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整架銀白機組往後跳躍，爭取防禦系統啟動空隙，一道暗紅細線便剖過那顆本體直徑達八十公分的溝鞭藻型木靈，繼續朝左邊天空疾馳而去。納蕾莎乘著臨時裝甲，藉由彈射架威力加速騰衝，以銅紅長刀割裂了好友的危機。下一步，則是邊與母艦偵測系統連線，整合資訊後指揮天音，邊幫忙她對付無暇顧及的敵人。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5SE1RwnU
「嘖，要是這時能發動『燦華』的話……」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3Q9WNBO0
縱使目前沒有特化木靈出現是好事，但小型木靈數量實在多到令人厭煩。納蕾莎巡邏飛行的區域集中於客機受害者附近，確認半自動救生艇會偵測生體反應、拋灑帶繩索的救生圈再捲回等預期運作後，她才離開那一帶，返回鯨歌號戰鬥範圍。
韓德爾沉重的嗓音傳入耳機：『抱歉有壞消息。未曾接種過蓮水的軍人太少，因此各國才以武裝無人機遠端遙控代替。可是樹人化似乎沒有距離限制，每當ＳＫ發射那圈光波，地球上就會再有一批不定量、條件隨機的接種者變成樹人，裡面不乏各種載具駕駛員。同樣狀況亦影響人類城鎮，目前已經秩序大亂了。』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TERU6eaM
如同字面意義的「都市叢林」、軍警必須搭乘救災機甲才能攀越障礙物搜尋受害者、小型火災、建物外裝大量剝落、趁亂打劫的人群、闖空門偷取已無主的「個人綜合證件晶片」提領餘額……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m8N9V2el
這番話不是說給年少的碧空戰姬們聽，而是被困在木靈迷宮裡，邊接近ＳＫ邊想辦法的蘇菲娜。數秒之後，通訊頻道傳來猛烈金屬撞擊聲——她試圖以強硬手段逼迫迷宮長廊改變鋪設方向，別再彎曲和分岔，拖長朝翠地前進的時間。或許從外部間歇傳進的爆炸噪音，已讓蘇菲娜知曉了ＳＫ的心機安排。
『中將，能請您繼續呼籲各國別使用熱兵器嗎？它們不但對木靈效果小、會被提早引爆波及周遭，操縱者更可能被列為優先樹人化的目標！』蘇菲娜的急切擔憂穿越重重雜訊，響徹整個鯨歌號艦橋。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9RuHOKll
『這事我在發布初期就向他們提過了。妳該慶幸「核能」已經是我那個時代的名詞，即使ＳＫ想藉此奪取武器操控權，如今也沒有核彈按鈕讓她按。』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J1jqBumD
倒是分析翠地散播光環的特性後，科學家們大膽向政府建議：撤回武裝無人機，改派攜帶化學製劑的水上飛機、有噴灑設備的中大型船隻，從空中、海上雙管齊下，利用海水製造巨量蒸氣，堆疊人造雲牆包圍翠地，遮斷所有形式的訊息傳遞，降低誘發樹人化的機率。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pN44JGLp
『我剛接獲消息時，還懷疑要去哪找眾多沒接種過蓮水的駕駛？經弗蒙蘭提醒「只要雲團開始濃密堆疊，他們便可一併獲得保護」才恍然大悟。』韓德爾補充。
專心指揮航行、應對海上狀況的納爾森總算出聲：『忙不過來的話，跑進鯨歌號防禦系統範圍內，也是個爭取喘息空間的方法。在軍方完成新戰術布局前，妳們大概尚得支撐一至兩小時。』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K0dmfH1a
「鯨歌號可沒有生體連結增加強度哪！我又怎敢讓母艦冒險？」殺紅眼的金髮少女帥氣回應；天音則抬頭望向木靈迷宮，以夾雜熱氣的嗓音說：「維持射程距離，確保能隨時支援蘇菲娜，我才會安心。」
這些話語傳進當事人耳裡，卻是止不住的愧疚虧欠。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GrNp6Z8H
蘇菲娜衝撞迷宮牆壁的力道愈來愈大，愈來愈有除了焦慮之外的自責意味。伴隨外部無人機逐漸退場，迷宮分岔確實大量減少，而鋪設路徑亦因她努力抵抗，開始變得較單純直接。但那顆被螢綠光焰女子擁抱於懷的岩石色地球，依舊沒有絲毫動搖。
「呃——」彷彿頭部遭到猛烈搖晃，天音意識一瞬間模糊。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LzX7VMgNT
下個毫秒，她已經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聽得見……蘇菲娜在用木靈語言……呼喚ＳＫ？」
◆
『想逆溯時光回到過往，這是人類才會有的思考。』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QnQAxDk6
木靈填補生態，不也是試圖恢復平衡？
『讓前往下個地質年代的道路不致毀壞。』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Xch1o03U
樹人計劃使之更成坦途。
『所欲為何？』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zvOj8YNG
人類出現前的世界。
『彼亦生態一員。』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5HdEqTVu
便不曾有「人擇」這個詞彙。
『此舉和人擇無異。』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MDGxFk3K
已證實其完全自然發展。
『沒有生存競爭、適應環境、克服難關之過程，不算天擇。』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grbW957s
無從掙扎的天災、地變、疾病、基因出錯，卻屬天擇？何況是人類主動尋求蓮水。
『欺瞞使求生反轉為自滅。』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ob9jgTqq
人類亦樂於扭曲他者生命。
『文明若成殘燼，徒增汙染。令其改變觀念與行動，比樹人化更有助益。』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307pQiNi
木靈能力足以找出解方；人類愚昧多而睿智少，負超越正，不可奢望。
『既堅信走向正確，留敵手何用？』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9E3jgTLz
樹人計劃雖迅速，仍有時間差。需鄉愿虛偽者撫平愚人騷亂。
『大可複製人形木靈擔任此務，一如諸多監工援護蓮水散布。』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UqbmMOf2
「取代或模仿」若屬長久之計，翠地就不必升空吸聚全人類注意力。
『意即，重現母親率領特化木靈的技倆？』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ZkwNNQDH
這回，抱持何種心態由人類自己決定。
『怎不連是否樹人化都依其意願選擇？』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wGdlLvQy
人類也未曾問過生物及環境的存亡意願。且樹人並非死亡，僅改變生命形式。
『那些空缺原該是木靈去填補。』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n1Yctqjp
星球沒有義務替人類製造的生態破洞收拾殘局。
『樹木暴增人遽減，又將是另一場環境衝擊。』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o6V3Te1F
必定比人類對自然數千年來的破壞更小；大氣中的碳、氧含量亦會緩慢趨衡。
『就算全人類變成樹，仍無法回溯至此物種出現前的時間點。未曾見過之風景，其美好任憑想像。』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5Abrhz2L
但能通往另一個沒有萬年遺毒、永久瘡痍的世界吧？
『那麼，更改原始大氣層成分比例、釋放巨量氧氣決定演化方向的藍綠藻，是否遺毒？』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38wMv0Joa
彼乃根源意志所擇；人類卻擁有主觀私心，且能凝聚數量優勢、創造工具對抗自然。
『正如藍綠藻的葉綠體、光合作用是星球根源賜予。人類的創造力……』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ceOeClif
沒有任何一種生物會領受恩惠反噬星球！
『曾言「彼此使命相同」，又何解？』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48P2nRN6O
從生態界的兩個極端出發，終究皆踏上填補物種、綠化星球的路途，只是手段各異。
『僅手段嗎？連對星球意志的理解也分歧吧？』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7YnHat89
想證明誰對誰錯，這是人類才會有的思考。
『以為對方在乎對錯，才是困囿於人類思維的一方。』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8wSjU4KT
但主張共生共榮者，至今仍原地踏步……
◆
「……對不起，她們講得愈來愈快，我跟不上。」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TWQeqzam
前半秒尚在盡力複述蘇菲娜與ＳＫ交談內容的天音，終於說到口乾舌燥、咬字不清的狀態。為追求速度，她甚至用中文母語發聲，再靠鯨歌號通訊系統自動翻譯成英語。這段期間的人身安全，全靠翔載著她迴避木靈群並開槍反擊，納蕾莎則從旁機動護衛。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I2NAEbhl
『能知曉她們的爭論點，就已經很有價值了。』納爾森平靜交換情報：『軍方派出的人造雲牆隊伍已陸續朝這裡接近，從距離一萬六千處開始噴灑海水及轉化蒸氣。為避免被木靈察覺，推進速度會很慢，可能也需要妳們留神掩護。鯨歌號將持續迂迴航向翠地正下方，縮小戰圈與應變蘇菲娜的狀況，必要時緊急下潛躲避危險。如果妳們來不及折返，即各自判斷最佳避難方式，脫離戰場亦無妨。』
兩位少女同聲回答「了解」，隨後一起眺望木靈迷宮的某個角落——她們一人靠聽覺，一人靠視覺追蹤至那塊區域，但無法肯定蘇菲娜在依舊錯綜複雜迷宮裡的精確位置。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N608daDY
「總感覺……她已經想到新的逃脫方法。」納蕾莎低語，雙手依然忙碌於揮舞銅紅長刀。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P2qp2C4k
天音重新掌握翔的狙擊指揮權，雙臂緊貼併攏，說：「我也這麼認為。」
小小的黑色金字塔冒頭初期，由於周圍光芒太甚，距離又遙遠，少女們尚未發現其存在。至它朝四方撐開、張裂出菱形破洞、各自向外翻轉九十度，尖端凹折成利鉗噴逸強烈紫光時，她們才驚覺蘇菲娜離翠地的距離比預想還要近。四片鳶形盾爪呈十字紋排列，繼續往外燒灼撕裂，阻止蟲黃藻型木靈回填牆面；而洞口中的漆黑漾紫光機甲，則藉其餘兩片盾爪加強衝刺力，以粗暴強硬的勁道一口氣竄出迷宮外。
盾爪們迅速彈離木靈牆壁，回歸蓮背後，恢復其應有的推進力。拖曳隨狂風飛捲的大波浪墨綠長髮，蘇菲娜肌膚浮現螢綠紋路、雙眸燦亮，巧妙閃躲從翠地表面噴發的螢綠火舌、巨大焰光女子揮臂驅趕，試圖攻進球體中心。這次用上全部盾爪組合六角尖錐——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6F3IpS3H
天音的援護射擊光束尚在直線軌道半途奔馳，密集繁複的多角度光環即大量爆開：木靈核粒子、呼喚樹人化基因的生物訊號、高分貝噪音、熱氣散射、物理衝擊波等能量全數混雜，還有脆化四散的迷宮碎片，既沖掉了天音的青藍光束，亦震遠了才剛開始鑽孔的黑紫蓮花。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FMh4YDYR
「唔！」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Joqf5Myk
心繫納蕾莎安危的天音放任銀白隼鷹往後漂，讓翔及時展開的防禦系統光球能一併包覆好友；鮮紅少女則對自己必須受同伴保護頗不是滋味，淡黃微粒幾乎快隱沒於青藍輝芒中。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N19PjU1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