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馬戲團 - 第二十四步

理智像是被立即截斷，頭腦彷彿被落石擊中，憤恨燃燒所剩的道德人性。她的話如致命毒爪朝他伸出，將他的靈魂逐一撕碎。

安柏看見他臉上的變化，有些擔心的問道。

「格爾森？你怎麼了？臉色這麼晦澀慘白。我說了什麼不好的消息嗎？」

她的緊張使他心寒。如果真的是奧古斯特做的，那他對他的感覺就不僅僅只有厭惡了。

「他去探望的人是誰？」

如果是父親的名字，他知道他會忘卻理智，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

安柏愣了一下，思考了半晌。「我也不是那麼清楚，因為團長的行蹤很難有人發覺。我記得是團長很重要的人，但是為什麼團長會認識一位住在養老院的人我就不清楚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名字。」

他捏緊大腿，大腦毫不思索的直接想像出父親與奧古斯特說話時的情景，那令他想拿槍轟了奧古斯特的腦袋，並用惡毒字眼詛咒他的靈魂。

「諸神在上，他媽的。」他忿恨的說，即使沒有證據，安柏的話也使他認定了，奧古斯特是個卑鄙又不擇手段的怪物。

彷彿能看見自己的靈魂燃起怒焰，像是最淒幽的鬼魂在他耳邊吶喊，令他頭皮發麻，骨髓顫慄。

他希望勞勃有著證據，因為到時他會親自處理那個醜陋無比的小丑，並且讓他永遠不能傷害其他人。

安柏彷彿看透他內心的想法，她突然抓住他握拳而青筋暴露的手臂，臉上的緊張好像他是要去送死一樣。

即使有剎那間他的確有這股衝動，但那股想法絕非送死之行。

「你別馬上篤定是團長，就算真的是他，你目前也沒有辦法動得了他。他掌握太多人的秘密了，也肯定有包括你的。」

他想嘶吼。「那妳的秘密呢？妳又有什麼秘密被他知道了？或者把柄？不然妳為什麼如此害怕他？」

儘管無心冒犯，受怒意驅使他仍舊眯眼瞪著她。想當然他知道為什麼安柏會害怕，但他只是想找地方發洩這股憤怒。

女人的臉色轉成通紅再變成慘白。她張大眼睛，對於他無禮的詢問深感冒犯。

「我害怕他是因為我在乎我的性命，而我提醒你也是出於關心。如果你不要我雞婆多事的話，我很抱歉這樣提醒你小心行事。」

安柏聲音有著憤怒，但怒火的成分裡多半都是緊張。

「不是這個問題，安柏！他可能害了我父親！妳要我如何冷靜，難道我得視而不見，把我父親可憐的遭遇裝作沒有這回事嗎？」

他很痛苦，像是有針卡在他的咽喉，他每說一句話，痛楚都會如同膽汁向上竄上，讓他嚐盡苦澀。

安柏不發一語，眼中的升起的悲傷彷彿是在控訴他，彷彿是在告訴他，痛苦且備受折磨的人不只有他一人。

「又不能完全斷定就是團長！可憐的不只有你父親——楚迪呢？你想過他母親的遭遇嗎？你有想過那種再也見不到親人，而且連死因都不知道的痛苦嗎？」

她滿腔怒火的說道：「悲痛與難過每個人都有，世上比你悲慘的人多的是。他們想要活命，你如果不想，就儘管執行你的目的吧，不過你得向那些可憐的靈魂道歉，你浪費了一條寶貴的性命。」

尖酸的話語；明確的事實；嚴重的斥責。

他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

「夠了。」格爾森站起身，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

直到夜深，零星分佈之後。他才離開街道上的座椅。他一直在生悶氣，氣安柏，氣自己，更氣奧古斯特。

他依照之前與勞勃的約定，到一個無人的電話亭，等接線員接起時，他抑制住怒火。因為如果他不夠專心，可能會錯失關鍵。

「格爾森？老兄，你要的資料我查好了。」勞勃開門見山的直接說。而他最欣賞勞勃的辦事能力了。

「說吧。」

「是有一個人曾經拜訪曼德先生。那個人是在你離開的那一年搬去貝羅恩的，他叫安德雷亞斯•維薩里，一名解剖學家。而且他很早之前發了瘋，因此到貝羅恩休養。

只是為什麼到養老院休養我就不太明白了。關於他的資料我找到的不多。只能確定給你父親看的屍體，是他拼湊而成的。」

他臉色倏地慘白，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怎麼會想傷害他的父親，他的目的何在？而且為什麼發了瘋卻住去養老院？

難道安柏口中說的奧古斯特探訪的人會是他嗎？

「他現在在哪？」他嚥下口水，逼自己保持冷靜。

「抱歉，老兄。他在五年前過世了。不過我有查到她的前妻還在世，聽說是因為他有了外遇才導致離婚，他跟他的外遇對象到死前都還有聯絡，不管是發瘋前與後。」

「他的那個情人是誰？」格爾森握緊電話筒。

「瑪蒂達·安史塔利。不過完全找不到這個人的資料，她彷彿是個不存在的人，但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還有，格爾森，我之後會剛好出差到貝羅恩，到時我再去找你。」

「我明白了，謝謝你，勞勃。」他說，語氣淡然。

「不用謝，到時見了老兄。」說完，勞勃就掛了電話。嘟聲取代了他耳中所有聲響。

瑪蒂達·安史塔利。安德雷亞斯·維薩里。奧古斯特。不管這些人的名字有沒有關聯，他都會一一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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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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