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山的時候天色幾乎暗了下來，萱兒不斷地用吐納來減緩自己傷口的疼痛，此時她意識有些混沌，只是靠著本能往前走，衛雅看到萱兒便上前喊了聲，看到她回頭的瞬間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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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狼一樣銳利的眼神，就和他第一次見到她一樣，這讓他呼吸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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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恢復記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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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你......還好嗎？」衛雅不敢靠前，摒著呼吸小聲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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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回過神，看到衛雅她便放心下來，連帶的表情也轉變為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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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傷在肩膀，還行。」萱兒試圖用深呼吸來緩和自己的疼痛，只是眉眼間仍透著難耐的痛苦，冷汗浸溼了她的額髮，蒼白的臉色透著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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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快速地觀察萱兒的表情，或許那一瞬間陰鷙只是他的錯覺，衛雅還是願意相信萱兒不會傷害自己，他說：「你先進去吧，我已經布置好了，你得先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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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互相攙扶著走進農戶準備的房間，窄小不透風的庫房內被燭火照得通明，還有一張鋪著乾淨棉布的矮床，衛雅說他必須要用剪刀剪開衣服，萱兒雖然有些不自在，但身上的傷口不能再耽誤了，她端坐著用光滑的裸背對著他，穠纖合度肌理結實的背和白嫩如凝脂的肌膚對大多數的男人而言都是極大的誘惑，然而更吸引衛雅注意力的是她背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有的淡、有的深、有的三寸長、有的一寸不到，衛雅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太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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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當李嫂子第一次替萱兒更衣時，都哭了出來，因為他實在是難以想像這些傷勢出現在一個女孩的背上，那該有多疼呀。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u4wPOY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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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可怕？」她輕輕握著左肩的右手指卻用力得泛白，她不記得自己背後有什麼傷，只記得當初李嫂子看到她的背之後，呼吸都變了，呼吸變得短促，那是因為恐懼或痛苦才會有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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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看著一道三寸的增生性疤痕，當下肯定是痛極了，同時傷口在傷勢反覆下難以痊癒，才會有這樣一道暗沉的又肥大的疤痕，鬼使神差地，他想摸這道傷痕，但很快就遏止這樣的念頭，他垂下眼簾不再看，回道：「那都是你努力活下來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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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胸口突然有點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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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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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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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收起視線，專注於萱兒的傷口並沒有做多想，端詳著中箭的傷口，幸好箭身無淬毒也無倒鉤，傷口亦不算太深，還能看到金屬的箭尾，處理起來不會太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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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是個優秀且令人心安的大夫，他開始講解著傷勢和接下來的步驟，溫和的撫平萱兒的不安和躁動，談吐動作皆帶著令人誠服和信任的穩重，他心無旁鶩的處理的傷口，先是拔箭、清洗傷口之後便是止血，他將搗碎的藥鋪在荷葉上，冰涼的藥材敷在傷口處減緩了萱兒的疼痛，一直到包紮好了之後他才說：「幸好這戶人家有些可以用得上的藥草，似乎沒傷到骨頭，但藥草還是不夠齊全，現在只能先確保你止血，我必須要回城跟阿爹說一聲，再備些藥材，你且在這裡好好養病，一切我都打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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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出去想請農婦幫忙萱兒盥洗，他看了一眼始終沉默的萱兒，在嘴邊的話還是吞了回去，或許要給萱兒一點自我沉澱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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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殺了七個人......」不知為何的，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她不是普通人，她手上的繭子不是辛勤勞作的結果，而是因為揮舞刀劍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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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內心有一點點期盼，當她說出真相後，還能被二哥接納，她太累了，本能和理智不斷拉扯，她很想要休息，讓自己不再提心吊膽，害怕被發現後會被遺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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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萬家燈火的熱鬧，難以想像孤身一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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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人安全就好。」衛雅想到那雙孤狼的眼和身上的傷勢，在那樣慘烈的環境下若不夠狠恐怕也活不下來，心念一轉便釋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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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害怕嗎？我殺了這麼多人？」萱兒抬頭，對上了衛雅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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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衛雅狹長漆黑的鳳眼裡，沒有如她預想中的害怕或是厭惡，他只是平靜地傾聽，像是對待每一個病患，認真且慎重的將她的每個字都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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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故意傷害他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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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萱兒垂下眼睫，體內湧起的殺意仍未完全平息，她甚至想把那些人全部殺死，但她忍住了這種像是野獸般原始的衝動，選擇轉身離開，她自己也說不清，只是覺得這樣才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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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下是想要殺死我們，難道還忍著不還手嗎？」衛雅說，「你是正當防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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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我殺了人，萱兒迫切地想要獲得一點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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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萱兒想說的話突然被打斷，她喜歡被摸頭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情緒被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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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你殺了人，於常人看來是錯的，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殺人。但我覺得妳只是做了當下妳能做的，當刀劍朝我們砍下來的時候，難道還要考慮對方嗎？他們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人，若有人因為這樣而責備於妳，那也不過只是偽君子而已。」衛雅即使來自未來，受到社會道德和法律約束，但他不認為萱兒的作法有什麼問題，這放在現代開庭，還能列入正當防衛的範疇內，他自己就是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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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多想，妳沒有做錯，但妳該休息了，病人不宜憂思過重。」剛說完沒多久便有個微胖的婦人熬了藥戰戰兢兢的端了進來，衛雅謝過那位婦人，接著溫聲的說：「我配了一劑藥，裡面有安神的成分，喝下去會舒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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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了藥，婦人協助她用熱水擦了身子，有些艱難的穿回衣衫，萱兒此刻乾淨又溫暖，緊繃了一整天的情緒終於放鬆了下來，她趴在床上聽著衛雅的安排，深覺得這個人值得信賴，睏意漸漸地湧了上來，在陷入昏迷前她感受到衛雅替她拉了被子，輕輕的掖著被角，他壓低的聲音聽起來略帶沙啞的磁性，說著：「你放心地睡吧，這裡很安全，我在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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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似有所感，她緊皺的眉頭終於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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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就坐在床邊，看著萱兒已經熟睡的小臉，在熟睡中的她單純無害，平常的她規矩乖巧，方才浴血脫逃的她凶狠陰鷙，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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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失憶的少女到底經歷過什麼，衛雅第一次有了想了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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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想摸摸她的頭，但想到第一次他給萱兒探額溫時她敏銳的反應，又猶豫了片刻，最後他還是抱持著試探的意思輕輕摸著她的頭，髮絲細細柔柔的觸感刮著手心，意外的是萱兒並沒有醒來，反而還蹭了蹭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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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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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感還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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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在漫長的昏迷過程中曾經有恢復意識幾次，恍惚之間聽到有男聲說著話，輕觸額頭的手很溫柔，讓她覺得很安心，無奈是身子沉得很，她只能竭盡所能的聽著聲音要她喝粥吃藥，她努力的吞嚥，然後又昏睡過去，一直到她能夠睜開眼睛的時候是清晨時分，幾縷微光穿透沒有密封的磚瓦落在房內，因為趴睡的緣故露在外面的雙手被凍得發冷，她試圖移動僵硬的手臂，好不容易堪堪起身，稍微扯動了她肩上的傷口，讓她不住從齒縫倒抽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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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起身子環顧四週，仍舊是她昏迷時的小庫房，然而她注意到地板上鋪著稻草克難的睡了個人，萱兒眨眨有點發澀的雙眼，竟然是小茉兒，她蜷縮在窄小的地板，蓋著破了幾個洞的被褥睡得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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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寒涼即便是在屋內燒著炭盆也無法驅趕，她此刻有些茫然，在尚未弄清楚充塞在內心那滿脹的情緒為何物之前，她決定先在那盆快熄了的炭盆內再多添幾塊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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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起床的動靜太大，茉兒醒了過來，她看到正要穿鞋下床的萱兒，激動得問了好幾句「疼不疼、餓不餓、冷不冷」之類的問題，得知她覺得身體狀況不錯才放心下來，茉兒把萱兒按回了床上要她好好休息，自己先在炭盆內添了火，然後拿起水壺想要去外面燒些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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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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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了，二哥在這守了一天，然後又派人把消息告訴我們，阿爹都嚇壞了，就關了私塾說要來看你，被二哥拒絕了，茉兒便自告奮勇說要跟著來伺候姊姊，今天二哥今天會再來一趟，到時候再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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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就跑來了，天氣這麼冷還睡地板，凍著了怎麼辦。」萱兒帶著些輕微的責備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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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是一天的功夫，不打緊的，茉兒可沒這麼嬌氣。」茉兒拍拍萱兒的手，她說著：「等等就有飯吃了，姊姊再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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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摸摸她小妹子的頭髮，突然覺得自己平常照顧的小妹子也成長了不少，會關心人也會安慰人了，難以想像幾年前她只是個總煩著她要吃要喝要綁頭髮的小娃娃，萱兒看到茉兒剛睡醒的頭髮亂糟糟，所以就用手順了順她的髮絲，說著：「我現在一隻手不好使，不能給你綁頭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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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茉兒都十歲了，能自己綁好頭髮的，還能給姊姊梳頭綁頭髮。」茉兒從懷裡掏出一柄小木梳開始梳起頭髮，很快的給自己綁了小髻，然後說：「我去打點水給姊姊梳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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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在茉兒有點笨拙的伺候下終於恢復了原本的清爽，午飯之後沒多久衛雅就來了，他幫萱兒重新換藥，這對萱兒而言又是一番折騰，傷口已經止血，但是有些許化膿發炎的情況，他先去除膿水，又用煮沸過後的溫水清洗傷口，茉兒不敢看猙獰的傷口只好在換藥的過程中握著萱兒的手並替她擦汗，衛雅最後將搗碎的藥材鋪在荷葉上，敷在創口上再重新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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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藥材不足不能有效緩止發炎，不過傷口我都已經處理好了，只要不要見風不要碰水，三天換藥一次即可，估計下一次換藥傷口就會結痂了，但是在那之前你可能會有些低燒，這裡不太方便養傷，還是搭馬車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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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的傷口會不會留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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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面瘡這樣的小傷口，能不受到感染就不錯了，我只能盡力讓傷口平整一點，但疤痕是無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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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緊的，在肩上又看不到是不？」萱兒拍拍茉兒的手背表示自己不太在意，「若是要回家就趕緊些吧，不然又耽擱了恐怕不能在日落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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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開始收拾行囊，辭別了收留萱兒的農戶，給了一兩的感謝銀，衛雅趕馬上路，因為萱兒的傷口受不得顛頗，馬車行進的速度很慢，萱兒在軸輪規律的轔轔聲中小睡，原本只要半個時辰的路途走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到朔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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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的傷口養了十多天終於開始結痂，茉兒說像是有隻肥胖的毛毛蟲伏在肩上，但沒有傷及筋骨已是萬幸，萱兒對於肩上這道傷痕也不那麼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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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再養了十幾天，萱兒整天只是起床吃飯曬太陽，她實在是耐不住無事可做的生活，便吵著要和茉兒上街，衛雅只是看了一眼氣色明顯改善的萱兒，批了個準奏，萱兒開心地拉著茉兒出門，兩姊妹手拉手在市集閒逛一番，荷包裡有衛家男人們的「心意」，讓萱兒可以買點好吃好玩的東西，逛累了還去茶肆裡歇了歇，一路玩到午後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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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累了，兩人便貪快抄小巷走近路，遠離人聲鼎沸的主街，小巷內安靜得連腳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萱兒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曲折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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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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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有人跟著。」萱兒屏氣凝神的看了看四周，「跟了好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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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茉兒也跟著望了望，她自小住在這裡，朔望城的治安不錯，茉兒也沒什麼防備意識，不覺得是有惡人跟蹤，「或許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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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也不敢確定，或許是前陣子的事情讓她過度敏感，只能拉著茉兒趕緊回家，姊妹倆加快腳步，幸好沒發生什麼事情平安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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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晚上，衛家人都已經沉沉睡去，向來就淺眠的萱兒聽到一聲響動，她似有所感的睜開眼睛，聲音正巧就是在自己的屋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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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枕頭下掏出那把金龍匕首，平時都有在保養的匕首在月色的照耀下閃著銳利的鋒芒，沿著陰影躡步走出房間，因為不確定對方的意圖，所以她按兵不動躲在樑柱後，等待來人的下一步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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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從天井落下來，月色朦朧下只能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向萱兒的房間，他步履輕盈靈活，和他壯碩的身材不相符，萱兒屏息，這個人功夫很高，從他身上竟找不到一絲可以下手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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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門，萱兒就趁著這個動作的空隙出手，對方的速度也極快，伸手擋住她的攻擊，兩人正面交鋒，但都很有默契的沒有發出過大的聲響，萱兒感受到了對方沒有惡意，但他卻依舊帶著試探的意味出招，萱兒不想和這人糾纏，她找到一個空隙將匕首抵在來人的脖頸，而對方的動作也嘎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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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萱兒語氣平靜，但是她覺得這個人應該認得自己，她的心臟狂跳，握著匕首的手些許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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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蒙面看不到容顏，僅有一雙刀鑿般的銳利眼眸露在外面，映著月光，他像是傲視眾生的一頭雄獅，所有人都是他唾手可得的囊中物，這看得她頭皮發麻，她甚至想要逃避這樣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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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萱兒的手用力抵了抵，鋒刃割出了一道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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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殺你早就殺了不是嗎？」來人的聲音渾厚低沉，面對萱兒的威脅他語氣裡竟無絲毫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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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不耐煩這些挑釁的話語，正要發力時，對方滑步後閃躲過致命一擊，在這瞬息間他抓到了萱兒閃神的破綻，擒住萱兒的手腕來個空手奪白刃，萱兒甚至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手中的匕首被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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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柒，你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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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有些恍神，她知道這個名字，這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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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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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眼神帶著錯愕，看著將疑惑寫在臉上的少女，他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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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有一息的反應時間，做一個左右她人生的選擇，她說：「你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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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柒，別鬧。」他皺眉，似是以為她在說笑，「時間不多，你必須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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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不動，只是穩住自己緊張的情緒，故作堅強地看著他。她知道自己打不過，若對方真的要強行將她帶走她亦不會反抗，只希望自己的配合能夠換來衛家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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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願意跟我走？」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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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識你。」萱兒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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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還想說什麼，但是他們聽到有人起床的聲音，他匆匆地從懷裡拿出一張腰牌和匕首一起塞到萱兒手上，一提氣輕盈的飛起，轉瞬就消失在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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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妳怎麼了，這麼晚了還沒睡？」起夜的衛皓看到站在院子裡的萱兒，問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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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惡夢了，睡不著。」萱兒淺眠大家都知道，衛皓也沒有多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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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給你煮點安神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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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也差不多睏了。」萱兒擺擺手，「大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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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關門，她掏出那張腰牌，就著月光勉強看得到腰排的內容，木製的腰排有些深褐色的污漬，看起來像是乾涸的血跡，上面紋路淺淺的刻著一個「柒」字，正好就是剛剛那人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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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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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來了，這張腰牌原本是屬於她的，上面沒有任何紋路裝飾或多餘的字眼，因為她是活在陰暗處的人，這種人是不需要名字，姓是別人賞賜的，柒也只是一個編號，都是因為別人的施捨才能苟延殘喘的活著，就算是死了也是無碑無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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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記憶漸漸浮上心頭，這張腰牌是在很匆忙的狀況下交給別人的，她只記得自己帶著赴死的決心交予對方，少年的面容有些模糊，但是聲音卻異常的清晰，他顫抖地說：「阿柒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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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抱頭靠著門蹲下，那句別走尖銳的刺痛著她，她覺得頭很痛，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失去掌控，像是潰堤的洪水般襲來，她顫抖著，疼痛讓她滲出眼淚，於是便低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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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還沒走，他就站在萱兒的屋頂上，聽到了萱兒的哭泣聲，他沉默立足於夜色中，仰望著半露臉的新月，想到了很多關於阿柒的往事，在數年朝夕相伴的日子裡，他似乎沒有看過阿柒的眼淚，那怕是自知即將慷慨就義的前一刻也只有堅定如磐石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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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哭聲停止，他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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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愣，您的主線任務已送達。
要準備去當兵囉～
衛雅：N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ns 15.158.61.43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