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你們大家都是曉得的，我這個人平素不喝酒、不抽煙、不吃茶，更不吃豬手。今天我請諸位來吃火鍋，一、是因為你們都是瑪格涅的棟樑。國家的前途，抗戰的重任，寄托在諸位的身上。」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zRTyeqAa
晚上，原村長家的大廳被清空，有點潮濕的地面上用兩面收繳的旗幟當成地毯鋪開。在房間的正中間搭了張臨時趕工出來的長桌，在主位和兩側總共排開了十二把椅子。大型、中型傭兵團共十二個首領都出席了這場由尤斯提斯牽頭的飯聚。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e4Bovgtd
「二是，因為火鍋是帝國的特色，不能不品嚐。」尤斯提斯環顧一圈，深深地將面前大佬們的面容印在眼底。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POMr6aeT
「三…就抗戰的總體形勢，和卡佩王室與我們傭兵之間的未來關係，想請諸位就此發表一些看法。」眾人面色木然，沒有任何人說話，靜靜的聽他說完開場白。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tbNfw6Ib
尤斯提斯不急不燥地將餐巾在大腿上鋪開。其他人見主位的動手，也紛紛將餐巾圍了在脖子上。見此，他的眉頭以不可察覺的幅度皺了一下。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dLXJK6jc
「來吧，我們邊吃邊談。」眾人齊齊舉杯。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4zlXxLG9F
十二個人裡面尤斯提斯只對那智商堪憂的光頭和辮子鬍有印象。其他人的長相是丟到人群中找都找不出來的沒有存在感。不是說長得普通或者氣質平庸的意思，而是真的像路邊石子一樣難以引起人的注意。跟那些各有特徵長相兇狠小型團隊首領剛剛相反，尤斯提斯在他們身上沒有感受到任何上位者的威勢。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ncKwzSiM
這也是他擔心的一點，能混成中、大型團隊老頂的老油條怎麼可能真的平平無奇？因為這群人的反常甚至令他覺得光頭之前的表現會不會僅是演技。不過在目睹對方沒喝多少就想要掏出JJ進行才藝展示後，他說服了自己這貨就是個特例。說不是在他家還有個精明的副團長當家作主呢？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f4Xy96sF
「海因里希先生，那我就先講吧。眾所周知我是哈伯斯出身的…」坐在席末的其中一位說道，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WQl77PLp
’不，我不知道。’尤斯提斯撈起一片羊肉。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yKR9uuU7
「這咸豬手從來都是焗烤的，而不是用來涮的。」那位仁兄的話音剛落，十一對眼睛同時唰地盯住了他，還有一個光頭將叉起來準備放到鍋裡的豬手偷偷放下。大家是來幹正事的，你這樣的畫風是不是有點不對？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CmjGm0BO
’好傢伙，你也是？’尤斯提斯打量着這個光頭的同伙。沒想到你個小眼睛鼠臉的傢伙僅僅是長得有點奸，實際上還是個老實人來着？傭兵這一行還能不能好了？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swcTPEQq
「咳，我就是對食的有點研究，下次要預備宴會我可以幫得上忙。」小眼睛不好意思地寒起了背，讓其他大佬說正事。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JEL0XS8k
「首先我想問問，你說抗戰，是將我們都代入了瑪格涅一方的立場了嗎？」場內唯二的女性開口問道。尤斯提斯認得這位漢子中的清流，她的長相中性，五官算是清秀。年輕時曾經擔任當時仍是公主的艾瑪的護衛，因年歲相約又是舊識所以在成立傭兵團後受女王支持並訂下了長期合約。只是按她現在的語氣，過往的合作好像並沒有令她對瑪格涅王國產生歸屬感或親近感。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0Fy2GqxE
「那是自然，僱傭契約在結束前我們都是為女王而戰的…理論上。」尤斯提斯嘗試代入他現在的角色，至少不要在偏袒王國一方上表現得太明顯。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21mkwnG1u
雖然明知道這群人是真的有臉收錢不辦事，可沒想到光是想要把他們跟自軍的關係拉近一下也會引起反感。尤斯提斯臉色不改暫且按兵不動，讓他們實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原則，在席間完成一次既嚴肅認真又和風細雨的思想教育運動。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blGi6YWB
「老實說，老子今次就只是來賺快錢的。出陣可以，甚至是哪邊的陣都可以，但別指望我會衝在前頭。」長了一張苦主臉的中年漢吃得滿頭大汗，將上衣脫了下來。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bBzufONT
「強調這是僱用而不是主從關係絕不是為了辯護，而是為了記錄。因為收錢賣命不能被謊言誤導玷污，而應留下正確的人類集體記憶。」中分冬菇頭的蠶眉圓面男說道。尤斯提斯的眉頭已經越皺越緊了，記憶還有分正確不正確的？收了錢不辦事還能如此理直氣壯的？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xgJyDddN
「我看海因里希先生現在的行為舉止，非常像卡珊德拉。只不過卡珊德拉嘮叨的是一些無害的廢話，而海因里希先生叨嘮的，都是有毒的謊言。我們傭兵的自主性和主權，決不容任何人侵犯。」另一位女性，中分冬菇頭的雙胞胎妹妹補充道。在他們雙賤合壁之下，感覺就像是在聽餵屎版ASMR音聲一樣。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Y8XLfIyp
「咳咳咳、」尤斯提斯感覺這火鍋很是嗆人，「諸位也是與他們一樣的想法嗎？」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ARXtonG8
餘下的人沒有回答，該吃吃該喝喝。只有一人不屑地轉了轉面哼了一聲。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ukGL2Dhp
「這是我們傭兵工會的事。」他撚了撚自己的小鬍子，「吃火鍋，我沒甚研究。不過嘛，我卻知道怎麼吃豬手。」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9gZTnNbV
「我更喜歡啊，豬手拌上一些醋，欸呀，拌起來啊一起吃。至于吃火鍋的事情，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他用匕首挑起尤斯提斯面前的豬手，端起了醬料統統淋在盤子上，完全不管對方越來越黑的臉色。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DoaeGL2z
有幾個曾到過帝國卻沒聽說過什麼火鍋的首領，本來還尋思這是不是新玩意，正在專心吃着。聽到小鬍子這若有所指的一句，同時抬起了頭。其他人沒有立即反應過來，將話題拉開了繼續談，只有這幾個沒缺JJ沒缺眼全須全尾地從帝國離開的資深傭兵額上開始冒出了水點。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npfmlT2R
這火鍋的湯底終究是燒乾了，那幾人數次想借故離席，都被已經退出了談論的尤斯提斯勸酒留了下來。剛剛席間的火藥味似是散去了，但幾人卻更加的心驚膽顫，一直注意對方的眼色和手上的動作了。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ckOPAhpWs
’小樣，難道真以為我會摔杯為號召來五百刀斧手嗎？’尤斯提斯佩服他們的直覺，同時也覺得有點好笑。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wbhDRiRT
尤斯提斯也沒有刁難這群看出了什麼的人，只是安排了每人兩個骷髏兵在他們身後。他們坐立不安，卻又無可奈何，只得一口又一口的泯着酒以掩飾自己臉上的異色。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qOumqdim
酒過三巡，所有人都喝得有點頭昏腦漲的。迷藥它表示很慚愧，只是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如果不是提防這些首領們會試毒，尤斯提斯早就直接下致死的毒藥了。畢竟迷藥和原料都受嚴密監管，得走渠道才能買得到；反而毒藥的原料滿地長，隨便採採混起來煮就是了。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ifIGnb9C
「嘶──」尤斯提斯掏出手帕浸潤了點諾斯快樂水抹匕首上消毒後在指頭輕輕一劃。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dJTSGRSr
他踢開當成地毯用的旗幟一角露出了下面的石灰線條，擠出一滴血落在上面。魔法陣的線條泛起紅光，熟悉的魔力再次從中湧出。然而冥河另一邊的那位才剛動嘴就發現了不對勁，此陣的作用不是煉製骷髏兵而是生人傀儡。也就是說這次送貨到魂塚的不是血肉、只是單純的靈魂。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Jq64lmwb
雖然行內都習慣稱呼自己的契約對象為魂塚死宅，但這跟魂塚居民的飲食文化沒半點關係，靈魂只是魂塚內的通用貨幣。因此當發現尤斯提斯並不是像平常一樣餵飯飯之後，魔法陣另一邊傳來的魔力潮湧立刻平復了不少，亮得像個紅燈籠的主帳裡的幽光也漸漸暗淡到外面看不見的程度。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kVgX9YnC
「給你錢你還不滿意了？整天就顧着吃吃吃，我警告你不要消極怠工，不然下次給你塞三年份的腐屍！趕緊動手搞快點，我時間不多。」尤斯提斯罵罵咧咧的，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到。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32vD6iiH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跟尤斯提斯這種奇萉打交道的都不是什麼正常人。至於能互相引起靈魂共鳴並簽訂血約的魂塚生物到底是什麼貨色…這樣說吧，儘管在對方的業界內被當成了泥石流，但以人類的標準來說算是難得的清流，而且還是個美食家。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2CDHc9z4
一般的魂塚生物是將血約作為與死靈術師交易的手段，大家各取所需；尤斯提斯家這位則是將血約當成了飯鈴，每次一響就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準備開飯。在素材(祭品?)的標準上也有一條跟尤斯提斯的道德標準一樣飄忽的線：老病腐肉不吃只是最基本，害他足足花了六年也沒有摸清它的口味。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3ZEpoK37
由於對方賊挑剔不止，一不滿意還會怠工，直接影響到爆兵速度。尤斯提斯兩年前已經開始不慣它了，反正魔法陣一旦啟動就不會在儀式完成前停止，每次對方敢怠工他就敢將手邊有的污物沾在屍體上打包塞過去噁心對方。不過半斤八兩的兩位在曠日持久的互相傷害中領悟到了和平和尊重的真諦──當然也可能是由於雙方無下限的手段已經升級到達核威懾級別的關係──，他們最近頂多也就打打嘴砲，沒有實際的行動了。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ng8AW6Ev
「───，───────！────。」魔法陣的另一面傳來了不清晰的話語，尤斯提斯不用猜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好話。反正大家都沒有辦法順着網線去揍對方，過過嘴癮也是可以的。雖然那邊的嘴巴一直沒有停，但手上看來也是沒有閑着的。十二個傭兵首領的靈魂已經被剝離，只餘下身體留在現世。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6SOzHw4hu
生人傀儡的原理簡單說就是人造植物人，再通過植入魔力/靈魂烙印或是其他靈魂來操控。雖然不似骷髏兵一樣有精確的持續期限，但術式有效時間取決於肉體於植入物的契合度。在教科書中的最長記錄是十八年，而且還是因為與術士本人一同暴露才被討伐的。這次有骷髏兵這些靈魂載體在手邊，尤斯提斯自然不用從自己身上割肉了。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c6ItH0xJ
魔法陣的光芒開始閃爍，與魂塚的聯繫即將斷開。尤斯提斯剛準備上前檢視他的傑作時，陣裡卻傳來最後一股爆發：一陣奶香迎面而來，隱隱約約還傳來一聲飽嗝。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098iYvIR
「草泥馬，吃完就拉，你他媽屬麻雀的？」尤斯提斯臉色大變，趕緊退後。別人家的魂塚生物他不清楚，可是跟他契了血約的那隻拉出來的正正就是奶香味的。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d4xLyduF
旁邊忍笑的手下A已經決定將這一陣寫在回憶錄裡了：「當時主人就笑着說『濺得我滿臉噴糞啊，滿臉是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3YtbsKPsa
「────～哋屎啦，────！」銀鈴般笑聲消散在空氣中，魔法陣也回復成了單純的石灰線條，只餘下面色像是吞了屎一般的尤斯提斯氣得渾身發抖。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ldcd2u4P
手下A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骨頭架子喀啦喀啦的響起來，像是要為剛剛的笑聲和應卻遲到了的伴奏一樣。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YVk9dn00
「很好笑？」尤斯提斯以夠將它再殺一遍的目光看了過去，骨鈴戛然而止。手下A面目半兩肉的死人頭上居然出現了一絲人性化的恐慌情緒。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3KfOk6DdW
’不要慌，問題很大，慌也沒有用。’手下B不發一言地拍拍它的肩，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gC0kcd7I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BwUfyORG
在原村長家的附近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鬼頭鬼腦地想要打探的人，不少都是看老大一直沒回來而產生懷疑的副官們。至於傭兵團的二把手等高層倒是一個也沒有，反正首領是生是死對他們沒有太大關係。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PmAzViVW
首先推門出來的是手下B，現在應該叫克麗蒙絲了，就是傭兵聯軍裡的一支花。幾乎被某個粗神經從菊花塞到糙漢子裡面的她始終是破功了，在御姐音的咒罵聲中尤斯提斯尷尬地為她換了個十二人裡最養眼的身體。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pWGp1wBA
隨着克麗蒙絲徑自走回營地，其餘的首領也魚貫從房子裡各自回去，他們的副官們總算鬆了一口氣。然而他們沒能注意到，其中不少人的眼睛無神，無表情的臉上仍然帶有一絲出自死前驚怖的扭曲。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PT9z5FbsE
而走在這群無法完契合身體的原骷髏兵最後面的，則是一個眼熟的大光頭。科林沮喪地嘆了口氣，同時對自己的幸運感到一點點的僥倖。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PGwYTMdr
在成為科林之前，尤斯提斯原本是打算將手下A塞進桌子上那頭被吃了一半的烤豬頭裡的。但它以一個會說話的豬頭雖然夠獵奇，但並沒有配套的玻璃罩的話在視覺上的衝擊力實在不足。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TW77oglK
尤斯提斯想了想，不管是有着螺旋胸毛的大漢還是廢土風格的機械人，確實都得有一個漂亮又通透的玻璃罩方能襯托出裡面那半死不活徘徊在生死之間的首級的哲學性。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BXxnAAEJ
又一次唬住了老大的手下A打蛇隨棍上，成功獲得了一次挑選身體的機會。好消息是靈肉契合度是比克麗蒙絲的九成更高的完全契合，壞消息是這傢伙的腦袋只有核桃仁大小，嚴重拖累了手下A的智商和求生技能。
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elabOPWU
本來就已經常常禍從口出甚至因此丟了小命的手下A，一想到以後在這落後硬件的影響下到底還會惹到老闆多少次，心情不禁鬱悶起來。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qWiGUzu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