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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去申請資料更動好了。」
田柾國小心翼翼觀察著對方的反應,他還在學著怎麼跟金泰亨相處,敏銳感覺到他看見那行字時,一閃而逝的不快。
金泰亨嘆了口氣:「不用,上車吧。」改了又如何,反正他也不可能使用本名登記,要是為了這個特地大費周章,好像顯得自己特別扭扭捏捏。比起平原精靈學者那個體面的假身分,自己曾經是田柾國一個暖床的奴隸,這件事反而才是真實的,他感到諷刺自嘲地勾勾嘴角。
票務人員從資料看他們應該是一家三口,就直接劃了有一張大床的家庭房給田柾國,還說他們特別幸運,剛好有人臨時取消了房位,不然下一班有空位的車次在三天後,而且只剩較簡陋又不連號的單人臥鋪,他帶著omega跟幼童恐怕不適合。
「那個,現在正好是群山王國聖靈祭時期,又是臨時買票,所以只剩一間房了。」生怕他覺得自己是居心不良故意為之,田柾國先行解釋道。
金泰亨精緻的臉蛋轉向他,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眨了眨,但嘴上卻什麼也沒有表示。現在已經深夜了,omega懷裡的孩子頭歪在他的肩頭上睡得很沉,圓滾滾的小臉上噘著嘴,肯定是因為睡得不舒服,突然田柾國就意會了過來,不再說廢話轉頭上車帶路,直接對著房號找過去,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去買點孩子用得到的東西過來。
甫進門,兩人都是一楞。房型跟上次的根本一模一樣,大概都同時想起了什麼,氣氛一時還有點尷尬。
但金泰亨很快就召喚出使魔來,田柾國稀奇地看著黑毛小狗,把一樣一樣嬰孩用具吐了出來,有小水盆、衣服以及大概是孩子慣用的毯子,就意識到剛剛的顧慮都是多餘,要是自己去置辦這些東西,大概也是亂買一通,他根本對一個三歲小孩需要什麼一點概念都沒有。
涅涅被放到了床上,一個軟綿綿沉睡的小兔子就被剝光了衣服,在他看得入神之際,一盆溫熱的水放到了一旁,是那隻黑毛小狗準備好的,接著金泰亨熟練地用沾濕的棉布擦拭清潔著涅涅的身體,然後又手腳快速地把睡衣給孩子穿上,田柾國頓時就覺得自己這個生父,真是比一個小不點使魔還派不上用場。
涅涅已經被飛快地安頓好,在床上呼呼大睡。金泰亨低著頭疊著小朧兔身上那套換下來的漂亮小衣服,偷偷地瞄了眼身旁那個始終以炙熱眼神緊盯他們親子不放的alpha。
「你不去洗澡嗎?」金泰亨可是記得這個前主人潔癖很重,上床睡覺前一定會先洗好澡的。
明明知道根本就不該有什麼奇怪的期待,但田柾國聽到這句輕飄飄的問句,還是莫名心跳加速,胡亂答了句好,在自己有任何可疑的反應前衝進了衛浴間裡。一邊洗著戰鬥澡一邊才有了點實感,他失蹤不見的泰泰真的回來了,居然還生下了他們的孩子,雖然態度還是冷冰冰的,但卻還是跟自己同房了,他越想越氣血下湧,馬上從隨身行李翻出一瓶抑制劑,雖然對方一直把自己信息素封得嚴嚴實實,但就怕這個兇猛的易感症狀隨時會讓自己不好好做個人,雖然成年孤A寡O同住引人遐想,但這裡可還有個天真無邪的三歲小朋友在。
在飄散的蒸氣裡,田柾國打開了浴室門。
臥房裡的燈光已經熄滅,他躡手躡腳走近床邊,從極佳的夜視力看見了omega攬著孩子在懷裡,看起來已經睡著了,少年與幼兒的睡顏很是嬌憨恬靜,不由得讓他心頭一緊,而床的另一側卻是那隻黑毛小狗四平八仰地歪在正中間,明明是小小的身軀,卻占得他這個大男人哪一邊都沒有足夠空間躺上去。
他想再靠近一點喬出一個位置給自己,腳下卻踢到了一個枕頭,才發現床邊已經有人幫他打好了地舖,當頭棒喝自己現在的地位就是連使魔都不如,要想跟他同床共枕門都沒有。
田柾國躺在地上,滿心委屈地訂下下一個目標,他總有一天一定要獲得可以爬上床,把他的一家妻小都抱在懷裡的正式資格。
金泰亨躺在床上,生怕胸口那劇烈的心跳聲會把熟睡的孩子吵醒,在他出來之前勉強來得及把床邊的地舖鋪好,然後馬上躺上床抱著涅涅裝睡。
他並不是生性薄涼的人,甚至是還有點小孩子心性,不算上封印中沉睡的時間,其實也只是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少年,他肩負守門人的重責大任,習慣在外人前裝作深沉罷了,就怕連怎麼睡這種極有生活感的尷尬話題都得跟對方討論,他這張故作冷漠世故的臉就要繃不住。
───
原本他自己是很愛賴床的人,但早早當了小媽媽生了娃之後,天一亮就會自動醒來,餵飽了小兔子再回籠覺也不遲。
而現在房裡還有個孩子他爸,他更是起床後好好梳洗,以前什麼邋遢什麼白痴的樣子都被他看過了,有時候睡前突然想到當時的一些事,他還會羞恥得不行捶打枕頭,再怎麼樣自己現在是成熟的大人了,絕對不可以再流口水的模樣被人看到。
「媽媽我餓了。」涅涅兩隻眼睛還睜不開似的,站在浴室裡乖乖讓媽媽梳理亂翹的頭髮。
「涅涅怎麼都不叫我爸爸了?」金泰亨盡量平舖直述,但聽起來還是有一點埋怨的味道。
「因為這樣爸爸就有兩個了呀,所以媽媽就是媽媽。」童顏童語乍聽沒有邏輯,但金泰亨還是聽懂了。
世俗的目光當然都認為孔武有力的alpha才能保護孩子,他一直自己單親照顧涅涅,就連自己也是在涅涅現在這個年紀,就失去了雙親由兩個alpha哥哥養大,就自詡要擔負起爸爸的身分,才能讓孩子有安全感,於是從小就讓涅涅喊他爸爸,沒想到短時間內這個稱呼就被搶走了。
涅涅抬頭笑彎了圓眼睛,用力抱住了他:「我最喜歡媽媽了。」
「小髒鬼。」他控制著自己的嘴角不要太得意,拿起毛巾就擦擦涅涅的眼屎。
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田柾國早已經醒了,坐起身看見omega周身溫暖的光環,一點菱角都沒有,也許他的本質就是他所認識的泰泰那樣甜美柔軟。
───
列車裡有各種類型的餐廳,上次就見識過了,但因為那時的自己很害怕人群,房門都鮮少踏出幾次,常常都讓田柾國拿東西回來給他。一般來說身為一個奴隸,就算再受寵也是要打點好主人的生活起居,但回想起來好像自己都是賴在房裡被他單方面照顧,給吃給喝還給好衣服穿,就是要乖乖聽話挨肏,說是奴隸還比較像是禁臠寵物。
他好奇地看著人群依序拿著托盤夾取食物,不知道是黑暗精靈一向在社會邊緣,還是自己跟不上這兩百年來時代的發展,不太能理解新式自助餐的用餐模式。
田柾國看他皺眉,覺得他果然還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讓他先在位置上坐下,自己帶著涅涅去取餐,而小屁兔看見好吃的也顧不上媽媽告誡他不可以拿太多的警告。
「不行,拿了布丁就不能再拿果凍。」
「涅涅吃得下。」
「吃得下也不可以。」
三歲幼兒吃飯就像打仗,金泰亨全程盯著涅涅,自己都顧不上吃幾口飯。田柾國一旁看著也難怪他比生孩子前還要清瘦一點,想勸想幫忙又怕讓他覺得自己煩人多管閒事,只好埋頭吃飯,想著待會兒買點草莓給他,他會像以前一樣開心嗎?
隔壁桌一對人類老夫婦中的先生對田柾國擠眉弄眼說:「吵架了?」
他觀察著這小倆口彼此不對話,只有omega自己忙碌著,好像有所隔閡一樣,就想以過來人的姿態多嘴幾句。
「照顧孩子不是omega的責任而已,伴侶間要互相幫忙,現在已經不是alpha主外omega主內的年代了。」
如果是以前學生時代的火爆脾氣,被不認識的人多嘴田柾國早就沒好臉色看了,但此時的他已經改變了不少,對方還說他們是一對,雖然尷尬但他臉上還是笑笑的。
「我們不是伴侶。」
但同桌的人可不這樣想,冷冷地潑下冷水。
在會議宴會場上,是因為不想節外生枝,要是自己否認反而更引人注目,才什麼也不說就讓田柾國吃了豆腐,但可不代表他會一直不開口讓他繼續這樣對外蒙混過去。
「不是伴侶?那這孩子不是你們的嗎?」
沒想到對方會鍥而不捨追問,基因不會說謊,涅涅一看就是田柾國的親兒子,他也不能當著涅涅的面說他不是自己親生的,不然孩子聽了多想傷心怎麼辦,只能對著孩子的爸乾瞪眼吃啞巴虧。
「那就是了嘛,」老先生呵呵笑著,「加油啊小哥,看來你老婆可氣得不輕。」
田柾國伸手抹去涅涅臉上一滴醬汁,對他漂亮的omega笑著說:「我會更努力的。」
老先生露出和藹的微笑,做了個群山人祈福的手勢:「願聖靈護祐你們的愛情。」
老先生認為自己勸解了一對鬧脾氣中的小夫夫,擦了擦嘴心滿意足地帶著自己的老伴結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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