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藍語丹過來,謝敬宜的眼睛一亮,理了理原本有些褶皺的衣襟:「是飲酖老師吧!久仰久仰!這裡有我和林之勤這小子在,我們倆就是您小說中蘇葛偵探和菈柢警視的組合,定能順利的解決案件。」
藍語丹似乎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合遇上自己的書迷,而且還是要偵辦這次案件的警官,更別提當面談及她的小說內容,她尷尬萬分地別過臉:「您好。」
謝敬宜本來還想說些她的簽書會自己也有去之類的話,但很快就被林之勤制止,然後他就被趕去調查案子了。
藍育英和藍育雄兩人之所以會迫不及待地要求謝敬宜聽他們說話,是因為這次他們是主辦,讓賓客遇上這種事,他們還得好好跟對方解釋,如果沒有處理好,之後很難在商界立足。
謝敬宜瞥了一眼外面,現在還在蒐證,沒辦法,只能掏出小本子先記錄下來。「藍女士,既然妳這麼著急要談這次命案,那妳就先錄些口供,待會兒可以少問些問題。」
藍育英帶著兇狠的眼光瞪著謝敬宜:「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剛剛說了,這個案子不需要調查,我可以直接跟你說兇手是誰!」
「那麼兇手是誰呢?」
「是一群在中國活動的討債分子,他們派了殺手來台灣!」
藍育英看起來非常認真,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這麼嚴肅的臉配上內容有點荒誕的對白,還是讓謝敬宜第一次在蒐證的過程中差點笑出來。但強大的自制力讓他只是不自然的皺了下眉,他強壓著嘴角保持沉默,好不容易才忍住吐槽的衝動。
「請問有什麼證據呢?」
「你這是不相信我?」藍育英提高音量。
「我不是不相信,只不過台灣是法治社會。沒有證據的話,不可能空口無憑地四處調查擾民,也很難鎖定方向,只會浪費警力。如果可以,還是希望妳能提供確切證明,讓我們可以往這個方向偵查。」
「這……」藍育英支吾著。
林之勤站在一邊聽著,藍育雄看到藍育英急著解釋,也跟著在旁補充。
「我姊之所以懷疑是中國討債人士,是因為前段時間,我們都曾經接到死亡訊息和無聲電話。」
「請問有證據嗎?」謝敬宜問道。
「當初我們認為是惡作劇早刪掉了。」
林之勤認為這個論述非常薄弱無力,他當下沒有反駁,只是一邊聽著藍家人的敘述,另一邊在心裡打一個叉。
接著謝敬宜又問了兩人早上都在幹嘛,姊弟異口同聲表示自己從頭到尾都在酒會上應酬,後來問了藍語丹,藍語丹的陳述就自然許多。她很簡單地交代自己一整天的行程,忙到不知道藍蘭芳是什麼時候回到辦公室、又待了多久;等她想到問題要來找藍蘭芳核對的時候,意外已經發生,她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把可以幫忙的人找過來──那個人就是林之勤。
林之勤的更簡單了,他的陳述就是他這幾天做的事情,以及少數幾次和藍蘭芳有交集的過程。呂念甫、路易、陳真和艾易儒也各自交代了今早他們的行蹤。
藍育雄則在旁全程瞪著林之勤,一直在他說話時吼說他勾引自家老媽老妹、不要臉等。
謝敬宜淡淡地看了眼一旁手下年輕警員,那名警員會意,俐落地從胸口口袋掏出記事本,一邊走到藍育雄面前低聲幾句,藍育雄立刻閉上嘴,只敢用眼神不斷殺死林之勤千萬次。林之勤不用猜也知道警員對藍育雄說要告他妨礙公務,準備登記他的名字身分證號,果然對付欺善怕惡的人,還是得讓他明白法治的力量。
報告暫時結束,所有人被安排在辦公室等待。藍育英姊弟表示要出去跟賓客解釋情況,謝敬宜無奈接受,但提及必須有警方的人陪同保護,且必須在一小時內結束。
林之勤和謝敬宜走到外面去談話,這時一位警察帶著記錄板走來,向謝敬宜匯報:「死者是這座莊園的主人,叫做藍蘭芳。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死因是中毒身亡,但在現場並沒有發現任何毒物殘留。死者中的毒應該是琥珀膽鹼,這種毒物在中毒後短期內沒有得到及時救治就會窒息身亡。」
「死者是窒息身亡的,那要怎麼確定死者有中毒?」謝敬宜原本漫不經心地抱著胸,聽到這裡突然抬眼盯著來匯報的警員。
那位警員嚇得一哆嗦,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但還是努力回答謝敬宜的問題:「因為死者沒有勒傷……喉嚨卻有不自然的腫脹;身上的創口非常多,大部分都集中在腹部。但最特別的有兩個:分別是手指上的小傷口和位於腹部的針孔,這兩個地方都有檢測到微量毒物反應。」警員回答的聲音雖然努力維持平穩但還是有點打顫,顯然有些害怕這位隔壁轄區的長官。
這時,另一位警員也來到三人面前。
一名老警員看到林之勤以後搖搖頭:「分局長,您又讓這年輕人參與辦案了。」
林之勤露出抱歉的笑容,沒有說話。
警員跟著開口匯報剛剛鑑識人員的查驗。「死者腹部上的針孔是由一支筆形注射器造成的,根據其他人證詞:死者有糖尿病,平時有自行注射胰島素習慣。而且死亡地點可以被看作是一個密室。」
「密室?何以說這個辦公室是密室?窗戶什麼的……」謝敬宜有些不耐煩。剛剛藍家人的態度都太差勁了,他有點不爽。
「辦公室裡有開冷氣,所以並沒有開窗,而且所有窗戶都是鎖起來的狀態。」
「鎖起來?正常開冷氣也只是會把門窗關好吧,還特別把窗戶鎖緊?」林之勤也有點疑惑。
「根據死者的子女描述,死者的公司最近出現了周轉危機,而且他們有收到暗殺警告,在那之後都會鎖緊門窗。」
謝敬宜點點頭,揮手示意兩位警員可以離開了。
彙報結束後,老警員拍拍林之勤的肩膀:「年輕人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太過參與這種刑事案件才是好的。」
可以的話,他一點都不想喔,謝謝。
員警走後,林之勤也不等謝敬宜發問,直接說:「這個案子絕不可能是自殺。」
「哦?林大偵探終於要出手了嗎?」
「我可沒打算要出什麼手,就是簡單講講。這很明顯的事──就如我剛才所說,藍蘭芳非常重視這次在台灣的招商,她等著要東山再起。你不知道,她還曾當著我的面吼過,她就是死也會爬進會場。就算她身體真的有狀況,我認為她也不會選擇今天去死,更何況她的身體還沒有糟糕到這個地步,如果兇手不這麼心急,在今天中午就急著了結她的性命,也許我還會考慮兩秒再說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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