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找尋你妻子的原因是？」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kgWiS2xa
『嗯——』帶有讚許意味的拖長音，樹說：『怕她受不了我女兒即將發動的計劃，想勸她跟我回去。』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XUom4wkO
——難道，兒玉蘇菲娜要採取什麼大型作戰嗎？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lmEOwYjt
『獲知這個情報後，妳又要向誰報告呢？山丘上那個與妳頻率相同的存在？』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8nv7bsSIq
「你想追加問題的話，我也要追加喔。」少女鼓起勇氣討價還價。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ed08S4kC
『哈哈，有道理。那我不問囉。』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1cliuitl
和藹黑眸一瞬間閃過陰冷眼神：『反正你們已經被困於粒子干擾網內側，休想等同伴來救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9EbZwzwDx
驚覺自身陷入危機，天音伸手探進購物袋，隨便抓個什麼，舉高準備使勁攻擊兒玉樹——
「喲！Itsuki你在這裡啊！」三位老者說著帶腔調的英文，歡快地由兒玉樹背後登場。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DFGwtNWM
急忙把寬邊呢帽從髮尾往上撈，邊遮擋邊逐漸變回之前的黃蠟粗短髮，樹的體格亦擬態成西方老年人骨架。他轉身朝也是遊民打扮的兩男一女，露出奇妙的微笑：「濃湯煮好了嗎？連這邊都聞得到香味呢。」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mRb97SVT
「你剛才不是還喊餓？又跑遠做什麼——這小女孩是誰呀？」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45a7DDmJ
一遭點名，天音立即收掌，將餅乾盒快速收進購物袋中。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9A0cpNSX
「別怕，我們不會報警抓妳的。」蒼老女性柔聲說。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0HC6jxrl
尚無法理解狀況的天音仍面帶驚恐，眼角餘光不斷飄至兒玉樹身上。
「每個人皆有苦處，偶爾做點小壞事，難免的嘛！」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yuWIroO5
笑嘻嘻地圍近天音身邊，三位老人慈祥打量。隨後拱她一起前往棚架廣場享用濃湯。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bwgXNyIP
「妳迷路了？和同伴走散？簽證過期滯留？偷渡打黑工？或是單純搞丟那個……呃……啥來著……」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geQ38zGI
「個人全包晶片手機！」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sUyCCMD8
「喔！對！走到哪都被逼問，簡直比我們本人還重要的小機器！」老人大笑，話語卻充滿諷刺。
『科技難民。』兒玉樹的木靈語言悄悄響起。『與我們狀態最相似、掉落在社會網絡外的人們。』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gL3T3Req
天音沒搭理樹。她尚未放棄尋隙逃脫，幾度試著從隊伍尾端溜掉。但三位老人經常轉頭向她搭話，她只好持續陪笑，一路沉默跟回空間寬廣、有許多看似遊民——或該說「科技難民」聚集的棚架下。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5xHbvw3d
「來！食譜提供者有權優先品嘗！Itsuki的『原生濃湯』！」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iGColw0B
現場響起掌聲歡呼。天音則覺得詭異：原生湯是探討生命起源的說法之一，科學名詞何時變成食譜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R1j8YlQP
兒玉樹順應氣氛，站上前去舀了一勺倒進邊緣缺角的碗內，大口飲盡，露出滿足笑容。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WWFAPkqB
又是一陣歡欣鼓舞。衣衫襤褸的老人們紛紛圍過來，開始分食那鍋濃湯。
「這裡面摻有『蓮水』嗎？」天音低聲呢喃。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nfCZxcEf
原只是自言自語，並下定決心拒絕飲用，兒玉樹的木靈語言卻再次響起：『我沒有蘇菲娜的本事和位階，無法產生蓮水，妳大可放心喝。』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3GtOtCTA
「誰敢保證你不會額外攜帶蓮水。」用質疑取代提問，天音以此方式增加獲取情報的機會。或許是欣賞她的做法，樹坦率答覆：『我是空身逃出綠之方舟的；要說特殊能力嘛，最多就製造那張巨大干擾網吧。』
「看我是小孩而隨口扯謊的機率，也沒人敢保證呢。」追擊，除了質疑還加上冷哼挑釁。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Mklz1jQt
但由旁遞予濃湯和笑容的熱情老婆婆，卻令她的策略失敗。天音一僵，急忙又道謝又婉轉地推辭，甚至要拿購物袋內的食物分給大家吃。老婆婆按下她的手，搖頭，拼湊著英文單詞表達「這些要拯救妳未來的困境，沒必要與他人分享」意思。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ZwiWtLBm
『誰管妳小不小孩，在這裡只有被科技捨棄，等同遭社會遺忘的人們。』兒玉樹說。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JT6AwXYF
大概是未直接涉及木靈情報，樹額外告訴天音：據他觀察，格陵蘭、冰島、法羅群島等地皆有為數不少的無人商店，就算裝有監視器等設備，店家對於小型偷竊案仍愛理不理，有可能某程度上被當作愛心物資站。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KktMXsAZ
「我不是沒錢付——」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0CtJeuFW
話語脫口立刻打住。差點要透露自己的事情了，天音臉色僵冷發白。
老婆婆二度以瑣碎詞彙接話，大意是「世界已經不講理到有錢也無法使用，反而寧願相信一串數字。」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QpoAgHZ4
支支吾吾應和，天音循其指尖望向一個個老人：這位原先坐擁財富名聲、那位高學歷才華洋溢、再更遠的是某種古老技藝的專家……他們都基於許多理由、各種人生曲折，與社會斷失了連結，淪落至「網外」。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e5gPAwCR
「這些困境……我幫不上任何忙哪……」天音嘆氣。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dXUgrr3s
『然而我女兒的計劃可以。賦予人類新生命，完全擺脫社會框架、毋須擔憂生存，還能對地球有貢獻。』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vRAonhrz
兒玉樹插嘴同時，老婆婆則因口渴，乾脆喝掉原本要給天音的濃湯，起身去盛另一碗。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05ZKfmWE
——將人變作木靈……嗎？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9LnQS9Dp
此念頭甫掠過腦海，少女即發現思考盲點在哪裡。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ntjZ1KUI
——「變成樹木」才對！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5SJKFAuu
假設所有生物皆能像泡芙那樣變成木靈，那麼牠「仍保有自我意識和行動」的結果，不可能被敵方接受。何況人類的心思比兔子複雜太多。相較之下，把人變成「就算有想法也動彈不得、能只憑光合作用與呼吸作用活下去」的樹木，更符合其需求。
「真狡猾……一家三口自願當木靈便罷……哪來的權力強迫其他人變成樹啊。」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ScQ8ZJrqs
壓抑顫抖的語調，天音故意恢復剛才充滿芒刺的句型，想撈出更多情報。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whyHysfR
『哦，我不是從人類化作木靈的唷。』樹淡淡回應。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V4szkPgo
看見少女驚恐的眼神，他依舊一派輕鬆：『兒玉樹本人十八年前已經去世，我是以木靈擔任容器，複製並承載其延續意識的綜合體。可以學習新事物、產生新想法、保留新記憶，大部分皆與他活著時相同。』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AfsQOAld
曾有那麼一秒，天音竟佩服起木靈這種奧妙生物，永遠都能超乎她意料之外。
「你們兩人好安靜呀。」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Lo0IRYjS
老婆婆折返，雙手各端一碗湯。由於天音先前的拒絕，一碗她自己喝，另一碗則遞給了兒玉樹。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eStLEJS1
「謝謝。」帶著日腔的英語，樹相當自然地接過碗，小口啜飲。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akbbQ8tm
「要找尋妻子的人，還真有閒工夫在這裡陪伴老人們呢……」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GfDcOcWU
發出帶氣音的「哼嗯」聲響，兒玉樹此次不以木靈語言答覆：「妳太愛撈話囉，小姐。」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bJ141Zgk
「讓法羅群島蓋著『網』也很奇怪，如此一來，妻子亦無法發現你呀。」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HtkZJAWy
未上兒玉樹的當，天音自顧自繼續低喃。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knNTkg5HS
「隨妳解讀。反正妳對我沒有用處。」
老婆婆被莫名其妙的交談內容左右夾攻，疑惑地皺眉喝湯。突然發問：「你們互相認識？」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0LjeRck5
兩人一致橫向轉動頸部。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SDp1nbG5
她換成面朝兒玉樹：「把尋找太太的事情告訴小女孩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QVMqmNy0
「嗯……多點人知道，比較好找嘛。」對打馬虎眼相當熟練的語氣。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nIhKY5sw
「你下一站會去哪裡呀？」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J4Eva5FO
「不知道，畢竟我得搭便船，要看搭上哪艘船囉。」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PVkTSc4x
目光短暫掃往天音，兒玉樹的眼神透露著「休想以為有人代問，就能輕鬆獲取情報」。
然而天音並未打此算盤，反倒微笑起身，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GGMxOIpp
「我再出去多兜幾圈，若順利與我的朋友們碰頭，也會幫Itsuki先生問看看唷。」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TOoydzia
樹單邊嘴角勾起，如臉頰遭扯弄般僵硬抽搐。『想趁機溜走，狡猾的是誰呢？』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oThLXm9h
一邊感謝老婆婆的關懷，一邊朝各位老人家揮手道別，天音刻意不理他，逕自踏離棚架範圍，重新回到冬季無溫陽光下，並往和原先不同的方向大步邁進。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DWbPlqYn
「我送她一程。」隨口交代，兒玉樹不疾不徐地離席追過去。
◆
濃綠的靜謐火焰燒穿了民宅。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GLMAnSYl
倉皇失措逃出屋外的家屬，其哭喊灑落的眼淚，澆不熄綠火向上蔓延。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OvFl4g11
離他們半個街區遠，藉路燈庇蔭躲藏身軀，某個與那團火焰曾經相似的存在，冷冷注視著慘劇直至落幕。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DrFOkG3B
轉身靜悄悄離開，再也無人知曉其下落。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2vQw656yH
故事原該如此。
事實上，散場後的觀眾大多會去空蕩海濱，未褪衣衫即縱身躍入水中，任浪潮沖擊他們柔軟的軀體。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vFyr4vwT
水流將他們拍打回原本的樣子：螢綠色的各形各色透明生物。「他」亦不例外地變成了「牠」。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fuxPtLIR
然後，洄游返鄉。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zasW7HOF
旅程理應緩慢下沉，沉落人類船隻難以窺探的海底；「牠」卻沒那麼順利，像被網捕撈的魚，愈游愈上浮，彷彿有股外力忽略其意願，把牠托離水面，暴露於大氣，更往天空揚起——
「說，她帶著方舟去哪裡了？」
和牠同樣透明螢綠，但仍保有人類修長身材、美豔容貌的「指揮官」。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v3OJmUOq
近兩公尺大小的木靈掙扎蠕動，體內漂亮分布的綠色紋路閃爍一陣陣螢光。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18cXr1oXt
「未曾接獲指示？那你回歸海洋做什麼？」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zwup2EgL
閃爍頻率持續變化，有時紋路亦會漂移、重組。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WBFuC9Lo
「監督實驗對象，確保藥劑奏效……」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tNa0aWvc
還有必要時偽裝當事人，避免其他人類起疑。是那個「樹人化」的計劃吧？
「為何沒先找我討論？」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4rTnEYMN
不被女兒信任的怒火險些復燃。冰雕女子外表更形冷峻。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PBEv4hgJ
「所以，廣布海洋的大大小小粒子干擾網，也是計劃的一部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W7npNBEM
木靈光輝突然黯淡。這表示牠不知詳情，無可奉告。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3SfdJbF3
「——是怕熟悉方舟位置的小玉直攻大本營吧？」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CWRq074v
在北極圈激戰一番後，瘋狂的母親兼妻子總算冷靜下來思考。
「但仍該告訴我啊……」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Jmw4V7a2
強勁、溫馴、服從、數量眾多，甚至願為她改寫基因、付出生命的木靈，遠較親生母親值得依賴嗎？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MvcFrQzJ
——我也為她由人類降等成木靈了啊……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Lqr6JRQt
雖是在血肉模糊的垂死狀態，不得不進行的救命措施。那之後，法蘭西絲對人類的留戀遽減，轉而憎恨。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bjgMzAfD
卻還是不願濫殺無辜。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gjPql2cb
就算「樹人化」巧妙避過殺戮爭議，讓人們於缺乏悔悟意識的情況下接受大自然制裁，毫無意義。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4BwaLOZ8
——又或許像她爸爸一樣，人類怎麼想已不重要，直接當作執行「恢復地球原貌」目標的棋子？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Uz5zoc5x
可是，樹從未向女兒提及「那些概念」呀。一個時年九歲的小女孩，要如何探掘深埋雙親內心的秘密？
「休想逃走。」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xGTuB0GK
冷不防捉緊準備悄悄飄離的木靈，法蘭西絲賦予牠新命令：跟隨自己，直到尋獲女兒蘇菲娜為止。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fova8epM
一路收集這些落單或展開干擾網的個體，除了可以補充戰力，也能擴大找人範圍。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jzpE3E8X
她不後悔自己滿腦子只想著擊潰小玉，而太晚察覺女兒另有意圖。她依舊深信，即使母女倆方向不同，小玉的消亡對雙方皆必定有利。光是能保障她所培育的特化木靈們存活，繼續執行她「藉大型災害懲罰人類」的意志，就極有價值——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UsZLsa7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