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不存在的。就算是平日好吃好喝沒有患夜盲的壯漢也沒有辦法在黑暗中行走自如。世上的魔法師終究是少數,佛蘭德斯伯等人以護衛名義帶進加萊堡的士兵都是普通人。想要完美暗殺卡寧兄妹的話,要麼讓刺客扮成僕人,一盞蠟燭燈加匕首;要麼就是全隊士兵整裝屠城,不留一個目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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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菲利普有成功收買對方邀來坐鎮的貴族,但卡寧等皮卡第黨當中至少還有一個死忠:西蒙伯爵。刀劍無眼,誰也沒有把握在武裝衝突中能安全離開加萊。因此傾向不惹出大騷動的菲利普選擇了前一項的方案,並打算一事成就將西蒙等餘黨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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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調好了細節,佛蘭德黨眾人算是放下心頭大石,只待夜幕一臨就送那幾個小鬼上路。三道城門安排的眼線都表示女王依然沒有蹤影,這可能是唯一的變…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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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我總感覺漏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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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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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突然喃喃自語道,正跟他待在一起品酒的西奧博德抬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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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檳公,你記不記得佛蘭德斯的老怪物還有多少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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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都死光了,小的好像是夭折了兩個…你是想說他的長女會找我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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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甚至連瑪格涅的封臣都不是,可是小的…小的…」菲利普抓得自己的頭髮都亂了,終於記起了一個名聲不顯的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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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還有一個!還有一個!」菲利普瞪大雙眼,記起了那一個一直沒有社交出道的小子。西奧博德面色不改,壓得沙發墊都變形的屁股挪了挪,繼續淡定地泯着手上那不帶勁的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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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這也不怪這幾個人大意,一日沒正式出道在社交界露面,在其他人眼中都是薜丁格的小屁孩。畢竟這時代的醫療環境所限,誰都不知道那介乎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小孩能活多久,所以除非是真的急需與其他人結盟要賣女兒,否則根本沒人(包括其父母在內)會在意一個人到底生了多少個。加上資料不發達,就算是個在宮廷中跑來跑去的熊孩,也不一定有人知道他是哪家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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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一言不合就鯊人全家的老怪物博杜安怎麼可能讓阿貓阿狗都知道自家底細?他的小孩自小就跟廷臣分開養在別處的宅邸中,除了最忠心耿耿的僕人和女王之外,其他人都只能從訃聞中一窺博杜安的生育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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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太衝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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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得菲利普心神不定地離開房間說要找別人商量,西奧博德才掏出了一根沒有被那大屁股壓斷壓彎的結實短魔杖,溫溫吞吞地朝着諾曼第公爵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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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博德深深吸了一口氣,身上鬆胯胯的肉鼓漲得幾乎撐破衣服,從房間中走出的不是常日見到的肥滿漢,而是個身高竄到兩米,一臉兇相的大肌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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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趕緊的。」尤斯提斯將劍從一個加萊城衛的胸口中拔出,下達了清空加萊堡最後一座塔樓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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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才會像戲劇中一樣等晚上殺人,一來士兵的專業是殺人又不是潛入,二來暗殺也好毒殺也好,內應和外行人失敗的例子比目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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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授尤斯提斯古波斯武術的老頭就教導只要沒有目擊者就是完美的暗殺,什麼潛行,什麼走位,不存在的,刺客的精髓就在於開無雙,沒人看到你大發神威還算個屁恐怖襲擊刺殺?另外尤斯提斯的老爹博杜安也說過:「今天的事今天做,誰敢留人到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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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句本來好像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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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提斯抓抓頭,一個不慎把手上的血都弄頭上去了。昨天才洗過頭的他抽抽嘴角,將血污都揩在了旁邊的女王騎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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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騎士白了他一眼,指揮着部下將屍體藏到角落處。尤斯提斯則是讓手下C繼續狙擊高處的衛兵,絲毫沒有顧忌目標是不是自己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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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塔之間由四座懸空的木製回廊連結,中間圍住的空地則是平日的訓練場,在東北和西南兩角皆有樓梯通上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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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提斯等人是從東側的大門進入訓練場,然後把西北主塔以外的地方都掃蕩了一圈。過程順利到令人髮指:憑這群徵召兵的質素,莫講組織有效的抵抗了,就連乖乖待在一個地方站崗都做不到。除了最初的兩個門衛尚算盡責地問了一句:「你們是什麼人!」才仆街,其餘的幾乎都在廚房裡被一窩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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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幸運的是,死在尤斯提斯等人劍下的加萊城衛和卡寧士兵並不多。對此尤斯提斯心中是有數的,估計那群狗崽子都在市區的酒館呢。菲利普等人帶來的那群士兵好心要為兄弟們替班站崗,怎麼能辜負了他們的一番好意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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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騎士把守住兩個出口,尤斯提斯領着餘下的人直接往主塔的三樓走。一、二樓分別是僕人和官員辦公的地方,客室、書房、餐廳、住房等起居設施都在上面。騎士們的劍已經回鞘,接下來的空間狹窄,不適合以長劍對敵。取而代之的是──每人手上都有一個水罐或是銅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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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騎士們聽到尤斯提斯的命令──不是建議──時,精神是崩潰的。雖然這個時代仍未發展出一套完善的騎士精神理論,但是個人都清楚這些家用品不可能是一個好騎士應該裝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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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懂什麼,這叫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尤斯提斯清清喉嚨,準備為這群脫離群眾的離地大老爺做一下思想教育,但注意到之前被他當成毛巾的那位正目露凶光,只好訕訕地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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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樓,尤斯提斯讓眾人停下來,傾聽着石廊轉角的動靜。確認了安全之後才以手下AB提着大寶劍打頭陣來到了第一個房間門前。他讓三個手下遮在身後擋住騎士們的視線,以魔法(開鎖器)將門鎖…媽的!這傢伙根本沒鎖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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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能露一手的三隻手貴族惱羞成怒地直接推開房門。入口正對着窗戶,窗下是書桌和背對着眾人的…那個誰?對方聽到聲響正準備回過頭來,結果眼前一黑、脖子一痛,隨即就失去了意識。在後面目擊尤斯提斯套木桶拔匕首捅大動脈那俐落的動作不由得嘆為觀止,這是得幹過多少次入屋行劫才能練就這爐火純青、毫無多餘動作的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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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提斯老臉一紅,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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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針對魔法師的標準殺法,為了避免中了催眠系大佬的招而創立了,在帝國學院有教,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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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懂,我們真的懂。」面對這群平日不苟言笑的騎士破天荒的調侃,饒是厚臉皮如他也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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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這個,好了,講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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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不要覺得這是什麼不光彩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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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壓反革命分子,一定要打得穩、打得准、打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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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君記住:這一切都是為了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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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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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地講解了下注意事項,尤斯提斯又擔心卡寧兄妹可能會亂跑,於是又形容了一下他們的相貌,隨後領着三個骷髏兵守在了唯一一間有談話聲的房間前,讓其他六人守在了另外三個房間外,準備同時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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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前的四人同時踹向了門鎖將其撞開,而映入尤斯提斯眼中的則是老熟人菲利普和女王的老對手"紅毛"奧多。骷髏兵同時衝向他們,一支骨箭和某個眼熟的木桶也分別砸向了房中二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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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旁邊的房間傳來一聲慘叫,是那個毛巾騎士的。尤斯提斯沒空去管隔壁發生的意外,彎下腰提着反持的匕首衝向菲利普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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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毛奧多已經反應過來,一把拍掉箭矢就抄起桌子上的法杖回擊,作為火魔法專家的他在戰場還是決鬥中都是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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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一個魔法師卻有着這樣的反射神經,不覺得給廣大魔法師同胞丟臉嗎?就是因為你們這種敗類,才會使平民對魔法師出了「不會近戰的魔法師不是個好貴族」的誤解!什麼天賦全點狂暴,技能全點雙持,大招全點大風車,魔法點一點在照明術就好,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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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轉回兩個魔法師之間的攻防戰,敗類奧多對手下B胸口的一踢使大寶劍的攻擊落空,同時發出的火矢命中了後方唯一的狙擊手。受到魔力衝擊直接散落解體的手下C無法如計劃般擾亂對方施法,使得奧多不再被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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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尤斯提斯的匕首順利劃開了菲利普的手腕,對方慘叫一聲,被手下A的架裟斬一下子砍下了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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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烈的血腥和斷口噴出的鮮血使尤斯提斯作噁之餘更是令他暈得腳下不穩,奧多一看同伴身死,沒有半點猶疑朝尤斯提斯甩出一枚火球,隨即奪門而出並用火牆封鎖了對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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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提斯乾嘔兩下沒能吐出什麼,指示生還的骷髏兵(已死謝謝)抄起地毯滅火。也虧得客房用的是老爹當年打腫臉充胖子買的普羅米沙貨,不只好看還防火。兩頭骷髏兵手忙腳亂中也沒拍多少下,在尤斯提斯指示下將地毯反過來蓋在地上火勢就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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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了被血腥和濃煙薰得不能待的房間,然後迎面撞上一個擋住了光線的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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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饒命,點錯相…」尤斯提斯下意識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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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SIR,自己人,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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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提斯這才看清眼前的大肌霸模樣:渾身滴血不沾,卻是一手一個死人頭,其中一個還連着脊椎,明顯是剛剛才「啵」一聲拔出來的,看一看面相,正是剛剛逃離的魔法師敗類‧紅毛奧多。另一個尤斯提斯也認得,諾曼第的小陰人亨利,對比起奧多算是沒那麼慘,看上去是死後才割下來的,只是眉心插着根似乎捅穿了額骨的…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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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面的驚嚇程度比他以前看過的所有恐怖片都要狠。有病,一世都得做惡夢,真有他媽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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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大佬怎麼稱呼?」心中罵歸罵,尤斯提斯還是很識時務的。沒錯,彬彬有禮、厚德載物講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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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德,西奧博德。」尤斯提斯身後有人回答道,來人向大肌霸遞出一隻倒三角型的高腳玻璃杯,一顆橄欖在裡面載浮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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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熟悉又嫵媚的嗓音,尤斯提斯不禁菊花一緊。前面因為那「嫵媚」興奮,後面卻因那「熟悉」而實行緊縮政策,可能這就叫作前後矛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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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小子,我不小心放倒你的人了,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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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呢,卡蘿琳夫人。」尤斯提斯僵硬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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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夫人走到尤斯提斯身旁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有屁股。雖然陷入了貞操危機,但起碼眼前二人應該是友非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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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大肌霸似是漏氣一樣身材慢慢縮水,變成了一個年約五十、面容瘦削的短髮紳士,丟下了兩個死人頭接過酒杯,並仰頭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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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字額、招風耳、大鼻子、瞇瞇眼、八字眉、抬頭紋。這一切的減分點完全沒有在他身上發揮應有的作用,反而凸出了這位紳士的滄桑和男人味。可能是那胸基…肌造成的副作用也說不定,反正尤斯提斯不可能承認在剛剛的一剎有心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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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您老人家是不是從普羅米沙來的?而且還是三年又三年最終由臥底當上了瑪格涅大佬?這片場有點亂,編劇大哥你讓我先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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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檳公爵,布盧瓦的西奧博德,幸會。」他伸出手向尤斯提斯自我介紹道,「我剛剛出門時也不小心撞到了你的朋友,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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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博德指向了仍然嵌在走廊牆上的毛巾女王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