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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快看呀!」涅涅發現爸爸不專心看表演,用手把他的臉轉正,田柾國也沒脾氣地任兒子擺佈,只是側著顏不善的眼神,審視地掃過珍教授錯愕的神情。
涅涅拍著手專心看著噴水池,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來了個熟人,滿嘴爸爸、爸爸的叫,依賴與親近溢於言表。
夜晚的寒風吹拂下,凍得一張小臉紅撲撲的,表演一結束,田柾國就把肩頭上的小孩兒摟進懷裡,就怕涅涅興奮過頭出了汗,吹了太久冷風會生病,對表演的新鮮勁過去,涅涅才開始覺得想睡,說沒電就沒電放軟了身子。
表演結束,人潮漸漸散去,金碩珍仍在原地看著這對父子,顧慮涅涅就在田柾國手裡,還有他對田柾國的態度實在是太親近,所以金碩珍沉住氣並沒有馬上發作,只是皺著眉試圖理解現在田柾國跟涅涅的關係,還有這一切的發展緣由。
「泰亨呢?」
知道對方肯定就是那個來治療傷口的哥哥,所以田柾國即使不悅也沒有掉頭走人,只是下意識仍然不想回答,同時眼神示意對方跟上,帶著他走在回飯店的路上。
想起來有點好笑,當初覺得對方覬覦自家小奴隸,而對他備感戒備提防,結果到頭來自己才是拐走人家弟弟的壞蛋。而珍教授八成就是協助泰泰逃跑離開的人,田柾國的臉色還是好不起來,尤其他還可能佔個準未婚夫名頭。
「咦?珍叔,你怎麼在這裡?」
在爸爸溫暖的懷抱裡,肚子飽飽的小朧兔原本已經昏昏欲睡,聽見旁邊有人說話才抬頭看,眼睛半睜著看起來沒什麼遇見熟人的興奮感,半夢半醒著語氣毫無起伏很是平淡。
「……你這個小白眼狼,過來我抱!」金碩珍看了涅涅的態度馬上就不滿了,原本小孩看到他都是拼命撒嬌,然後金碩珍總會開心得餵給他小點心吃,這還是第一次被小孩這麼冷淡對待。
「不要!」涅涅縮著身體閃躲金碩珍的手,因為太想繼續睡覺了還生了點小脾氣,把臉給藏了起來不看他,就跟泰亨生起悶氣時的反應簡直一個系列。
金碩珍舉在空中的手空落落的,瞪了田柾國一眼便悻悻然收回。原本是想把孩子從他魔掌裡解救出來,沒想到卻是一個有親爸就忘了珍珍的背叛場面,突然之間還有種既視感,就像當初發現泰亨淪為奴隸之身時,他馬上就想把人給帶回去,結果卻受到本人激烈的反對。
「泰亨現在睡了,你要不要明天再來?」聽著是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句。田柾國沈默了一會,拍了拍涅涅的背終於開口說道。
田柾國面無表情,但金碩珍認為自己還是從他面上看出了一絲譏諷,他看不慣對方這個自己好像是一家之主的架子,隨即就是萬分不同意。
「不行,拖了好幾天,我現在就要看到人。」金碩珍眼神充滿不信任,一副好像田柾國會對弟弟有什麼不利的舉動,一刻也不願拖延。
金碩珍注意到他說出了泰亨的本名,田柾國除了在廣場上對望時一閃而過的訝異,但似乎也馬上理解了自己的出現,說明了田柾國已經一定程度上了解了一些事。
金碩珍暗歎一口氣,不知道弟弟到底在想什麼,居然又跟這個不好惹的朧兔再度糾纏不清,上次還能出其不意躲個乾淨,而現在怎麼搞得連真實身分都被知道了。於是乎不只是擔心傷勢,他現在也急著想從本人嘴裡聽見一個所以然。
「好吧。」
這下田柾國倒是真的露出了譏諷的微笑。
路程不遠,簡短對話間就已經回到金泰亨所在的飯店,田柾國先去安頓已經熟睡的涅涅,而金碩珍看見另一間臥室門口,煤炭走出來正親切地對他搖尾巴,便進了門打算叫醒弟弟。
臥室被燈點亮,金碩珍知道泰亨長大了,所以不像小時候那樣直接過去把人搖醒,只是站在門口等他清醒,而床中央淺眠的人在光線下掙扎起身,怔忪的眼看清來人時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知道遲早得面對碩珍哥,只是來得太突然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金碩珍看了他一眼也是一楞,只因為這一眼的訊息量就十分足夠。
Omega身上套著明顯過於寬大的襯衣,起身時的動作導致露出了細緻的肩膀,光滑的脖頸上都是交錯的咬痕,房裡草莓味很濃,不難看出是正處於發情期當中。
「哥……」omega嗓音低沉沙啞,即使是無心的也帶了點魅惑般的慵懶聲調。
金碩珍低垂著眼,迴避著視線看著床前的小凳說:「衣服先穿好。」
「你可別跟我說這都是噬靈獸造成的。」
金碩珍等弟弟收拾好,馬上進入正題開始診療傷勢,一邊調整著微觀術式一邊沒好氣地調侃道。在黑色的脈痕周圍全是曖昧的痕跡,再傻瓜也知道剛剛發生過什麼。
「意外。」
金碩珍聞言挑眉。
「……好吧,不是意外,但我實在解釋不來。」金泰亨目光閃爍著,一張臉已經紅透了。
「那就別解釋了。」實在是沒眼看。
對於現在這個狀況,金碩珍當然不是很開心,但說起來他不是不能理解,也許是人質情結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從當時在學院裡泰泰哭著說他不想離開小國,再後來堅持把孩子生了下來,他就知道泰亨對田柾國的感覺並不一般,如果對他只有恨跟討厭,又怎麼能這麼純粹地疼愛扶養著與對方長相如此相似的涅涅。
他自己解釋不了的,金碩珍看在眼裡都明白。其實他只在乎兩人之間的關係健不健康,剩下的只要是你情我願,他就算再不樂見出手阻攔也不是他的個性。
檢測到途中,照顧完孩子的田柾國抱著手臂站在一旁觀看著,好像是在審視著珍教授是不是那個所謂的未婚夫,但始終靜靜立於一側不出聲也不做任何干擾。
「汙濁的靈能從傷口侵入,幸好分量不是太多,所以你現在還能意識清醒地跟我說話,只是還是必須清除乾淨,否則長久下去會慢慢侵蝕你體內的魔力,你會越來越容易乏力,恢復魔力的時間也會逐漸拉長。」
「那我應該怎麼辦?」金泰亨摀著傷口,目前傷口已經沒有了任何痛感,但隱約有種電流麻痺般的脈博跳動潛伏在皮膚底下。
「月神之露,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是月神教裡的祭祀用酒,配方是祭司間代代密傳,據傳是幾萬年前魔族入侵時,拯救過無數生命的奇蹟之酒,對這種傷口侵入性的靈能汙染非常有用。」
就算是見識過各地不少珍稀寶物的田柾國,聽見這個傳說中的月神之露面上也顯現出了難色,這是手捧天文數字鉅款也求購不得的夢幻之酒。月神信仰多興盛於大海另一邊的洛辛帝國,對於這種有神奇效用的逸品,帝國也是刻意管控不流入他國,就是入場難度最高的拍賣競標上,一百年也難見到一次,黑市裡倒是流竄著一些有小幅淨化作用的仿冒酒,但都是魚目混珠的詐騙手法。
「我知道這東西可遇不可求,我會做些藥給你備著,能壓制住污染的惡化。但時間拖久了,這個藥的效果會越來越差,我這裡也會再找尋替代月神之露的方法,不用擔心。」
聽了金碩珍保證的話語,金泰亨揚起微笑:「我不擔心,碩珍哥一向最有辦法了。」
不想要所有人繼續沉浸在對自己的憂慮裡,雖然知道接下來的話題可能也不會太愉快,但金泰亨還是無可避免地開口問:「南俊哥呢?你之前說他失蹤是怎麼回事?」
「他去了庫里亞斯坦,已經好幾個月了。」
「庫里亞斯坦?南俊哥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庫里亞斯坦是港口綠洲都市,最惡名昭彰的生意買賣就是奴隸交易市場,而最大的奴隸需求市場則就是隔著藍寶石海峽的洛辛帝國。
而庫里亞斯坦周邊的區域都是貧瘠的荒漠,零零星星的小綠洲裡存在著一些聚落,種族構成十分複雜之外,資源匱乏生活不易,尤其在奴隸生意越來越興盛的情況下,各方更是互相掠奪得如火如荼,各個部族間時有大小衝突都是家常便飯。傳統部落的牧民與港口都市的商人之間貧富差距極大,常有單方面剝削的事情發生,總歸是個不太安寧的地區。
「還來不及告訴你那裡有了噬靈獸出沒的傳聞,南俊就先出發了,明明是個靈脈稀薄的地方沒什麼多餘靈能可以吞噬,卻有噬靈獸的目擊情報,這種情況實在太不尋常,他說讓你走一趟淨化靈脈前,他不先過去探路確認就不放心。本來是想讓你這裡結束後過去跟他會合的,但從兩個星期前他就再也沒有消息傳回來。」
金碩珍把一枚小型白晶石置於掌心,隨著一個微小的法陣明滅,晶石也碎裂成粉塵。
金碩珍皺著眉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還是一樣,沒有任何回音。樂觀一點想的話,他可能只是身處術式被遮蔽的區域裡。」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動身,反正這裡的事情也了結了。」
一聽金泰亨馬上就要出發,金碩珍就皺起了眉頭,好像在心中已經打起了反對意見的草稿般。
「庫里亞斯坦在海峽邊境,月神之露也可能在那裡弄得到手,或至少能打聽到一些情報。」
而金泰亨看見哥哥憂心的神情,立馬補充上了尋找月神之露的目的,加強了自己動機的合理性。
「我也去。」
一旁沉默已久的田柾國見縫插針地出聲,語氣裡滿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那裡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金碩珍對田柾國的印象還停留在學院時期,那時一派紈褲子弟的作風,家世好又有天分,他所享有的一切獲得都輕鬆又簡單,對任何事情都嫌麻煩又沒有耐性。
「我知道那邊的狀況,也知道該怎麼過去。走陸路要三個月,橫跨荒漠裂谷,路上還有各種兇獸、劫匪。走海路相對安全一點,但慢慢飄過去至少也要半年以上,有時候還會因為大小規模的戰爭導致航路被封鎖。」
田柾國悠悠地說道,像是自己這兩種方式都遊歷過了一樣。
「但有我在,不用走海路或陸路,我帶你們傳送過去。」
金碩珍瞪大了眼,庫里亞斯坦跟群山王國一樣,並不在傳送協定聯盟裡,意味著城鎮傳送水晶不能使用,除非是擁有紀錄了當地位置錨點的晶石。庫里亞斯坦以及周邊的沙漠地帶,因為本身靈脈能量匱乏,所以錨點紀錄不易,至少得用白火晶石這類高級又貴的晶石才可能成功,同時那裡還是個除了奴隸買賣興盛之外不怎麼值得去的窮山惡水,所以正常人都不會把珍貴的晶石拿來記錄當地的錨點,一般認為還不如用來儲存洛辛帝國的錨點更有價值一點。
但田柾國不是一般正常人,這四年的傭兵生涯裡,在闖蕩出名號之前,畢業初期幾乎一半的時光,他都在庫里亞斯坦及其周邊的沙漠城鎮中度過。
回想起來正是因為在那裡所經歷的一切,漸漸改變成了現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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