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艾易儒這番發言,藍育英頂著紅腫的雙眼,用沙啞的聲音譏諷道:「我們不孝?我跟育雄各自掌管一間公司,哪有閒情逸致天天回家?更別說像你整天只會待在我媽面前搖尾乞憐叫主人,這種跟狗一樣的姿態,不就是為了哄騙我媽在遺囑裡加上你的名字嗎?」
藍育雄也幫腔:「該不會你裝狗裝不下去,決定要動手然後直接拿著你那份遺產跑路吧?」
見兩人圍攻自己,艾易儒哽了一下,隨即發揮自己的潑辣特質,指著藍家姊弟的鼻子罵了起來,內容大致就是指責兩人不孝。由於包含過多不雅詞彙,謝敬宜也省略了許多,並沒有將其完整記錄在筆記本上。
藍育英跟藍育雄當然也不甘示弱,反擊的粗言穢語,讓人完全無法想像他們是兩間上市公司的掌權人。
藍語丹坐立難安地看著這副混亂場景。她偷看了一眼林之勤,見林之勤無動於衷像在看場好戲一樣,便湊過去與林之勤耳語:「你不出面阻止嗎?」林之勤搖了搖頭,偏頭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藍語丹:「為什麼要阻止?」
藍語丹看著林之勤無所謂的模樣,冷靜地想了想,低聲問:「你該不會有什麼打算吧?快跟我說!」
這眼神,林之勤實在太熟悉了。就在那天晚上,每想到一個案子藍語丹都要跟林之勤深度討論,問他會用什麼方法、什麼原理來抓兇手?林之勤被她問到整個人口乾舌燥,想睡覺的心不見,想死的心卻有了。
看看,都到這種時候了,藍語丹居然還有心情問這個。
「我沒有什麼打算。妳如果真的想要把新小說寫好,專心看著他們每一個人就知道。」林之勤即使現在沒有心情跟她討論,也好心地給她指了一個方向。
剛剛藍育英把一開始大家認為的「他殺」轉成「自殺」,又說詞反覆,毫無根據地胡亂發言,像是想模糊焦點。
聽到林之勤這麼說,藍語丹雖然真的很想照做,但每每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還是忍不住抱有主觀思緒。她在手上的小本子塗塗寫寫,越聽越感覺心情複雜。
藍語丹看著自己記錄的小本子思考:這次案件的主角就是藍蘭芳,她和藍蘭芳的交集不多,這次被姑姑邀請過來幫忙是少少的幾次之一;她聽過姑姑描述的未來,那是一個很宏大的理想,結果……沒想到理想還沒實現,姑姑此時卻被救護人員送出這座宅邸,放在冰冷的太平間。
雖然交集不多,聽到姑姑親近的這些人彼此互相攻擊、互抓錯處,藍語丹聽不下去了,抓起自己的筆記本,和林之勤說一聲以後就走到外面冷靜。
林之勤看著她的背影思索了幾秒,沒有多做反應,由著她去了。
謝敬宜聽完所有人的陳述之後帶著林之勤往外走,兩人站在走廊上。謝敬宜點了支菸,任由餘煙裊裊模糊視線,然後轉頭問道:「你怎麼看?」
「關於藍育英說的,藍夫人是自殺這點,我認為不可能。就如我剛剛所說,她對這次能不能『東山再起』非常看重,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野心和抱負,加上她這幾天的表現實在不像是一個急於面向死亡的人。藍育雄提到她自殺可能是為了能夠獲得巨額的保險金償還債務,按照心理層面來說,藍蘭芳是個很積極樂觀又……好色的女人,眼神裡充滿著商人『搶奪利益』的執著,她又怎麼會選擇犧牲自己成全他人呢?我只認識她四天就知道,那不是她會做的事,招商酒會才是她的本意,誰打她,她就打回去,這才是她的個性。」
謝敬宜聽完點點頭:「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身為藍蘭芳的子女,他們兩人要這麼說?」
證詞反反覆覆,恐有誤導的嫌疑。
總結就是兩個字:有鬼。
可是與此同時,他們又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明。
「謝警官,如果是我查這件案子,我會把所有人都懷疑一遍。畢竟之前我們也不是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看起來像殺人犯的沒有殺人,而看起來乖巧會被欺負的人,其實是披著羊皮的大野狼。」
整個流程走完以後,此時的藍育英和藍育雄已經完全坐不住了在大聲嚷嚷,呂念甫則是縮在角落沒有發言。
礙於證據不足,於是謝敬宜帶著幾個警察,又問了相關人幾個簡單的問題後,林之勤和謝敬宜不得不先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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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勤簡單將呂念甫的情況報告給謝敬宜,並且把覺得怪異的幾個地方也告訴他。
「謝警官,如果警力允許的話,去找個人來通水管吧?」林之勤淡然地將雙手插在口袋,一臉認真地提起。
「為什麼沒事找人通水管?」
「我剛來的時候艾易儒曾經跟我說過,水管已經塞住了,但這幾天因為忙碌,誰也沒有記得這件事。剛剛艾易儒去廁所出來,衣服沒有濕;呂念甫去了一趟廁所以後他的褲管都濕了……」
謝敬宜聽了皺起眉頭:「那他運氣還真差?」
「他運氣差,就看我們的運氣好不好了。」
「好。」謝敬宜臉色陰沉地將菸熄滅,又帶著林之勤回到那個房間。
「又是一籮筐的事情囉!就說嘛,我沒事幹嘛來陽明山上泡茶?其它地方的茶不香嗎?」聽見謝敬宜一頓抱怨,林之勤道:「看來是您跟案子比較有緣分。」
謝敬宜瞪了他一眼,林之勤回以憨笑。
現在還沒辦法判斷誰是兇手,謝敬宜決定先將這些證據送回去,等蒐集到關鍵證據後再討論。這期間林之勤雖然不願意,還是得跟著謝敬宜走。
到此,案件偵查正式開始。謝敬宜留下一些警察展開蒐證,而林之勤也留在現場,因為他曾經在這裡待過幾天。
相關人員被指示可以先回家等候檢調單位傳喚;而藍蘭芳目前被送到醫院的太平間,遺體被警方暫時保管。
藍育英對此強烈抗議,堅持讓母親入土為安,不想任何打擾,並表示警察這是不法行為,她要投報大肆宣傳;藍育雄更威脅要把謝敬宜、林之勤等人告上法庭。
謝敬宜充耳不聞。
林之勤看著他們的眼神就知道,這是打算要去挖人脈對付謝敬宜了。但很顯然謝大佬一點也不怕,要比警界的人脈?他多的是,不怕這種想走後門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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