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過去,在門外把守的朱雪妍和黃潔瑩接到吳灝晴的電話訊息:「校長和訓導過來了,開門!!!」兩人看完訊息,馬上拿出鑰匙,慌慌張張地把它插在門鎖上。在開門的過程中,鑰匙的插頭在鎖周邊的金屬擋板上至少戳了三下。
打開門後,兩人雙拳擺在胸前,跳著小碎步,一左一右,慢慢踏入女廁。隨著兩人越發深入女廁的內部,她們前臂的肌肉就越發繃緊,讓手指縫不斷合攏收緊,致使拳頭變得更密不透風。然而,因為早前被炎若彤強大氣場震攝住,兩人的內心早已對炎若彤產生一種無形的恐懼。此際再戰炎若彤,導致她們手心止不住冒汗,潤滑了緊實的拳頭。故此,兩人多次張開拳頭,把一層薄薄的手汗擦在裙子上,然後再次握緊。
隨著兩人離開了木門與廁格之間的死角位,即將到達女廁的大走廊時,她們縱身一躍。「哈!」朱雪妍和黃潔瑩從空中降落到走廊的正中心,然後背靠背,扎好馬步,對著前方擺出衝拳的預備姿勢!
不過,眼前連人也沒有,聲音也只剩下從窗戶傳來的微弱風聲,而且還帶著夏末時分的燥熱。頓時,兩人看著前方空蕩蕩的光景,大腦瞬間空白,因為這不在她們的意料之內。
「人呢!去哪裡了?」朱雪妍瞳孔放大,不知所措地說。
「不要急,可能她躲在廁格裡面,我們小心一點。」黃潔瑩首先冷靜下來,然後把手重重地搭在朱雪妍的肩膀上,再使勁捏了幾下。
兩人把姿勢恢復成左右開弓,繼續走著,每經過一扇門,就一腳踹在上面。
「這格不是。」
「這格也沒有。」
如此這樣行動下,還沒有檢查的廁格就只剩下她們剛才霸凌郭祐榆的那格。於是,黃潔瑩一腳踹在門上,門轟然開啟,「啪」的一聲撞在牆上。然而,裡面只有郭祐榆,他正坐在廁板上,看了她們一眼後,便害怕得馬上低下頭,壓低呼吸聲,喘著急促但無力的空氣。
「炎若彤呢?她去哪裡了!」黃潔瑩憤怒地拽著郭祐榆的衣領,對著他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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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郭祐榆用右手摀著頭,舉起左手,指著天花板。
「天花板!你在耍我嗎?」
「不是天花板!不是天花板!是窗戶那邊!」郭祐榆連忙抬起頭,把手指指著的位置調整回來。
此時,黃潔瑩和朱雪妍聽到門外傳來聲響,料到校長和訓導主任容儒嘉快來了。她們便沒有再跟郭祐榆計較,只是舉起拳頭,裝胸作勢地朝他的臉揮出一拳。在快要觸碰到眼角時即停了下來。「待會你知道怎麼辦!閉嘴!其餘的你不用管!」
受到驚嚇的郭祐榆,因為放射動作的關係,臉上肌肉扭曲,眼睛合上。聽到黃潔瑩的要求後,也仍然緊閉雙眼,僅投以兩下點頭以示回應。接著,黃潔瑩和朱雪妍一人舉起郭祐榆一隻手臂,把它扛在肩上。然後起身把郭祐榆整個人撐起,再把他慢慢拖出廁格,走向大門。當她們走出大門時,迎面撞上吳灝晴帶來的校長沈從慧、訓導主任容儒嘉以及兩位保安。
「發生甚麼事了?」沈從慧問。
「剛才炎若彤襲擊郭祐榆同學,我們聞訊便匆匆趕來,接著在廁格裡面發現郭同學。」朱雪妍說。
「那炎若彤呢?」容儒嘉問。
「她跳窗逃掉了。」朱雪妍繼續回答。
「跳窗?那裡有窗可以讓她跳?」容儒嘉說完,便和沈從慧匆匆走入女廁,來到一排的窗戶前,發現其中分隔開兩扇窗的窗框不見了。
突然,炎若彤從眾人的背後出現。「大家好!是不是有事找我?」炎若彤對著眾人揮了揮她腫成豬蹄的手,往後再看,她背後正站著區新博。
看著眼前這一幕,沈從慧一時呆住了,因為她腦海中剛處理好的時間線被徹底打破:「為什麼炎若彤會在這裡出現,不是跳窗嗎?轉眼的時間來得及從外面回到學校?為什麼區新博會跟在她身後。」沈從慧疑惑地看著炎若彤,而後又扭頭看了看扶著郭祐榆的朱雪妍和黃潔瑩,以及帶眾人前來的吳灝晴。不消一會兒,沈從慧眼珠子上的煙霞稍稍減退,對著眾人說:「全部人跟我一起去校長室。」
在眾人走後不久,有一個人來到女廁前的走廊。她俯身蹲在佈滿彩旗的欄杆前,而後撥開周邊的彩旗,謹慎小心地取下一個黏在欄杆上的白色小球。
時間回到炎若彤剛從窗戶跳到外牆一塊突出的磚頭上。炎若彤站在磚塊上,雙手貼牆,頭部稍稍往前傾,而後眼睛越過地上的磚塊,朝下望,望到與自己高度相差十幾米的水渠。頓時,意識到自己腦衝的炎若彤,雙腿漸漸顫抖,嘴裏咽著接近乾涸口水。在她想要打退堂鼓,經窗戶回去女廁時,她發現窗戶離自己居然有些距離,而這道距離是自己伸直手臂也無法彌補的!
面對此情此景,炎若彤深信自己一跳就可以握住窗戶,但她擔心窗戶無法承受自己的重量而碎掉,接著自己就會從高空墜下。另外,就算窗戶沒有碎掉,萬一她在跳的時候,腳不小心滑了一下,最後仍然會高空墜樓。
平衡多個方案後,炎若彤得出一個結論:在高空跳來跳去是十分危險的事。於是,炎若彤的最終方案出爐了!還是從踩著的磚頭,沿著水管,落到地面,如同她在女廁預料的一樣。
「事不宜遲,再拖下去人都要來了。」炎若彤把視野從低處的水渠移至旁邊的大水管。接著,她把感知神經集中在四肢,確保四肢都有依附物,雙手手掌反手貼在外牆,兩腳則踏在磚上。
到了正式移動的時候,她雙掌依舊貼在外牆,確保自身有足夠的摩擦力。而後,右腳先行,在右腳踏穩後,才移動左腳。這樣的移動雖然滑稽,而且與螃蟹橫著行走十分相像,但不一樣的是,炎若彤在移動時,僅有一隻腳是離地的,剩餘的一隻腳和雙手都有依附物。這個技巧是炎若彤在上攀岩體驗班時習來的。
在攀岩時,自身的重量對支撐身體在岩石上有極大的影響,譬如現在我們四肢各自貼住一塊岩石,整個身體的重量就會被四肢平均攤分,即身體總重量除以四,但如果我們要移動或者向上攀登,我們至少要讓一隻手或腳離開貼住的岩石,而後踩住或者捉住另一塊岩石,這樣方能達到移動身體的效果。但在移動的過程中,我們支撐身體的部位,會由雙手雙腳變為雙腳單手,或者雙手單腳,這樣的話,我們手腳所負荷的重量便會變成身體總重量除以三。如果是一些攀岩高手,他們甚至不會用「雙腳單手,或者雙手單腳」這樣緩慢的方式移動,而是用「單手單腳」的方式從一處跳往另一處,達到快速移動的效果。當然,這樣單手單腳的爬行會使我們手腳負荷的重量變成身體總重量除二,即是四肢皆有依附物的兩倍,手腳的肌肉自然更容易疲勞。一旦攀登者手腳的疲勞值來到臨界點,他們最終就會失去捉住岩石的力氣,從攀石牆上墜落。
故此,炎若彤這樣雙手單腳貼住依附物的移動方式,可以確保自己有足夠的力氣,並能夠安全地橫移,畢竟沒有人想失足,接著從十幾米高的地方摔下,所以安全是最重要的。
大約緩慢地走了三四步,炎若彤的身體終於與水管緊靠在一起。接著,她先伸起鄰近水管的右手,並把手掌攤到最大,讓掌紋都保持緊繃的狀態,最後牢牢地把手掌的每一處貼在水管上,並用力握實。而後,炎若彤伸出左手,以同樣的方式捉住水管的另一側。在兩手都握實水管後,炎若彤利用腰部轉動的力量,讓踩在磚上的雙腳在原地順時針轉了九十度,讓身軀正對水管的側面。
橫移方面搞定好了,剩下的就是下落的問題。在穩住四肢後,炎若彤這次是左腳先下,往下踩中鎖住水管的環形固定器,踩穩後,就輪到右腳下。經過一番努力後,炎若彤順利地從二樓外的冷氣機外機的防護磚上,移動到固定器上。然而,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因為水管的周邊已經沒有了依附物,最近的一個是一樓的冷氣機外機的防護磚,但至少要再下降三米才可以觸碰到。在此之前,炎若彤需要利用四肢夾住光滑的水管,然後自然往下滑落三米。
不過,不知道是否因為習慣了高空移動的恐懼,炎若彤這次果斷地把右腳下移,移動到固定器的下方,之後再用鞋面頂住固定器。到該下移左腳時,因為右腳已經離地,炎若彤握在水管的雙手明顯握得更加用力,手心也徐徐冒出汗來。
然而,儘管心裡早有預備,但當炎若彤伸出左腳時,她左腳竟然踩空了!接著,炎若彤握緊的雙手因為濕滑的緣故,竟順勢脫落!原本鞋面貼著水管外側的右腳也跟著失去支撐的作用。因為四肢離地的關係,炎若彤就像脫離鋼絲的表演者一樣,從空中墜落。
「糟了!我死定了!」在炎若彤雙手不再握在水管時,她內心就自然而然地喚出這股聲音。此刻,炎若彤眼睛看到的事物全都變慢了,她有點後悔自己剛才魯莽的行動,就算不冒險逃出生天,即便被校長或者容儒嘉捉住,也有郭祐榆和區新博保住自己。另外,她有點想爸爸和媽媽了,尤其是爸爸,自己也很久沒有見到他了,一家人也很久沒有試過在一起吃飯,居然在爸爸回來的一天後,自己就......
「全部都因為我的一時之氣毀了......」心裡想著想著,炎若彤覺得不僅思想世界變慢了,是整個世界都變慢了!突然,兩股暖流湧進炎若彤的手掌,炎若彤低頭俯視,發現自己的手指居然在動!
在凌空飛速墜落時,炎若彤的雙臂宛如汽車安全氣囊般彈出,一雙大手在腦袋發出指令前,剎那間就覆蓋在水管上面!頓時,巨大阻力伴隨的巨大摩擦力迸發,一股比炮烙之刑更要滾燙的熱源從炎若彤的掌心爆出,轉瞬之間,熱源如輻射蔓延,炙熱的高溫近乎要把炎若彤的雙手熔斷。
硬要比喻炎若彤此刻的處境,她就像流落荒島、用硬木棒鑽動木頭取火的人一樣,但她鑽動的不是木棒,而是用她活生生的手掌當作感受不到痛感的木棒,無視痛楚和流血地插入木頭裡,而後不停轉動,直到火焰從木頭冒出為止。回到現實,大量的腎上腺素早已灌進炎若彤的腦細胞,使得她失去對痛感的反應,在一陣讓人絕望的猛烈下墜後,炎若彤硬是用她殘破的雙手扣住距離地下還剩下5米的金屬固定器裡。這一動作也徹底煞停了人體從高到低的自由落體運動。
可是,在一陣負荷極大的操作下,任憑炎若彤的大腦如何發送「握緊」的訊息到手掌,但殘破的手掌卻回天乏術,手指不受控地從固定器脫落。
「已經夠了吧!」看著脫落的手指,炎若彤僵硬的面部肌肉緩緩放鬆下來,她閉上眼睛,靜靜地體驗第二次的自由落體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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