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願》I. 歸故里 - 第二十六章確定合作

「祂下手的人沒有規律，沒有共通點，祂彷彿隨心所欲，需要一個新的身分時就會下手。」范將軍深深地吸氣之後長長地吐出「但深入探查之後又發現，事情不像表面上看到的簡單。」

「雖然祂真正的目的還不明確，但絕非是閒來無事的興趣愛好。」

這些導致這些被害人死亡的共通點是什麼？

這將成為他們追捕周洛德的大方向。

「那兩位將軍的意思是？」心思活絡起來，苗筮軒越聽，感覺這件事越懸。

「此番前來，主要是想與你們取得合作。」謝將軍攤開來直白地表態道「我們也會繼續追查這位奪舍之魂，也就是你們這個案件兇手的下落，希望我們陰陽兩界聯手，分享所得資訊，盡快將此魂收歸到案。」

「否則繼續容忍祂這般下去，冤死之人只會越來越多。」

陰陽兩界共同追查，不但能分享資訊還有更為寬廣的門路，怎麼想都是好提議。

苗筮軒心下幾番流轉，稍有定奪，悄悄地去看了彌殊玥一眼。

不曾想彌殊玥也在注視著他，兩人視線對上，回應的是一個若有似無的頷首。

「當然沒問題，我們的榮幸。」苗筮軒轉頭，恭恭敬敬地給出回復。

「那好。」范將軍合掌一擊，發出清脆地擊掌聲，盯著彌殊玥「四小姐呢？」

「我也會繼續跟進的。」彌殊玥不加思索，迅速地給出回復「另外，關於奪舍之魂的動機，有個可能信息還請兩位將軍幫忙注意一下。」

「當然，請說。」謝將軍認真地注視著彌殊玥。

「這奪舍之魂從周浩那邊特意取走了一只青銅製的屍油鼎。」彌殊玥大致上描述了番青銅鼎的外觀、最後挖掘出來的地點說道「這物品可能會和這奪舍之魂的動機有關，還麻煩兩位將軍多加留意。」

「沒問題，我們會再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

兩位將軍話說到這邊就要起身告退，只說了會和彌殊玥保持聯繫，便要帶著周家一家四口離開去執行其他任務了。

「走吧。」范將軍執起鐵鍊的一端，稍微加了點力讓跪著的四抹冤魂站起身。

張春庭、周苡蘋、周顗安都跟被嚇慘的野獸一樣，全身劇烈地哆嗦，一點反抗也不敢有。

唯獨周浩，這自認風光一世的男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雙赤紅的雙眼被凌亂的頭髮半遮半掩，但那滔天的恨意卻是一點不減。

至於那恨意是沖誰而來？

就讓祂自己到閻羅王前好好說說吧。

「去報到後，乖乖受刑。」彌殊玥起身要送兩位將軍，看著猶如困獸的周浩，說中沒有藐視也沒有譏諷，就是很單純地就事論事「下輩子，別再當個爛男人了。」

彌殊玥總能準準地踩住別人的痛楚，將那些深埋在粉色皮層之下的爛肉剃出來。

將方秀的存在當作人生汙點的周浩猛烈顫抖，張大嘴巴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往前一衝直往彌殊玥而去。

“鏘！”

脖子上的鐵鍊崩直，周浩被那慣性勒得往後一仰，整個人仰倒在地，范將軍再輕輕一拽，周浩就像是狂風中的一塊碎布，狼狽不堪地被拖回去。

從頭到尾，彌殊玥就如一株翠綠的竹子，身姿直傲高潔地對這一切冷眼旁觀。

「保持聯繫。」

「兩位將軍慢走。」

彌殊玥對兩位將軍彎下背脊。

陰風散去，溫度回暖，特勤隊五人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虛脫地倚在椅背上。

這沙發終於感覺像坐沙發了。

兩位冥府官員無意識洩露出來的壓力還有威嚴實在太大，壓得他們這些市井小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這樣說下來，兜兜轉轉，周…那奪…奪、奪什麼來著？」藍熠癱在沙發上，結結巴巴地想著是叫“奪身”、“奪舍”還是“奪軀”來著？

「就還是先叫祂周洛德吧。」苗筮軒拍拍藍熠的腦門，兩肩一聳，說得自然又隨意「不然奪舍之魂奪舍之魂這樣叫也不方便。」

「繞了這麼大一圈，周洛德就是兇手。」汪茗然把藍熠原本想說的話補全，轉念一想又想到剛剛在兩位將軍話中聽到的小疑團「小玥，妳是發現了什麼而起疑的？」

汪茗然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大家心中都有此疑惑，不需多加解釋也都聽懂了。

「是那條手帕。」彌殊玥勾了勾嘴角，兩手接疊放在小腹前，姿態端莊「在張春庭的回憶中，周洛德沒有將手帕拿走，但最後手帕還是在周洛德的房間中找到的，那就只代表一件事。」

「周洛德有返回案發現場。」想都不用想，苗筮軒接續道。

「沒錯。」彌殊玥抿平了唇線，臉上神情淡然中又帶著模糊不清的悲憐「無冤無仇啊，在種種層面上倒也是坐實了。」

只是可憐了方秀，這位孤苦伶仃的母親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早就換了個芯子，而且還走得比她更早。

「小玥啊，如果我在這邊吐嘲一句，那個……」藍熠藏不住心思，更別說要把想說的話吞回肚子裡了，但無奈有時候是真的沒膽子說「謝將軍跟范將軍會聽到嗎？」

「不會啊。」彌殊玥聽藍熠這麼說好像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一副過來人模樣地說道「想說什麼都能說。」

「就是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藍熠搔搔臉蛋，下手沒輕沒重地一下就讓自己的臉頰通紅一邊「冥府辦事也有點太不利索了吧？竟讓一個“連續殺人鬼”逍遙法外這麼多年。」

藍熠這話說起來也不無道理，一個罪孽深重的厲鬼殺害了這麼多命不該絕的無辜人，而冥府卻遲遲沒將鬼繩之以法，這責任要推託也推拖不了。

早一步猜到藍熠的問題的彌殊玥聽了還是沉默了半晌「你們一定知道在每一分鐘裡，有多少人死去。」

根據統計，每一點八秒就有一個人死亡，一分鐘有一百零六人，這樣換算下來，一天的死亡人數也是非常驚人。

「他們每日的工作量都很可觀，偶爾也才出現這樣一兩個紕漏。」彌殊玥整了整打鬥之後略為凌亂的衣服「只是我們運氣好，遇上罷了。」

公共區域裡的氣氛變得有那麼一絲怪異，安靜了片刻，最終由方知珩打破了僵局，給大家注入一線生機。

「別說這些沒有用處的東西了，合作之後就是大家要統一陣線，面對共通敵人。」

「是啊。」汪茗然有加入行列，在方知珩的眼神示意下將話題帶開「不是說要吃飯了嗎？吃飽飯才有力氣繼續工作啊！」

說到底，謝將軍與范將軍的工作性質跟他們還有一些相像，互相體諒也是情有可原的。

「說得也是。」苗筮軒坐在沙發上，姿態慵懶，掀了掀眼皮對著彌殊玥笑得風情萬種「小姑娘，餓了嗎？」

苗筮軒一句親暱的“小姑娘”，就輕而易舉地把彌殊玥從那個三巫家小姐人設解救出來。

彌殊玥臉色千變萬化，最後定格在苗筮軒熟悉的模樣，摸摸整個扁下去的肚子，可憐兮兮地說道「對欸，我也好餓。」

雖然前方的迷霧濃厚依舊，但大家都已經暫且放下心來想有些遲到的晚餐要吃些什麼。

彌殊玥看著柔弱但給人的安全感一點也不輸給苗筮軒。

和幾人商量了下，最終苗筮軒點了間自己覺得味道不錯的港式點心，和他熟識的老闆一聽是他的聲音，立刻朗爽地說可以幫他送過來。

報了特勤組基地的假地址，那老闆跟苗筮軒約了四十五分鐘後在青元街186號見。

「苗大哥，延年哥說你們想要開天眼。」

掛了電話，才轉身回去想和隊員說晚飯再過一下就到，彌殊玥先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還沒準備好迎接隨時看到鬼的生活。

所以眼下之計，必然是先轉開話題，保住小命，再說。

「“延年哥”？你們什麼時候…」

苗筮軒挑眉，審視的目光刷刷地往高延年身上刺。

高延年繃著一張無所畏懼的臉，側過頭去避開苗筮軒。

「嗯。」單純想和苗大哥分享一下她剛剛很勇敢地和幾位隊員搭話的事蹟，期待會有摸摸頭鼓勵的彌殊玥偏偏沒察覺到苗筮軒的不滿「他們說以後常常有共事的機會，就不要太生疏了。」

心情不爽歸不爽，但心思實則非常細膩的苗筮軒反而發覺了彌殊玥的小期待，一點思量也不需要有地摸摸她的頭，看著小姑娘因此笑彎了一雙好看的眼，苗筮軒也先按下心裡的惡劣因子。

這群小兔崽子，他以後有的是時間收拾。

「晚餐還要等等，都先去休息一下吧。」這一天的折騰，又是奔波動腦又是驚嚇逃跑的，苗筮軒也有些累，這一放鬆臉上不自覺就帶點倦態出來。

「大概還要多久才開飯呢？」跟著前面人的腳步進了六隊辦公室，彌殊玥轉頭對走在他身後的苗筮軒問道。

「四十來分鐘吧。」苗筮軒握住彌殊玥的手腕「怎麼，餓得受不了了？」

「沒。」彌殊玥搖搖頭，上手幫忙去整理桌上雜亂的資料，建議道「我點個安神香，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苗筮軒不疑有他。

五人在會議桌邊坐了下來，只帶了個腰包就出門的彌殊玥自然是拿不出香爐這類的東西，翻遍整個基地找到了一只乾淨的菸灰缸，又用清水洗過一遍擦乾後才拿回六隊會議室。

彌殊玥打開腰包，苗筮軒在一邊偷瞄，發現裡頭都是一只又一只的長型玻璃瓶，裝著不一樣的東西，有些是藥粉，有些是完整的葉片。

在這期間，一只玻璃瓶和一個市面上常見，用來裝眼藥水的滴瓶被彌殊玥擺到桌上。

玻璃瓶裡裝著大致上被磨碎但還存有幾片大碎塊的乾燥葉子，從深褐色到墨綠色，顏色皆不一，其中還參雜著幾瓣苗筮軒說不出名字的花瓣。

而滴瓶中的液體清澈如水，肉眼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

彌殊玥將滴瓶放到苗筮軒手上，說道「左右眼各點一滴，點完後就閉上眼睛，千萬別睜眼。」

苗筮軒接過軟瓶，扭開瓶蓋，先滴了一滴到食指指尖上。

就是水，透明，也沒有特別的觸感。

不覺得彌殊玥會平白無故拿了白水來叫他們用，苗筮軒將沾著水的手湊到鼻尖一聞，便發覺了不平凡之處。

這水帶著一股清甜淡雅的花香。

彌殊玥注意到苗筮軒的動作，也沒出聲，安靜地看著他觀察著液體。

滿足了好奇心，苗筮軒也沒細問，昂起頭，捏著軟瓶就在左右眼上各點上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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