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亮，衛宣便帶著興駒營跟著馬二郎往長壽山前進，山路險峻且狹窄，若騎術不佳的很可能就會跌入山谷，幸好北翼城有興駒營駐守，興駒營都是經驗老道的騎兵，原本是用於騎兵衝鋒策應其他城用的，如今正好跟著衛宣一起去支援一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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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衛宣一行人在半山腰過夜，到的時候已是隔天清晨，天光微曦，他們沒有進城，而是在一平台處休憩，馬二郎偷偷回城報信，為了不讓暴露行蹤，他們沒有升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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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一切都還好，古校尉說還能再守兩三天不是問題。」馬二郎回來後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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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沒有提早知道，只怕就晚了。」衛宣回頭說：「多虧你了馬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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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衛屯長您來了，古校尉知道後開心得都從椅子上跌下來了。」馬二郎有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看起來有幾分小聰明的模樣，繪聲繪色地模仿著古校尉的樣子，「古校尉說隨時迎你們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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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們就不進去了。」衛宣搓搓手後又揉揉臉頰，長壽山的清晨還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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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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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在這等，今天他們發起攻擊後，待一片石守勢頹弱、燕軍鬆懈之時，咱們趁勢殺入敵軍深處，也不求以一擋百，主要攻擊領軍的將士，能殺一個是一個，他們陣腳一亂就能爭取時間。」衛宣和幾位興駒營的軍司馬說，「分出兩百人繞到敵軍後側，聽我響哨，燒他們的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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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兄弟，勞煩你回城裡搬些火油。」衛宣又回頭交代，「並將這個計畫和古校尉說一下，讓他該怎麼守就該怎麼守，後續見機行事，切記不可衝動深追，那怕奇襲將他們打亂，但是他們有三萬人，而我們現在只有三千人，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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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二郎眼神明亮，看起來興奮極了，他說：「沒問題，小的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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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人們還有什麼疑慮嗎？」衛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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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小兄弟可真是藝高人膽大。」一位蓄著大鬍子的軍司馬說，他軍階本就在衛宣之上，這次奇襲由一個小夥子領隊本就不服氣，便出言嘲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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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藝高人膽大，而是孤注一擲。」衛宣沒有回應他的嘲諷，而是認真說：「一片石破了山海關將後繼無力，北境將會如同之前一樣，被燕軍當後花園，想進就進，想走就走，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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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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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雖說是我衛宣佔便宜接了令牌，但我可以不去爭這個軍功，只希望能守住山海關，守住北境。」衛宣又說，「希望各位大人能與在下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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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小衛說得也沒錯，咱們先把這波撐過去，後面再來想其他的。」另一位高瘦的軍司馬緩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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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哼了一聲，就起身去交代進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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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離進攻估計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可以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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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鬆了一口氣，她收攏外袍找了個沒那麼喀人的石壁靠著休息，遙想著衛家人，越是在戰爭時越想著他們，他們就是她的動力，要守著趙國不能被燕軍侵犯，因為這裡有重要的人，一想到這些人就有股豪氣升起，支撐著她繼續走下去，她捧著滿腔的豪氣，像是個守著心愛玩具的孩子，緩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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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原本什麼都沒有，所以會格外珍惜好不容易得到的丁點溫存，誰都不能搶走，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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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燕軍開始攻打一片石。
在燕軍縝密的陣型和精良的器械之下，一片石撐了四個時辰就開始落入下風，燕軍不怕死地一個一個往上爬，像是不知傷痛為何物的工蟻，一心一意執行攻城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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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手勢一下，以她為首的騎兵隊衝鋒而出，似公牛般在隊伍內橫衝直撞，衛宣揮舞著最一般的硬木長槍，將這統一發放的長槍舞出以一擋百的梟雄氣勢，她的攻勢之兇如猛虎般，吆喝著朝燕軍深處攻擊，攻城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偷襲嚇到，燕軍將士們指令大亂，一邊喊著攻城，一邊喊著回防，一時之間場面局勢大亂，殺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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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時辰的按兵不動，除了要等待時機之外，還要觀察燕軍的陣型，再搞清楚高階官將們的位置後，衛宣從衝鋒開始就駕馬直奔那個身穿銀白盔甲、頭上別著孔雀翎羽盔纓的男人，他的裝扮與慕容燁相似，必定是這個隊伍裡位階最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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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隊人跟在衛宣身後，是興駒營的精銳，負責為她格擋身後的威脅，將她送至慕容羨面前，衛宣一聲怒吼長槍刺出，如靈蛇出洞般直刺慕容羨門面，而慕容羨早有準備，提起長槍擋住她的攻擊，順勢化解她的力道，轉守為攻，兩人在馬上較量，一來一回誰也不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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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羨作為慕容燁的堂弟，自小就受著燕國最精良的教育，年紀雖輕但功夫了得，雖不及慕容燁一手長戟馳電聞名天下，但他的長矛凌雲在燕國也是數一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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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羨見眼前這個小兵功夫高，動作敏捷且俐落，長槍雖然靈活但他的體型不夠強壯，幾輪打下來體型的弱勢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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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叫什麼名字？」慕容羨一張容長臉配上桃花眼，眼前男人鮮衣怒馬，一笑起來可謂是風流倜儻，他與衛宣過招數十回，打得那是暢快淋漓，不得不對這個領兵衝鋒的年輕小兵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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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握緊手中長槍，她清楚眼前的將軍並不是繡花槍，而是有真本事的強者，幾輪打下來震得她虎口發麻，一雙手微微顫抖，她知道對方很強，但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一雙眼睛灼灼生輝，像是個不知恐懼為何物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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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樣扯起一抹挑釁的微笑回：「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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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羨原本勢在必得的從容笑臉沉了下來，他咬牙說：「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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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直視他的怒火，心生一計，此計雖險卻值得嘗試，她笑得一臉燦爛，帶著屬於少年的狂妄和稚氣回：「你媽才死了，被我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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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羨長矛一揮，直搗衛宣門面，她硬是擋住連綿不絕的攻擊，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虎口裂開，鮮血淌在長槍桿上，衛宣沒有退卻，一邊擋一邊說：「怎麼，這樣就受不了了？讓爹來教你什麼叫做人，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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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羨怒吼出聲，用盡十足十的力道向前揮去，將衛宣手中的長槍硬生生劈成兩半，同時將她掀下馬，衛宣落地後迅速翻滾數圈，閃過慕容羨來自馬上的突刺連擊，人在馬上攻擊存在著高度的優勢，但衛宣對自己的反應和速度也很有自信，多次閃躲後終於尋得一絲空隙，抽出配劍流光寒芒一閃，慕容羨的坐騎頓時少了一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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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羨被掀翻在地，衛宣衝刺上前追擊，然而慕容羨的一手長矛技術純熟，待他重新穩住平衡後，很快就將長兵器的優勢找了回來，衛宣幾乎是被他追著打，幸好她一身薄甲裝備輕盈，反而跑得比慕容羨快得多，衛宣邊跑邊順便砍上幾人，慕容羨氣急敗壞地在後面叫囂，衛宣發現對方追不到自己後又開始說話挑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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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人，但已經招惹上了，她必然無法全身而退，只能在他身上尋找破綻，慕容羨年輕氣盛，一看就知道是從小教養良好的公子哥，在軍中定是一呼百應，哪裡受過衛宣這種言語上的氣，衛宣看到這人喜怒形於色，知道他的心境還未穩，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去刺激他、動搖他，然後找機會突破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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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打帶跑，油滑如泥鰍，其實有過幾次機會衛宣想過用自己的身體一刀換一刀，她在體型上的劣勢太大，不可能撐太久，這是她最有把握且最有效率的解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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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有這個想法的時候，腦中自然而然就浮現衛雅的臉，他臨行前緊張的表情，鄭重道別的聲音微微顫抖，觸碰到衛宣最柔軟的心底，衛雅讓她要活著回去，她就必須要好好保護自己，思及至此，衛宣果斷放棄一換一個策略，這條路不通，只能找另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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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又閃又躲狼狽不堪，慕容羨的長矛在身後如收割靈魂的鐮刀緊緊跟隨，她勉強閃過，長矛尖端閃著寒芒，銳利的鋒口劃破她身上脆弱的鎧甲，衛宣背上冷汗直冒，長時間的僵持讓她的動作開始遲緩，身上有幾處掛彩，鮮血汩汩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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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要把你的舌頭割掉，再把你的嘴縫起來。」衛宣的敗勢顯而易見，慕容羨興奮得又加快了速度和力道，衛宣用劍擋住長矛刺擊，在她將注意力都放在上半身時，慕容羨出腳將衛宣踢倒在地，力道之猛讓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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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真的疼出眼淚，掙扎著要起身，慕容羨提著長矛緩步走來，矛頭輕抵著地面，刮出刺耳的噪音，衛宣紅著眼瞪著他，像是負嵎頑抗的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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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舉起長矛之時，衛宣的眼底卻不見驚恐，她從懷裡掏出響哨，尖銳的鳴聲衝上雲霄後在空中爆出火花，慕容羨一驚動作也停了下來，衛宣又抓起一把黃沙擲出，慕容羨還以為是什麼暗器，趕緊擺出防守姿勢，但人卻下意識閉上眼睛，這個明顯的破綻讓衛宣尋得可乘之機，她奮力大喊，流光一閃如星焰火光，鋒利的劍刺進慕容羨的銀白盔甲內，然而冷鋼盔甲阻擋了大多數的力道，衛宣能感覺到劍尖入肉的程度大約一寸，不足以給他造成太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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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羨怒目圓瞠，對上衛宣帶著噬血光芒的眼神，衛宣哪裡有絲毫弱態，完全就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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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盡是下作手段......」慕容羨真的氣得要炸膛了，從頭到尾衛宣陰招盡出，全是地痞流氓不入流的招數，他一個受正規教育出生的公子哪裡遇過這樣陰損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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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作又如何？管用就好。」衛宣笑得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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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削鐵如泥果真不假，衛宣動作俐落抽出後想要再來一擊，但是敵軍見慕容羨受傷後趕緊包圍上來，衛宣只得防守，反而給了慕容羨一絲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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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眼見打不過趕緊跑，她已經讓慕容羨受傷，她大喊著「燕國狗將已死」的消息，混淆敵軍視聽，頓時燕軍的氣勢大受影響，陣型出現破綻，她迅速搶了一匹馬，又放出第二個響哨，這是騎兵撤退的暗號，殘存的騎兵齊往一片石關內衝，收到暗號的古校尉也趕緊指揮城門大開，城內與城外裡應外合，夾擊城門口的殘兵，待城門關後又將幾個蒙混進來的燕軍在城門口就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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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時燕軍也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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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的糧草被燒起來了，在城牆上能看到黑色濃煙瀰漫冉冉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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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再也撐不住了，和慕容羨纏鬥將近一個時辰，也將她的體力耗盡，她勉強從馬上下來，但腿軟得站不直，還是在其他人的攙扶下到城內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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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顧不得形象，找了面牆就靠著休息，她不停地喘著大氣，剛剛真的快死了，腦袋裡都是方才和慕容羨對打的過程，一邊又一遍回放著，心跳大力得好像要跳出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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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小兵熱心的打了水給她，衛宣伸手顫顫巍巍地接過，大口大口地灌入嘴裡，咕嚕咕嚕的，一尺長的竹筒的水一下就喝乾，實在是渴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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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軍醫提著藥箱跑過來，給受傷的騎兵們治療，衛宣身上的傷都是小傷，敷上藥粉包紮一下就完事了，然而整個興駒營損失慘重，八百人只剩下三百人，重傷者勉強撐到城內後直接跌落馬後，因失血過多而亡的也不在少數，他們完全就是靠著一份執念撐著回到城內，人一放鬆後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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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看著城牆上空金黃色的天空，雲朵細長如仙女的絲綢，天空一片澄澈如仙境，反襯著被戰火和鮮血傷得滿目瘡痍的大地，天與地截然兩個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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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呀，萱兒真的很努力保護自己了。衛宣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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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慕容燁玩世不恭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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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迅雷來信，上面說一片石受到趙軍騎兵伏擊，羨公子也身受重傷，今日已經先退兵了。」馮靖低頭，一個字一個字小心說著，看著慕容燁的表情，嘴裡乾巴巴地又說了句：「糧草......也被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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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燁一把摔了手中的杯盞，見他面色不豫，馮靖也不敢說話，低頭假裝自己是隻鵪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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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多少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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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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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夠三萬人馬吃十天的糧草，如今只剩下一半，慕容羨這隊人上山都是輕裝上陣，本想著糧草打到哪搶到哪，山路運送補給不易，慕容羨基本上是沒有後援的，如今被這樣一攪和，燕國和山海關對峙的能力頓時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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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沒有說什麼？」慕容燁的聲音很冷，幾乎是讓聞者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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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公子說，他們還有一戰之力，還能再拚一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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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拚個屁，趙國的援軍很快就會到了。」慕容燁雙手抱胸踱步，思考半晌未得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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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著戰戟馳電氣勢洶洶地走出帳外，走到一處空地，在月色和星空下開始揮舞戰戟，挑刺鉤劃每一下都犀利而致命，他的招式千變萬化，動作行雲流水，戰戟刺破空氣帶著呼嘯的風聲，馮靖知道慕容燁是在思考下一步，每當他糾結時就會去練上幾個時辰，直到撫平情緒，屏除雜念不受外務干擾之時，才是他作決定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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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慕容燁脫下他的外袍隨意扔在地上，他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露出精壯赤裸的上身，他走回營帳，馮靖很早就命人備水供他梳洗沐浴，他在慕容燁麾下數十年，很清楚他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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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燁洗完澡後心情好像許多，他披頭散髮走到外室，把馮靖喊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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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時間，攻不下來就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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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靖有些猶豫，他說：「大元帥的意思小的明白，但若就這樣無功而返，只怕大祭司那邊會有不滿，在陛下那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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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慕容燁冷笑一聲，「不過只是皇后的走狗，孤敬他年事已高不想動他，還以為自己真有幾分臉面？他的臉面是孤給的，他的那身狐狸皮孤想剝下來也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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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的自然有理......」馮靖縮著脖子，聽到慕容燁連自稱都換了，就知道氣極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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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靖作為慕容燁麾下的第一軍師，原本也是如此打算，趙軍的後援最快兩天後就能到，一但後援補上了趙國不足的人和糧，他們攻城方的優勢就會被大幅削弱，接著是漫長的消耗戰，有十三年前遼西之戰慘痛的經驗在，他們很清楚山海關打持久戰有多麼難纏，如果一片石關打不下來，想打下山海關更是難上加難，慕容燁想要在後援來之前解決戰事，絕對是合情合理，打不過就退，即時止損，以圖來年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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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要打下趙國的計畫已經布局數年，今年若未成，也是在預期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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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面子上難看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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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攻打趙國，總是能帶點人畜糧草回去，此次卻空手而歸，可能會影響軍心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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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靖撇撇嘴，他對這樣直接退兵有些不甘心，也擔心就這樣回燕國，慕容燁又會陷入皇室內詭譎多變的局勢之中，他這樣的草原雄鷹，本該展翅在戰場上飛翔，而不是回到那無聊的皇宮裡勾心鬥角，玩著筆桿戰爭，噁心又骯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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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我想到訓練疾風抓信鴿，原想著可以將奇襲之效發揮最大功能，誰知道賠了夫人還折兵。」慕容燁遺憾道，「一時之辱只是暫時的，來年，我會殺進趙國帝京，把趙狗都給疾風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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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燁沉默半晌，馮靖沒聽他說退下便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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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給他兩年時間。」慕容燁向後靠在椅背上，喃喃說，「那隻小瘋狗失聯那麼久，估計是遇上什麼開心的事情了，竟然還敢忘記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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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派記者老薑糖：請問我們的萱兒姑娘是如何打敗一米八的慕容羨？有什麼訣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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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呃......說要艸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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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雅：（摀臉不忍直視，閨女真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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