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願》I. 歸故里 - 第六十三章一分高下

「把繩子都給我。」

翻進洞裡，彌殊玥找了個迅速找了個落腳處，打了個手勢讓他們趕緊把繩子扔上來，她能多找兩個支點固定繩索，以保所有人在最短的時間裡上來。

高延年和汪茗然一前一後將繩子往上扔，彌殊玥接住之後就離轉身去找支點。

苗筮軒拍拍方知珩讓他先上。

不知道彌殊玥那柄細劍能承受多大的重量，讓體重最輕盈的方知珩先行一步，比較安全。

彌殊玥在上面又找了兩個堅固的三點區域，固定好錨點放下繩子。

有了三根繩索，他們全部人用不到兩個分鐘就都從那石室中脫身，來到最佳觀景位，鬆了一口氣放鬆緊繃的肌肉，一人一個位置觀賞下方的戰鬥。

阿修羅吐一個火球，人形巨蟲就回敬滿嘴的利牙，誰也不想讓誰。

人形巨蟲和阿修羅打得是難分軒輊，如火如荼，但又交手了幾個回合之後，一身肥肉的巨蟲很明顯速度慢了下來，攻擊阿修羅的動作也不如最初的凶悍。

最後打算爭個魚死網破的人形巨蟲一個猛撲衝向阿修羅，身側一長排的手臂成爪狀就要去抓，但阿修羅兩手撐地兩手精準地掐住人形巨蟲的脖子，不給巨蟲一點脫困的機會，一手逆時針一手往順時針，乾脆地將人形巨蟲的脖子擰了一個完整的三百六十度。

脊椎斷裂的聲音迴盪在石室中，蕩漾出幾次回音，聽得上方的六人都覺得脖子有點痛。

把人形巨蟲的脖子扭斷了還不算完，阿修羅一手扣著人形巨蟲的下顎，一手抓著牠的頸脖，兩手往兩邊一撕，那人形巨蟲的頭顱霎時間就飛了出去砸在石壁上，癱軟下來的身體則是被阿修羅如同糞土般的扔在原地。

大量的黃色濃稠液體與綠色的鮮血混和著從巨蟲屍首的斷面泊泊地流出，一小會兒就淹了三五公分高度，從苗筮軒他們的視角往下看，就很像鋪上一層厚重的地毯，讓人胃酸直翻騰。

而前一秒還狂暴的阿修羅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臉上的神情竟有一絲木訥，如同一隻機器人，一點情緒都沒有。

「祂在等什麼？」方知珩低聲說道，最後一個字剛在空氣中飄散，阿修羅就像回過神來，身姿挺拔，目不斜視地走向石雕畫，緩慢地融進石壁中。

一切回歸平靜。

「看來，那阿修羅是個被動機制。」苗筮軒姿勢極度別扭地蹲在這狹小的洞穴裡「要有人進去那間石室之後才會啟動。」

他們幾個身高都接近或是超過一米八，一雙雙大長腿縮得一個比一個委屈。

「那隻大長蟲真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汪茗然撇開頭不想再看那些遍地黃澄澄的脂肪，退開幾步坐了下來。

「雖然最後壯烈犧牲了。」藍熠一手摀在心口，一臉想幫人形巨蟲默哀的表情。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學了七年的醫學，方知珩是真的好奇這生物是怎麼被人類“製造”出來的，這一路上的東西都在挑戰他的世界觀「牠兩側總共有二十六對手臂，現在看，就能見到七八處是有縫線的。」

「說不定是像科學怪人那樣？」藍熠彈了個響指說道，「再一個雷電交加的夜裡，“轟隆！”，這大長蟲就誕生了。」

方知珩聽完藍熠一通胡扯也不知道可信度多大，帶著茫然的一雙眼睛望向彌殊玥，輕柔地問「有這種可能嗎？」

「這種作法有沒有可能我也不確定。」支撐住方知珩與藍熠的髮簪完好無損地回到彌殊玥頭上，她看著底下巨蟲的屍體，眼中有些悲憐「我只希望牠是沒有自主意識的。」

沒有明白彌殊玥這話中含意，汪茗然聽了之後偏頭想了一息「什麼意思？」

「這隻巨蟲是否是在“還保留身而為人”的意識之下被改造成這樣，還是牠的製造者只是用屍體做出這麼一個物體之後，再用了其他方式賦予牠生命？」彌殊玥確保自己不會一個失足往下掉，便躡手躡腳地坐下來「歸根據底，就是，牠痛不痛苦？」

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人形巨蟲曾經應該也是人類，但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麼才變成現在這樣的，牠還知道自己曾經是個人嗎？

「現在，牠痛不痛苦已經不重要了。」苗筮軒從彌殊玥包裡拿出水壺，擰開瓶蓋遞過去，用小拇指勾了一下她的「牠感覺不到了。」

彌殊玥點點頭，小口小口地啜飲起涼水。

狹小的洞穴裡，要轉身都有些困難，但對他們來說，有個暫時安全的地方休息就不錯了。

「法醫先生，麻煩你看一下小姑娘。」

緩過氣來，疼痛感耀武揚威地彰顯著存在感，顧不上自己，苗筮軒先請方知珩為彌殊玥做些簡單的看診，自己則是打起手電筒，左右兩邊看了一下，打算探探路。

兩邊都是見不到底的幽暗。

「這方向應該是通向剛剛那個樓梯間的。」苗筮軒對照了下面石室的方向，很快就決定了接下來的方向「等等我們往這邊。」

高延年坐在光亮最少的地方，半個身子都壟罩在黑暗中，看著苗筮軒說是通往甬道的那個方向，許久之後才道「那蟲子說不定就是那大缸裡的東西。」

一語點醒夢中人。

他們一直不知道最大的那個大缸裡裝的是什麼東西，現在倒是出現了一個可能性。

這石道的大小跟酒缸之後的那個破口差不多大小，著實有可能這大長蟲就是第三只酒缸的住客。

「我也是這麼想的。」彌殊玥皺著眉頭的模樣楚楚可憐，抱著多了幾道不礙事小擦傷的右腳，傷到筋骨的左腳則平伸著放在方知珩大腿上「那柄鑰匙沒意外的話，是從那巨蟲身上掉下來的。」

「裝得下嗎？這蟲這麼長又這麼肥。」藍熠回想了半晌那缸子才多大，那隻肥嫩的大蟲蟲是怎麼塞進去的，難道古代人就有真空壓縮的技術了？

「遇空氣膨脹了說不定？」苗筮軒笑道「標準的吸氣都會胖。」

甩嘴皮子誰不會，他苗筮軒還是專業的，反正他們是不可能走原路回去確認了，沒時間也沒精力。

「別笑了，過來。」處理好彌殊玥紅腫的腳踝，方知珩沒好氣地拍了下苗筮軒的胳膊，讓把衣服掀起來「如果肋骨斷了就麻煩了。」

苗筮軒拉起右側的衣服，拉展間都會伴隨著痛意，經驗豐富幫自己做了個業餘的初步診斷「沒斷，但可能接近了。」

眼下沒有專業器具，方知珩只能憑藉一雙手，小心翼翼地做著觸診「深呼吸。」

骨裂通常會伴隨著骨膜撕裂傷，受傷之後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才會出現瘀青、腫脹，苗筮軒這才剛傷，從外觀上來看，也無法有所斷言。

法醫先生一臉嚴肅，苗筮軒當然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痛嗎？」方知珩抬眸去看苗筮軒的反應。

「有點。」苗筮軒臉上雲淡風輕，一點也看不出不舒服。

「沒有斷裂或是骨擦感，但接下來你還是小心點，如果疼痛感增重、開始咳嗽，還有咳血的現象都要馬上跟我說。」方知珩說著，先用了外傷藥幫苗筮軒包紮起來「這不是小傷。」

「小姑娘怎麼樣了？」

相較於自己身上的傷勢，苗筮軒更關心彌殊玥。

包紮的過程中，他的身軀無法動彈，只能轉過臉去看一張小臉慘白的彌殊玥。

這一路來體能消耗太多，又受了傷，原本一直繃著神經就沒感覺，一旦越過臨界值，彌殊玥整個人立刻萎靡了下去，輕飄飄得像是隨風起舞的柳絮。

「腳踝扭傷，韌帶應該有些損耗了，腫得有些嚴重。」方知珩手上熟練俐落地把繃帶打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我們得盡快找個地方休息。」

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啟程。

這種地方就別想著要站起來走了，六個人只能背著沉重的行囊匍匐前進。

「辛苦大家，體驗一下當老鼠的感受。」苗筮軒話中帶著笑意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中，交疊了一層又一層。

這樣爬了有將近一盞茶的時間，大家的呼吸聲越發明顯了起來。

「嗯？」跟在高延年身後，苗筮軒沒有停止爬行，側耳認真傾聽「是不是有水流聲？」

反倒是高延年停了下來，緩下自己的喘氣聲，聽了幾秒「對，聲音離得挺近。」

「這洞也長得有點誇張了吧？都爬快二十分鐘了。」掛在隊伍最末端的藍熠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那蟲子身體那麼長，牠行走的通路怎麼可能幾步就出去了。」汪茗然翻了個白眼回道。

「哎呀這樣什麼時候才是頭啊，我好累啊。」藍熠故作嬌弱地說道，如果有人轉過頭去看就會發現他一臉輕鬆地嘻皮笑臉。

「嘖，不是。」苗筮軒頭也不回一個地邊爬邊說「人家小姑娘都沒嫌，一個大男人在那邊嬌里嬌氣的，害不害臊？」

藍熠瞬間覺得萬箭穿心。

在隊長心裡，肯定沒有我的位置。

不得不說，這次藍熠終於真相了。

許是有藍熠在過程中開開玩笑，後半段路上隊伍的氛圍好上許多，都有點閒情逸致打趣兩句。

「到底了。」

又是一刻鐘之後，爬在最前頭的高延年突然低聲說道。

「沒路了？」汪茗然伸長脖子努力地想往前看。

「有。」高延年往旁邊讓了讓，給苗筮軒看看他口中所說的“路”。

那是一個向下的洞口，跟彌殊玥打在石室天花板上打出來的洞口的那麼點相似的意味。

「這應該都是那隻大長蟲的傑作。」苗筮軒摸著洞口凹凸不平的邊緣，一手撐在邊緣，一手舉著手電筒小心翼翼的探身往下看。

手電筒的光線只照到五六米之外，再下去的地方就變得模糊不清，有點奇異的朦朧感。

他們帶的手電筒都是軍事用途的，最遠可以照射到十米，不可能這點距離光線就被削弱成這樣。

不過下一秒，一塊碎石承受不住苗筮軒的力量落了下去，“撲通”一聲，手電筒所照亮的地方，泛起一圈圈漣漪。

恍然大悟，他回頭讓高延年拉住他，他便彎下整個下半身，大幅度地去看下方的真實情形。

「下面有個水潭，看來那大蟲子也需要喝水。」苗筮軒腰部發力，忍著痛把自己帶回到洞穴之中，洞裡五人都已經預備在洞口旁，就等他一聲令下。

「看上去沒有危險，我們下去吧。」

除此之外，他們也無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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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一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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