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願》I. 歸故里 - 第七十六章請求支援

平平無奇的牛皮紙袋用火漆封死了，封蠟上的圖徽跟彌殊玥髮簪上的一模一樣。

古晨賢玉一接過彷若就知道裡面是何物，語氣肯定地說道「給大哥的。」

「對。」彌殊玥小鳥啄米似的點點頭。

「知道了。」古晨賢玉知道這東西一出必然是急件，說著就站起身，一副將要離去的預備動作「我今天就回去一趟。」

「謝謝三哥。」

「妳我之間，不必言謝。」

說完，古晨賢玉傾身，揉揉彌殊玥的頭髮，下巴貼在她的額角，輕柔地嘆息道「照顧好自己，我會不定時來突襲檢查的。」

「好～」彌殊玥稍稍仰起頭，打直了腰背去蹭古晨賢玉的臉頰。

古晨賢玉抽身離開，和路過苗筮軒床前時與他打了個招呼，快步離開病房。

「小姑娘，那是什麼？」等到古晨賢玉將病房門關上，苗筮軒多等了幾秒，才出聲詢問。

「是申請書。」彌殊玥側首看著苗筮軒，藍白相間的病服襯得她越發蒼白。

「申請？」苗筮軒心中狐疑更甚「你們自己家還需要用到這種東西？」

「有些時候。」彌殊玥放鬆挺直的背脊，拉起枕頭墊在腰背後，免得堅固的床頭硌得自己背痛「我這些天和齊叔確認過了，在三巫家的藏書閣裡，絕對沒有記載到歸故山這個地方，更別說還有一處藏有重要物品的地宮。」

苗筮軒沉吟一會兒，猜測著提出另一個可能性「會不會是因為你們家的歷史過於悠久，所以遺失了一部份？」

「這不可能。」彌殊玥不假思索地否決「蛇女前輩說過，藏在地宮中的東西是我們家一直守護著的重要物品，絕對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既然這麼重要，那為什麼我會不知道這處的存在？」

「也許是因為妳年紀還小？」苗筮軒又道。

彌殊玥聞言臉上露出一些不服氣的神情出來「照道理說，通過血緣測試之後，家裡的所有資訊都可以翻閱，所以，現在只剩下兩種可能性。」

「第一，我哥還有家中長輩真的故意將這件事隱瞞下來，第二，就是這件事情可能連我哥他們也不知道。」

「等等，小姑娘妳這意思是…？」苗筮軒有了一個推測，但又覺得不大可能。

「也就是說，在我們這代之前，甚至能追溯到我之前的好幾輩。」彌殊玥語氣和表情的凝重成正比「有人將這些資料全部抹去了。」

「但是…」心中猜想被彌殊玥光明正大地道出來，苗筮軒不解這麼做的目的「為什麼？」

「目前還不知道。」彌殊玥誠實地說道「就是這樣才遞交申請書，我們家中是有幾位長輩，在三巫家生活“很長”一段時間了。」

彌殊玥適當地在幾個字眼上加上重音，讓苗筮軒心領神會這邊的“很長”可能跟一般認知的時間長度有很大的不一樣。

「他們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但因為要在老宅中坐鎮，他們不能輕易出門，出來一趟都有幾道流程要跑過一輪。」因為知道設計這些繁瑣的手續背後的原因，彌殊玥對這些規定簡直是又愛又恨「再加上還有個青銅鼎要處理，要了結得永無後患的話，就必須等上這麼一小段時間了。」

苗筮軒又問了彌殊玥這大概得等上多久，得到她也不確定回復之後，兩人又把話題聊回攝青鬼上頭。

「攝青鬼通過了血液的測試，也就是說祂用了某種方法取得了血液，我也在申請書上通知大哥二哥他們，讓他們知道有這件事情的存在，同時也需要排查家中是否有過跟攝青鬼交手過的事件。」彌殊玥輕咬著食指的第一節關節「蛇女說過攝青鬼手上是一枚腰牌，也就是說這件事要追溯到非常久遠之前，追查上可能會有些難度。」

「不過你們家為了保護那只陶罐，設下了鬼村幻境、瑪尼堆還有地宮裡那些大大小小的機關，也就能表明了那東西的重要或是危險程度，這樣的話，全無記載的可能性不大，應該還是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的。」苗筮軒在床上躺得腰酸背痛，在不驚動傷處的前提下緩緩改變姿勢，又慢又深地吐了一口氣「希望你們家也能找到線索，盡快將陶罐還有攝青鬼抓到，讓祂去接受應有的懲罰。」

「是啊。」彌殊玥從床頭櫃上抓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便又放下了。

苗筮軒觀察這小動作，視線在病房中轉了一圈便發現今天房裡缺了一“人”的身影「嗯？齊叔呢？」

「我請祂回家幫我拿東西了。」

說曹操曹操到，彌殊玥話剛說完，病房門便被打開，難得“腳踏實地”的齊叔走了進來，除了臉色白了一點，看上去就跟常人無異。

苗筮軒前兩天還有點忌諱於齊叔的身分，但這兩天的相處下來，倒也習慣不少。

齊叔都只待在彌殊玥身邊，料理小姑娘一切生活所需，空閒期間只要小姑娘不出聲囑咐些什麼祂也就成為一個背景板，站在角落的陰影裡。

對於苗筮軒也是一向溫和謙遜有禮，但一舉一動間恰到好處的疏離感也讓兩人親近不起來。

「回來啦。」彌殊玥言笑晏晏地說道，朝齊叔一揮手，齊叔的身形又飄渺了起來。

「是的。」

從人體變回鬼魂型態的齊叔看上去輕鬆自在了不少，習慣了鬼魂飄渺輕盈的體態，猛地重回人類蒼老的身體，只感疲憊沉重，沒有絲毫喜悅。

老者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上捧著一個看上去應該是盒子一類的物品，但被一個黑色的袋子套著，看不出樣貌。

「希望小姐沒有等急了。」

「沒事，三哥剛剛過來了一趟，剛好聊了一下。」彌殊玥接過齊叔手上的東西，將它放在腿上。

「三少爺來過。」

齊叔一個飄移，在彌殊玥的左手邊站定。

「氣得不輕吧。」

「齊叔我懷疑你在幸災樂禍。」

「呵呵。」

齊叔沒有回答，只是非常和藹可親地笑了兩聲。

彌殊玥沒有再跟齊叔鬥嘴鬥下去，拉開藏在下方的繩子，一把揭開袋子。

坐在一邊病床上的苗筮軒閒著無事，便半闔著眼睛，相當放鬆地半倚在床頭上，帶著些微困倦地眼睛在一看清那物品真面目，馬上瞪大，身子不自覺地往彌殊玥的反放向傾去，打從心裡地排斥讓他只想遠離那鬼玩意兒。

那是一個被縮小成只有正常人四分之一大小的男人，祂瘋狂掙扎，四肢都被往後折起，全身呈扭曲狀地被用四根鋼釘固定住。

有只木盒放在那隻鬼魂的臀上，木盒六面有五面都與鬼魂的身體沾黏在一起，看上去就好像那隻鬼被摺成一個容器，用來裝那木盒子。

「小姑娘，這東西這樣是…」苗筮軒嚥了嚥口水「正常的嗎？」

「嗯…」彌殊玥難得遲疑了「老實說，這有點不正宗，原本不是長這樣的。」

反正他們家的惡鬼棺槨絕對不是長這樣的。

只是現在她手上這個只是她琢磨著做出的模仿品，能到這程度也暫時夠用了。

「這東西還有盜版跟正版？」苗筮軒把視線牢牢固定在彌殊玥臉上，不想再多看那男鬼一眼「用途為何啊？」。

「這叫惡鬼棺槨，是我打算拿來暫時壓制住青銅鼎還有鼎中鬼的。」

彌殊玥說著，又麻煩齊叔將藏在床底下的青銅鼎拿出來。

青銅鼎上貼著一張兩天前彌殊玥用自己的鮮血畫出來的黃符，這才過去不到四十八小時，上面的字跡竟已經退色到快要看不清了。

「祂的陰氣太盛，我的鮮血壓制不了祂太久，字符上的法力都快要被消磨光了。」彌殊玥打開惡鬼棺槨上的蓋子，讓齊叔將青銅鼎放了進去「在後援抵達之前，只能先這樣了。」

彌殊玥用盡了力氣才把棺蓋蓋上，在蓋子與盒子扣上的那一刻，男人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棺槨中也傳出一聲尖銳的女聲嘶吼聲。

苗筮軒被這交雜在一起的聲音嚇得往後一仰，只見彌殊玥面不改色地把黑色袋子套回去「我知道祢們倆待在一起不舒服，但我也沒辦法了。」

彌殊玥接過齊叔從一旁遞過來的空白黃符，咬破時只在黃符上一氣呵成寫上咒文，用黑色袋子上的繩子將黃符固定在上頭，最後打了個牢固的活結。

做完這些，彌殊玥一個字也沒說，只是從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哼，齊叔便隨即領會了彌殊玥的意圖，捧起箱子蹲下身去將盒子又塞回床底下。

苗筮軒緊盯著門口生怕再過幾秒就會有大批的醫生護士衝進來。

剛才那兩聲尖叫，不聽見都難。

彌殊玥看著苗筮軒目不轉睛的盯著大門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笑著出言解釋道「不會有人聽到的，除非有江湖術士恰好在醫院裡頭。」

「對了。」彌殊玥似想起其他事情地神色一改「苗大哥，兩位將軍那邊，我們也該找個時間聯絡，雙方交換進度。」

「再過幾天吧，等大家行動都能自如一點再說。」苗筮軒摸了摸自己被纏了好幾圈的腹部，癱回床上生無可戀。

這日子他真的過得非常不習慣。

「苗大哥就再忍耐幾天吧，人家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肋骨上的傷，本來就是要慢慢養的啊。」彌殊玥當然能看出苗筮軒是為何憂鬱，想了想也只能如此安慰道。

「唉…」

這種讓他苦不堪言的日子又過了約莫一周，他和彌殊玥的病房又來了訪客。

訪客的到來彌殊玥明顯是知道的，她提前幾天麻煩齊叔去買了黑色的窗簾，在訪客踏進他們病房前半個小時掛上。

窗簾的質量非常好，要不是病房裡燈火通明，要不然就真的是大白天的當瞎子。

房門上傳來三下有特殊規律的輕敲，跟上回古晨賢玉來訪時在門上敲出來的規律一模一樣，是他們兄妹幾個的固定暗號。

齊叔飄過去幫來人開了門，五人跟在齊叔身後魚貫而入。

最後進來的是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各個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樣子，很有當保鑣的氣勢。

他們手上扛著一只極具份量的木箱，三個人扛著還有點顫顫巍巍，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憋得通紅。

一位穿著紅色漢式深衣的人在古晨賢玉前面進了房間，他背脊挺直如松，下巴微揚，貴氣在他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明眼人看著都知道這人的身分不簡單。

古晨賢於則是落在這男人身後，目光自然下墜，態度跟幾天前來訪有著明顯的差距，看他這畢恭畢敬的態度，也不難知道這男人在三巫家絕對非常有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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