隻身上路的平原精靈omega,他甚至遮蔽了自己的信息素,否則一個沒被標記卻懷了孕的omega總會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在途中有一行人看似是商隊,被成群的魔獸襲擊,但他們本身有雇用冒險者來護衛,雖然驚險但看起來也還是足夠應付。他們剛好在山路間唯一一條途徑上交戰,金泰亨很是疲累不想出面,就乾脆躲在暗處休息,揉著自己因為而懷孕水腫的雙腿還有痠麻的後腰。
然後情況就突然生變了,那隊冒險者裡的陣術師手法顯然不太純熟,誤用了相剋的屬性,反而會使已落入下風的鷹身女妖狂暴化,但金泰亨現在的行動沒這麼靈活,等發現到時已經來不及出手阻止,很快就有幾個原本就負傷的冒險者死於爪下。
然而在他打算加入戰鬥之前,有人率先解決了這個危局。曾經朝夕相處過快半年,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田柾國戰鬥的樣子,甚至也是他第一次見識朧兔可怕的戰力,難怪碩珍哥當時沒辦法直接把自己帶走,就是忌憚這個充滿威嚇的戰鬥能力。
金泰亨在門的封印陣眼中沉睡了兩百多年,這世上本就除了親族也沒什麼認識的人,唯一的熟人就屬田柾國,不知道他們該算什麼關係,總之見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卻這麼不巧地遇上了。他靠在冰冷的岩壁,打定主意等一切平息了再離開,而以朧兔的實力,鷹身女妖也很快變成滿地的碎羽毛。他瞥著田柾國的側顏,沒想到他還會是這種半路出手相救的人,還熱心地一一查看傷者跟幾輛馬車上的飽受驚嚇的老弱婦孺。
在金泰亨漫不經心亂看的時候,田柾國眼神一轉,緊盯著他藏身之處,精準地與他四目相交,金泰亨馬上驚出一身冷汗來,獸族的野性直覺果然不容小覷。
「那邊躲著的給我出來。」田柾國右手戰紋隱隱發紅,好像隨時都準備朝金泰亨的位置出拳。他也沒把握依自己現在的狀態可以防禦到幾分,這一拳挨下來恐怕都要直接早產。
金泰亨在自己身上再套上了一層輕薄的偽裝魔法,看起來稍微更不像原本自己。對方已經在警戒自己,如果偽裝再濃重一點就怕直接被察覺,這點程度上還算剛剛好。
他起身走了出去,就見田柾國雙眼瞪大,一時間戰紋全部卸下,上薄下厚的唇線繃緊。金泰亨面上處變不驚,但心裡忐忑不安,莫非已經被認出來了?金泰亨身上的魔法波動加劇,心想著大不了出奇不意把他打一頓趕快傳送離開就是,他還有一顆備用的龍血晶石。
田柾國嘆了一口氣,自己已經瘋魔到了這種程度,任何一個精靈omega都可以錯看成他失蹤的小傻瓜。他會乾脆地對商隊出手相救,也是想確定馬車上有沒有他要找的人。
而從對方身上的波動氣場,顯然是十分強大的陣術師,跟泰泰的魔力值天差地遠,就是五官也很漂亮,還挺著高聳的肚子,看來月份已經很大了,也許這就是他躲藏在一旁的原因。
「抱歉,我沒有惡意,只是想確認是誰躲在那裏。」眼看著omega似乎準備動手,田柾國馬上釋出善意,想避免不必要的打鬥,尤其對方還是懷著孕的人。
劫後餘生的商隊團主也是個omega,發現了有這麼一個纖弱少年獨自旅行,肚子很大,看起來還好像隨時都要生了一樣,頓時十分同情,極力邀請他如果要上山就跟他們一起同行。金泰亨馬上就想拒絕,但想著自己沒有這座山上的遺跡的傳送錨點,只能靠雙腳爬上山,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到,但事實上剛剛就累到快爬不起來,就順從地坐上馬車閉上了眼睛想休息。
一股不能再熟悉的微甜木質香傳來,有人坐到了他身旁。
田柾國同樣接到了邀請,商隊團主開出了委託希望他可以護衛後續的路程,但田柾國確認了這裡沒有他想找的人,原本打算直接離開,然而卻看到了懷了孕的omega坐上了馬車。他說不上來,一靠近這個人,自己只靠藥劑壓抑的易感期躁動突然緩和了不少,大概是除了泰泰之外,也跟自己體質匹配的omega,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有。
「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那少年睡了一小段路,才終於睜開了眼睛,一旁田柾國便開口搭話問。
面對他的問話,精靈似乎很是無語,顯然一點都不想回答。
田柾國只是猜想著,這個人跟泰泰長得有點像,信息素也可能很雷同,或許是有點血緣關係的人,才想試著看看能不能問到種族背景,但他似乎還在介意自己先前的舉動,直接問果然還是太唐突了。田柾國有些懊惱,想著好不容易一點點微弱的線索可能又要無疾而終。
金泰亨偷偷觀察著田柾國,他的性格實在是和自己原先認知的那樣有點差距,就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幾眼,想著難不成他還有個雙胞胎兄弟。
田柾國注意到omega一直在偷偷看著自己,心想自己一連串的舉動無疑看起來就是在搭訕,他懷了孕卻獨自旅行,會對alpha有所警戒也是情理之中,為了消除對方的誤會,田柾國又開了口:「我已經結婚了,對你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有幾個問題想問而已。
金泰亨聞言瞪大雙眼,這話是什麼意思?結婚了?乾我屁事。
一股無名怒火中燒,難道他以為自己會稀罕他不成?還想著他一路跟上來是不是察覺了什麼異樣,結果只是來告訴他,他結婚了?哈?那又怎樣,憑什麼覺得他會想知道這種事情?
已婚的身分不過是田柾國這些日子來,順口拿來拒絕塘塞的話,反正在他心裡自己跟已婚了沒兩樣,生理跟心理上都已經只能接受一個人,雖然那個人已經被他弄丟了,而他努力地想找回來。
也許父子連心,內心翻湧怒意之下,肚子突然一陣抽痛,腹中胎兒猛地踹了他一腳,心裡腹非著要踹就踹田柾國,果然朧兔一家都是來欺負他的,憑什麼搞大自己肚子,然後轉頭就像沒事一樣,結了婚去過他的正常人生,連他兒子都來隔著肚皮踢一腳。
「你沒事吧?」看著少年摀著肚子神色痛苦,瞬間就嗅到了淡淡的莓果香氣,還沒細聞清楚,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金泰亨緩了過來,身上一直疊加著兩三個偽裝魔法還有遮蔽信息素的陣術,他心有餘悸,肚子痛得一時差點都解除了,等等他就要馬上下車,繼續跟這個人待在一起他可能不是憋死自己就是先掐死他。
剛剛一陣酸甜的香氣,引得田柾國身體發熱,就像初見泰泰時一樣,他熟練地掏出安瓿一飲而盡。
金泰亨楞神地看著他一氣呵成的動作,認出了他服用的是抑制劑不免有些驚訝,才幾個月前的事情而已,那時他可是感覺來了就把他抓過來壓在身下,想怎麼肏就怎麼肏,從沒看過他會喝這種東西,看來如今還知道要為自己的伴侶守身如玉,還算有些成長,只是這完全不干他的事,心裡忍不住翻了白眼。
轉眼間,來到了分路小徑上,金泰亨準備下車,臨走前田柾國又不死心開口問了一次名字,即使對方從頭到尾都不願意跟他說話,但自從泰泰不見之後,他已經沒了那些脾氣,只是有耐心地想知道更多可能有用的線索。
精靈少年回眸一笑,嘴角帶著一絲譏諷:「我叫做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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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地脈都連結著門,在從前黑暗精靈尚未衰弱前,在每個重要的地脈節點都建立了神殿,有著歷代傳承的祭司及時調節各個節點,以保持門的穩定性。但如今種族式微,聖殿只剩廢墟遺跡,守門人只剩下他一個,這些年都靠著自己奔走每一個節點一一調整,當哥哥們有空時也會來幫他,但這一趟他身邊只有調皮的涅涅,早就耐不住枯燥乏味的儀式,跑到了外頭遊玩。
結束了這裡的工作,他走出遺跡想找尋亂跑的朧兔寶寶,卻先聽見了孩子的哭聲,他馬上反射地跑了起來,涅涅雖然年幼,但這附近能傷害到他的魔獸卻是一個也沒有,然而此時卻哭得這麼淒厲。
他奔跑著的步伐停了下來,他看見那個人的背影抱著涅涅,一大一小都有著毛絨的兔耳,而涅涅收聲停止了哭嚎,正好奇地拉扯著那人的耳朵。涅涅從小到大都沒看過除了自己以外的朧兔,而眼前的人居然跟自己有著一模一樣的耳朵。
金泰亨本想像之前一樣覆上偽裝再走上前,但想想還是算了。他唯一所害怕的就只有涅涅被帶走,然而此時孩子卻已經被田柾國給抱在懷裡,而他認不認得出自己來都已經無所謂,如果這時還遮遮掩掩的好像顯得自己自作多情一樣。
「放開他。」
田柾國原本沉浸在懷裡小朧兔的模樣,卻聽見了低沉的少年嗓音,轉頭就看見了許久不見卻不曾淡忘過的那張臉,個子抽高了不少,長開之後五官更是稜角分明,絕色的眉眼冷凝地望著他,跟記憶中的神情大相逕庭,好像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泰泰。」
但他還是馬上喃喃出聲,眼眶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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