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如此可愛的暱稱出現在嚴肅的案情討論中,讓謝敬宜的表情有些怪異。他原本緊鎖的眉頭半舒展開,唇角要勾不勾的,五官顯得不太協調。
「咪咪是死者養的緬因貓,出事的時候在窗簾後面。」林之勤適時的提醒讓謝敬宜恢復了正常表情。
「哦。」謝敬宜輕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繼續說道:「那飲酖老師怎麼會有這樣的推斷呢?為什麼毒物不是隱藏在餅乾裡?」謝敬宜沒想到藍語丹會說出這種聽起來有點荒謬的推論,一時間表情像是為了忍住笑意般地抽動了下。
「姑姑只有在低血糖的時候才會吃餅乾,要賭這個機率太低了;但姑姑在壓力過大,想要放鬆的時候一定會撫摸咪咪紓壓。兇手可能在咪咪的項圈中暗藏有毒物的細刺。你們也看見咪咪的毛量十分濃密,姑姑誤觸而中毒是極有可能的。」
「所以那隻貓身上一直有項圈嗎?那兇手是如何肯定藍蘭芳一定會碰到項圈細刺的位置呢?」謝敬宜挑了挑眉,發出疑問。
「咪咪脖子上一直有項圈,而且姑姑平時也會碰到項圈,因為只要抓貓咪的後頸,貓咪就會有僵直反應,變得很乖,姑姑覺得咪咪這反應很可愛,所以常抓牠的後頸。」
「原來如此,只要想個辦法把毒物藏在項圈中,兇手就能順利得逞。」謝敬宜將這個資訊寫進自己的筆記,一邊問道:「林之勤,你覺得呢?」
林之勤點點頭:「這是我們沒想過的方向,可以往這邊調查。」
聽到林之勤這麼說,謝敬宜打了通室內電話出去,叫人回到剛剛的地點,將緬因貓抓起來,把牠的項圈送去化驗,並且交代現場蒐證人員,要他們以證物的名義為由,把貓帶回局裡調查。
「藍蘭芳如果是因為摸了貓而中毒,那麼傷口可能是在……手上?」
謝敬宜說著,一邊翻看照片,果然找到兩張明顯是新針孔的照片。
藍語丹也跟著湊近看,指著其中一張手部照片說道:「姑姑的手指上有個小傷口吧?那可以證明她是被刺傷的,我想毒物就是從那個傷口進入的。」
「厲害呀!飲酖老師。這就是妳剛剛說的發現嗎?」
「可不止,我還因此推測出最有可能的兇手。」
聞言,林之勤也似乎想到什麼,但他什麼也沒有說。
謝敬宜抬抬下巴示意藍語丹繼續說下去:「請問是誰?」
「在姑姑家裡,可以靠近咪咪的人除了姑姑,只有艾易儒。」
聽到藍語丹自信表示,林之勤一點都不意外。
「但依據艾易儒的證詞,他因為車禍,一直到今天才從醫院回來。」
「對,但他其實不需要回來。」藍語丹接著說:「我聽說酒會過後,姑姑會去律師事務所處理遺書的事,我懷疑他堅持回來是跟這件事有關──」
這時,林之勤插話:「聽路易說他們吵架當天妳也在場吧?方便說一下那天他們吵的內容嗎?」
藍語丹一點也不避諱地把那天的事情都說了。
藍育雄談到錢的問題,提到藍蘭芳為了辦這場招商酒會,動靜搞得太大,會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倒不如把籌備的錢還有與會名單都給他們管就好,但藍蘭芳不同意。她曾經是一方霸主,跌落神壇以後各方的冷嘲熱諷讓她氣得不行,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找回自己的主場。
結果艾易儒在這時候插話,指責他們姊弟不懂得體諒藍蘭芳的辛苦,還總是想跟她拿錢,幾個人吵著吵著,話題漸漸轉移到遺產的問題。藍蘭芳當面表明,要把財產留給艾易儒,她辦完酒會後第一件事,就要請律師代筆遺囑,及找人進行見證程序和用印,等到她死後再公開。說到這邊,藍育雄和藍育英更是怒不可遏,差點把病房給掀翻了。
最後病房內一片混亂,藍蘭芳直接把藍育雄、藍育英兩人轟出病房,禁止他們進入。又過了一天,姊弟倆好說歹說地跪在病房外三十分鐘後,藍蘭芳才同意他們進來與她商議這次招商酒會的事。
「所以妳認為,艾易儒是最可能碰到貓、並且在貓身上安裝有毒裝置的人?」謝敬宜在筆記上畫了兩筆。
「不止如此,他還非常熟悉姑姑的作息。」藍語丹垂著頭,喪氣地說:「他自詡是姑姑的……最愛,但他的確把姑姑照料得很好。姑姑也什麼事都會跟他說。」
「所以他藉著這份寵愛把妳姑姑殺了?」林之勤在一旁冷靜地問道。
「很有可能,因為他怕自己沒辦法拿到遺產。我在醫院有看見堂哥私底下威嚇艾易儒,像是什麼姑姑是不會將遺產給他的,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姑姑眼中只有自己,對艾易儒只是玩玩而已之類的話。」藍語丹點頭補充道。
「但這樣也很奇怪,藍蘭芳在醫院的時候說過,她不是還沒請律師寫遺囑嗎?這對艾易儒來說是非常不利的。他如果真的想下手,不是應該要等整個遺囑完成嗎?現在人死了,沒有遺書的情況下,真正獲益的人是誰?」
藍語丹很聰明,聽到林之勤的話以後立刻就想通了什麼,震驚地瞪大眼睛:「你、你是說──不,不可能!我堂哥堂姊他們──」
「語丹,妳先別緊張,我只是提出妳推理中的疑點。也許就像妳說的不可能。但這就是查案有趣的地方。」
「所以你覺得艾易儒不大可能是兇手嗎?」藍語丹問道。
「我沒說一定不是他,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真相是什麼。」此時林之勤想起第一次見到艾易儒時他身上的衣服,若有所思。
藍語丹還想要說什麼,電話突然響起。謝敬宜接聽後眉頭越皺越深,最後只說句:「我明白了。」便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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