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歌號艙底信號燈亮起光芒，抱胸靜候的納爾森抬頭望向加壓艙螢幕，發現蘇菲娜在外等候批准，便起身操作觸控面板，同時聯絡艦橋啟動系統連線，令加壓艙再次注水、開門，迎接發著幽幽螢綠的球狀生命體。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5oGT4i1s
艙門關閉，排水泵啟動，一道明顯水線開始從天花板降落。彷彿幾小時前的畫面倒轉播放，水線越過之處，熟悉的大波浪黑長髮、模特兒級秀麗容顏、性感白皙的柔滑香肩一一呈現。納爾森這次不避開視線了，熟練地攤展浴袍站到門口邊，準備替心愛的未婚妻披上。
「我總算想起自己遺忘的使命了。」甫踏回鋼鐵走廊，蘇菲娜劈頭就是這句話。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sRyi6wsj
示意她先披好浴袍再說，納爾森別開臉回應：「確認此事，對目前狀況有什麼幫助嗎？」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jaj883KG
「兒玉蘇菲娜和我使命相同，但我因失憶而一直認為自己是人類，忘光木靈時期的行動目標，導致連預測跟自己擁有相同任務的對象都沒辦法。不過知道使命後，即可從『假設對方未曾偏離方針，持續在完成使命的道路上前進』這點著手。」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czrXzMpn
俐落穿好浴袍，蘇菲娜將左臂伸進後頸與領口間的縫隙，把被布料壓住的濕透黑色長髮整束托出，性感優雅地甩甩頭，羽睫襯托其眼角嫵媚流光，接著注意到納爾森凝望她的眼神。「怎麼啦？」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FNmYR1Ib
金髮軍官搖搖頭，繼續剛才的話題：「缺乏方向的話，也只好朝『對方原本應該會怎麼做』來思考了。」
「木靈的使命，跟生命演化進程非常相似：由海底逐漸上升至天空，補起生態圈裡的空缺、讓地球再度充盈綠色植物……最後一點，兒玉蘇菲娜卻採用最極端的手段達成……」目光垂斂，蘇菲娜表情略呈悲傷。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3Ks1Id8z
「所以我們才要儘快找到她，停止樹人計劃繼續把人變成樹。」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zUw6ngTG
「倘若樹人化被設計為自動機關，按下按鈕後，連兒玉蘇菲娜自己都停不了它的話？」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sP2G51G6
納爾森怔愣半秒，平靜答：「照目前災害規模看來，這個假設很有可能。但總不能因此坐以待斃吧？」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zH6UFo8G
「是沒錯……」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YTpetJWg
「回到剛才的結論。所以我們要飛上高空去找她？」出聲詢問同時，納爾森也伸手示意蘇菲娜往回走，自己在前方領路，不時轉頭確認其狀況。黑髮美女頷首肯定後，軍官再問：「話說『使命』是什麼東西？原本是人類的兒玉蘇菲娜，怎會與木靈扯上關係？」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kR4M816r
還想提醒她曾聊過「ＳＫ擁有豐富的假基因庫」一事，蘇菲娜便率先幽幽吐露「她是人類版的我」話語。
人類版的小玉；木靈版的兒玉蘇菲娜。生態世界的兩個極端點，生涯任務卻相同。這是蘇菲娜的解釋。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qMeFaJoT
「一邊欺騙人類為自己所用，另一邊則希望能保住人類。相反做法，亦算彼此歧異的願望呢。」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q3xzTR5M
「和仿生子宮完全無關嗎……」納爾森自言自語，音量並未刻意壓低。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MLgDoQ8y
黑髮美女側頭思考幾秒，說：「不見得唷，畢竟仿生子宮也是靠木靈能力研發成功的。藉由嵌入整隻木靈的機器誕生於世，兩者生命融合，這不就扯上關係了？」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sx84nGwa
「聽起來像是從未有過兒玉蘇菲娜這號人物，而是那隻木靈獲得了人類身體。」納爾森嚴肅道。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G3Bn5haa
「不對。兒玉蘇菲娜確實存在；那隻木靈給予她的，只是關於木靈的一切情報、能力、基因庫遺產……還有『使命』。她幼年時期過得非常痛苦，因為自己與其他孩子完全不同，無法彼此溝通、相處、理解。直至遇見我——小玉以後才知道，自己曉得太多人類不該擁有的資訊，能從其他生物——尤其是木靈的角度觀察、感受、思考，也聽得到牠們的聲音。」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AbrYzfx4
兩人穿越幾小時前經過的走廊段落，但沒有停下腳步，繼續邊聊邊前進。
「因此才向妳求救，想投奔木靈世界，讓自己徹底降等成木靈以著手完成使命？」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QGCXT7OHf
蘇菲娜「嗯」一聲表示肯定，納爾森卻不以為然：「那是仿生子宮裡那隻木靈的事，兒玉蘇菲娜沒有義務幫忙牠擔下啊。」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xJW5xtJ9
「可是我們都同意：地球環境正在遭人類持續破壞，勢必要想出能夠快速、有效阻止人類的方法。兒玉蘇菲娜應該是對此有所體悟，才願意接下那隻木靈的使命吧……」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ld1Ybnxa
納爾森問：「那麼將方舟碎塊化，又是為了什麼？」邊擺手示意前進方向改變。蘇菲娜毫無猶豫，依舊維持其柔美而略快的步伐，身體狀況愈來愈擺脫深海水壓的負面影響。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w2pFDwQX
「也是使命之一啊：讓地球再度充盈綠色植物。雖然最理想的狀況是把所有木靈送上天空，反正我們身體可以變透明，不會減損太多陽光。廣泛平鋪於海洋表面進行光合作用，則只是加強目前的生態界機制罷了。」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oMT3l4JC
蘇菲娜語氣倏然下沉：「但陸地部分採用樹人化來大量增加綠色植物面積，這點我難以接受。」
「我猜，兒玉蘇菲娜亦知曉伍德老師不會接受，才拋下她擅自啟動樹人計劃吧？」納爾森帶著黑髮美女繞過轉角，眼前雖仍是一成不變的狹窄鋼鐵通道，卻有幾分熟悉。女子柳眉微揚，隨口答：「有可能喔。」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LwCHMx6U
「兒玉樹博士的復活也是個謎……」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7WqZoJtZ
「這趟下去海底，『他們』有為我解釋——爸爸並沒有真正復活，僅是木靈們盡力複製、重現其存在，用他的記憶回應環境刺激、與其他生命互動；藉他的邏輯思考事情，做出判斷和決策等。」蘇菲娜停下腳步，終於開口詢問其心底疑惑：「納爾森，我總覺得我們在同個樓層繞圈子，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
昏暗鋼鐵通道內的黑衣軍官跟著止步，高大寬闊背影似乎變得更虛渺難辨。讓少女們往返艙底的那道直梯，從未在兩人的行進路線裡出現——它已被艦橋遠端控制而折疊收起；取代它由井洞落墜兩人之間的，是蓮的其中一片黑色盾爪。納爾森迴旋半步，轉身巧妙接住盾爪瞬間，木靈核粒子散發器張開，黃光強烈一閃——他曾囑咐表組於盾上額外加裝強力聚光燈，爭取足以拔槍對峙的幾秒鐘。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bEjo0C5WG
「唔……！」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Vlh6bf6v
俟雙眼重新取回視覺，蘇菲娜嘗試看清前方景象：線條俐落的霧黑鳶形盾，底端分叉如兩支長爪。鋼盾四周散發著濃厚淡黃木靈核粒子（出力卻僅有百分之五十六），保護其後方單手筆直舉槍，藍眸透露無畏的金髮軍官。她不確定那個對準自己眉心的鋼鐵小圓圈裡，裝的是火藥子彈，抑或木靈核粒子集束器？
「真不愧是媽媽的頭號徒弟。你何時發現的？」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8xV670xW
黑髮女子不閃不躲，坦然直視從未謀面，只知道姓名和口述外貌的俊秀男子。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crEw6JTu
「妳剛離開加壓艙沒多久，就產生很多破綻了。」納爾森替她細細數來：「首先，被你們喚為『小玉』的蘇菲娜．伍德，即使要恢復木靈原樣，也仍會帶著我送她的紫水晶戒指。」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fsCfOPDl
話雖如此，他的左掌依舊藏於盾爪背面，沒給對方機會知曉戒指款式、戴在哪隻手指。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wQcavjuF
「其次，我們已改用代號稱呼妳；但妳持續說出自己的全名，完全沒喊過那個代號。」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q4YoXcoy
蘇菲娜（ＳＫ）略顯動搖，眼神一度恍惚：「還有呢？」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X1JyjMIX
「先前與伍德老師的戰鬥裡，小玉曾身受重傷。依你們木靈的驚人痊癒力，應能將傷疤也一併消除。可是小玉選擇留下那道淡疤，以提醒自己別再優柔寡斷。」而該疤痕位於胸腹部，不是赤裸狀態便無法確認。既曉得傷痕存在，又知道它事後被留下來，兩條件皆符合的人唯有納爾森。
「另外，為了解開妳留下的謎題、推估妳的去向，小玉已經從『比人類還更有人性的木靈』變成計算機器，把樹人化造成的世界級恐慌拋在腦後，只想優先找到妳——」努力保持語氣平穩，忍耐不要嘆息，青年軍官卻很難掩藏自己複雜的情緒。「她要返回海底熱泉釐清疑惑，這個決定來得太突然，因此當我察覺應該做些預防措施時，僅有兩小時半可以準備。妳既能夠正常發聲說話、混得進鯨歌號的生體檢驗關卡，代表妳真的是兒玉蘇菲娜本人——或者說人與木靈的融合體。」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BPs78yIy
「我是木靈。」冰冷打斷黑衣軍官話語，女子轉瞬全身褪色，變成冰雕般的透明姿態。但由於強光照射，她的形貌並未成功沉入黑暗——那也不是她原本的打算。
「總之……我沒自信能在這裡解決妳。倘若可以增加妳停止樹人計劃的意願就好了。」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TLD8tsq0
納爾森笑得極為苦澀。武裝機組下不來狹窄昏暗的艙底；手中槍械雖是親自改良過的版本，火器終究對木靈效果有限；井洞上方等待著兄長指示的納蕾莎，則是他不願冒險動用的最後手段之一……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YxaOI6nD
「我才要驚訝，你們竟然已經推理到這種程度。」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SQEf8t0Y
原本堅守能躲則躲方針，ＳＫ這段日子一直在改變據點，並持續觀察全球樹人化狀況。雖說她確實把對流層頂端設為最終舞台，但尚未出發即被小玉察覺行蹤，是意料外之事。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itRBnmru
錯愕間將計就計，ＳＫ乾脆趁機入侵這座由「另一個自己」守護的機動堡壘，想令其從內部綻放恐慌綠焰，拔除完成使命路途上最礙事的針刺——如今看來，這個臨時作戰太過天真無謀了。
「若指『推理出妳的藏身處』，我想那只是巧合。小玉未曾告訴我們要去找妳，且也該做更多事前準備，而非單純變化外表就獨自跳進深海。」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NRd94rLt
ＳＫ冷哼不語。對方竟還敢裝傻迴避「知道樹人化可以受主使者操控，並非自動機關」一事，她根本沒騙過納爾森，反倒害自己成為笑柄；至於小玉是真的碰巧下去海底，抑或打算一對一逼出她，誰知道呢？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7Pk45ST7
——該提前登上最終舞台嗎？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4HLCDegB
心底居然有些亢奮。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yhZew2Yy
為完成使命而準備的那張王牌，也該讓它亮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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