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大搜查的行前會議，嚴月蘭將軍久違入營，親自查看準備。通訊部長官宣布會議開始，她揹手走到螢幕旁，向來強勢但柔和地問候說「質疑計畫的大有人在。艦上連開了3天的會，針對可能引發的騷動、AI有機體與第六層住民的攻擊，預備幾個方案，由作戰總部的朱上校說明。」
許湧江注意到有名不熟的艦上服役少將，往營內軍情部門座位瞥。那動作幅度刻意放大、眼神帶著不屑。
作戰指揮官朱銘上校從一旁陰暗角落上前接話「前置任務就要深入危險廢棄物地帶，那有幾樣屬於機密的傾倒物，連3天的開會結果是必須組成特殊調查小組，由DEAD特殊小隊成員組成，行前會尾聲將公布名單，名單中的，會接收部分機密資料，等行前會結束，名單上的人請到前方來簽署保密協議⋯⋯」
會議室只剩投影燈，還有模擬指揮所、網路通訊機房的模型的細燈。投影幕邊緣暗影加深，一張張行進動線、小隊名單、臨時駐地基地通訊位置投影報告，像黑白色的斑蝶一一飛過，百道視線專注集中。
「經過3日的加班會議，向難得聯繫到的住民代表溝通請教，調查範圍將縮小，進駐基地規劃為開放式，風險雖較高，但根據住民代表說法，也許能減低其他傷害。各位，請勿再用『擴大搜查』這些字眼，稱『摸索計畫』。」朱上校以提醒結尾。
會議結束在空氣窒息的午後，彭火樊搭上他的肩，對沒聽清楚全程會議的他暗示要留下等將軍。
到另間小會議室，許湧江頭腦像被水泥鞏固，毫無想法。室內只有傳令米達中士，告訴他將軍正跟朱銘上校談話。
等到一身灰藍軍裝的嚴將軍，他隨她前往沙盤室，和正要離開的上校敬禮。
嚴月蘭將軍一頭整齊灰白髮掛在耳後，清瘦臉孔沒有笑容，濃密白眉下卻是一對笑眼。從保溫瓶裡倒出一杯淡茶問他「想不透摸索計畫背後的主要對象？」
「想不透，」許湧江把手架桌上說「怎樣都想不透，我不是蒐集情報的料。」
「看來羅亞羅維沒有教你兩手。」
「是，可能我們都知道我沒那個天分。」
「我們不能冒險失去羅亞羅維這位偵蒐好手。」
「是。」
「知道為何我要讓你多照顧他嗎？」
「因為我是醫生？」
「也因為你們很像，不管在什麼困境，都不會輕易放棄同袍弟兄。你認為呢？」
「的確。」
「計畫的主要對象並非南廠。」嚴月蘭遞出一張簡歷，攤在桌上，兩人靜悄悄盯著伊安博士簡歷。她低沉說「還記得伊安博士？我把他的案子丟給國際刑警組織與警探公會，有幾個回應，大部分猜測導向『伊安似乎是造成兩名女性遺體的主謀』，甚至很可能犯下當年第六道門機房的縱火事件，他們認為伊安的心智出了問題。」
許湧江推一推眼鏡。
「還想不到博士沉浸研究物種的最壞結果。」將軍繼續說「而我們也知道，第六層住民常有最強烈的信仰、信念，有時候，信仰就是人存活的主要力量。」
「例如湘湘神廟，是場內大部分住民的主要力量。」
「一名精神醫學教授提及，伊安可能從司馬典睿身上得到靈感，進行科學家神話般的試驗。」
他回望將軍布滿皺紋的臉。失蹤博士和太理科技有何相關？
嚴月蘭繼續道「軍情推算『小陸地』生活區的築巢、芎蒼星艇周遭和連接黑森林一帶的變化，可能是博士的傑作，好研究第六層住民變化的癥結點。情報部門好手網羅去年初拿到的芎蒼星號舊艇心智反間諜證據、3年前的第六層生化檢測的特異量，跟博士心智、邏輯、細微個人感知能力，推估出躲躲藏藏、製毒、製武器、拾荒賣零件的瘋狂博士。
「就在剛剛，軍情部取得鷗心零件給的簡略核心智能出廠報告，太理科技的芎蒼星艇最新搜查也有了結果。博士似乎打算造出類似鷗心研發智能的新人種，想要製造能完全適應垃圾環境生活的真人，想靠這項製人研究化解生存的矛盾。」
他曾與博士共事兩年。伊安擁有豐沛知識跟執行精密研究計畫的能力，有本事置入特製胚胎至兩名女子體內。
「將軍，為了任務安全性，我想了解南廠是否從太理科技廢廠取得回收原料。」
「現在不能給你太多訊息，南廠也答應了不干擾此次軍方行動。須提醒你的重點之一是，情報推測太理科技舊廠是伊安博士主要藏身點，我們需要博士平安順利回來，好進一步查案或研究。」
「太理科技的一切都是最高機密嗎？」
「是。」
嚴月蘭望了許湧江的僵硬表情半天，一陣無奈下，給他一個安撫眼神。
氣氛悠悠轉動，卻寧靜，以致許湧江胡亂思索，毫無覺察所說的話那般低聲問「南廠窺視過太理的芎蒼星號艇嗎？如果博士和南廠合作呢？但是南廠痛恨新物種，要是他們抓走博士拷打呢？」
嚴月蘭安靜一陣才道「你是醫生，也是戰士。」
許湧江推了推眼鏡說「是，不該假裝是參謀。」
「作戰部的朱銘上校跟我會告訴大家該做的事，任務順利。下一個重點⋯⋯我們會邀請你的小書僮參與，因為司馬典睿鄭重『推薦』，目前還沒人理解她這樣做的意圖，她與你的小書僮未明說。」
要和庭庭重聚了。他道好。
「近期她給的情報都對我方有利，所以我們答應了。」
嚴月蘭再沒說什麼，拍拍他肩就起身離開。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v6OL14aP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