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幾份對話內容和設計圖,桌子上的金工產品都是證據。你們應該對呂念甫十分了解,殺人那天在隔壁房間也不是聊什麼食譜,而是在跟他說如果反悔不照著做的話,你們會把他積欠大量債務的事情告訴他住在南部年邁的老母親吧?」林之勤在他們面前攤開了那些資料跟對話:「欺負一個愛去地下賭場賭博的中年人,利用他的孝心,並答應事成後會給他部分藍蘭芳的遺產,讓他還清債務,這才讓這個急著想翻身的老頭鋌而走險吧?」
林之勤另一手拿著的就是呂念甫之前欠債的資料,他多年前並不是因為土地被政府徵收才賣掉餐廳,而是因為迷上地下賭場輸掉的,只是他不願意承認。到藍蘭芳家裡工作後再度手癢,結果又欠了一屁股債,被藍育英等人抓住把柄。
「你們教唆犯罪、蓄意殺人,提供毒品原料、買賣人口,我光是這樣簡單數一數,再把你們丟上國際法庭,包準你們把牢底都坐穿!」
林之勤略講幾句,藍育英兩人的腿都軟了下來,他們跌坐到地上。此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謝敬宜開門看了一眼,外面的人低語幾句,並送進來一個隨身碟還有一台筆記型電腦。
艾易儒一看到隨身碟就喊道:「那不是主人的隨身嗎?」他上前仔細確認,聲音低沉:「果然沒錯……主人那天在病房裡有拿給我看過。謝警官,這是誰交給你的?」
「是路易和陳真,他們親手把東西送來,現在已經回去德國了。」謝敬宜回答。
藍育英和藍育雄瞪大眼睛,那天他們在自家母親的房間裡找了許久都沒找到的東西,沒想到居然在路易他們手裡。
為什麼?
林之勤將電腦打開插上隨身碟,裡面躺著許許多多的資料夾;而除了那份遺書,裡面還放著這些年來藍蘭芳蒐集到的證據,比林之勤看到的、從藍育英藍育雄兩姊弟那搜刮來的還要齊全。
「遺書?把遺書給我!我不信你剛剛說的,我母親真的把那些小白臉當棋子,最後把遺產都留給我們姊弟!」藍育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吼。
林之勤將電腦轉向他們,不發一語。
遺書裡清楚地表明,那些中國黑道的事情原來不是藍家姊弟倆瞎掰,而是真有其事,只不過那些黑道追債的對象不是藍蘭芳──而是她的子女。這兩人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無縫,結果所有證據居然都被自己母親掌握在手裡。當然,藍蘭芳也知道他們買人行兇是要騙錢,而這件事情居然波及到她的養子艾易儒,所以她很生氣。
遺書裡的說明很簡單,藍家姊弟的確是第一順位繼承人,艾易儒只能分到一間小公寓和一百萬現金,其餘都是他們繼承,條件是他們要放棄在中國所做的各種黑心勾當,否則藍蘭芳就會請律師拿著證據告發他們,遺產充公變成基金,他們誰也拿不到。
看完遺書,也能明白為什麼藍蘭芳要堅持舉辦這次的招商酒會、為什麼不給藍育英姊弟名單。他們愛財但貪心,藍蘭芳就為他們再度衝進那個她不願踏足的地域拚搏,這些全都是為了他們可以在她死後活得更光明、走在她鋪好的路上。
看完以後,藍育英姊弟倆都崩潰了。他們看著自己母親的遺體,悲痛得泣不成聲,跪在她身邊不斷道歉。
林之勤在一旁看著,想到藍語丹之前稱藍蘭芳是紡織業的鐵娘子,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還以為就是個老變態,結果現在看到隨身碟裡如此齊全的資料,藍蘭芳甚至連自己的最後都已經安排妥當。
果然,她可以站到那樣的地位,靠的絕對不是運氣,而是過人的手腕。
只可惜天要亡她,計畫再縝密、想法再健全……虎母還是可能會被犬子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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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育英和藍育雄兩人被帶回警局,謝敬宜開心得不行,以為只是一件小小的殺人刑案,結果卻變成國際大案,他差點沒有把林之勤給抱起來親。
「你說你這小子怎麼運氣這麼好,每次都能破大案呢!」謝敬宜開心地捏住林之勤的臉頰,林之勤不為所動,甚至還瞪他。
「老傢伙,放手!怎樣?還不放手是不是!」林之勤想耍幾招自己拿手的擒拿,結果對方技高一籌,根本勾不倒也拉不倒,臉還被扯到快鬆弛,他終於忍不住大喊:「放開,真的很痛啦!」
謝敬宜哈哈大笑。
藍語丹追上林之勤,還想要說說自己對這個案子的想法,謝敬宜和藍語丹笑著打了幾聲招呼,很快就把時間交給兩個年輕人單獨相處了。林之勤看到謝敬宜那曖昧的眼神,林之勤差點又追上去打他兩拳。
「你真不夠意思,不是說會先給我看報告的嗎?」藍語丹低聲抱怨。
「根本沒時間,妳沒看到妳那兩個堂姊堂哥這麼會找事嗎?他們就是故意要破壞調查程序的。」
可惜沒有成功。
「喔。」藍語丹搖頭晃腦地想了想,最後才問:「林之勤,你為什麼堅信艾易儒是無辜的?難道一開始我就想錯方向了嗎?」
「嗯?其實也不怪妳吧,是我第一天打工的時候不小心發現的。在他的衣櫃裡面有一件他視若珍寶的舊衣服,艾易儒說那是藍蘭芳女士送他的第一件衣服。這樣念舊的人可能不太擅長待人接物,但絕對不可能是藍育英等人嘴裡所說的忘恩負義之輩。而且我想另外三個人共謀恐怕也是覺得他無法被拉攏,才制定了這樣的計畫,不然這一切如果由艾易儒來動手,那可就天衣無縫了。」林之勤仰起頭,半閉著眼回想道。
「原來如此,我還想為什麼你馬上就想明白的事,我卻要你來點醒才會知道呢……該不會是我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吧?」藍語丹雙手抱胸感嘆道。
「妳千萬不要這樣想,否則我會被裡面那個妳的死忠書迷恨死的。」林之勤笑著回應。
「我不管,下次你一定要帶著我從頭到尾走一遍,不然我不會放過你!」藍語丹雙手叉腰,一臉認真地下令。
「欠妳的是謝警官,跟我可沒有關係。」
「不管!就是你要負責!」
「這樣不公平!」
「就是你!」藍語丹完全沒打算講道理,她的結論就是從這一刻開始一定要黏緊林之勤。沒辦法,他剛剛的推理實在太精采了,讓她彷彿又回到以前,她一定要從他身上不斷挖寶!
林之勤像是感受到藍語丹爆發出來的毅力,越走越快,最後甚至跑了起來,藍語丹緊隨其後跑在他身後。
「妳不要追啊!」
「那你不要跑啊!」
兩人跑到謝敬宜的辦公室,後者正躺在沙發上睡大覺,察覺到有人衝進來還繞著他跑來跑去,謝敬宜的頭都痛了。
「林之勤,你給我滾出去!」
「你怎麼不叫藍語丹滾出去,偏心!」
幾個人在辦公室內吼來吼去,誰也不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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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看守所裡不斷傳來哭泣的聲音。藍育雄和藍育英、呂念甫分別被關在不同的地方,但都有同樣的想法──他們似乎,真的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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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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