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秘洞 火術
被江湖譽為武林世家，武藝、識見、人才、手腕、財力及權力，缺一不可，東海吳家百多年的基業，全扙與先天的地利，宋室的關護，加上廣納賢名之士的家風，使吳不凡的先祖能打下了東海這片鐵桶般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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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不凡能承繼家業，依靠的並非強勢的武力，而是八方玲瓏的手腕，操控著各方勢力之利益，從而建立起富可敵國之東海霸權，與其稱他為武林世家之主，實則稱他為謀略家更為恰當。家族直至吳子龍的出現，其天賜武學品賦，除了習家傳的武術青出於藍外，更拜入了于南天的師門，使吳家在江湖上能翻雲覆雨，左手通神，右手招魂，水陸兩道勢力均須叩其門前，大小通吃。
杜活要拉倒吳不凡，必先削其右臂，再折其雙翼，使他獨力難施。收買叛相賈似道乃第一步，不單可窺探吳家與朝廷的合作秘議，掌握東海利益集團的脈絡，使吳家盡失先機；再借義劍同盟懲治吳子龍，誣衊吳家與麒麟幫合謀而轉移視線，陷吳家於不義，現在依然完成了第二步，蠶蝕毒計的最後一步，便是要對付主子，吳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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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冥目的吳子龍倒在夏成中身前，左手仍牢牢地抓著夏成中胸口衣襟，至死不放。夏成中呆立無言，他的劍招，根本不是要刺死他的。
仰卧在地上的‘姚總管’低聲笑道：「夏少莊主，我倆合作愉快，每次也能馬到功成，屢為幫主立下奇功，兩天後便會有船來接你兩口子，我們後會有期吧。」說罷在地上滾開，然後提聲道：「點子辣手得很，大夥兒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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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圍攻蔡茵的黑衣人聞言後虛晃數招，表示無心暖戰，數息間退走石灘，走得一個不剩。
夏成中依舊如靈魂出竅般楞立當場，劍垂腿則，任由已經斷了氣的吳子龍抽著自己的胸襟。
「我不想殺你的，我真的不想殺你的。」
腦海中出現了一幕數月前的一個滂沱雨夜，天目山之上，在樹林河畔，被堂兄嫂子李萍，狠狠的刮了一把掌，頑抗中還在臉上留下了一度劍傷。
「成中，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枉武哥一直疼錫你這個弟弟，情如手足，你竟聯同外人來謀害血濃於水的家人，你究竟是不是人？武哥那個地方對你不好，你要這樣害他？」一把歇斯底里的聲音在雨中怒吼責問。
利慾熏心，無止野心，需要用言語來解釋的嗎？
最終，聲音在自己的劍前倒下，倒下的兩具屍體隨暴發的山洪沖走了，人證與物證，已埋葬在一片混沌的汙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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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成中的身體被搖晃著，心中猛然驚醒：「剛才那一把聲音很耳熟，‘我倆合作愉快⋯⋯合作愉快⋯⋯’，不錯，是鍾無二，冀關二怪的鍾無二，當天便是由他領頭追擊武哥的馬車，竟然是他⋯⋯對，那一爪便是他的成名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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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郎，夏郎，你怎樣了？回應一下我好嗎？」蔡茵猛力搖晃著他的肩膀。
「鍾無二扮成了姚總管來暗算吳子龍，就好像暗算師父同出一轍，採用了同一樣的手法，這一招真的是防不勝防，麒麟幫的手段可真毒辣陰險，這⋯⋯就是江湖的真面目嗎？」
「噹」，長劍墮地。
夏成中從思潮中回到了現實，扳開了吳子龍冰冷的左手，喃喃道：「我⋯不想的，真的不想殺死你的⋯」
眼眶中的熱淚再也忍耐不住，簌簌而下。
這是恐懼之淚嗎？內疚之淚嗎？還是傷痛之淚，連夏成中自己都不知道，根本沒法去弄清楚，而最大的可能，這是泯滅人性前，控訴人性罪惡的最後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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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郎，不要傷心，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夏郎，即使下手重了也不是你的錯。」
蔡茵誤解了夏成中的眼淚是因為傷心而下的，她為夏成中輕拭面上的眼淚，鼓勵他道：「夏郎，我目睹所有的事情經過，是吳子龍合謀麒麟幫危害江湖，你身為義勇旗副旗主，只是主持正義，執行公刑，沒有做錯。」
夏成中垂首握著蔡茵的雙手，道：「茵妹，妳真好，妳真的很好⋯⋯」使力將她擁入懷中，終於失聲哭了出來。這一哭，把心中的鬱結，完完全全地釋放了出來，或許，這就是愛情驅使的力量。
愛，或許能把心中的罪惡感，沖洗得干干淨淨。但愛，能撲熄在人心中燃燒正旺的野心火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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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緊抱在一起，心情卻迴然各異。夏成中很需要蔡茵的支持，不但是她的愛，還有她心中的正義，正義的糖衣可包裹他幹下的滔天惡行，為他掩飾，支持著面對已經不能回頭的魔道。而蔡茵一顆純潔的心，願意無悔地付出，她決意維護緊抱的愛郎，排除一切對愛郎的質疑。她只會堅定地相信，夏成中的劍，是為了正義而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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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的黃昏，北面石灘。
「夏朗，有船駛近。」蔡茵向倚石而坐，頹靡不堪的夏成中道。
夏成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神色，轉而喜道：「茵妹，我們獲救了。」
蔡茵瞬即燃起狼煙，以示兩人的位置，夏成中鼓起了力氣站起來，閉目向天，深深的吸了一口，如換了一個軀殼的深呼吸，把體內的積鬱排出腦海。
吳家的搜索隊來到了荒島，度川奇與吳不凡等一干人登上島來。
吳不凡個子不高，天生一副陰沉的面孔，一看便知是一個不近人情的領主，當他目睹吳子龍的屍體時，眼光如餓了十天八天的凶狼，欲一口把夏成中吞進肚內，他撫著死不瞑目的兒子臉龐，忍痛喃喃道：「子龍，我的愛兒，你死得很冤啊！」
「眾目睽睽之下，身為武林世家之主，然一時衝動殺了夏成中，等同跳進黃河也洗不走嫌疑，吳家必會負上殺害陸家之罪名，難逃白道武林的討伐。」即使心再痛，心中也在衝時度勢，吞下了殺子之仇這一口氣。
「哼，以為瞞得過老子嗎？賈似道一直音訊全無，探子已探出他被杜家軟禁在西蜀的秘居，杜家找人假扮吳家託運鼎子這陰謀，老子絕對不會給你得逞的。」久歷江湖的吳不凡，心中清楚得很，即使沒有真憑實據，已經猜到真正在背後策動謀害兒子的人，乃西蜀另一武林世家之核心人物，杜活。
因為賈似道背叛了他的消息，早已傳入了他的耳中。
吳不凡命手下收拾起吳子龍的遺體，僅向夏成中拋下了一句：「待于大俠回來再說，吳某此刻沒什麼向義盟交代。」
蔡茵及度川奇等深諳形勢複雜，眼下不是追究吳家的時機，須得由于南天來主持大局才可。
夏成中一直心神不寧，更不宜多生枝節，大夥兒同意回去虞城再行定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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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說海難的同一天晚上。
「哎⋯⋯⋯哎⋯⋯⋯小鬼，你怎能舞得起這支‘戰蟲戟’的？」十四妹正全力嘗試提起三十餘斤的戰龍戟，及至膝脛便舉不起來。
炎老三厲色道：「不得無禮，這獨門兵器乃龍王之物，怎可拿來開玩笑？」
「噔」，十四妹放下戰戟道：「呿，本姑娘是抬舉才真，這戰戟如此威力，在它之前龍也要變成大蟲，叫作‘戰蟲戟’有什麼不對了？」
炎老三正要發作斥她胡說八道，應復匡插嘴道：「十四妹大姐捧人的技倆別樹一幟，新奇有趣，復匡怎會怪大姐呢？其實小弟也是首次用上戰龍戟作戰，也驚訝其威力之鉅，在水底下隨意一轉，便能捲起旋浪擊出，打造的巨匠真的是具鬼斧神功之能。白天接下顏老鬼的絕招之時，如沒有戰戟擋下了大半掌力，復匡不死也落得全身經脈盡廢的下場。」
眾人想起顏太歲可怕的魔功，皆心有剩悸。
天色早已全黑，「啪嗒啪㗳」，海浪拍擊得戰艇一浮一沉的起跌，風勢雖比白天減弱，但陣強陣弱地吹拂，另有一翻難耐的滋味。漁幫等人早已習慣，卻苦了肖笙縱有一身武藝，也被拋得頭昏腦脹，必須默坐運氣才能好過一點。
十四妹借題發揮，施展起大小姐擒拿，抽著應復匡的耳珠，道：「小鬼想說救你的是這戰蟲戟而不是本姑娘嗎？」
應復匡縮起雙肩，一副江湖小混混的嘴臉道：「十四妹大姐不要誤會，戰龍戟救了三份一，大姐救了三份二，功勞當然是十四妹大姐大得多啦。」
十四妹聞言小嘴一撇，算是收貨，冷哼一聲道：「這戰龍戟是怎麼得來的？」叮叮咚咚，清脆悅耳，愛不惜手地玩弄著龍首的鏻片。
漁幫一眾魚夫瞧見應復匡這江湖猛人竟然毫無架子，不單和十四妹調戲說笑，還和大夥兒的調子一樣出言討好這不講道理的小霸王，‘識英雄重英雄’之心不禁油然自生，大大增加了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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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以求助的眼神望向炎老三，原來礙於幫中禁忌，不便由他透露。眾人圍著小圈在甲板上席地而坐，炎老三會意，提起戰戟擱在膝上輕撫青金色的戟管，徐徐道：「我們漁幫的轟雷叉是出自前五任鐵力之手，其鑄造之功夫已屬無懈可擊，能引動天雷之力，乃天下神兵之一。而這支戰龍戟是出自前任鐵力之手，相隔了百多年，鐵力堡的工藝更臻化境，單看每一片鏻片裝嵌的功夫已非凡入聖，一般鐵匠連想也想不出來，何況鑄造？據炎某所知，龍王之師，即長何幫前任幫主，當年親赴鐵力堡，以身上一套龍吟令功夫及一本軍器鑒錄作交換，花了三年時間，鐵力才能把這戰龍戟鑄造出來。」
應復匡心道：「是五年才對。」他當然沒有當面說破。
肖笙問道：「軍器鑒錄？」十四妹橫了他一眼，暗責他搶先了該由她發問的機會。
炎老三早料他們會詢問，遂道：「長河幫向有驅逐韃子的先訓，前任幫主心懸復宋，曉得蒙軍能得天下，兵強馬壯乃至勝關鍵，遂用了十年時間走遍大江南北，西域南蠻，北達天山，搜羅天下軍備武裝，輯錄成一本軍器鑒錄，希望能為朝廷打造一批精良的軍備為抗蒙之用，輯錄完成後便找上當時操權的賈似道，豈知那漢奸早有求和之心，他收下了鑒錄抄本，從長河幫身上刮了一筆後便不了了知，前幫主一氣之下，深諳宋室大限將至，便轉而拜會鐵力堡，求一把能融合自身武功及汲取了百般兵刃精華的武器，為要鑄造一件礦古礫今的神兵，希望能授予抗蒙英傑，戰龍戟因而誕生了。」
應復匡心道：「當中還有很多故事呢，爹爹和娘親也是在鐵力堡認識的，唉，可惜娘親早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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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笙道：「原來如此，鐵力堡融合了百家之所長，其設計匠心獨運，可見花了不少心血才能鑄成，怪不得此戟具如此威力。」
炎老三把戰戟交回給應復匡道：「應幫主以此戟打遍天下無敵手，未曾一敗，炎某也是充心佩服的。」
應復匡雙手接過，道：「炎幫主過獎了，你們有所不知，家父也曾敗過的。」
這次十四妹找緊機會發問道：「敗給誰了？」
應復匡聳一聳肩，輕描淡寫的道：「還能有誰，不就是無常劍前輩。」他把能震撼整個武林的消息，像閒話家常般說出來。
炎老三惶然失聲道：「佟心那小子勝得了龍王？」語後才覺失言，稱無常劍佟心為小子。
應復匡奇道：「炎幫主認識佟前輩嗎？是這樣的，約十年前他來總壇找我爹爹試劍，把我爹爹打敗了之後，從此便沒人再見過他了。」心中想道：「那時候佟前輩沒還找上夏莊主一起撰寫無目訣，知道這事的人不多。」
炎老三道：「年青時三哥曾經和佟心在江邊把酒言歡，那時候還不知道他就是佟心，說來慚愧，家傳武學‘雷震擊’炎某一直也學不到家，直至遇上了佟心才茅塞頓開，以轟雷叉引導天雷之術，便是由他啟發炎某的。」
三哥很少提起往事，十四妹這晚首聞兄長之回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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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道：「是的，佟前輩一生醉心武學，周遊找人切磋武藝，看似嗜武成性，實則生性隨和，從不與人斤斤計較，爹爹常說如果他能夠多一點英雄氣概，成就不僅如此，早已開山立派，成為一代宗師。」
肖笙道：「家父也有類此的判語，說佟心玩世不恭，不愛受束綁，四海為家，根本沒人知道他身在何方。」
炎老三道：「故江湖才稱他為無常之劍，劍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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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步聲隆隆而至，祈總管急步而來道：「金龜島就在前方半里外。」順向一指，待炎老三下令。
炎老三道：「下令息漁兩個時晨，保持船隊陣形，派水探摸嶕，子時後老子帶二十人出發。」息漁意指歇息，即便此刻不是來打魚也改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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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後，烏雲遮月，凜風一陣一陣的吹來，漁幫十五艘戰艇以彎月陣形，在南面半里外圍堵著金龜島，船上沒燃起半點火光，戰艇猶如被大海黑幕吞噬，縱使島上有敵人放哨也極難發現他們列陣於半里之外。
應復匡與十四妹休息了兩個時晨，精神旺盛，磨拳擦掌地等待炎老三下令，肖笙自知水性不佳，唯恐拖累眾人，願和祈總管留在陣中等候接應。
十四妹向應復匡遞過一個三斤酒埕，要他雙手捧著，然後劈開埕蓋，藥香氳氤滿艙，自己先斟了兩大碗，道：「這是巢湖出產的林村補酒，能暖體禦寒，在冷天時下水，喝兩碗大有脾益。」
應復匡也是在江河湖泊中長大的，但對大海沒十四妹熟悉，曉知大海夜潛極為兇險，保存血氣極為重要，逕自喝了兩大碗。藥酒入口甘美，酒性不烈，藥性很快便流遍全身，頓感血暢脈旺。十四妹喝了藥酒後兩頰泛霞，唇紅欲滴，即使在昏暗的船艙中，肖笙與應復匡也不禁多瞟了兩眼，肖笙固然怦然心動，應復匡心中也想道：「這出了名的東海小霸王，原來也有嬌媚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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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妹怎想到兩名男子正在審量自己，穿起水靠，整裝配刃，準備出發夜探金龜島。緊身的水靠把十四妹青春剛健的體型毫無保留地展露在兩名少年眼前，看得肖應二人目不轉睛，尚幸十四妹沒有留意，否則有得他們好受。
漁幫水探早已回報暗嶕分佈，炎老三一‘魚’當先，在腰間纈了一條長繩，二十名手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水底中，牽著長繩潛游避免失散，應復匡提著戰龍戟，排在繩子的未端壓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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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金龜島外百碼處，尖利嶕石群叢生，幾座大嶕石僅離水面尺許，如船隻駛過勢必遭破底之災，炎老三在黑暗中如白天視物，急湍的水流對他毫無影響，避過了十多座嶕石山後，來到一條狹窄的石縫，用力拉一拉繩子，示意各人可出水面換氣。
眾人在石縫中伸出頭部，掃視了一下地形，原來他們來到了龜身的右腹外圍，指向東面海岸剛好有一塊長形的嶕石，猶如烏龜的尾巴，而指向大海的一方，呈圓拱形的石島外還有一塊小島石，極像是浸在水中的龜頭，周邊佈滿了大大小小嶕石，水流交錯亂竄，實在是藏寶的好地方。
炎老三出發前謀定了戰略，二十人分成四隊，分東南北角搜索，吩咐各隊如發現了敵蹤，避免和敵人交鋒，必先由他判斷形勢。眾人深深吸一口氣，在水底下分游散去。炎老三自與十四妹一隊，而應復匡則負責留守原地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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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瑟縮在一塊石嶕的凹嵌處，豎起靈耳及觀察著水流，一會兒後想到：「如島上真的有懂得東瀛秘火術的敵人，藏寶的最佳位置，想必在水底，現在距離他們縱火油的時間已過了大半天，若然他們藏好寶後，定必要回到陸上，但這石島光禿禿的，一根草也沒有，方圓不到百來丈，不見任何藏身之處，只要圍著島外搜索一圈，定逃不過我們的法眼，除非⋯⋯」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後，炎老三等回到守候之處，皆表示無任何發現，十四妹賭氣道：「不要說人和鼎子，大魚也沒一條。」
炎老三道：「如若他們要把重達千斤的鼎子搬走，沒有大形的貨船，怎能搬得動，唯一辦法是利用水流把鼎子推動，從妹頭的判斷，這水流是沒錯的了。」十四妹橫了三哥一眼，投訴他稱呼自己妹頭。
應復匡道：「三哥，爹爹曾說過水裡的世界比陸上更為複雜難測，岩石被海浪長年撞擊侵蝕，崖岸會出現很多奇嶕怪石，形成天然的山巖石洞，剛才你們去搜索時，小弟仔細打量了水流，大家看⋯⋯」伸手一指，百步外在三塊嶕石圍抱的中央，海面泛起了一個個白色的小旋渦，在黑暗中能清楚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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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老三被他一言驚醒，道：「水底下有秘洞。」
一名漁幫頭目道：「應太座說得有理，這些小旋渦是因為水底下有空氣吸啜而引至的，石島極大可能是中空的。」
另一名瘦小的頭目道：「水底洞穴我也有聽聞，問題是潮湧，海面上看似是小旋渦，但水底下卻是一股大湧渦，縱有幫主般極佳的游力，也敵不過大海水流的威力。」
應復匡把分成兩段，掛在背上的戰龍戟抽出，「鏗」，左右一合，道：「有戰龍戟，什麼潮湧也不怕，但以目前小弟的功力，只能帶五人潛進去。」
剛才說話的兩名頭目自告𡚒勇要探潛，炎老三道：「好，何七及張石一起來，應太座請開路。」張石是較瘦小的頭目。
十四妹搶道：「我呢？」
應復匡笑道：「炎幫主算了四個，剩下一人也不用說了，反正不准大姐去也會閙著要跟來，是嗎？」
十四妹冷哼一聲：「自作聰明。」心中倒是喜歡這小弟善解人意。
應復匡道：「我們之間只需相隔一個身形便可，以各位的水性，定能跟上。」他曉知漁幫的高手早已練成了一套像魚兒般，憑水流來感應身邊事物的本事，那怕水下伸手不見五指，也可藉前方水流動向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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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深吸一口氣後，無聲的沒入水中，炎老三跟在第二，隨後是十四妹及兩名頭目。五人潛至十尺下，水渦湧流把他們捲得打起轉來，五人隨水流轉了兩圈，被捲進了二十尺下的寒冷水流中，碰上了一股向大海拉扯的海床水流，即將要把由五人組成的人鏈沖散。
應復匡把戰龍戟擋在身前，運起內力轉動戰龍戟，由龍口吐出的刃刀旋即帶起了一股水柱，破開了扯動力極大的水流，龍鏻霍霍震動，完全震開了迎面沖擊而來的碎石，保護著應復匡。
隨後的四人得應復匡在前方開路，感應到海中的扯動大大減弱，遂施展游力緊隨應復匡破開的水道。在急湍混濁的海床中，即使大白天也難以分辯分向，如非有漁幫般的水中本事，早已被扯出了大海中心了。
潛行時眾人心想：「賊子究竟用了什麼方法運送鼎子呢？」
應復匡向島沿勇進，游了約百碼開外，得戰龍戟擊碎了數塊石嶕，眼前竟出現了模糊的光線，心想：「押中了，水中果然有洞穴。」提起腳勁，向前加速，不一會便脫出了扯動的水流，鑽入了湧往岸灘的浪濤，光線就在不遠處，戒備心自然地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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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老三等四人隨後而至，他們也都看到了微弱的火光，炎老三在應復匡的背上寫著：「有賊子，往左。」
應復匡移步配合，找到了一塊大石作遮掩後，浦出水面換氣。
眾人換氣後張目一望，果如所料，他們來到了島腹中的石灘，岸線約百多步，中空的島腹高愈十多丈，後方黑漆漆的深不見石壁，火光吸引了眾人的視線。但見六名黑衣人圍在火堆旁，正在烤魚作食，他們脫下了頭套，面相映入了眾人眼中。
炎老三凝神一看，低聲臭罵：「臭榚子王八蛋，其中一個是有名的海賊，綽號‘八爪屠龍’，是海上惡名昭彰的歹徒。」
應後匡道：「這賊子我知道，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三哥，你看⋯⋯」向洞穴裡後方一指。
炎老三視力極佳，聚神一看，一團被粗藤包裹著，外邊用麻繩緊緊捆紮的大物事，端放在六人的後方，而最令炎老三驚異的，是承拓著大物事的，竟是由珊瑚並紮而成的木筏，正確一點是‘珊瑚筏’。此刻心中疑竇盡數釋然，賊子竟然想到用浮力極佳的珊瑚來作材料制造運送工具，使重達千斤的鼎子能在海底下移送，只要綁上繩子小心運行，隨水流便可來到金龜島，岸上的人預早在嶕石群埋下繩索，把鼎子拉至岸上絕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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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老三想通了這關節，心中豁然，隨之怒火在心中燃燒起來：「他媽的，原來攪風攪雨的便是你這可惡的八爪屠龍，今天非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應復匡近在咫尺，感到炎老三的怒氣，道：「三哥，待小弟潛行過去，聽聽他們說什麼來著。」十四妹拉著他的衣尾，示意要一起去。兩人施展身法，借灘石作掩護，竄步移近，躲身於火堆五丈外的大石後。
應復匡眨了眨左眼，手中作爪狀，十四妹見狀趣怪，本欲笑出來，忍下後便會意明白，左首的漢子是八爪屠龍。十四妹從石後小心窺視，但見八爪屠龍面上長滿鬍子，趟開了賤肉橫生的胸口，一看便知非奸即盗。其剩五人中等身材，細看下兩名是女子，均配有刀劍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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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這一千兩黃金手到拿來，雖然死了多名兄弟，但總算有所交代。」八爪屠龍老氣縱橫地道。
「幹我們這一行的早晚會去閻王處報到的，那顧慮得這麼多。」其中一名聲線沙啞的女子道。
一名男子「呀啦哇爹⋯」的說了一陣，女子回答道：「我們只需待萬長江來接我們，黃金自然送上，牧野一郎，老娘知道你不相信中原人，現在寶物在我們手上，若然萬長江想吃掉我們，我們也可賣給其他幫會，老娘看這口鼎子乃稀世異物，一定能賣得好價錢。」轉向八爪屠龍道：「老大，你說呢？」
八爪屠龍道：「這趟水全扙牧野一郎的東瀛秘術才能一舉成功，還把東海那班蠢材玩弄於股掌之中，哈哈，吳不凡，相信你發多百年好夢也想不到是老子偷了你的鼎子。」其餘人均大笑起來。
八皇爺授予東海吳家打理鹽場，其含意便是要吳家保衛長江口沿海岸線，免受猖獗的海盜搶掠滋擾，故吳家與一眾海盜勢成水火，仇根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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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後偷聽的應復匡低聲道：「果然是東瀛秘術，十四妹大姐，不要輕舉妄動，知道嗎？」
十四妹撅起小嘴，不屑道：「本姑娘是被嚇大的。」口裡不服輸，心中卻嘀咕不而。只聽應復匡道：「我回去找三哥，大姐繼續偷聽他們說什麼，記緊不要擅自行動。」說罷潛回游向炎老三匿藏的礁石。
海盜夥團笑了一會，一名黑衣男子道：「老大，漁幫的人應該不知道這地方吧？」
啞聲女子乾笑了兩聲道：「漁幫豈敢越過了長河幫的海界，這裡已經是三不管海域，金龜島更是出了名的險礁，船隻根本駛不進來，加上漁幫那班漁夫全是膿包，腦筋怎會那麼靈活，會想到有人偷鼎子呢？」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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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進了十四妹的耳朵，可把她氣得七孔生煙：「罵我們是膿包，看你們眼下就是要裁在我十四妹的手上，被本姑娘找到了這兒。」
另一名黑衣男子道：「聽說這次奪鼎鬧得滿城風雨，事源便是漁幫的十四妹誤信了歹人，不查清人家底細便接下了這趟海鏢，從而引起牽連大波，更沒想到連十八寨的太歲爺也驚動過來了，真的是近年江湖上難得一見的鬧劇，誰不知給老大黃雀補後，全部都成為了輸家。」八爪屠龍被手下一捧，樂意滿懷，灌了兩大碗酒。
十四妹怎想到醜事傳千里，原來不出三天，連大海上的海盜都知道了事情由自己而起，心中實在愧悔不而。轉念又想起了九姐的安危，激憤填胸，真想插翼馬上飛去烏石灘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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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啞聲線的女子道：「漁幫的十四妹在東海是出了名的小霸王，藉炎老三的名頭在村鎮惹事生非，打著路見不平，行俠仗義的口號招搖過市，一些小幫派衝著炎老三的招牌忍讓她三分，沒背景的小混混總被她整治得灰頭土面，一直以為自己很了不起。這次終於碰上了真正的江湖豪強，怎輪到她呈強。這一趟炎老三失去了鼎子，吓，看他如何向吳不凡交代。那自以為是的笨丫頭，被人家略施小計便算倒，還跑什麼江湖，呸，炎老三有這樣的一個妹子，全家上下真的倒足三世霉。」眾人又是一陣閧笑，響震洞穴。
十四妹聞言怒不可遏，雙目如要噴出火焰，腦袋如被洪水迫破一般，快要爆炸裂開，更差一點被氣得即場暈倒，如不把這一股怒火發泄出來，大有可能會氣成了瘋子。她不顧一切後果，從大石後躍出，大喝一聲：「臭婆娘，本姑娘要割下的毒舌，再餵妳吃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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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一夥六人，咋聽人聲早已驚訝莫明，循聲一看，驚醜稍定下，急奔而至的竟是漁幫的十四妹，一講曹操，曹操便到，那會這麼巧合。
海盜們久經風浪，愕然了一下後，瞬即反應過來，那女海盜曉得自己的說話把她逼了出來，得勢不饒地道：「啊喲，真的是十四妹子，原來老娘說錯了，十四妹姑娘不只是笨丫頭，更是有勇無謀的大蠢材，竟自動送上門來。」
一名海賊嘿嘿淫笑：「看來今晚可得樂上一樂了。」另一名海賊邪笑道：「老錢，要先得讓老大法落才好。」眾賊一邊貧嘴，一邊展開圍合之勢，老大八爪屠龍還是端坐在篝火處，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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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妹恨那女子毒舌惡言，在懷內掏出匕首，施展魚躍游步法，猶如水中魚兒滑至當先的女賊，迎面劃向她的面門，近處打一個照面，那女子滿面瘡痂，目光如狼，好不嚇人。
女賊早料她會先出手，「噹」，以一枝短叉戟擋去破面之災，反手以叉抦挫向十四妹的肩頭。十四妹一招沒得手，腳步一轉，險險避過來招，在地上一滾，回身削女賊足踝。
女賊罵了一聲：「臭丫頭！」憑空打了一個跟斛，反踢十四妹面龐，十四妹身體柔韌，腰肢往後一拗，反踢落空，匕首橫胸一掃，「嗤」，把女賊的褲管劃破了，兩人交手快上快落，才眨眼間的事情，其剩三男一女的海賊才從後圍攏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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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男賊舉起一枝木槳，從上方沒頭沒腦的狠狠拍下，欲阻截十四妹追擊女賊，「啪啦哇啦」，木槳擊得灘石四濺，十四妹卻早已消失於槳下，男賊腳下一空，依然被十四妹掃跌了。
另一名女賊大喝道：「休想呈狂！」向靈動無方的十四妹撒出一個魚網。
魚網覆蓋面廣，四周被眾海盜封了退路，十四妹身法再快，一時間也沒計可施，頓失方寸，勢成網中游魚。
啞聲女子笑道：「對付魚兒，還是用網捕的省功夫。」
倏然，石灘外一股凜風如疾電而至，一團黑影撞向魚網，轟隆一聲巨響，連帶魚網直插入後方石壁，石屑紛飛，一枝鐵柄猶自嗡嗡顫動。
一名驃悍大漢從石嶕後現身，大喝一聲：「誰敢動她一根汗毛，老子給他煎皮拆骨。」聲到人到，砰然一聲，剛才使木槳的男賊還沒看清楚，手中槳已斷成兩截，胸口被重重的轟上一拳，飛跌出數丈之外。
來者先聲奪人，乃漁幫老大，炎老三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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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端坐的八爪屠龍動了，斗大的拳頭擊向火篝，炭木焦土如著了火的飛蝗，群起撲向炎老三，連帶一股澎湃的熱勁，直捲向十四妹。
炎老三數天以來為了鼎子及妹子奔波，一口悶氣沒得舒解，早已瞥得厭煩難耐，此刻找到了出氣對象，如山洪暴發般再忍不住，即便篝火旺木撲面，大步一踏，護在十四妹身前，雙臂橫展，猛力從中一拍，一股狂奔氣勁在雙掌中急射而出，使出了家傳極為霸道獨門氣功，’雷震擊’中的一招‘合氣轟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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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老三的氣勁猶如十隻猛虎向前咆哮狂奔，「哇啦」一聲把火團衝散，更直擊向發動的八爪屠龍。
八爪屠龍目中盛光大現，大喝一聲：「來得好！」雙爪向前一推，硬接這一記’合氣轟雷’，瞬即颳起呼呼勁風，爆起沉隆悶響，震盪得整個洞穴迴響不絕。
炎老三向左方一指，示意十四妹往左邊石灘與其他人匯合，雄步走向八爪屠龍，咧嘴怪笑道：「你奶奶的老子不來惹你，你這猪籮王八蛋竟敢來惹老子？」
八爪屠龍也是一方豪雄，剛才一招碰得半斤八兩，爭勝之心徒增，回敬道：「炎老三，找到這裡來算你有本事，今天要你逃不出這洞穴。」心想這是老子的藏寶之地，怎可外洩給他人。
炎老三運勁於拳掌，指骨啪啪作響，道：「屠龍老賊，快來給老子餵餵拳頭，過過癮兒！」八爪屠龍道：「老子要你親眼欣賞我如何款待你的好妹子，折磨七天七夜，讓你欣賞過夠才割下你的人頭。」兩名大漢再不多話，砰砰嘭嘭的烈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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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五賊正好騰出手來圍捕十四妹，十四妹應三哥指示，逃往洞穴的左方，那名說東瀛話的海賊呼喚了一句東瀛話，手中無火自焚，一道火焰像長了眼睛般，從掌中燒向十四妹。
逃逸中的十四妹頓覺背脊如遭火爐烘灸，「媽呀」一聲叫了出來，卻不敢回頭看是什麼，著地一滾，希望能避開熱火。
豈知那團火並非一般暗器，竟受東瀛海賊指引，如火蛇般轉彎變形，追著在石灘上打滾的十四妹，十四妹滾了幾滾，衣衫被燒焦了數處，驚悸大呼道：「小鬼，還不出來？本姑娘要變燒猪啦！」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如此狼狽地大喚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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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稍安勿躁，長河幫青龍太座駕到。」
挾著清嘯，金光閃掠，一股水柱從戰龍戟的龍口吐出，直射向海賊操縱的火蛇，吱吱嘎嘎，煙霧四散，火蛇露出了真面目。
「原來是點了火的皮鞭。」十四妹滾至應復匡的腿旁，驚雲稍定，始看清楚了敵人的法術。
沙啞聲線的女子沉聲問道：「小子，你是何人？」剛才她驚聞眼前揚眉少年自稱青龍太座，卻不相信震懾武林的青龍太座竟是一個黃毛小子，故多此一問。
應復匡把戰龍戟往石灘一頓，道：「妳不認得我，也認得這支戰龍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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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父親年少時龍吟江湖，除了抗元扶危外，挫敗多方寨梟，殺擒水寇無數，為黑道邪徒聞風喪膽之對頭，一扙戰龍戟，猶如惡鬼的催命符，群賊怎會不識。
啞聲女子定神一看，小子提的長戟龍頭吐刃，青金磷礫閃動，血光隱現，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八爪屠龍遠遠瞥見一眾手下罷手不動，避開了炎老三的猛招，喝道：「怕他個娘，這小子不是應懷安，正好殺人取戟，牧野一郎，用火術燒死他。」受頭兒激勵，一眾海賊再成陣勢，圍著應復匡及十四妹。
應復匡與十四妹皆是初出茅廬的幼犢，何懼猛虎毒蛇，背靠著背，緊緊掃視群賊的行動，兩人頓感一股無比戰意從心底燃燒起來，背上傳來夥伴間一同出生入死的快意，感覺奇妙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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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道：「大姐，我制著那東瀛高手及另外兩男賊，妳來對付兩女賊。」十四妹不忿道：「為何你對付三個，我要對付兩個？看輕你的大姐嗎？」
應復匡諳熟她的脾性，道：「為報大姐救命之恩，小弟願意辛苦一點，多摃下一個。」
十四妹聽得舒泰淋暢，口中仍要作態道：「小鬼，好吧，大姐便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殺了那個用火燒本姑娘屁股的惡賊，事後重重有賞。」
應復匡朗然一笑，抖起戰龍戟舞一圈，虎虎生威道：「斗膽燒十四妹大姐的屁股，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動手。」招隨聲動，躍上半空，一股狂勁水柱，從龍口激噴向持長鞭的牧野一郎，先發制人，令他使不出火術，雙腿凌空猛踢，以兩股腿風掃向另外兩名黑衣男賊，一招間同時攻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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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一郎既有前科，料到戰戟中空，能存水噴出，火鞭再不湊效，他斜身一讓，向應復匡落腳處擲出兩顆黑黝黝的圓球。
應復匡在半空奇想：「為何他發暗器的準頭那麼差勁？」轉念暗叫不好，以戰戟支地一撐，同時火光爆現，砰然一炸，戟扙依然被彈開，半空中的應復匡也被波及，被震飛丈外，幸好在空中抄回戰龍戟，往下方一看，石灘已被炸出了一個大凹坑。
應復匡倖然心想：「若然剛才落在實土，雙腿那還在嗎？」咬一咬牙：「好狠毒的傢伙。」驗視了一下戰龍戟，除了薰黑了一點外，全好無損，抖一抖龍戟，迎身反撲，大喝一聲：「看招！」這次倒提戟扙，以戟尾橫掃三人，勁風凜凜，聲勢凌厲，這次打出了真火，同時展開了戰圈，困著那三名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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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妹也沒閒著，當應復匡出手時，她也展開了魚躍游身法，以纏身近鬥，與兩名女賊纏鬥起來。啞聲女賊用的是大刀，另一名女賊用的是鏈鏢，一軟一硬，兩女賊在海上殺人奪貨合作無間，首十多招把十四妹打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若非十四妹兼融了鬼渡身法，早已掛了彩。
啞聲女子道：「這丫頭滑溜得很，縮小圈子。」另一名女賊把鏈子往臂上繞了一圈，向前踏上一步，頓把戰圈縮小，鏢速更是快捷。
十四妹在刀光鏢影中穿插，盡是捱打份兒，心中極是氣悶，神亂中嗤嗤兩聲，小腿被割開了兩度小口子，心神恍然：「十四妹，不能急亂，要冷靜，要冷靜。」長長吸了兩口氣，如猫子般伏身石灘，剛好避過了一招橫掃的鏈鏢。突然想起了大船長仲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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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他的身法我也可以學上一學。」竟模擬仲達彈飛之勢，貼地彈向啞聲女賊的下盤。
女子賊那想到她如此怪招，平地一躍，讓她在足下掠過，怎知十四妹如鳥兒般一抝腰支，直挺挺的從下方追上來，以匕首刺她足底。
啞聲女子雖驚不亂，踢腳還擊，十四妹卻早料一著，伸手一抓，緊緊抓著了她的足踝，雙雙往下跌去。
十四妹首先著地，觸地一滾，橫手一砌，刃鋒掠過，把啞聲女子的右膝蓋削了下來，痛得她大聲尖叫，另一名女賊提鏢趕至，十四妹早已得手滾開，剩下啞聲女子在石灘上殺猪般扭動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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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鏈鏢的女賊抽出了第二條鏈鏢，揚起漫天鏈圈，嚦嚦作響，把十四妹困在她的‘鏈子籠’之中。十四她左衝右突，卻被她的鐵鏈趕了回來，突然頭上一涼，層層鏈圈往身上套下，徒然一緊，身子及雙手依然被鏈子鎖住了，整個上身動彈不得。
那女賊一招得手，提起鏢刃猛刺，獰笑道：「先刺瞎妳這丫頭再說。」
就在得手之際，眼前一花，鏢刃竟然刺空，自已的背心至胸口卻傳來了撕心劇痛。
十四妹在她的耳邊道：「本姑娘還是第一次殺人，但妳們是罪有應得的。」原來危急之下，十四妹習練的易神經自然發動，收筋轉骨，脫出了鎖鏈，從後刺殺了女賊。
十四妹抹一抹額上的汗水，心情猶是緊繃不下，唞著大氣：「原來殺人的滋味也不怎麼好受。」放眼一看，三哥與八爪屠龍仍在肉搏互毆，難分難解，而應復匡則被團團火光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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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一郎乃東瀛火術高手，做了委寇後加入了八爪屠龍一夥，以其火術犯案纍纍，即使官兵也難耐他何。當他一邊與應復匡遊鬥時，以足下靴套暗藏的火藥施下了火種，當在石灘上圍成了一圈時，便以鞋底的火石磨擦點燃，把敵人困在了火陣之中。
同在火圈中的牧野一郎拉起了面罩防禦濃煙，怪笑道：「小子，戰龍戟的水量只能用一兩次，看你如何破得了這火術陣。」但見他腳下一踏，火花迸出，一條火線便沿著火藥線燒向應復匡，應復匡左跳右避，好不狼狽，好幾處衣衫已被燒出大洞，縱有威力無匹的戰龍戟，一時間也想不出破陣之法，加上火陣中最至命的是呼吸困難，再捱過一時三刻，自會不戰而敗。
火術陣正是牧野一郎的得意秘術，此刻的應復匡猶如籠中困獸，只好任他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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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完
第二十六章 惡灘 太鼓
十二時晨之限，炎老三必須趕至烏可灘以碧鍊玉鼎交換炎九姐，秘洞之戰非勝不可。應復匡初會東瀛火術屢受制肘，如何施計突破火陣? 吳子龍殆未將會為東海帶來什麼樣的巨變? 吳不凡會否就此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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