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的的前方有個兩層樓高的看台，王子諭將衛宣領到那裡，看台四周視野開闊，路線也只有一條，有人上來前就能注意到，再加上校場上還有正在訓練的士兵，吆喝聲不絕於耳，背景嘈雜，這是再適合談話不過的地方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yaX3VENK
衛宣第一次從高視野看校場，從上俯視下方的士兵一個個動作齊整劃一，還有遠方練習騎射的騎兵揚起黃沙滾滾，給她一種屬於戰場上豪氣萬千的磅礡氣勢。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vOqcQ76E
「你為何會失憶？」王子諭順著她的視線也跟著往下看，聲音有些低啞，「你還記得多少事情？」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fH4roFZz
「回將軍，大夫說小人曾經中過毒，許是因為中毒所致，之前零星有回想起一些事情，但很多事都記不清了。」衛宣用著少年的嗓音說著。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kNkeRSgc
「眼下就你我二人，不用太拘禮，從前在我面前你不會自稱小人......不過你本來就話少，好像也很少聽你自稱『我』，你的聲音......也不必偽裝，我還是喜歡你原本的嗓音。」王子諭抬頭望向遠方，「給你看的大夫可信嗎？治這麼久都還沒治好，我再請董大夫給你看看吧。」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IA0lKPMq
王子諭的語氣帶著關切和熟稔，這讓衛宣有些不適應，她說：「是請朔望城的齊大夫看的，是城內數一數二的好大夫。」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6qD6pJ7xR
「那也只是邊關小鎮的大夫，董大夫是跟著秦大將軍身邊的老軍醫了，等等讓他給你看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Y9aWrMaZ
「嗯。」衛宣不太樂意，但還是應了聲，無論這人是不是自己過去的主子，單是將軍的官階說的話她也沒有可以置喙的餘地。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rnWfWMV1
王子諭看著衛宣的表情，竟從中看到了抗拒的情緒，他覺得新奇便湊近了多看幾眼，他問：「你不想讓董大夫看嗎？」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QAt4ojEh
「非也，只是不喜歡......旁人接觸罷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M92b1zJ3
「這點倒是和從前一樣。」王子諭笑著說。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KevLE3ty
衛宣沒有接話，氣氛一下子又冷了下來，但王子諭並無感到不悅，他早已習慣了這名少女話少又淡漠的個性。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4PAWCbv8
王子諭雙手搭在扶手上，語氣輕鬆地說：「你是我的隨從，和國信......就是韓壹一樣，你是排名第七位，所以就取做秦柒，秦是你師傅賜的姓。你話少內斂，但心思縝密又處事仔細，我身邊有很多事情都是由你打理，當年......你為了救我而自請駕車分散追兵，最後墜落山崖，我們在溪流的上下游都搜了個遍，但都沒有找到你的蹤跡和屍體，直到我偶然遇見了一個人，看起來很像你，才讓韓壹去打聽了，誰知你竟然失憶了，不過在那樣險峻的環境下，能活著歸來便好。」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QZGY0ktY
聽別人口中的自己讓衛宣有些恍惚，他口中的一些過往衛宣是有印象的，像是在馬車上倉促的離別。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60kdgs0G
在模糊的記憶裡，王子諭是個蒼白病弱的少年，他們正在逃亡，身邊的護衛死傷無數，眼看著追兵的馬蹄聲漸進，那時的秦柒給了一個提議，她和王子諭互換身份，他們體格接近，同樣容貌俊秀，只要換個衣衫便能魚目混珠，再由近身伺候的李肆駕車逃離，真正的王子諭則騎馬佯裝護衛，再藉機逃離戰場躲避追緝。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yFLhugyE
「阿柒，別走。」還記得王子諭帶著汗水冰冷的手緊緊握著她，而這句話也揪緊了她的心，少年的手指纖長白皙且指節分明，她帶著血跡的手扳開他的，在他的手上留下異常明顯的一抹鮮紅，那只手明明是冰冷的，但有著讓她莫名眷戀的溫度。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zNlo7erL
「殿下，請您不要忘記阿柒。」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l2wvcFBJ
思及至此衛宣的心疼了一下，她不由自主抓了胸前的棉襖。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sg3XtFcG
眼前這個氣宇軒昂帶著武將氣息的男人，怎麼樣都無法和她記憶裡的模樣連結，但是眉眼間確實有些相似，她忍不住喊了句：「殿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NggT29jg
王子諭又驚又喜，笑意漾開來變成微彎的眼角，他看著她說：「想起我了嗎？」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bpy3RrTC
「我記起了一些片段......是關於在馬車上道別的時候......」衛宣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腦袋有些脹，她說：「您是......十殿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BaW3AA0G
「嗯，我是。不過這稱呼就別再說了，私底下也要避免，就跟著大家喊將軍就好。」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bfUinghE
「可是您......變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YWY3NWcF
「是的，我變了許多。」王子諭忍不住感嘆，偏頭往南方看，那是帝京的方向，遙想起從前在宮中的生活，幾年過去竟像是前塵舊夢，「誰曾想被太醫說活不過十歲的孩子，如今能夠提弓上馬打韃子呢。」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3UK9cH6w4
衛宣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置信，這種浮於表面的不安全感有可能是源自於失去記憶的緣故，所以看待過去的一切都顯得像是浮光掠影、鏡花水月。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y3Gshx5C
「看樣子和你說說往事對你的病有幫助，有機會我再和你多說說。」王子諭轉身要離開看台，他說：「但是現在得先帶你去給董大夫看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tbwVbYg7
董大夫常駐在另一個營區，騎馬大約兩刻鐘的時間，兩人策馬趕去，王子諭熟門熟路地找到董大夫，今年五十歲的董大夫有些福態，圓潤的臉看起來和和氣氣，說話也溫和有禮，他十分客氣的引著王子諭和衛宣到內室坐下，見四周無人王子諭才說明來意。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cd140ReM
「董大夫，勞請您幫忙看看我這兄弟，他前陣子失憶了，直到最近才找回來，說可能是中毒所致，但是看了許久的大夫都不見好。」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V1B8xa7I
「中毒？」董大夫看衛宣的臉色紅潤，聽呼吸沉穩，這眼神明亮的樣子不禁有些困惑，「看著不像啊。」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66uT8ztyG
「我這兄弟體質特殊，十分耐毒，有無可能是中毒奪不了命，卻影響了腦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bQSK5UOh
「容老夫看看。」董大夫拿出銀針取血，過沒多久之後銀針變發黑，「這確實是中毒的樣子，但影響腦子失憶卻又能思緒清明，這確實是沒有前例，不知是中了什麼毒？」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8iVRAmna
「我不知道自己因何中毒，也不知是中什麼毒，連中毒之事也是旁的大夫與我說我才知曉。」衛宣搖搖頭。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xz5c1FBi
董大夫又為衛宣把脈，才一搭脈上去他便驚訝的看向衛宣，隨即又重診了一次。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YPp9n5oj
王子諭心裡了然，出聲提醒說：「我這兄弟身分特殊，望大夫幫忙保密才好，只需幫忙看病即可，旁的我自會與大將軍稟報，不會拖累大夫的。」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sMdpCuPA
董大夫知道王子諭和秦大將軍關係匪淺，自然不敢得罪，再加上幾年相處下來王子諭的為人他也知曉，他信得過王子諭的人品，便更上心為衛宣把脈，他說：「請恕老夫無能，眼下瞧不出有任何問題，但衛小兄弟身強體健，暫時性命無虞，將軍大可以放心。」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j9EUJ68hl
「那要如何才能夠復原？」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IUpOVpUX
「若頭部受到撞擊或是高燒久未癒便有可能影響腦袋，可能導致癡傻、暈眩、失憶、失明等等，若是中毒所致則少有此症狀，更多的是腹瀉、嘔血，嚴重者可能會致死，衛小兄弟的症狀特別，貿然用藥也不妥，老夫先開個溫和的活血疏散方子，先吃著看看，待隔幾日之後再看看狀況如何。」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y7Y7b0Ta
「好，有勞董大夫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hXvzTp4J
董大夫又說了一些休養要注意的事情，從前在衛家住時衛雅早就耳提面命說了無數次，衛宣自然清楚，只是點頭應付著，而王子諭聽得認真，還問了許多問題，聊乾了一壺茶水才起身離開，待到回建武營時已經日落西山。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7SEfGxJ7
送走了衛宣，王子諭返回自己的住所，才走回自己的小院就看到有兩人等在門口。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NSKSQGlB
「將軍回來了。」韓國信行禮問好。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7WjgH6IW
「奴才張陸請主子安。」張陸是個高瘦的男人，風塵僕僕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但他看起來有些神色慌張，那不安的情緒全寫在臉上，看起來很急著要和王子諭回報些什麼。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mnhavQop
王子諭擺擺手，他說：「張陸來啦？不用拘禮，隨意些。」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gV73v8wT
幾人來到正廳坐下，王子諭也不急著和張陸說話，他翻過袖口，用泥爐燒了一壺水泡茶，隨後用布巾包著手柄端起水壺，先在茶壺內快沖了一遍，將初次沖泡的茶水放到杯內涮洗過，然後又很快地沖出第二輪的茶，重複涮洗後直到第三次才將出了色的茶倒到杯內遞給眼前二人，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嚐嚐。」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N90jsaXH
張陸得了急報之後匆匆從帝京趕來，看到眼前這位爺不疾不徐泡茶的樣子，什麼話都哽在心裡不敢說，他看了一眼韓國信的表情，後者示意他先緩緩，於是他只能捧起茶杯牛飲一口乾，看在王子諭眼裡真是有點痛心。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4IPWZ0xc
「知道張陸急性子，早知道就給你白水。」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7W0oHBH5
「主子，奴才、奴才是真的渴了，跑了三天三夜的馬才趕來，連口水都喝不上。」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R6j1v9Mi
「你先緩緩，靜下來了再說。」王子諭一直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又給張陸斟滿茶水，他一雙漆黑如夜色清冷的眼神一看下去張陸就蔫了，「你這浮躁的個性得改改，總有一天會壞了大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v109N38a
「奴才知錯。」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ntuak8Hw
「說吧。」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sbtfwvcl
「三娘死了。」張陸說：「她在蒐集情報時被發現，被右相抓走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7Vw3pNbq
「她有洩漏什麼嗎？」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JAxNM9gI
「沒有沒有，奴才打聽過了，三娘熬了整整三天什麼都沒說，所以刑罰一直加重，最後重傷不治，死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opAjLG3j
王子諭沉默了半晌，他說：「把她的屍首找出來，好好埋葬了吧。」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WJQI8476
「是是，奴才會辦好的。」張陸用袖子擦汗，這天涼的氣候尋常人還在穿棉襖，張陸這滿頭的汗全是因為心急冒的冷汗，「因為三娘曝光，所以監視右相的人手都收斂了許多，就怕私鹽的事情管不住。」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JjHg7GrA
「這狗東西真是想錢想瘋了，才會把糧偷偷賣給燕國，圖什麼呢。」韓國信忍不住罵了幾句。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Fqg43LVF
「為儲君之位鋪路啊，畢竟皇帝這年紀也有幾個兒子了，還有個與太子同父異母的嫡長子呢，右相的寶貝外孫。」王子諭淡淡的說了句。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tRU6zHqe
大皇子是當今皇帝為瑞王時的正室謝氏所出，然而在生產時謝氏沒有調養好留下了病根，撐了一年還是不敵風寒而辭世，在兩年後又迎娶了汝南袁氏旁系的嫡女續絃，誰知一朝叛變，自小不受重視的袁氏女一舉躍昇至皇后，而袁氏所出的二皇子被封為太子，到顯得大皇子處境尷尬。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qp8lMWeY
明明在玉牒上記載是嫡長子，但終歸不是正經的嫡系，即使有現在權傾朝野的謝家當後盾，大皇子依舊無法改變他是皇后和袁家眼中釘的事實。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cou4t5Nm
「如今咱們沒有人手可以再潛入錢家了，為了走私的事情，錢家還招兵買挑了好幾個武功高強的，三娘便是被他們揪出來的。」張陸心裡也急，眼看著又要開春了，待第一波糧收成後邊關又會開始不寧，到時候苦的又是老百姓。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cBRwoexw
「還有一個人可用。」韓國信提及，「阿柒是三娘一手教出來的，連三娘都曾誇過阿柒在探聽情報的能力。」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XwdT5Uk4
「阿柒？」張陸初時還一臉困惑，隨即反應過來後激動說：「阿柒找到了？她還好嗎？」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DT13Snas
「嗯，她還活著。」王子諭說著：「但是她失憶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B4WHmRG7
「啊？這......怎麼回事啊這......」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C9yBKMk4
「我也不知道，今天帶她去看董大夫，連大夫也說不清，她自己也不記得是為何失憶了，眼下她只記得一些瑣碎事，過去幾年她被朔望城的衛家收留，那家人看起來身世清白，不像有什麼勢力介入的樣子。」王子諭說：「但眼下阿柒不是上佳人選。」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PQTOBKDR
張陸點點頭：「阿柒失蹤了快四年了，誰知道還是能和往日一樣對主子忠心不二呢，更何況她還失憶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IR7PZp7s
這話不中聽，但講得卻在理，王子諭還是點頭表示同意，他說：「帳本的事情先不急著打草驚蛇，近期多注意最出入錢家的人，如有生人務必打聽清楚，那極有可能是燕國的牽線人，最近你們小心辦事，錢家防得嚴，好不容易埋進去的釘子可別被拔出來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EIEANj1e
「噯，奴才知道了。」張陸心情低落，悶悶的應了聲。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zEmZIRon
「如今手上的人不多了，除了阿柒之外，從宮裡出來的就剩下你們倆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HBLyyNu2
「是奴才無能，無法為主子分憂。」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KNGlnyX4
「這些年你已是盡心盡力，帝京的動向都多虧你盯著呢，糧倉這事咱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但願天佑我大趙吧。」王子諭站起身來，拍拍張陸的肩，他說：「你一路趕來也辛苦了，今晚你就睡西廂房吧，國信隔壁屋還空著，明天再來商議一下後續的事情。」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Aj4iPr3Y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1ZBxagSP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hvWajoV9
過度章節，要準備出任務囉！
這個故事和一般的故事表達方式有點不同，一般主角是開啟主線劇情的人，可以從主角的視角看到全景，但本故事的主角是屬於「部下」，所以她不會知道目前的進度，也只能了解片段的資訊。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yb9Iwno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