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的若彤和紫君,在操場閒逛,等待集合時間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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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要嗎?」紫君從後面弱弱地戳了下若彤的腰,遞給她一罐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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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沒有胃口。你不用那麼擔心啦,我真的沒甚麼事,至少到現在為止,還可以活動自如。」若彤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刺痛感已經褪去不少,取而代之是瘀傷腫脹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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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好。不過,你剛才對那個男人吼那麼大聲,我確實有點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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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緊扣在我的手腕,用力得像要把我的手給捏碎,我能不大喊嗎?那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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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希望不要再見,免得尷尬,不過是……」紫君拍了拍若彤的肩膀,嘴巴合攏,彎成一道大弦月說:「是免得我尷尬,反正你怎麼也得尷尬,嘻嘻!剛才那段路離學校那麼近,你覺得會有多少同學看到『整個』過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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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哦……」若彤突然靈光乍現以至全身緊繃,緩緩扭動著被水泥固定的脖子關節,觀察身邊眾人的一舉一動,好揣測她們內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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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看到整個過程了?」西北方向一個男學生向她點了下頭,之後重投男生群的高談闊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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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嗎?」東面,即若彤左側一位女生頭也沒回,就擦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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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連你也見到嗎?」正前方訓導老師容儒嘉從校務處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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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若彤的視線與其他人交疊,一股心虛的電流從心底湧出,震得她皮膚長滿雞皮疙瘩。此刻,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足以撥動若彤與生俱來的羞惡之心。更甚者,她現在終於明白甚麼叫萬眾矚目,卻又不想被矚目的滋味,是心理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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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啊!剛才那個動作、那些話,我是不是說了『不要你負責』,好尷尬,不會有人覺得我被包養,或是被……是不是大家都看到了?或者看到了,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啊啊啊啊啊!我好崩潰!」隨著腦補到極致,若彤的眼神遁入虛無,用一副經歷了滄海桑田的慘白模樣對準紫君,默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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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是這樣的,額……就是呢……額……純粹是我開玩笑,沒人會注意你的,看到也不會記得,你太高估她們了,不用擔心!額……應該是這樣,或者不是……Yeah!」紫君雙手舉起拇指,微笑看著若彤,然後舌頭不斷摩擦嘴裏銜著的薄荷糖,薄荷糖跟牙齒相互撞擊,發出「喀喀、喀喀」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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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若彤滄桑的臉龐逐漸回溫,呆滯的眼神也重拾光芒,隨後瞇起眼,瞬即起手,精準捏中紫君的側腰。「你自己看看,又胖了多少,還拿我開玩笑?你再這樣吃,無論怎麼使勁縮肚子,遲早也掩蓋不了你那肥美的肚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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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嗎?我們體重差不多,只是矮你幾公分,不至於好嘛!」紫君臉色深沉下來,睨視若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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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玩笑而已,怎麼了?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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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君鼓起腮幫子,雙手包臂,別過頭。「我生氣了!哄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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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早會的鈴聲響起。「今天是開學日,大家先回到自己的班房,待會再聽班主任的指示,前往禮堂進行開學典禮。」廣播從一樓外牆的幾個揚聲器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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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啦!剛才不是說很期待今年的班主任是誰嗎?」若彤牽起紫君的手就快步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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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慢點,不要走那麼快。話說我還沒有原諒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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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君大小姐要怎樣才肯原諒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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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準再說我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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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你説甚麼,可以大聲點嗎?」若彤一臉奸詐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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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不準再……」紫君回過頭來,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樓梯旁,旁邊有絡繹不絕的人群聚集,等候上樓梯回班房的機會。「你!呵!險些被你陰到,晚點再教訓你!」紫君貼在若彤的耳朵,悄咪咪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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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到機會再說!」若彤閉起左眼,用手指拉下右眼眼皮,吐了吐舌頭,快速扮起鬼臉。最後,轉身拔腿開溜,消失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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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你這個混蛋……」紫君不甘地喃喃道,緊接也加入人龍,向班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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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君走到一樓時,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遞交十月宿營的通告,便停下腳步,想著:「好像……前天簽了,之後順手扔進書包,哦!那順便交給老師吧!」,隨後脫離人龍,拐了個彎,前去教員室。當還差一個拐角就來到教員室門前時,紫君聽到一把男聲和一把女聲在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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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好奇心和對聲音的熟悉,紫君於是貼在教員室外側的簿櫃,雙手捉住簿櫃的邊緣,小心翼翼探出半個頭,這樣的姿勢剛好露出眼睛,足夠看清拐角後邊的情況,順帶可以偷聽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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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校長,隔壁那位……好像哪裏見過?啊!是剛才撞到小彤的那個男人!他怎麼會在這裏?這次尷尬了……居然被我這張烏鴉嘴說中。」紫君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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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老師你好!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之前都是在網上看到你。怎麼樣,第一次來學校,還算方便嗎?」沈從慧校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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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不算太難找……但也花了點時間尋路,途中還不小心撞倒一位學生,我也沒看清她的制服,不知道是不是這裏的學生。」男人尷尬地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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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想你也不是故意,希望那位學生無礙就好。話說回來,雖然你是實習老師,但4D班的班主任宋老師臨盤在即,加上產假,短期內也回不來。所以要拜託你當4D班的臨時班主任,張副校有跟你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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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副校長有跟我交代過,沒有問題。我想這是個挺好的教學經驗,所以也很期待,反倒是我該感激學校信任我這個沒有經驗的實習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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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重了,倒是學校要勞煩你了。還有一件事,就是D班是我們學校的精英班,所以班上的同學倒是有些自滿,可能不是太受教,特別是那個……」話沒說完,校長頓時閉嘴,左顧右盼一陣後,發現四周無人,就攤開手掌,讓手掌化作一堵絕緣牆,卡在自己的左邊的嘴角,接著細聲說了幾字,便回復原來的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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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典型的天才學生,運動能力也上乘,不過就是紀律欠佳,有時會打斷老師的話,帶頭生事,所以區老師你得警惕些,不要讓她壞了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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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這樣,好的,我會記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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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番話,紫君已經肯定校長在說的那人就是若彤,因為4D班幾乎都是書蟲,符合讀書好、運動好這兩大標準的人,再配上如此熟絡的評語,就只剩下炎若彤一人。霎時,紫君一股義憤填膺的情緒湧上心頭。一方面若彤是她的好友,她受不了別人在背後說她壞話。另一方面,校長也不是很了解若彤。雖說若彤天生傲骨,確實有些反叛,但人倒是和氣正直,教過她的老師也很喜歡她,校長說這番話,定必是誤信讒言。一想到如此盲目的校長,以及在背後搬弄是非的傢伙,紫君頓覺悻然和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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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紫君聽到樓梯傳來成年人的談話聲,機警的紫君馬上停止偷窺,深呼吸幾下,平撫心情後,便裝作若無其事,自然地走出拐角處。當與校長碰面時,便露出偶遇的小驚訝,隨之輕輕點頭示好,繼續走向前,把通告回條放在宿營負責老師的簿櫃裏。處理完正事後,紫君保持著淡定的模樣,不疾不徐地步出教員室範圍。當紫君一隻腳踩進拐角處,身影將要消失在校長和男子的視線時,一陣宛如被針扎中的寒流從她的背脊釋出,順帶的麻痹感使她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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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紫君同學嗎?」沈校長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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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校長,有甚麼事嗎。」紫君的腳在地上畫了個半圓,逆向的身體立刻轉到校長的正前方,露出一臉疑惑但人畜無害的可愛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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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你真的太好了,這位是區新博老師。今年,你們的班主任是宋夜如老師,不過宋老師暫時有事,所以現在由區老師暫代班主任一職,待會區老師會為你們說明詳情。可以麻煩你為區老師帶路嗎?搭升降機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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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君向區新博點了點頭,再看向校長,「好的,沒有問題,區老師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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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沈校長露出滿意的微笑。「區老師,這位是4D班的霍紫君同學,是位品學兼優的乖學生,你跟著她走就行了。我還有事,待會我們放學再聊,晚點見。」說完,校長就倉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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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校長說自己是「乖學生」,紫君靦腆地笑了笑以示回應,心裏暗忖「乖學生!我當然擔當得起,至少在你的眼前是,你這個誤信小人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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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有紫君偷聽的地理位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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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升降機內,區新博和紫君互相打了聲招呼,隨後就陷入死寂,想必是雙方也認得對方,為免尷尬,就沒有再説甚麼,雖然沉默也足夠尷尬了。不久後,升降機停在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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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同學你先走吧!」區新博伸出手,擺在閘門旁,顯得紳士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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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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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事想詢問,還請同學不要介意。」區新博走向前,站在紫君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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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老師隨便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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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女生,情況良好嗎?有沒有甚麼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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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倒沒有,不過校長剛才說的……」紫君險些說出剛才偷聽得來的信息,並打算為若彤辯解。可話到嘴邊,還是止住了。畢竟自己是竊聽犯,一旦說出口,不就間接證明自己剛才的罪行嗎?更重要的是,她跟眼前這個男人還不算熟悉,沒有必要犯險,就目前的狀況而言,他的立場肯定靠近校長那邊,還是先瞭解瞭解,博取信任後,再逐步消除誤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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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説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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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甚麼特別,就是好奇宋老師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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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待會我會細說,不用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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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走廊走著,快到4D班班房時,鼓噪聲此起彼落地從班房傳出。當兩人剛踏進班房時,一道身影尤為突出,可能以「突出」一詞形容還不夠貼切,是「奇觀」!或者是漆黑中的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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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聚會!我們去海灘好不好!」若彤身處班房正中央,站在凳子上,儼然一副鶴立雞群的氣勢,鼓動著全班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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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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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不夠!最少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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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露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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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海灘!一次露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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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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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若彤鼓了兩聲掌,準備宣佈今年4D班聚會的目的地。「你們的意見全部接受,那我現在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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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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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敲門聲,班上的歡呼聲驟然停下,而若彤本人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從凳子上滑落,再配以行雲流水的動作,把凳背當作滑梯,「咻」的一聲,便從站姿轉變成坐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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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高興不到半秒,若彤抬頭一看門口,身體的反射神經馬上被激活,像被鬆開的彈簧般火速站直身子,然後蹙著眉,不悅地大喊道:「怎麼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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